有一次,孔子和子路站在孔府的院子里,看见山墙上落着几只野鸡。孔子刚动了一个念头,野鸡便展开翅膀飞向远处的天空,在那里盘旋了一会儿,又落到另外一个地方。孔子觉得这是一个吉利的事情,非常高兴地说:“这些山墙上的野鸡,来得真是时候!来得真是时候!”子路向它们拱拱手,这些野鸡再受到惊吓,便叫了几声,飞得更远了。
这一年的秋天,孔子被任命为鲁国的中都宰;因为工作有成绩,不久便升任为管理建设工程的司空;冬天,又升任管理刑狱和纠察的司寇,成为显赫一时的人物。
这时候,子路是孔子最得力的助手,时常跟随在他的左右。因为刚刚踏上仕途,进入官场,孔子和子路的穿著都很普通,跟其他的官场人物相比,显得有点寒酸。
有一次,孔子称赞子路说:“穿着破旧粗糙的衣服,与穿着华贵的狐狸皮和貉子皮外衣的人站在一起面晃感到耻辱,大概只有仲由这个人吧?正如《邶风·雄雉》中说的:‘不嫉妒,不贪求,什么事情做不好呢?’”子路听到后,便每天背诵这两句《诗经》中的歌诗。孔子知道后,又说:“如果只是这样,不图进取,怎么能做到十足的好呢?”
虽然做了官,孔子对待街坊邻居总是很恭敬,一副十分温顺的样子,好像一个不善于言语的人。但是,在宗庙与朝会大厅上,他却把话说得很明白,只是比较谨慎而已。
对于那些不讲究礼节的行为,无论他是谁,孔子一点都不讲情面和客气。
有一次,孔子的老朋友原壤来找孔子办点私事,也不敢去孔子办公的地方找他,因为等的时间久了身体有一些吃不消,便蹲在公室的大门边等待孔子。从礼仪制度上来讲,这是极不礼貌的。孔子看到原壤这个样子,便开口骂道:“你小时候不知道兄弟相处的礼节,长大后也没有什么作为,人老了却不肯去死,真是个害人的家伙。”骂完,还用随身的拐杖抽打原壤的小腿。原壤还没有向孔子说出他要办的事情,便灰溜溜地逃走了。
还有一次,公室的门房里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向孔子传话,一进门,便坐在孔子办公的地方一个只有成年人才能坐的座位上。按照西周以来的礼仪制度,未成年的孩子没有座位,成年人才有座位;未成年的孩子只能站着,是不能坐座位的。这个孩子走了之后,有人问孔子说:“这个孩子是要求上进的吗?”孔子回答说:“我看见他一进门便坐在成年人的座位上;在他离开的时候,又看到他与其他的成年人并肩行走,而不是跟随在这些成年人的身后。这种种迹像都表明:他并不是一个要求上进的人,而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
“不过,”孔子想了一下,又补充说,“相对来说,比我们年轻的人都是十分可怕的,怎么知道他们的将来就一定不如现在的我们呢?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一个人到了四、五十岁还默默无闻,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来,也就没有这么可怕的了。哈哈!”
每天清早去参加公室的朝会,当鲁定公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孔子和同等级的官员说话是一副刚毅正直的样子;和上大夫们说话是一副委婉和乐的样子;君王到来后,则是一副恭敬温驯的样子,同时保持适当的威仪和风度。如果鲁定公召唤孔子去接待外国的宾客,他的脸色立刻表现出特有的庄重,走起路来脚步盘旋,显出郑重其事的样子;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对原来站在一起的人作揖,向左边拱拱手,向右边拱拱手,身上的礼服前俯后仰,不住地摇动,却显得十分整齐。当他快步前进的时候,就像一只展翅飞翔的鸟一样。当外国的宾客告辞退出后,孔子一定要回去报告君王说:“贵宾已经告辞离开,走出好远了。”
走进鲁国公室的大门,孔子便恭敬地弯着身体,好像没有自己容身的地方一样。他不敢走在大门的中间,更不敢踩踏门坎;经过君王座位的面前,他的脸色立即变得庄重起来,脚步也加快了;他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说不出话来一样。他用两只手提着衣服的下摆走上朝会大厅的正堂,弯着腰恭恭敬敬地站着,憋住气,好像停止了呼吸一样。从朝会大厅的正堂上走下来,刚下完台阶,他便快步向前走去,好像鸟儿展翅飞翔一样。回到堂下自己站立的地方,脸上还表现出恭敬不安的样子。鲁定公临时召见孔子,孔子不等马车驾好便先步行走了。共事的朋友死了,丧葬的事没有人管,孔子说:“这件事我来负责。”
处理完这件事后,在回家的路上,孔子坐在马车上,自言自语地说道:“在朝会大厅上事奉公侯和卿大夫,与他们一起商议国家大事;回家事奉父老兄长,遇到丧葬的事不敢不尽心尽力地去做;喝酒的节制,不会被别人灌醉,还有哪些事我没有做到呢?”
