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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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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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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连载

第十章 千方百计

(一)生意难做了

周羚坐在办公室里,一筹莫展。

连月来,宾馆营业额持续下滑。“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听袁遂德的话,辞了电视台工作来接他的班下海做生意。其实,在袁遂德没当南大街办事处副书记之前,梅园宾馆生意,已是日渐凋落。

“让我守这烂摊子,做这样的难!”周羚有些苦恼。

生意不好做了,有三个原因:一是市委、市政府政策影响。近年来,阳城鼓励发展个体、私营经济,提出职能部门要“淡化职能、强化服务”,袁家在生意场上独有的政治优势失去了不少。——凡是稍有关系的,只要有雄心,敢干事,就能到银行贷款,到工商办执照。风翅山好多挖煤窑的都发财发大了,具茨山有几家石灰厂、水泥厂的生意更是再好不过,就甭再说北关矿山机械厂了,据说年前一次从工商银行贷了几千万,又上马了破碎机、铝合金等生产线,生意如日中天。这些大老板,有几个干脆在县城开起宾馆、洗浴中心公开与梅园抢生意。二是新开这几家宾馆(挑头的是坪山宾馆,乃风翅山煤矿主岳坪山开的私营宾馆)洗浴中心(具茨山石灰厂长王麻子小儿子王五开的一家集桑拿、按摩等娱乐为一体的澡堂子),经营思路更活,胆子更大。高额回扣给大户的头头脑脑、又公开招聘四川、东北女服务员,大张旗鼓搞“三陪”,梅园宾馆却是固步自封,没有大动作。还有是,袁遂德心思大部分用在了女人身上,梅园宾馆生意没咋顾。在阳城,袁遂德“好往前使劲”的德性,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提起这点,周羚就气不打一处来-----

“姑奶奶将来非给他来一事,让他也吃吃苦头不中!”

沈庆东敲门进来,周羚正趴在老板桌剪指甲、想心事。

不显,沈庆东被选调进梅园企划部工作已经月半有余。所谓企划部,就是帮宾馆总经理想点子、出主意的部门。这部门,两个人,一个主任一个兵。主任由周羚兼,兵就沈庆东一人。因为沈庆东脑瓜子灵,又能写,周羚就成立了这个企划部,让其帮忙当参谋。庆东感恩不尽。可是一个多月来,除了策划了一项“梅园特色菜展播”活动外,没有什么业绩。说起“梅园特色菜展播”活动,沈庆东还是受了人家坪山宾馆在县城电视台上做广告的启发,与周羚商量搞了个特色菜展播,一星期在阳城电视台播两次,每次五分钟介绍一个特色菜。节目眼看播出一个月了,广告费掏出三千多块(还是看周羚面子,打了折扣的,否则会更多)可顾客并没见增多,反而日益减少,搞得沈庆东很没面子。

“周总,咱们现在的竞争对手,无非两家。”沈庆东经过几天几夜思索,又来向经理提新方案。

“一个坪山,一个王五洗浴中心,这我知道。”周羚头没抬,“咱们怎么叫客人抢回来?”

“我有二招,可保咱梅园生意好转。”

“哪两招,说吧。”

“一是阴招,让袁书记买通县公安局武副局长,借‘扫黄打非’将他们给搞掉。”

“要是武局长能听就行了,今非昔比,现在县委书记是张百叶,不是李克凡。你没看张百叶想法设法扶持西关街,打击南大街吗?另一招是啥?”

“就是彻底改变梅园现在经营状况。”

“怎么改?”

“现在咱们既有住宿、餐饮又有桑拿、商务,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精,没有特色。”

周羚招呼他坐沙发上,细细说来。

“咱只做餐饮,做有特色、有风味的餐饮业。比如,农家院之类的。因为,据我观察研究,县直各局委的头头脑脑,大鱼大肉、生猛海鲜已经吃腻吃烦。表现:现在,他们中有的人,竟开车跑十几公里去大鸿寨山吃姜家烩面----姜家烩面馆的生意可好啦,前不久,被省消协命名为风味小吃店------这说明了饮食消费观念正在悄悄改变。咱们梅园要抓住这个机遇,开创一个前所没有的‘农家院’该多好。我初步想了想,这农家院,里有活鸡子圈,活鱼塘,有毛驴石磨坊,有豆腐作坊,请来民间高手来此掌勺,以此为特色龙头,再配一些高档菜品,名烟名酒,满足不同需求。。。。。。”

