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来,念菊让群福下地干活,自己到场院里挑水。走在路上,扁担的咯吱声响着,念菊的心里盘算着。
念菊知道,不满足群众的条件,他是不会把苇箔厂承包给自己的。万娜没了希望,只能打群露的主意。可群露的倔强,她是领教过的。如何征服群露,她真的有些犯难。
把水缸挑满,她也下定了决定:先把婆婆寒禾攻下来;然后两人联手,再攻群露。想好了计策,吃完早饭,便来到寒禾的家中。
念菊的婆婆寒禾,谷城大时村人,性格泼辣。加之丈夫万原憨厚老实;因而家里的事,都是寒禾说了算。
寒禾共有三子两女:长子群空,次子群效,三子群福。长女群白,次女群露。群空、群效、群福、群白都已结婚,只有群露还没有婆家。
长子群空精明,与易寨易士欣结婚后,便撺掇(cuān duo)士欣分家。士欣不明就里,数落群空。可是没过多久,寒禾来翻士欣的衣柜,正好被士欣撞见。婆媳大吵一顿,这才信了群空的话,与万原分家。
次子群效憨厚,事事听寒禾的。与博雪结婚后,寒禾不许他分家,他便不敢提分家的事。
博雪从小父母双亡,跟着二叔鱼书然长大。书然是知书达理之人,自然要求博雪孝敬公婆。寒禾得了势,变着法欺负群效、博雪。博雪实在熬不住,便来向月英哭诉。月英来找寒禾,这才让两人分家单过。
等到群福娶了念菊,寒禾才知遇到了硬茬。几个回合下来,寒禾被念菊收拾的服服帖帖。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士欣、博雪的好。
自从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寒禾便不下地了。每日在家里拾拾掇掇。今见念菊来了,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群露回来没?”念菊也不坐,站在院子里,问寒禾。
“砖厂活累呢,几天才回来一趟。咋了?”寒禾问。
“苇箔厂有二十多间屋呢!那院子也得有二亩多地。我正盘算着把它占过来呢!不知道群众发啥疯,相中了群露;非要让群露进班子,干团支书不可。”念菊说。
“这是好事啊!你俩在班子里,那苇箔厂还不是咱家的?”寒禾说。
“咱这样想,群露能这样想?这闺女倔着呢!到时候,她把群众得罪了,咱不是烧香引进鬼来了?”念菊说。
“能把苇箔厂占下来,这是多大的便宜啊!光这二十间屋,就得好几万呢!你把苇箔厂看好,群露的事,我想办法。我生的闺女,还做不了她的主?”寒禾说。
念菊听了,心里暗喜,说:“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到时候,你让我为了难,我可不依你。”
“放心吧,放心吧!你把苇箔厂看好就行。”寒禾挥着手说。
说真的,她对这个儿媳妇,是从心里发怵!
再说乌蒙从鱼台回来,云英见他满头大汗,诧异地看着他,问:“这是去哪了?”
“鱼台了。我去把我六嫂喊来。”乌蒙说。
“喊你六嫂做啥?”云英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
说罢,乌蒙骑着自行车,又匆匆走了。
来到月英这边,月英、筠篁见他满头大汗,同样诧异地看着他。
“我买了家具。六嫂,一会你得过去付钱。”乌蒙说。
“买的啥家具?”月英问。
“衣橱,写字台,高低柜,还有一张八仙桌、脸盆架。”乌蒙说。
“咱娘让你买的?”筠篁问。
“我想买的,咱娘没反对。”乌蒙说。
“娘,把老七派过去,这步棋是走对了。真是一物降一物。”筠篁笑着说。
月英笑笑不语。
“还要给我点钱啊!脸盆、手巾、拖鞋、茶具、凉水杯、暖瓶我都要买。以后,脸盆是脸盆,脚盆是脚盆;手巾是擦手的专门擦手,擦脚的专门擦脚。合在一起用,味不味啊?”乌蒙说。
“和咱娘商量没?”筠篁问。
“咱娘说了,以后那个家由我来当。昨天晚上,我就让咱娘洗脚了。”乌蒙说。
筠篁哈哈笑了起来,说:“老七,六嫂支持你!”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你娘让你当家,说没说买这些东西的钱从哪来?你不能每次都跟你六嫂要啊!”月英说。
筠篁刚想说话,见月英看着自己,不由地笑了。
“我想当作家,我娘让我做生意。娘,你说我做啥好?”乌蒙问。
“只要能挣钱养活你娘,做啥都行。”月英说。
“先把家具买了,把家拾掇的有个家样。然后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乌蒙说。
月英点点头,乌蒙、筠篁走了。
下午又把添置的东西添置完,满屋巡视一遍,乌蒙感觉满意,这才得意地笑了。
乌蒙把云英原来的小桌,搬到院子外面的老槐树下,又把暖瓶、茶具给他们端过去;让她们到老槐树下喝茶,自己开始打扫卫生。
万三、万照要帮乌蒙。乌蒙不许他们插手,说不相信他们。让他们陪着云英喝茶就行。云英、万三等人哈哈大笑。
“看来,你要收关门弟子啊!”万三悄声对云英说。
云英笑了起来,说:“就怕他不知天高地厚啊!趁着他还是块铁,锻打锻打吧!合谷惨案四十年了,咱没查出来,看他行不。万一是块料呢?”
万三点点头,说:“好钢炉中炼,好刀石上磨。老六随万清,爱钻牛角尖。老七随月英,脑子活,歪点子多。只要把合谷惨案讲给他,他总有自己的判断。我看好老七。”
“可昨晚上他那些话,让我一夜没睡着。全是旁门左道啊!这样不行,还得把他往正道上引!”云英悄声对万三说。
“夜里睡不着,我也在想呢!合谷惨案,会不会不在正道上呢?”万三说。
“这些年,啥道都想了,就是走不通啊!继英、月英用命换来的情报:叛徒是用发报机传的情报。发报机,我是知道的。一个人办不了,得有人给他摇发电机啊!”云英说。
“那个时候,发报机,可是稀罕物啊!五旅就一台。”万三说。
“青要纵队还没有呢!就青要省委一台。不管咋说。苇箔厂的事,给我盯紧了。”云英说。
万三笑笑,说:“你判断的不错,念菊行动了!这个闺女啊,要是跟着你,准是把好手!可惜让群众毁了。”
“说到底,还是没把基础给她打牢。可惜了!”云英惋惜地说。
乌蒙把屋子里里外外清扫一遍,又把锅碗瓢盆重洗一遍,最后把水缸清洗出来。然后去挑水。
晚上吃饭,万三等人坐在八仙桌上,心里也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