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祺祺与唐嫣然一起住,唐嫣然的事务并没有增加多少,一日三餐都在学校食堂吃,早读、中午放心班、下午课后服务,马祺祺基本上都有老师辅导,都是们都知道马祺祺的情况,也格外关注,只是晚上躺一张床上。床小,唐嫣然觉得有点不适,但是,还能迁就。有时候,马祺祺有换洗衣服,唐嫣然都主动把衣服洗洗,其他事情,几乎不要唐嫣然劳神,而且,这段时间,马祺祺精神状态不错,抑郁似乎消失了。唐嫣然难得有一种解脱感。
一天傍晚,唐嫣然和马祺祺吃过晚饭,在操场的跑道上散步,聊着怎么提高体育成绩。
“祺祺,明天起,我俩早点起床,我陪你跑步。你得把长跑成绩提上来。”
“唐姐,你是个懒虫,每天都是我先起床,你能陪我几天?”
“现在工作了,我放松了。我在上学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跑1500米以上,还练单双杠。没有那时候锻炼,我根本不适应现在的工作。”
“我也想锻炼,但是,就是坚持不下来。”
“只要你愿意,我坚持陪练,相互监督。”
“所以,我姑姑还没有你好。”
“别这样说,你姑姑听到了会有感觉的。”
“我只和你说,不会和别人说的。”
“我知道了,你鬼丫头哄我的。”唐嫣然开玩笑地说。
“你这么爱我,我总要说点好听的吧。这个又不要动脑筋,也不花钱。”
“我就说,你天天姐,姐的,哄我开心。等到毕业了,就把姐忘了。”
“说真的,这辈子,我什么都可能会忘记,就不会忘记你。”
唐嫣然转过身,在马祺祺脑门上戳了一下:“贫嘴。把这些心机放到作文上,都是优秀作文。”
“我作文也不差呀。只是有时候不想动脑筋,一口气写完了,就完事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向我说什么话,都是事先揣摩好的吧。”
马祺祺笑了,做了一个鬼脸,说:“我姑姑交待过我,我俩非亲非故,你这么照顾我,要我一定不能让你不高兴。所以,我就琢磨着,怎么让你开心。”
唐嫣然听到这里,想起马祺祺收藏证据的事情来,感觉到马祺祺的心机很深,就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人啊,不需要想那么多,尽量把生活过简单一点,把事情理简便一点,这样,自己不累,别人也快乐。”
唐嫣然的感叹并没有在马祺祺心里产生共鸣。
忽然,唐嫣然感觉到手机振动,是手机短信。她把拿在手上的手机放到眼前,亮着屏幕,有短信提示。唐嫣然用手纹解锁,打开短信,一个陌生号码,但是,又觉得这个号码有点熟悉。看了开头,唐嫣然一身毛孔都出汗了--这么长时间,靳伟伟竟然又发这样长的短信,唐嫣然已经把靳伟伟的手机号码从联系人中删除了。
唐嫣然用眼睛余光扫一下马祺祺,见她看着远处,卖力地走着,就看了一下后面的内容。原来,靳伟伟已经在校园外面了,从镂空的花墙缝隙看到唐嫣然了,只是身边有一个学生,就没有打电话,想想还是发一条短信会隐蔽一点。
唐嫣然的心里七上八下,见还是不见呢?靳伟伟似乎很直爽,不见他,他会不会翻墙?会不会到保安那里胡闹?思来想去,唐嫣然决定支走马祺祺,自己独自出去见靳伟伟。
唐嫣然赶上马祺祺,说:“祺祺,一会儿上晚自习了,我出去买点东西。你去教室吧。”
马祺祺笑着说:“陪散步都坚持不了,我估计陪晨跑也没戏。”说完,马祺祺做了一个鬼脸,一溜烟回教室了。
唐嫣然心事重重地走出校园,并没有直接寻找靳伟伟,而是径直向凤凰湖公园走去。在月季园旁边石凳子上坐着,发了一条短信给靳伟伟。唐嫣然选择这个地方,就是要告诉靳伟伟,记住上次的行为,记住自己心中的原则。
约莫二十分钟,靳伟伟匆匆赶来,见面就向唐嫣然鞠躬道歉:“对不起,唐老师,上次是我不好。我想了很长时间,觉得你是我择偶最好的标准。请你原谅我的冒昧。”
唐嫣然没等靳伟伟坐下,就起身站起来,说:“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上次我太轻浮,伤害了你,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没有忍住。”
唐嫣然忍俊不禁,红了脸,说:“你这样的举动,太不尊重人了。”
靳伟伟看到唐嫣然一直紧绷的脸有了笑容,也放松了一些,说:“给我一个机会,你再了解了解我,我不会死缠烂打的。我保证。”
唐嫣然收了笑容,正经地说:“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让我清静清静,好吗?”
