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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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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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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紫痕》连载

第一十六章 卸担

7月9日上午,唐嫣然在父母的一再劝说下,勉强答应,出去相亲了。

快中午的时候,唐嫣然进了家门,看见妈妈搂着流泪的马祺祺,妈妈身边坐着马小垒,就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找到我家的?”

马小垒立即站起来,说:“唐老师,您回来啦。我带祺祺来感谢您。”

“哪里需要感谢呀。你们怎么认识我家的?”

“祺祺说您家住在这里,我们怕您拒绝,就找来了。路上恰巧遇到您家邻居叔叔,是他告诉我们您家是哪个门的。”

“巧了。”

唐嫣然的妈妈一脸难过的样子,对唐嫣然说:“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有这么一个丫头,有这种遭遇,让我心好难过。”

“唉,都过去了,妈,别说了。”

唐嫣然走到妈妈跟前,拉起马祺祺,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马祺祺擦了泪水,又对马祺祺说:“不说啦,不说了。姐带你去洗一下脸。”

马小垒站在一旁,看见唐嫣然这么亲切的对待马祺祺,忍不住也流泪了,对唐嫣然的妈妈说:“阿姨,祺祺遇到了一个好老师,我怎么能不感谢她呢?”说着,又向唐嫣然的妈妈深深鞠了一躬。

唐嫣然的妈妈还在刚才的氛围里,回味着马祺祺声泪俱下的诉说,挤出一点笑容对马小垒说:“你坐下,中午在我家吃饭。”

马小垒没有坐下来,说:“不坐了,等祺祺洗了脸,我带她回家了,改天我请唐老师。”

等到唐嫣然和马祺祺回到前屋,马小垒就说:“唐老师,刚才您不在家。我还是要感谢您对祺祺的关心,改天请您吃饭。”

“不用请吃啦。吃请是要被处分的。”马小垒不知怎么回事,愣在那里。

唐嫣然解释说:“上次,祺祺姑姑给我带点东西,有人举报我,说我收受学生家长礼物。”

马小垒一听,急了,说:“谁说的?我找他,他怎么不关心我家祺祺?”

唐嫣然接着说:“事情过去了,没事了。以后,别送礼啦。”

唐嫣然的妈妈一听收受家长礼物要被处分,就对唐嫣然说:“你瞧,他们今天带了两瓶酒,两盒保健品呢。”

唐嫣然朝着妈妈手指的方向看去,叹了一口气,说:“这怎么搞啊?”

唐嫣然过去拎起东西递给马小垒,说:“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去,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再说,关心学生,也是应该的。”

“祺祺和我说了,你平时为她花了不少钱,难道我家长感谢一下都不行吗?”

“肯定不行。学校是有规定的。”

马小垒接过东西,低头看着,不知所措。

马祺祺却哭了,说:“姐,你把我像妹妹照顾,我们感谢一下为什么不行?我找校长去。”

说着,马祺祺先走出门。唐嫣然见状,马上跟上去,拉住马祺祺,说:“不收礼物,我也一样好好对你的。”

“我妈不是人,我们是人呀。我们怎么能不知感恩呢?”

唐嫣然猛然发现,自己的拒绝给马祺祺带来了情绪上的波动,又马上改口说:“这样吧,我收下了,行吧?”

马祺祺破涕为笑,说:“这还差不多。唐老师,你看看我记的账单,你为我花了一千六百三十二块钱呢。”

马祺祺掏出一本记事贴,翻给唐嫣然看。里面记着时间,购买的东西,钱数都是大约。一起住了好长时间,唐嫣然却从来没有发现马祺祺记账。

马小垒又把东西放回原来的地方,凑上来看账本,欲掏钱还账。唐嫣然说:“不用还什么钱了,我买的多半是吃的东西,祺祺吃,我也吃,不是为她买的。”

马小垒掏出衣袋里的钱,数一数,不够一千六百三十二块,就要唐嫣然打开微信收款,唐嫣然怎么也不肯,马小垒只好作罢。

礼物收下了,唐嫣然的妈妈执意要留马小垒父女吃饭。马小垒推辞不了,只好留下来。

唐嫣然和妈妈一起下厨做饭。快到吃饭的时间,唐嫣然的爸爸回来了,大致了解了马祺祺的遭遇,又是一阵的叹息。

这一顿饭,马小垒吃得最难堪。唐嫣然和她的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唐嫣然的妈妈再三夹菜,唐嫣然的爸爸再三劝酒,马祺祺与他耳语:“你才买了三百块礼物,人家一桌菜估计要五百块,一瓶酒要四百多。”马小垒也是没办法呀,涨红着脸,吃着碗里菜,喝着杯中的酒,却都在心头压着。一会儿,马小垒再也吃不进去了,把菜夹给马祺祺,说:“祺祺,你吃吧,我吃不了。”

马祺祺看着爸爸窘迫的样子,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菜,全吃了。父女二人当然不用吃米饭了。

午饭后,唐嫣然和父母把马祺祺父女送了老远才回来。

回来后,唐嫣然对爸爸、妈妈说:“今天,妈妈把待贵客的菜都拿出来了,爸爸把家里最好的酒也拿出来了,伤人了。”

