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雨雯做事认真,回到教室,还真的对宗正风和江雪纯留心观察。为了能观察到这两个人,她和同学换了座位,当然,她只说想到后面偷懒睡觉,没有说要观察同学状态。兰雨雯之前还真的不知道后面的同学上课是什么状态,到了后面坐,她才发现,不管是课中还是课后,五花八门的“玩”让她开拓了眼界。
看小说不影响他人,言情啦,武打啦,鬼怪啦,只是静静地看着,追寻惊心动魄的故事情节;传递纸条,先是伏案写,然后挤眉弄眼,最后是扔过去,内容大概就是谁和谁闹矛盾,谁在寝室说要找个朋友谈谈消磨时光;照镜子,理刘海,卖弄一下发型;电话手表能拍照的,给别人摆拍......当然,有的老师喜欢走到学生中间,他们会更加警觉一些,比老猫捉老鼠更加精彩,更有挑战性。有的同学稍有大意,小说书籍被老师没收了,老师会扫描一下二维码,结果被判断是非法出版物,再也要不回来了;纸条被老师捡到,课后会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要他念出来,有的内容念出来,挺尴尬的;镜子和手表被收去,是要家长来领取的,多数学生是要被家长训斥的。
一天上午,大课间之后的课堂上,马祺祺把九年级一个男生委托的纸条抛给江雪纯。江雪纯伏在桌子上,偷偷打开纸条,脸一下地就红了,把纸条叠得很小很小,装进衣袋里。
兰雨雯十分好奇。下课后,兰雨雯假装好江雪纯亲热,搂着她一起去卫生间,乘着江雪纯没警觉,把她的纸条掏出来,装进自己衣袋里。上完卫生间,兰雨雯借故问作业,来到唐嫣然办公室,把纸条悄悄递给班主任唐嫣然。
唐嫣然在兰雨雯离开后,打开纸条,里面是几行龙飞凤舞的文字,判断了好一会儿,大概是:
纯:
你应该忘不了那天晚上在操场上,我给你深深的吻。月亮代表我的心,离开他,我毕业就带你高飞。
爱你的想
“想”是谁?唐嫣然对九年级学生不熟悉。于是,唐嫣然起身到教导处,向教导主任要了九年级学生花名册,在上面找到了带“想”字的只有九(9)班倪想。唐嫣然没有把这事告诉教导主任,回到办公室,她思索着如何处理这件事,还不能把证据说出来,否则,江雪纯会怀疑兰雨雯的。
中午,江雪纯发现纸条丢了,四处寻找,她害怕这事被宗正风知道,所以很紧张。马祺祺看见江雪纯丢了魂似的,就问她找什么,江雪纯说:“你给我的纸条没了。”
马祺祺说:“倪想写了什么?我没敢看呢。”
江雪纯说:“没有什么,他说他喜欢我。”
马祺祺说:“这事可不能让宗正风知道,不然,他俩会要决斗的。”
“我就害怕呀。”
“我看,你要躲着倪想。”
“他怎么让你带纸条?”
“他和我姥姥家住一个郢子,从小我们就认识。”
“他人品怎么样?”
“问这个干什么?你真的动情了?”
“好像觉得他比宗正风心细。”
“你们私下有交往了?”
“你不要对外说呀。”江雪纯自觉说漏了嘴,红了脸,抱住马祺祺,把脸埋在她的脖子里,说,“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马祺祺笑着说:“你学会脚踏两只船。”
江雪纯两个拳头敲着马祺祺的后背,嗔怪地说:“乱说,我就打死你。”
这时的马祺祺也十分纠结:这事要不要和唐老师说呢?班上的学生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不影响班上的成绩评比吗?成绩不好了,唐老师又要被校长批评了。
在马祺祺的心里,唐嫣然值得她尊敬,值得她去维护。这是自己报答唐老师最好的机会。
马祺祺想找机会单独去唐嫣然办公室报告江雪纯与倪想谈恋爱的事情。可是,江雪纯似乎有意粘着她,一下课,就拉着马祺祺说这说那,让马祺祺脱不了身。
江雪纯整天粘着马祺祺,倪想三天没接近江雪纯,居然到教室门口喊江雪纯,叫江雪纯到操场去,有话和她说。
倪想演出这一出戏,引起宗正风的怀疑。宗正风悄悄尾随着,发现倪想在操场边体育器材室的拐角搂住江雪纯,令他恼羞成怒,发疯地冲上去,朝着倪想的脸部就是一拳。宗正风并没有打到倪想的脸上,反而被倪想抓住手腕,又是一脚踹在肚子上。宗正风痛得嗷嗷大哭,引来众多同学围观。
此时,有好事者立即跑到唐嫣然办公室,说班上有学生被九年级大同学打了。唐嫣然听说后,立即赶到操场,操场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学生们打架多半是这样,打了就跑,不然就会被老师捉住的。
唐嫣然在操场上没找到人,就到教室里去问。课间,许多同学去了卫生间,也有去别处玩耍的。唐嫣然来到教室,发现教室里只有十来个学生,就问道:“谁在操场被九年级同学打了?”没有人答应。江雪纯趴在桌子上睡觉,宗正风若无其事地整理着书籍。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常青松来上数学课,唐嫣然默默地回到办公室。
午饭之后,宗正风觉得自己吃了亏,便拿着老师放在教室里的戒尺到倪想的教室门口叫嚷:“倪想,有种你就出来,老子和你拼了。”
倪想也不是省油的灯,也硬气地走出来,指着宗正风说:“你想干什么?找死?”