这一天,孔府的马棚起火了。全家的人齐心协力,一起将火扑灭了。孔子到家后,听说了这件事,只“哦”了一声,然后向家臣的总管原宪问了一句话:“伤着人了吗?”原宪说:“没有。”孔子听了,只说一句话:“没有伤着人就好。”没有问马怎么样。
进了鲁国公室的太庙,也就是周公旦的庙,面对每一件事,孔子都要问一问。随后便有人说:“谁说叔梁纥家的老二懂得礼仪制度呀?他来到太庙里,总是问这问那的。”
听到这种话,孔子便解释说:“我这样做,更符合礼仪制度呀!”
鲁定公赏赐给孔子熟食,孔子一定要铺正坐席再尝;鲁定公赏赐给孔子生肉,他一定要先煮熟给祖先上供,再和家里人一起吃。鲁定公赏赐给孔子牲口,他一定好好地养着它。和鲁定公一起吃饭,当鲁定公还在举行吃饭前的祭祀仪式的时候,孔子一定要抢先为君王尝饭以保证安全。但是,孔子尽职尽责地事奉君王的行为,却遭到不少同事的非议。
有一天,孔子笑着向解释鲁定公说:“我事奉君王,完全是按照作为一个臣下的礼节这样做的,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些人还以为我是在向君王您谄媚呢。”
鲁定公问孔子:“君王差遣臣下,臣下事奉君王,应该怎么做呢?”
孔子回答说:“君王用礼仪制度差遣臣下,臣下以忠诚事奉君王。”
还有一次,鲁定公问孔子:“一句话就可以振兴国家,有这样的事吗?”
孔子回答说:“话不能说得这样简单而机械。不过,大家都说:做君王难,做臣下也不容易。从这句话中可以看出做君王的难处,这不近乎是一句话就可以振兴国家吗?”
鲁定公又问:“一句话就可以丧失国家,有这样的事吗?”
孔子回答说:“话不能说得这样简单而机械。不过,大家都这样说:虽然我没有兴趣做君王,但是,他的话我也不肯违背。如果对方是善意的,我不违背它,这不是一种善意吗?如果对方不是善意的,我也不违背它,这不近乎是一句话就可以丧失国家吗?”