“这丫头怎么这样说话呢?不是说不能收学生家长的礼物吗?我好好招待他们,不就是还礼吗?”唐嫣然的妈妈气愤地说。

“我是这样想的。您二老注意到没有,马祺祺吃饭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她敏感,她自卑啊。”

唐嫣然这么一点拨,唐嫣然的爸爸立刻明白:“是的。那小丫头在她爸爸耳边说了什么。还有,她爸爸把碗里的菜夹给她,我看她似乎吃不下去了,但是,她最终还是吃得一点还剩。当时,我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想,应该是。”

“早知道有这么多的道道。我就不留他俩吃饭了。人家是来感谢小然的,会有这么想法吗?”

“我们想多了,想多了,妈妈别生气,我帮您洗碗去。”

“别,别,你还没汇报一下上午出去的情况呢。”唐嫣然的妈妈盯着唐嫣然说。

“我没有什么情况需要汇报的。有情况一定及时汇报。”唐嫣然撒起娇来,在妈妈脸上深深亲了一口,跑进厨房洗刷去了。

唐嫣然的妈妈狠狠瞪了一下唐嫣然的背影,对唐嫣然的爸爸说:“这丫头,都是你惯的。现在就是不听我的话,你又不说她。”

唐嫣然的爸爸听惯了这样的责怪,没有回应就进房间睡觉去了。

唐嫣然的妈妈听着厨房里碗碟的声响,无奈地跺了一脚,自言自语道:“会忙有啥用?”又忿忿地转身,也去睡觉了。

唐嫣然洗刷一会儿,走出厨房看看,没看见父母,会意地笑了,摇摇头,回厨房继续洗刷。

唐嫣然上午相亲的对象是一个快四十的一位医生,临床博士,脑外科主刀手,有过短暂的婚姻,没有孩子,可谓是有学问,有地位,有房,有车,有财源。两人见面后,这位医生倒也客气,长相并不显老。但是,唐嫣然看出他的傲慢,就敷衍着聊了一会儿,没有接受他吃饭的邀请就回家了。途中,唐嫣然还把他的微信拉黑了。唐嫣然并不想当面说这说那,只是想让他自己明白,避免说出来尴尬。

这样的情况,唐嫣然当然不敢对妈妈说,不然,又会引来一通责怪。

暑假刚过两个星期,学校动员教师入户家访,宣传暑假安全和检查学生暑假作业完成情况。

唐嫣然的家访当然少不了到马祺祺家里。马祺祺现在虽然不是留守儿童,却曾经是有心理问题的特殊学生。

去马祺祺家之前,唐嫣然到超市买了一箱鲜奶和四斤苹果,都是马祺祺喜欢的品牌,当然,这些不是最贵的价格。

在马祺祺家里,唐嫣然看到马祺祺的精神状态很好,作业做的令人满意。原来,马小垒还没有找到工作,一直在家陪着女儿,毕竟,多年没有在女儿身边,心中满是愧怍。

家访之后,马小垒要订酒店,请唐嫣然和同行的老师吃饭。唐嫣然当然还是拒绝了,马祺祺对她爸爸说:“以后别总是请吃饭,老师们哪敢呀?说多了就虚伪了。”说完,笑着看她爸爸的反应。

马小垒一脸尴尬,说:“我没好好读书,不知道话怎么说,但是,我是发自内心的,是真话,不是假话。”

唐嫣然也笑了,说:“别听祺祺调皮。你陪祺祺一段时间也好,挣钱,有的是时间。”

马小垒点头说:“也是,在外面也挣了点钱,可是,给祺祺造成......”说到这里,马小垒停住了,望了一下马祺祺,见马祺祺正在收拾作业本,似乎没听见自己说的话,就改口说:“我也是这想的。所以,就没去用心找工作。过一段时间再说。”

马小垒把唐嫣然等人送到外面。唐嫣然见马祺祺没有出来,就问马小垒:“祺祺的妈妈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也在打听,按说,她不会伤害女儿的,她也挺爱祺祺的。”

“一两个月了,没事应该会放她出来的。”

“不让外人联系。我们也不知道。”

“你多安慰祺祺,别抱怨她妈妈,家庭温暖不是一个人能给得了的。”

“是的。我一直跟祺祺说,不要说妈妈不是人,她读书少,头脑简单,上了别人当。要学会原谅妈妈。”

“就要这样。抱怨来抱怨去,受伤害的是孩子。”

“所以,我很后悔当时赌气出走。如果我一直在家,孩子不会出事的。多亏您发现了,不然,祺祺现在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不用客气。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管的。我们走了,你回去吧。”

马小垒看着唐嫣然和她的同事们走远了,才丧气地回家去。

一个暑假,马小垒没有上班,马祺祺得到爸爸照顾,长胖了,也白净了。新学期开学,唐嫣然见到马祺祺,也十分开心。马祺祺能全心投入九年级迎考学习之中,唐嫣然觉得自己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

然而,唐嫣然却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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