听完,周羚说,你先走吧,我仔细考虑一下。

(二)月夜

满窗月色,映得卧室通亮。

楼下月季花,开得轰轰烈烈,燥热又骚动的香气,腾上来,蒸得周羚辗转反侧。她在等袁遂德回来。她打算将梅园改成农家院的想法与袁遂德商量一下。她晚上十点从办公楼回住室,一直坐沙发上等。袁遂德没回来。她将阳城电视台晚间新闻看完,有些伤感,有些悔意。如果连着在阳城电视台干下去,至少,是副台长了。当时,年少,虚荣,不谙世故,上了袁遂德的当。想想那几年,袁遂德的确风光,县里大大小小干部都给他面子,可这两三年功夫,阳城富户多了去。李克凡也调走了。现任书记张百叶,虽说看袁遂德一点面子,但是与袁毕竟不是一路人,再说办事处老一韩洞发最看不起他姓袁的,事事处处为难袁遂德。袁一进官场,就要讲组织原则,讲官场规矩,倒不如没进官场前说话气势,办啥事,大多要随上面意思走,自家生意也快丢光了。“真上他的当了!”周羚叹一口气,“让我辞去公职,他却屁颠屁颠当书记,整天吃喝嫖赌,不知老哥贵姓。”看看座钟,已十二点半。她关了电视,辗转翻侧。她恨袁遂德,原不是当官料,咋迷上当官了。她恨袁遂德,自打当上副书记以来,咋跟变个人似的。忽然,她想起社会上风传当官的“老婆基本不用”的“四项基本原则”一谣,便苦恼了,与他快一个多月没那事了吧。

“又死到哪个小X那儿去了?”周羚骂一声,去拨袁的手机。关了。周羚更气,转过身,左右睡不稳,一来二去想起沈庆东。周羚对庆东出奇得好感。这好感来缘于第一眼。那天,沈庆东为躲车轻轻一跳,如碰了周羚灵魂相机的快门!-----灵俊键美的影子,就烙在她生命的底片上。可是,周羚不能想,又无法不想。凭啥苦受死熬,周羚在内心里狂呼。庆东一没手机二没电话,否则,此时她非打过去,要他来,要他来。

沈庆东软蹋蹋从裴艳身上滑下去。

一个多月来,他第一次这样畅意舒心。彼此愉快。因为,两人心情好。庆东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老板也很器重,似乎一步步走向梦想的地方。裴艳的心事也解决了-----十天前,她终于鼓足勇气去了一趟华陆平家,将细金镯子退还,自己解放了。华殿昌夫妇并没责怪裴艳,对她没有改变多少态度。一切,风平浪静。裴艳回了趟学校。为爱情,“生米做成熟饭”,校方某些领导也表示同情,让她写出深刻检查,同时给她了一个处分,还让她去任课。后来,裴艳才知道,没被学校开除,华殿昌起了作用。后来,裴艳一想这事,就觉到对华家不起,愧疚得厉害。裴艳仰面躺着。庆东左胳膊左腿俯她身上,疲倦睡熟了。裴艳觉得很幸福,能与相爱的人在一起,她就幸福。庆东今晚也幸福,她看出来了,但她感觉到庆东的幸福感,更多来缘于事业有了起步。甚至,有时,她会产生庆东不真爱她的思绪。他好像一直都是需要,都是疯狂发泄。他到底是真的爱我吗?裴艳看着窗外月光,眼睛露出一丝忧伤。

不!

周羚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去想庆东。他毕竟是下属。毕竟比自己小十多岁。然而,与庆东在一起的影像驱散不去。——那天,她有些头疼,掐住太阳穴。他进来了。一双眼睛很多情看我。她问我,怎么了。他走过来,给我按摩头。他真会“拿火”。我闭了眼让他拿。他手指在我头上游走。轻松,甜蜜。他身上有股男人独有的气味,青年男子的气味。他竟说了句“周总,你真漂亮。”那天,他竟说了句,我真漂亮。

难道他会爱我?他比我小十多岁啊。他说要给我铰指甲,一天。他什么意思?因为我是老总?一天,他说要给我铰铰手指甲。还问我,为什么那么爱铰手指甲,是不是我心里难受。他咋知道我心里难受?他为啥敢说我心里难受?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了。周羚头疼欲裂。周羚翻身起床,要倒杯水去。

这时,房门“嘎啦”被打开了。

(三)进入运作

袁遂德又近下三点才回来。

醉醺醺地回来!