靳伟伟听了这一番话,刚刚有了自信的心又沉了下去,说:“我尊重你。我不来学校找你,但是,我会一天给你发一条短信,至少坚持一百天。”
唐嫣然瞟了靳伟伟一眼,看着远处钓鱼的老人,说:“看他很清闲,可他心里,有着无穷的烦恼。轻松是用来安慰别人的,苦恼永远在自己的心中。”
靳伟伟知道唐嫣然说的是钓鱼人有一个不争气的外孙,自己想插手管束又插不上手,十分苦恼。其实,唐嫣然不只是说钓鱼人的苦恼,更在说自己内心不能倾诉的苦恼。
之后,每天12:09,唐嫣然都收到靳伟伟发来的短信。短信的内容都是表达自己对爱的理解,几乎没有肉麻的求爱的表达,让唐嫣然感到一丝轻松和释然。
前几天,唐嫣然还看看靳伟伟说些什么,后来,唐嫣然并不是每天都打开看,有时候一连几天才看一次,就当作心灵鸡汤而已。反正,唐嫣然并不愿接纳他,任他所为好了,也不怎么惊扰自己。
每天固定时间收到短信,时间一长,有心的马祺祺终于憋不住了。
一天傍晚,唐嫣然和马祺祺一起在操场散步。马祺祺问道:“唐老师,1209这个数字,能解读出什么感情密码呢?”
唐嫣然心里一惊,略加思索,笑着反问道:“你不老实,是不是看我日记了?”
“我没见过你写什么日记。”
“那你问什么感情密码?”
“姐,你别装了,天天中午短信铃声,我还要偷看吗?”
“我注意手机屏幕亮时的时间,都是12:09,这1209是什么意思?”
“有意思吗?我可想不出来有什么意思。”
“我猜呀,应该是......”
马祺祺故意停顿一下,然后说:“要爱你到永久。”说完,笑了起来。
“死丫头,你哪来这些坏心思呀?”唐嫣然嗔怪地骂了马祺祺一通,马祺祺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捂着肚子说:“笑死我了,让我猜中了吧。”
“以后别揣摩我啊,我警告你,祺祺,再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就赶你回家去。”
马祺祺擦拭了一下眼泪,忍住笑,说:“以后我不敢了。今天,我还想说一句话,行不?”
“不行,不许你说那些无聊的话。”
“说一句,不然,憋着太难受。”
马祺祺毕竟心理状况不好,唐嫣然想了想,还是让她说出来为好,就说:“就一句,以后别再说了,答应就许你说。”
“答应姐,以后不说与自己学习无关的事情。今天一句话,把以后所有无关学习的话都代表了。”
“直接说,别铺垫了。”
“姐,说正经的,你要把生活过简单点,别老是教育别人,自己的事情想那么复杂。对你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拒绝呢?”
“你这是一句吗?”
“可能是吧,不说了,不说了。”
马祺祺话没说完,跑回教室了。
唐嫣然独自在操场上又转了三圈。这三圈,其实不是她想转的,而是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毫无意识地转了三圈。
唐嫣然在行走中,满脑闪着凤凰湖月季园石凳上,靳伟伟轻浮的举动,她在反复确认靳伟伟是否轻浮,反复确认自己是否过于敏感;又想想刚才马祺祺用自己的话反过来说自己是否正确。
唐嫣然几乎没有听到晚自习的铃声,几乎没有感觉到天色已经暗下来。这一次深思,唐嫣然真的入脑入心了。
回办公室的途中,唐嫣然心中产生一个念头:如果靳伟伟锲而不舍,就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做一个简单的人。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马祺祺一句话,让唐嫣然纠缠不清的心事简单了许多。可以说,是马祺祺给靳伟伟一个机会。后来,也是马祺祺斩断这桩姻缘。
自此,唐嫣然收到靳伟伟的短信,总是品味其中蕴涵的情意,有时会有会意的一笑,这当然不会让马祺祺看见。
端午假期到了,马仁秀接马祺祺回去,顺便给唐嫣然带了十个粽子和十个咸鸭蛋,粽子是自家做的,鸭子是自家养的,但是,唐嫣然不想收下。因为,学校有通知,不许老师收受家长礼物。马仁秀再三央求,唐嫣然就是不收,马祺祺放学后,见唐老师还在和姑姑说礼物的事情,马祺祺风风火火地将东西拎着,送到校长室。
钟小石看到马祺祺送东西,有些诧异,忙起身,欲问原由。马祺祺说:“钟校长,这是我姑姑一点心意,给唐老师的,她不收,麻烦您交给唐老师,都是自己家里产的,不花钱的。她照顾我,我也花了她不少钱。”
钟小石连忙说:“行。行。这不算收家长礼物,肯定不算的。”
说实话,钟小石知道马祺祺的情况,如果弄得她不开心,麻烦可大了,况且,唐嫣然为马祺祺的确花费了精力和金钱,这一点点礼物算不得什么。
钟小石本来怕马祺祺不开心,把礼物收到。可是,钟小石把这点礼物交给唐嫣然,却给唐嫣然加了一项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