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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雨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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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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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否》连载

第二十章 尾声

幸运的是董牧之的牺牲成功地压制了主战派的嚣张气焰,唐丹与乌米亚在人员损失方面互不相欠,争议就此被搁置。共产主义的红色旗帜在乌米亚大规模地闪耀,暴戾的主战派被绳之于法。新晋的国会议员,有好几位都戴着红色的徽章。

内忧外患的时候,国防部却传来雪上加霜的消息:马克西姆元帅在工作过程中因不明的原因晕倒。

尽管事务缠身,谢马科总统却依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看望国防部长。元帅私下向总统透露,哪天如果自己撑不住了,希望让首都防卫圈第一集团军总司令阿尔森·苏托尔明·莫斯托沃伊上将继承自己的位置。谢马科责备元帅情绪悲观,元帅却只是笑笑,不多言语,又坚持要坐起身来,向总统交待些事情。

“一场狂风暴雨已经无法避免,何等优秀的舵手都很难保证泰然自若。”

“您有何见解呢?”四下打量,总统坐在床边,无比尊敬地向元帅请教。联邦政府再怎么排挤过去的旧贵族,却没有人可以否认,帝国解体造成的一系列混乱中,终究是马克西姆元帅率领的近卫军重新平定了国内的动荡。

“我没有明确的答案。”

“但我觉得,你可以多听听那些带着红色纹章的人们的声音。”

“他们之中有些人的表达方式比较激烈,但至少他们能够真正代表人民的需求。”

“如果没有人能够掌舵,至少下锚能够让这艘船挨过这场风暴。而这个国家最稳固的锚,可不就是广大的人民群众吗。”

谢马科思绪万千。拜别元帅回到沙莱宫的路上他一言不发,不过当阿尔森上将出现在办公室里向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他却又仿佛能够些许理解元帅的意思。

联邦政府为逝去的勇士们追授烈士和祖国功绩勋章,讣告与遗物被以最高规格送抵莫诺索夫斯克和东城区的宅邸。

白纸黑字的讣告同样送到了唐丹的珞珈市,居家等候儿子归来的大学教授董礼祯只等到了一个红木制成的骨灰盒。年近六十的教授长叹一声,木讷地坐在书桌之前,拿出二十多年前他亲手绘制的四张画片。恍惚间,映入他脑海的是当年那个黑色头发棕色眼睛的男孩咿呀学语的点点滴滴。四张画片分别刻写的是:

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年幼的董牧之咿咿呀呀地念着,触景生情,轻抚画片上的月亮。

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

年幼的董牧之喜出望外地念着,眉欢眼笑,凝视相框里的薰衣草。

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年幼的董牧之愁眉苦脸地念着,黯然神伤,抬眼向窗外的太阳。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年幼的董牧之若有所思地念着,点头会意,端详墙角落的向日葵。

眼泪顺着浓墨重彩的字符流淌,董礼祯唯有抬头抑制决堤的泪水。他仰望银河与月色。明月温柔地闪耀着,像极了那个能够牧治天下文武事,为国为民效忠心,放之四海皆才俊的优秀儿子。

后来,董牧之在航校期间的几位友人又相继来到珞珈吊唁。当年的“军校共建”计划推出三名优秀毕业生授予见习初级指挥官职称,除了董牧之之外,另外两名优秀毕业生就是他们。他们同样将会是人民的长剑,力保将战火隔阻在国土与苍穹之外。凝望着他们尚且年轻却坚毅无比的眼眸,董礼祯再一次流下泪水。他招呼两人留下吃饭再走,而少校们也没有拒绝教授的好意。饭毕,他们以无比标准的军礼向烈士之父示意,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行。董礼祯站在窗台眺望了良久,直到他们的影子渐渐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也成为铁色天幕的一部分。喉头哽咽,仰望灰霾苍穹的教授轻声倾吐,虽英雄为一国为英豪,为一家立墓碑,却惟愿每一只翱翔天空的雄鹰和每一匹凌海咆哮的海狼都能安然归来。