“老子和你拼了。”宗正风说着,就用戒尺向倪想头上打去,倪想把头一偏,躲过戒尺,猛的一下冲向宗正风,将宗正风搡倒,四脚朝天。宗正风这回倒地,没有出声,双手抱住头,躺在地上。倪想愣愣地看着,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宗正风摔倒为什么没有动静。
倪想的同学们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跌坏了吧?会不会脑震荡?”
倪想听同学们这么一说,觉得可能是摔重了,不像在耍什么花样,就上前去拉宗正风起来。宗正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低声说着:“好晕,好晕。”
这时,已有同学找来了唐嫣然。唐嫣然叫倪想搀扶着宗正风,慢慢来到办公室,询问宗正风的感受如何。宗正风一直说着“头晕”。
唐嫣然打电话通知白小洁,又联系了倪想的班主任王乙一,建议王乙一叫倪想家长也来学校,让两个家长带着宗正风去医院拍片子查查大脑有没有受伤。
情况紧急,唐嫣然没有时间询问打架缘由。白小洁和倪想的妈妈打了的士,带宗正风去了医院。这时,午休时间到了,学生们都在教室里午休。唐嫣然坐在办公桌子前,想像着宗正风有什么样的理由找一个九年级学生打架。
唐嫣然正想着,马祺祺走进来了。马祺祺在午休时间,以要上卫生间的理由,出了教室,来告诉唐嫣然,江雪纯与倪想谈恋爱,宗正风吃醋,引起两个斗殴。
马祺祺简单地说了原因,又匆匆回了教室。
唐嫣然坐在位子上,想想,觉得好笑:“屁孩们懂什么叫恋爱?知道什么叫感情?今天和这个好,明天和那个好,到毕业的时候,可能没有一个能好下去的。白白浪费了青春才是真的。”
“唉--”唐嫣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在对面座位上靠着休息的常青松被 惊醒,问道:“唐老师,怎么啦?”
唐嫣然淡然地说:“没事,没事,打扰您了。”
常青松用惊异的目光盯着唐嫣然看,让唐嫣然很不自在,不觉脸红了。看到唐嫣然脸红得发紫,常青松自觉失态,连忙说:“我觉得靳老师人很直爽,你就和他处处,你也老大不小的,不能只想着工作。”
常青松这么一说,唐嫣然心跳加快,浑身毛孔出汗,心想:“我和靳伟伟通话时,情绪激动,可能声音大了,让常老师听到了,真羞死人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唐嫣然连忙说:“谢谢常老师关心,不是这事。刚才宗正风和九年级学生打架,我正烦着呢。”
常青松说:“哦,是这样呀。不过,我还是提醒您,得想想自己的事情了。”
唐嫣然笑着说:“是的,是的。”
唐嫣然口头上说着,心还是“突突”的跳得厉害。为了消除尴尬,唐嫣然走出办公室,站在走廊上。
中午的校园,十分的宁静。远处,偶尔有汽车的鸣笛声,显得十分刺耳。唐嫣然透过窗户,望着远处的围墙出神,恍惚间,靳伟伟跃过围墙,轻盈地落在操场的草坪上;浑厚的话语声,柔和又刚毅:“唐老师,给我一个机会,我给你一生幸福。”这声音,既遥远,又切近;既飘渺,又厚重。这话语声忽然消失了,唐嫣然一惊,环顾四周,没看见任何人,低头看看自己被 阳光拉长的影子,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又收起笑容。
唐嫣然的心间有无限思绪,她无法一时梳理出头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