孔子不但这样恭敬地侍奉在世的君王鲁定公,对于已经去世的君王,他也表现出特有的恭敬和尊重。鲁昭公在乾侯去世后,他的灵棂从晋国运回鲁国,季平子将他埋葬在鲁国宗室墓道的南面,当然有贬斥鲁昭公的意思。这样一过就是十年。孔子升任司寇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扩大鲁国诸公墓地的范围,使鲁昭公的坟墓与其他君王的坟墓连成一块。
孔子手持圭板出使诸侯国的时候,总是恭敬地弯着腰,好像力量不够,举不起来一样。拿得高一点,看上去好像在作揖;拿得低一点,好像要递给别人东西。他的脸上总是露出因为害怕而战栗的神色,脚步轻盈而急促,好像猫沿着一条线走路一样。在庙堂上接受享礼的时候,便是满脸和悦的神色;参加个人的私家小宴会,便显出轻松愉快的样子。
鲁定公十年的夏天,由齐景公提议,鲁定公与齐景公在夹谷会盟,孔子以相礼的身份参加。齐国的客卿犁弥对齐景公说:“孔丘懂得礼仪制度而缺乏勇气,如果派莱地人用武力劫持鲁定公,一定可以如愿以偿。”齐景公听从了犁弥的建议。当莱地人冲进来的时候,孔子立即领着鲁定公退出会场,并高声喊道:“马上命令士兵拿起武器冲上去,向莱地人发起进攻!两国的君王进行友好的会盟,这个时候,齐国却暗中派遣来自边远地区的东夷俘虏用武力来扰乱会场,这可不是齐国的君王对待诸侯的态度。不能用边远地区的人来图谋中原地区的人,不能让东夷来搅乱华夏,不能让俘虏来侵犯盟会,不能用武力逼迫友好。对于神明来说,这样做是不吉祥的;对于讲德行的人来说,这是丧失道义的;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是丢弃和践踏礼仪制度的行为。作为齐国的君王,必定不会这样做。”
听了孔子的话,齐景公自觉形秽,并很快让莱地人退出了会场。
将要进行盟誓,齐国人偷偷地在盟书上加上一句话,说:“如果齐国的军队出境作战,鲁国不派三百辆甲士的战车跟随我们的话,就会像这个盟誓一样被撕成两半!”孔子立即让兹无向对方作揖还礼,回答说:“如果你们齐国不归还我们鲁国汶阳的土地,却想让我们鲁国跟随齐国,与齐国协同作战,也会像这个盟誓一样被撕裂成两半!”
盟誓结束之后,齐景公准备设享礼来招待鲁定公。这样一来,两国之间就有了主人与来宾的差别,来宾还要向主人敬献礼物。孔子对齐国的大夫梁丘据说:“齐国与鲁国原有的礼仪制度,您难道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吗?会盟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现在又设享礼,这不是平白无故地给执事的人增加麻烦吗?而且您也知道,像牺尊和象尊这样的酒器是不能运出国门的,编钟和磐这样的乐器也不适宜在野外演奏。如果设享礼而不具备这些东西,这是不符合礼仪制度的。如果不符合礼仪制度,这样的享礼就像秕谷和稗子一样轻微而不庄重,显得轻浮而缺乏诚意。这种像秕谷和稗子一样的礼节,不是对君王的尊重而是对君王的侮辱。既然不符合礼仪制度,就会给齐国造成不好的名声,您为什么不慎重地考虑一下呢!享礼是用来宣扬君王德行的,如果不能用来宣扬君王的德行,还不如不用它呢。”
于是,齐景公只好打消了为鲁定公设享礼的想法。
夹谷会盟结束之后,齐国很快就派人来归还郓城、讙地和龟阳的土地。
这一年冬天,孔子的学生公冶长,因为精通鸟语而预言了夹谷会盟的结局,结果被齐国治罪,已经关押在牢房里。孔子知道这个消息后,便决定将女儿孔莲嫁给他。
鲁定公十二年,孔子抓住鲁国的君王受三桓势力的控制,而三桓又受到家臣威胁的时机,用“只要家臣不收藏兵甲,大夫的封地就没有必要修筑三百丈长的城堡”的道理来说服鲁定公和三桓的宗主,提出拆毁三都的建议。所谓三都,也就是三桓势力盘踞的费城、郈城和成城。孔子派遣他的学生子路担任季氏家臣中的总管,全面布署拆毁三都的事情。
子路高兴地问:“先生,我知道您的意思,现在就去实行吗?”
孔子说:“你家里有父亲和兄长,怎么能知道了我的意思就去实行呢?你是不是需要回去慎重地考虑一下,或者回到家里去询问一下他们的意思呢?”
“哦,好吧!”子路说,“我回去慎重地考虑一下。”说完,便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冉有走进来,直截了断地问孔子说:
“先生,我已经知道您的意思了,现在就去实行吗?”
孔子回答说:“当然!既然你知道我的意思了,现在就去实行吧!”
冉有刚走出去不久,公西华便走了进来,问孔子说:
“先生,刚才仲由问您:‘我知道您的意思,现在就去实行吗?’您说:‘你家里有父亲和兄长,不要去询问一下他们吗?’冉求也是这样问您:‘我知道您的意思了,现在就去实行吗?’您却说:‘既然你知道我的意思了,现在就去实行吧!’您的回答,让我公西赤感到迷惑不解,因此斗胆地进来问一下:这两者的区别怎么这样大呢?”