周羚转身回卧室,“砰”,关紧房门。袁遂德梗了梗脖子,撕扯下领带,七歪八斜来敲卧室门。周羚不开。一阵猛敲。周羚扛不住了,急火火坐起来----

“还回来干啥,在小X那过夜多得!”

“啥小X不小X的,巴市长,巴市长。。。。。。我们几个在坪山打麻将哩。”

周羚陡然将门拽开。袁遂德“呼”倒过来。周羚顺势一推。他像根矮棍子倒在了床上。弓起屁股,不动。猛一抖,放一个很响的屁出来。整个卧室,便弥漫了酒气、屁气。周羚捂了鼻子,跑到客厅。

“早早晚晚要跟这糟老头子离婚!真受不了他!”

周羚打开电视,这台换那台,那台换这台,然后将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扔,抱起膀子,发愣。

“羚,羚过来;过来,羚。”袁遂德嘟嘟哝哝喊她。

周羚没应声。

“老婆,老婆”袁遂德晃晃悠悠出来。周羚瞥他一眼。袁遂德只穿着三角裤头,过来要捞周羚回卧室。周羚躲开,就是不去上床。

“你要再急我,我可要,可要找别的女人了。”

“随你的便,巴不得哩,早些离婚干净!”

袁遂德果真穿了穿衣服,夹上皮包,晃晃荡荡下楼去了。

“一辈子都别回来!”周羚趴窗台上朝他喊。

房子里空荡荡的。

周羚头疼欲裂。周羚双手掐住太阳穴。忽然又想了庆东。要是他在,让他给“拿拿火”,多好啊。周羚无力地看一眼座钟,凌晨四点多了。她也不想再去睡,瘫窝在沙发里。袁老头子指望不上了-----袁遂德比她大十来多岁,她一生气就这样称呼袁。------我要为自己多想想后路。不行,我一定要把梅园经营好,腰里有货,随他折腾去!庆东机灵,他能帮我,遇事多与庆东商量商量-----庆东爱我吗。不像,又好像。他好像有女朋友。有女朋友又如何?如果真心爱我,我就与袁老头子离了,有这么大家业,还怕过不上好日子?我不信。或者,干脆卷起钱与庆东跑到新疆跑到深圳或者跑珠海去算了。庆东能跟我走吗?能跟我走吗?跟我。。。。。。周羚迷迷糊糊睡去。

九点多钟,周羚才睡醒。

幸亏梅园的一切经营活动早已形成规律,厨师、服务员、保安各忙各的事。她打电话让庆东过来。想听听庆东具体的策划方案。沈庆东早早就来了。一个多月观察、思考,让他基本摸清了周羚总经理的性格特点、喜怒哀乐与兴趣爱好。这一点,很重要,即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否则,不去了解或了解不透上司这些特点,而去没头脑的干,那是干活,是打工,说重了是出卖自己;相反,吃透上司意图,上司就会离不开你,就会成为上司的头脑,继尔上司对你就会变使用为利用。沈庆东解释说,利用,是为卒者最高境界。所谓“利用”,就是以利而用之,也就是通常所说,给的好处多多。而“使用”,则是像对待牛马一样的使唤你,就大不妙了。庆东对裴艳说,沈建发在矿山机械厂打工,就是老板在“像对待牛马一样的”“使用”他。沈庆东不会那样傻,也不会那样窝窝囊囊地干。他要巧妙地干,要在干中变,要变“抬轿”最终为“坐轿”。当然啦,其中,还要钻研一定的业务知识。沈庆东进梅园之后,就大量阅读了餐饮服务业的营销类书籍。(这些书,都是他从周羚办公室看到,并借阅的。)另外,他还去读了《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和卡耐基的书。沈庆东给自己立的座右铭是:成功,是最大的真理。他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套梅园的改造方案,只是没有到抛出的时机,所以,迟迟没拿出来。昨天,他先投石问路,试探一下,周羚有没有改变目前经营现状的想法与信心。他看出周羚不是等闲之辈,不是看摊守点的女人。她有野心。她的心骚动不安。果真,周羚对他提出改梅园为农家院的设想很有兴趣。但,沈庆东知道,周羚在梅园并不是“全拿”,她还要听她老头袁遂德的意见。一大早,沈庆东上班来之后,特意去看看周羚的办公室,门,关着。他想,昨夜周羚肯定作了不少思想斗争。其实,沈庆东内心深处,一直也在作斗争。欲望与良心的斗争。他看出来周羚看他的眼神,是带水的;这种水,有时还很亮、很汹涌。他也想借这种水,更进一步走进周羚,开发周羚。但,他还不够彻底。他心中有对裴艳的内疚感。这就是人的良心。“你不能坏良心!裴艳对你那么好,如果这样做,你对得起她吗”当他想进去的时候,另一个他,就在灵魂深处叮嘱。所以,他还不够彻底。因此,他前不久,又在座右铭下加上了一条:真理,即为摆脱。沈庆东解释说,如果一个人能摆脱良心、良知与灵魂的责难,这个人,就接近了真理。沈庆东决定试试。周羚打电话要他过去。沈庆东,心里说,一切,正式进入运作。

