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十年,孔鲤和他的老婆感情都很好,一共生育了六个女儿。这一年的冬天,孔鲤脱下孝服后,在孔子的主持下,孔鲤纳中都曲阜城东北五泉庄的颜氏女为妾。
一个多月后,孔鲤的老婆抑郁死去;颜氏被扶持正位,成为孔鲤的老婆。
因为巫马期政迹显赫离开单父,鲁哀公十四年正月,宓子贱再一次被任命为单父的地方官。宓子贱担心季康子听信他人的谗言,从而使他不能在单父实行自己的政治经济文化各项主张,因而在辞行的时候,特意请季康子派两名亲信的官吏一起同行。到达单父后,单父的属官都来拜见宓子贱,宓子贱让这两位中都来的官吏在旁边抄写文书。这两位官吏刚一提起笔,宓子贱就从旁边不停地摇动他们的胳膊。两位官吏的字没有写好,宓子贱就对他们大发雷霆。两个官吏都感到十分为难,就一起来向宓子贱告辞,请求回到中都去。
宓子贱对他们说:“你们两个连字都写不好,还是赶紧回去吧!”
两位官吏回到中都后,向季康子报告说:“宓子贱不让我们好好写字。”
季康子感到很奇怪,急忙问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两位官吏回答说:“宓子贱让我们抄写文书,却不停地在旁边摇动我们的胳膊。这样一来,我们哪里还能写好字呀?我们的字写得不好,宓子贱却来呵斥我们两个人,单父的属官们都笑话他。这就是我们请求离开单父、回到中都来的原因!”
季康子听了,长叹了一声,深有感慨地说道:“宓子贱是用这种方式来劝谏我啊!因为我过于看重眼前的利益,曾经多次扰乱宓子贱处理地方政务的计划,使他不能按照自己的政治经济文化主张办事。没有你们和他的提醒,我还可能会重犯这样的错误呢。”
于是特意派人向宓子贱传达他的命令:“从今天起,单父的事情就不再受我的遥控指挥了,而是由你直接管理。凡是有利于单父的事情,你就自己决定怎么办吧!”
这一年的春天,鲁国的君臣去西部的大野打猎,叔孙氏的驾车人锄商打到一只麒麟,认为这样的事情很不吉利,就将这只受伤的麒麟送给管理山泽园林的虞人或者乘田。这个虞人或者乘田并不了解麒麟这种动物——它不是普通的野生动物,而是上古传说中像龙一样的吉祥动物,凡是它出现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就将这只受伤的麒麟带到中都的市场上去卖掉它。虽然前来围观的人很多,却没有人愿意花钱买下这只受伤的麒麟。从市场边上路过的孔子看到了它,就叫驾车的樊迟停下马车,自己亲自走上前去,仔细地辨认了很久,然后说:“这是一只麒麟。”于是,就将这只麒麟买下来,带回家里去。
孔子的本意是:将受伤的麒麟带回家里来疗伤,伤势好转后再放生。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并不符合完全他的愿望。这天晚上,孔鲤年轻的老婆颜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走进大山中,按照孔子的吩咐,去追赶从家里走失的麒麟;在一个三岔路口,她正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走的时候,那只麒麟突然从对面的树林中冲出来,一直向她冲过来,用头上的角朝她的胸部刺过来。她已经没有办法躲开,吓得大声地惊叫起来。
这一声惊叫吵醒了孔府所有的人,更吓坏了睡在颜氏身边的孔鲤。因为身体虚弱,孔鲤被吓得浑身发抖,出了一身冷汗。孔子听了,首先想到的倒不是颜氏,而是那只他带回来在牲畜棚里豢养的麒麟。他起身去看了一下,发现它已经死了。但是,当颜氏说出她做的是什么样的恶梦的时候,孔子不但没有被她的恶梦吓坏或者生气,倒是暗自欢喜。
他不知所措地搓着两只手,安慰孔鲤夫妇和其他前来探望的人说:
“没有什么事!没有什么事!你们都各自回房间去继续睡觉吧。”
第二天,孔鲤的身体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既冷得发抖,却又不停地出汗。请来的医生用手指掰开他的眼皮,又用竹板撬开他的嘴巴,又叫他伸出舌头来,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然后给他把脉,又用竹筒在他的身前背后听了好多遍,最后说:他患的是冷热病。他给孔鲤开了好多药,里面有各种昆虫和花草,既有熬来吃的,也有用来洗澡的。他给孔鲤扎针,随后又放血,却不见效果。这天晚上,孔鲤便去世了。
小邾国的曹射向鲁国献上句绎,逃亡到鲁国来,派人对季康子说:
“只要派季路来和我约定一下就可以了,不用订立盟誓。”
季康子派子路去处理这件事,子路推辞不去。季康子就派冉有对子路说:
“一千辆战车的国家不相信盟誓,反而相信你的话,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子路回答说:“如果鲁国与邾国发生战事,我不敢询问事情的是非曲直,只要战死在城下就可以了。现在,曹射不尽作为臣下的义务和责任,却试图让他说的话得以实现,这是他将自己不尽臣下的义务和责任当成正义的了,我怎么能按照他说的去做呢?”