孔子解释说:“冉求遇到什么事情往往畏缩着不敢向前走,因此我要鼓励他大胆地去闯荡。仲由的胆量一个人能抵几个人,因此我要让他遇事更慎重一些。”
听了孔子的解释,公西华想了一下,便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了。
叔孙氏首先拆除了郈城的城墙。季桓子将拆毁费城,公山不狃和叔孙辄率领费城人进攻首都中都,鲁定公和季桓子等三桓的宗主只好躲进季氏的庭院,登上季武子当年建造的碉堡。费城人多次发起进攻,都没有攻克碉堡,却已经进攻到临近鲁定公藏身的地方。作为鲁国的司寇,孔子立即命令申句须和乐颀向下发起突围反击,终于打退费城人的进攻。中都的老百姓追赶他们,在姑蔑打败他们。公山不狃和叔孙辄逃往齐国,费城最终被拆毁。
将要拆毁成城的时候,孟氏的家臣公敛处父对孟懿子说:
“如果拆毁成城,齐国人必定可以直接抵达鲁国边境的北门。再说,成城也是孟氏利益的保障,没有成城也就没有孟氏。您可以假装不知道,我并不准备拆毁它。”
这一年的冬天,十二月,鲁定公率领鲁国的军队包围成城,却没有攻克它。
由孔子提出并主持的拆毁三都的行动,只取得局部性的成果。
鲁定公十三年的春天,因为晋国的邯郸靠近卫国,卫国愿意以进贡的名义,将五百户工商居民迁徙到邯郸。执掌晋国政权的赵简子鞅对邯郸赵午说:“卫国归顺我国的五百户工商居民,我准备将他们安置在晋阳。”因为晋阳是赵简子鞅的封地,邯郸的赵午家族是赵氏的支族,赵午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但是,当赵午回到邯郸,告知本家族中的父辈和兄长的时候,他们说:“绝对不可以这样做。卫国的目标是将这五百户工商居民迁徙到邯郸而不是晋阳,如果将他们迁徙到晋阳,他们离卫国就太远了。这可是引发卫国与我们断绝交情的做法,不如用侵袭齐国的办法来解决。”于是,赵午就照着父辈和兄长们的说法去做了,也就是通过袭击齐国的边境,将驱赶过来的五百户齐国耕作居民迁往晋阳。这样做的结果就不止是简单的调包行为,而是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赵简子鞅知道后,马上暴怒如跳。他立即派人将邯郸赵午找来,直接囚禁在晋阳。赵简子鞅让邯郸赵午的随从解除佩剑后再进来,赵午的家臣涉宾不同意。赵鞅就派人告诉邯郸的人说:“我要私下里惩罚赵午,您们几位可以回去按自己的愿望册立继承人了。”就这样杀死了邯郸赵午。赵午的儿子赵稷、家臣涉宾率领邯郸人发动叛乱。这一年的六月,上军司马籍秦包围了邯郸。邯郸赵午是荀寅的外甥,荀寅是范吉射女婿的父亲,他们长期和睦相处,关系十分密切,所以没有参与包围邯郸的行动,而是准备发动叛乱。赵简子鞅的心腹董安于听到这个消息,就报告赵简子鞅说:“荀寅和范吉射要发动叛乱,您需要先准备好吗?”赵简子鞅告诉他:“晋国有一条明确的法令,发动叛乱的人一律处死。既然你我知道都这件事,只要静观其变,后发制人就可以了。”董安于说:“与其危害老百姓,我宁可一个人去死。请用我来作解释。”赵简子鞅没有答应。七月,范氏、中行氏发兵进攻赵氏的宅院,赵简子鞅逃亡到晋阳,晋国人包围了晋阳。
孔子拆毁三都的主张,客观上起了强化公室、消弱三桓的作用。当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鲁国人都非常佩服孔子的勇气,也引发了三桓对他的仇恨。有一次,子路住在中都城外陬地的孔府,第二天清早赶着进中都城,看守外城门的人问他:“你从哪里来?”
子路回答说:“从陬地的孔丘先生家里来。”
“你从孔丘先生的家里来吗?”看守城门的人好奇地问道,“就是那个明明知道自己的政治主张行不通,却偏偏要这样做的那个人吗?”