处理过甄廷赋和龚检良,唐丹将重心向东南移动。一场大戏的幕布已经拉开,尽管没有人愿意,但这块舞台上摆放的正是无数个蓄谋已久的火药桶。阿瓦隆尼亚第五舰队在第一岛链以外停泊,唐丹火箭军立即将DF17高超音速导弹高高竖起。同时,瑞鹤、齐鲁和幽州三艘航空母舰也已经摆开阵势停泊在琉球以东,漳州号航空母舰也在南部海域不舍昼夜地积极训练。阿瓦隆胆敢靠近一步,正义的铁拳就会锤击在他们的脑门上;而随即,他们安插在太平洋那肆意妄为了几十年的獠牙与利爪也将被名正言顺地进行强制性的外科手术。

僵持的结果是一方一定会做出调整。没过多久,阿瓦隆的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开始向南非的好望角移动,这一切都在唐丹天眼的监视之下。唐丹海军第九支队携钱塘号航母作战群前往吉布提海军基地驻扎,将阿瓦隆尼亚的舰队拦截在了好望角。此时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就算不需要渲染舆论,大家也在隐约间知道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尽管和平共处被以此前从未有过的频率提及,却有不止一个国家的外交官在明里暗里从阿瓦隆尼亚撤离。听其言,观其行,当本就粮食富余的阿瓦隆尼亚再一次宣布收紧粮食市场的时候,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战争年代的阳光随性蹂躏着大地,黑夜比白昼长,六月也会飞雪。幸运的是科学技术,尤其是航空工业的重要性在战争年代被放到了无比重要的地位,因为经济建设而被迫放缓的军事建设似乎重新吹到了梦寐以求的春风。“军校共建”法案在紧急会议中临时通过,曾在喀山临危受命的阿列克谢卸下职务去到国防部担任外联特派员,将各大工厂、技术验证中心和临近的高校组织起来,立体化发展先进军事工业,力求科学技术在动荡年代在内部循环中得到有保障的发展。

不过七十年前的古朴建筑终究再一次变得门可罗雀。与粗粝的混凝土墙壁形成鲜明的对比,熠熠生辉的门牌被一块块地取下。不知道再过多少年,也许还会有人叩响这扇铁门。安德雷斯歪嘴一笑。锁上漆成黑色的大门之后,他顺手将那把钥匙扔向身侧的草丛。花海依旧烂漫葱茏,静谧美好的景色让人怎样也无法将它与一场席卷全球的战争联想起来。不过此刻只不过是战争初期,也许战争很快就会安定下来,人们又能回到自由稳定的生活;也许那场战争会逐渐无孔不入地融入每一个人的血脉,像是焦急入场的航班一样不可捉摸。谁知道呢。兴许几年后,又会有一群旷世奇才接替他们的位置。真正支撑起时代的,从来是一群生机蓬勃的后生可畏。历史不能倒退,如果拐进了一条曲折蜿蜒的道路,马夫和向导唯有齐心协力走出这片泥泞。

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一度走到了这一步。但他的兄弟姐妹们为了阻碍这一场战争的发生,悉数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现在,接力棒交到他的手上了。而他也将用自己的一生去为那个来自东方的患难之交延续他的思想,为教会自己温柔的女孩和那个教会自己实现温柔的女孩偿还。然后,他应当昂首挺胸地,把自己全心全意地献给这段勇气与历史。

银色头发的男人驾驶着他的蓝黑色汽车向高加索山脉进发。他推辞了成为梅列欣航空器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的机会,而是前去亚乌扎航空航天大学申请成为一名教师。审批一路顺畅,国防部、空军和卢航无一例外地对他表示欢迎。他便也终究没有依自己曾经想象的那样成为梅列欣先生,而是一经入职就被直聘为安德雷斯·帕年卡·梅列欣教授。

夕阳西下,薰衣草与向日葵随着阳光的方向默哀,迎着阳光的凋落鞠躬。汽车每前进一分,那西下的夕阳便愈加向下低落一分。汽车在街道上穿行而过,早已没有人在这里居住。阳光在玻璃窗户上反射,仿佛为这座城市点亮了灯光,可是下一秒灯光便随着汽车的逝去而熄灭。蓝色的汽车就那样前进着,每前进一分,光彩便熄灭一分。直到汽车完全地离开了这条街道,夕阳便完全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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