季康子觉得子路的话很有道理,就果断拒绝了小邾国曹射的要求。
当年齐简公滞留在鲁国的时候,阚止受到他的宠信。齐简公即位后,就让阚止和陈成子恒一起执掌政权。陈成子恒惧怕阚止,多次在朝会大厅上回过头来看他。为齐简公驾御马车的鞅对齐简公说:“陈氏和阚氏不能并列,您还是选择一个吧。”齐简公不听。
阚止傍晚的时候去朝见齐简公,陈逆杀人,被阚止碰见了,就逮捕他,把他带进公室的宫殿里。田陈氏家族正处在团结和睦的时候,家族的人想营救陈逆,就让陈逆假装生病,给他送去洗头的淘米水,并备有酒肉。陈逆请看守他的人喝酒吃肉,待看守的人喝醉后,陈逆就杀了他,然后逃走。阚止和陈逆在田陈氏宗族的家里相见,并缔结盟约。
当初,陈豹想做阚止的家臣,让公孙推荐自己。不久,因为陈豹的家里有丧事,就将这个事情停了下来。丧事办完后,公孙又对阚止谈起这件事,说:
“有一个叫陈豹的人,身材高大,只是背有点驼,眼睛喜欢向上仰视,事奉君子一定能让人满意。他想做您的家臣,我怕他人品不好,不合适,就没有立即告诉您。”
阚止听了,说:“这有什么害处呢?合适不合适,这全都在于我呀!”
于是,就让陈豹(字子行)做了他阚止(字子我)的家臣。
过了一些日子,阚止和陈豹谈起齐国的政治事务,两个人谈得很投机,也很高兴,于是就开始宠信他。有一天,在喝醉酒之后,阚止突然对陈豹说:
“我想把田陈氏家族的人全部驱逐出去,立你做他们的继承人,怎么样?”
陈豹听了,惊吓得目瞪口呆。他镇定下来后,这样回答说:
“感谢主君的恩典!可是,我在田陈氏家族中只是血缘比较远的旁支,他们这些人当中不服从您的也不过是少数几个人,您为什么一定要将他们全部驱逐出去呢?”
阚止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这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啊!”
没过多久,陈豹就将这消息告诉了陈成子恒。他对陈成子恒说:“他阚止已经获得了君王的信任,如果您不先他一步下手的话,他必然要加害于您了。”
接下来的日子,陈豹就被安排在公室的宫殿里住下来。
这一年的夏天,五月十三日,陈成子恒四兄弟一起坐马车到齐简公的宫殿里去。这时候,阚止正在宫殿前的帐幕里,于是走出来迎接他们;陈成子恒和他的三个兄弟走进宫殿后,却把阚止关在门外。齐简公的侍卫一起来抵御他们,陈豹就用剑将他们杀死了。齐简公和后宫的嫔妃正在檀台上喝酒,陈成子恒让他迁移到寝宫里去。齐简公拿起长戈,就要击打他们,太史子余劝齐简公说:“他们并不是要危害国家的君王,而是要除掉危害君王的人。”于是,陈成子恒从宫殿里退出来,住在齐国公室的府库里。听说齐简公还在生气,陈成子恒便准备逃走。他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我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我难道做错了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除了逃跑,我还能怎么办呢?哪里没有君王啊?我就逃到哪里去!”
这时候,陈豹“霍”地抽出剑来,指着天对陈成子恒发誓说:
“如果您现在还有半点迟疑和软弱的话,都会耽误大事。如果您现在走了,谁不能做田陈氏的宗主呢?如果您还要走,我要是不杀死您,就像历代的宗主一样!”
听了陈豹说出的狠话,陈成子恒就决定不再逃走了。
阚止回去后,纠集他的全部人马,一起进攻公室的小门与大门,都没有取得胜利,于是就逃走了。田陈氏的人追赶阚止,阚止在弇中迷了路,一直逃到丰丘。丰丘的人拘捕了阚止,并报告陈成子恒,把他杀死在丰丘外城的城关。陈成子恒准备杀死东郭贾大陆子方,因为陈逆的请求而赦免了他。大陆子方用齐简公的名义在马路上获得一辆马车,到达耏地后,被当地的老百姓发现了,就逼着他向东走。大陆子方逃出雍门,陈豹给他一辆马车,他不接受,说道:“陈逆为我请求赦免,陈豹给我马车,这样一来,我就和他们有了私底下的交情<span style=";font-family:C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