子路点了点头,回答说:“是的。”
看守城门的人伸出大拇指,说:“依我看,这个人还真不错!”
子路又点了点头,附和看守城门的人说:“对!我的看法和你的一样。”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是,从子路看来,孔子的所作所为,仍然有一些阳奉阴为的味道。在他看来,并不符合孔子本人提倡的君子的行为准则。
见到孔子后,子路便直截了断地问道:
“按照先生的想法,怎样做才称得上君子呢?”
孔子回答说:“用严肃认真的态度来加强自身的修养。”
子路又问:“这样做就足够了吗?”
孔子补充说:“加强自身的修养,让身边的人过上安宁的生活。”
子路再问:“这样做就足够了吗?”
孔子又补充说:“加强自身的修养,让老百姓都过上安宁的生活。加强自身的修养,让老百姓都过上安宁的生活,大概上古时代的尧帝和舜帝也没有做到呢!”
子路问:“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可以称为圣贤或者有仁德的人吗?”
孔子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说到圣贤或者有仁德的人,我孔丘可就不敢当了!不过,我只是在通往圣贤和有仁德的人的人格实践过程中从来没有感觉到厌烦,在教导别人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感觉到疲倦。也就是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哎!”坐在旁边的公西华赞叹说,“这正是我们这些学生学不到的。”
孔子说:“你们这些学生呀!以为我对你们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吗?我没有什么事情是 不让你们知道的,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我孔丘就是这样一个人!”
于是,子路将看守城门的人的话告诉孔子,并且问他道:
“先生提出拆毁三都的主张,难道就没有想到,总有那么一天,三桓和整个鲁国的人,都会知道先生您的真实意图吗?您就不怕因此而得罪三桓的人吗?”
听了子路的话,孔子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说道:
“我有什么没有想到的呢?一位大公无私的君子,做起事来总是心地坦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有那些心存私欲的小人,才会每天忧愁忧思、处处小心翼翼呢。”
子路又问道:“先生这样做,难道就不怕三桓的人想办法来报复您吗?”
孔子听了,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一支军队的统帅或者将军都可以用武力去夺取,但是,一个大男人的志向是不能用武力或者威胁的手段来强迫他改变的。”
子路问道:“您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死吗?”
孔子说:“一个有志向的读书人或者有仁德的人,是不会为苟且保全自己的生命而损害自己的仁德的。他们中的一些人,宁肯牺牲自己的生命来维护他们的仁德。”
子路问道:“君子也崇尚敢作敢为的勇敢性格吗?”
孔子回答说:“对于君子来说,正义才是最重要的。一位君子敢作敢为却不知道什么是正义,就会犯上作乱;小人敢作敢为而不知道什么是正义,就会成为强盗。”
同样是季氏的家臣和孔子的学生,公伯寮却在季桓子面前诋毁子路,实际上也是诋毁孔子。子服景伯将这件事告诉孔子,并且十分气愤地说:“虽然季桓子已经被公伯寮迷惑了,但是,凭借我的力量,仍然能够杀死公伯寮,并将他的尸体扔在大街上示众。”孔子听了却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我的主张能够实行,这是由天命决定的;我的主张不能继续实行,这也是由天命决定的。一个公伯寮能够左右天命吗?还是随他去吧!”
这样一来,孔子与以季氏为首的鲁国三桓的矛盾,再一次尖锐起来。
这时候,齐国害怕孔子继续掌握鲁国的政权,鲁国将成为东方的霸主,便送来许多八十个善长唱歌跳舞的美女和一百二十匹漂亮的骏马,离间孔子与鲁国公室和三桓的关系。这些穿着漂亮彩衣的美女,每天骑着骏马在中都城南高门外的马路上转悠,或者在草地上跳康乐舞;季桓子打扮成老百姓去看过三回,于是对鲁定公说,自己要去各地巡回视察,却整天围着这些美女和骏马打转转,三天不上朝,并最终接受了这份特殊的礼物。子路奉劝孔子离开鲁国,孔子还在犹豫不决。直到鲁定公十三年的七月半,孔子去参加公室的禘祭大礼,祭肉也没有随后送来,孔子便带着他的学生离开鲁国,开始踏上周游列国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