(四)闪电

天,阴阴的。

浓云使三月的天空挤出隐隐的闷雷与一飘细雨。沈庆东拿着企划方案走进周羚办公室。周羚决定了,这次,她要独立做主,不再听凭袁遂德指手画脚,指东道西的。

周羚坐在老板椅上铰指甲。屋里,有些暗;窗玻璃上,雨点密密麻麻。庆东过去轻轻叫一声,“周总----”

周羚抬起眼睛。一道闪电,打亮雨水。周羚水湿水湿拧他一眼:

“过来,坐这儿。”

庆东过去了。

庆东没有说话,故意的,他不想打破这种有点暧昧的氛围。周羚又看他一眼。目光里的柔情泼了他一脸一身。这个女人太寂寞了。太压抑了。太想释放了。庆东想走过去,完成这个过程。庆东努努了身子,庆东不敢往前走。他们之间好像有一种力,吸引又排斥,庆东无法走过去。庆东走不过去。庆东坐在老板桌左边的沙发上。周羚转过椅子。

“谈谈具体方案。”周羚说。

“全在这里。”庆东站起来,将方案放在老板桌上。

周羚伸手去拿,周羚的手细白无骨。庆东的手还按在方案书上,庆东的手宽大厚实。周羚捞了捞,没捞动。周羚的手放那儿不动了。不动了。庆东的手往前移,往前移,触着周羚的手。细白无骨的手,往后退了退,不退了。宽大厚实的手,不敢再往前移动。而细白无骨的手,慢慢前移前移,终于,宽大厚实的手,“腾”,攒住细白无骨的手,紧紧攒住了,好像想叫那细白无骨的手,握碎。

周羚趴在老板桌上,胳膊伸得长长的。周羚趴在胳膊上,拿眼睃了睃庆东。庆东慌慌走过去,将周羚从老板椅上掬起来。

“不要,不要这样,门,门没锁上。”

庆东将周羚猛劲拦进怀里,用足了劲拦。周羚轻轻呻吟,像股气,柔弱无骨。庆东吸尽她吐呼出的芳香,仿佛想要叫她整个都吸进生命内。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如两条发情的蛇。“哗”一道闪电,照亮房间。风,“哗啦啦”扬起书页。---是那本企划书,在老板桌上翻动。

“门开了,过去关关门。”周羚挣脱开。

周羚理了理头发,过去关上房门。风,扬起窗帘。周羚将窗帘拉紧,压住。庆东已走到她身后,从后面环抱起她。周羚仰脸倒进庆东怀里。庆东去吻她。她就吐出舌头,让庆东去够。两个舌头,碰碰打打。庆东的双手摩索着周羚的乳房,又往下移去,从衣服边进去,将一对乳房从乳罩里托出,轻轻捻动。周羚转过身来,双手下去,合着去搓弄庆东。庆东火火地解开周羚上衣的扣子,将乳罩扯下去,头拱进周羚怀里,吮吸起来。

周羚闭起眼睛,扬着头,解开庆东的皮带。

庆东解去周羚的裤子。

两个人往后移去,靠住墙。

庆东脑子里忽然闪出裴艳的影子。裴艳的眼睛。忧郁的眼睛。庆东停下来,头顶着周羚的胸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你?”

“不,不能这样。”

周羚一把推开他,“啪!”扇他了一巴掌。

一道闪电,耀亮房间。

庆东赤裸着下身,呆呆地立在那里,像一尊泥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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