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力家寨时,已是日落西山。两人难掩兴奋,先来到群武家,向岸侠订了二十捆黄裱。
万娜把二十元钱交给岸侠。岸侠惊疑地看着万娜。
“咋了?”万娜问。
“谁家卖得这么快?马上七夕节了,还要这么多?”岸侠问。
“国营五金店要的。以后,我两天要二十捆。你能做出来吗?”万娜问。
“做不出来。别说我做不出来,就是我的上家,也没有这么大的量。这都是押着本钱的。”岸侠说。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关键是黄裱能不能供应的上?”万娜说。
“供应不了。我做了这么多年黄裱,没见要这么多的。你和乌蒙好,你还是去问问乌蒙的娘,让她给你拿个主意。”岸侠说。
“行。现在你有多少?”万娜问。
“满打满算,我能给你凑四十捆。”岸侠说。
“这些都给我留下吧!等给人家送完这四十捆,我再去找乌蒙的娘。”万娜说。
两人明天要早走。岸侠帮着两人把二十捆黄裱绑到自行车上,两人推着走了。
夜里两点多钟,能顾便来喊万娜。
暮云让能顾进来,诧异地看着他,说:“这个点,鹧鸪渡口没船的。”
“我们不走渡口,走跃进桥。虽然多出三十几里路去,但还是能早到陵羊泽。”能顾说。
暮云点点头,给两人做了早饭。吃完饭,两人乘着夜色,奔陵羊泽而来。
两人到达陵羊泽的时候,已是中午十二点钟。卢其见两人来到,甚是高兴。给两人打了二十捆的收到条,让两人明天再送二十捆来。
两人到粥铺吃完饭,便匆匆往回赶。
两人回到力家寨,已是晚上十点。万娜敲开岸侠的门,告诉岸侠后天再把钱送过来。岸侠允诺。
岸侠帮着两人把二十捆黄裱绑上自行车,两人才推车回家。
暮云闻听万娜没有吃饭,赶忙重新给万娜做饭。暮云把饭端到万娜的屋里,端详着万娜。
“虽然今天有点晚,但我还是愿意你去找乌蒙一趟。我感觉这件事有些蹊跷,明天让乌蒙陪你们去。”暮云说。
“奶奶,能顾对我挺好的。虽然乌蒙和燕草闹翻了,可乌蒙的心里,还是只有燕草!他和我在一起,根本就不往这方面想。”万娜说。
“你不感觉自己太顺利了吗?”暮云说。
“顺利还是坏事?他们是国营供销社,还能骗我们不成?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卖不了,咱们拉回来。”万娜说。
“眼力劲,也是需要锻炼的。见人多了,吃亏多了,眼力劲也就练出来了。”暮云说。
又是午夜刚过,能顾来喊万娜。暮云起来,给两人做饭吃了。两人便奔陵羊泽而来。
两人到达陵羊泽时,不到十二点。来到卢其的五金店。卢其正与三个小青年在柜台里面喝酒。小青年长长的头发,留着胡须,上穿花格子上衣,下穿喇叭裤。见万娜进来,色眯眯地看着她。
卢其起身,和能顾清点黄裱纸。有个长脸小青年走过来,把手搭在万娜的肩膀上,说:“小妹妹,来里面喝杯酒。”
“我不会喝。你们喝吧!”万娜连忙躲开,说。
“不会没事,进来我教你。”
长脸一把抓住万娜的手,就往柜台里拉。万娜顿时恼怒,一招揪袍掳带,把长脸狠狠摔在地上。长脸一声惨叫。
其余两人听到长脸惨叫,从腰里抽出刀来,冲万娜而来。万娜慌忙来到屋外。
长脸也拿着刀,和其余两人冲出来,将万娜围住。
万娜毫不心慌,怒视着三人。
其中一个小眼睛持刀而上,万娜一招右穿袖躲了过去。随即飞起一脚,将小眼睛踢倒在地。长脸见万娜会武功,顿时傻眼,惊惶地看着万娜。
另一个大胖脸不顾万娜,突然向屋里跑去。一会,押着能顾走了出来。
大胖脸的刀架在能顾的脖子上,能顾浑身颤抖,喊着饶命。
“你敢再动一动,我先宰了他!”
大胖脸说着,手上用力。刀扎进能顾的肉里,鲜血流了出来。
能顾惨叫起来,泪水也流了下来。
小眼睛和长脸赶忙上前,将万娜捆绑起来。
“卢经理,这个废物就交给你了!这个小妞,我们带回船上去!”小眼睛说。
万娜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若被他们带到船上,必遭其侮辱,性命也将不保。直到此刻,方想起暮云的话,心里懊悔不已。
“我是力家寨的!鱼月英是我大嫂。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卢经理,他们三个可以跑,你跑不了。”万娜强作镇静,说。
“力家寨的?你大哥叫啥?”卢其问。
“我大哥叫力万清,我叫力万娜。我大侄子叫力远征,在部队当兵,排行老二。我二侄子叫力五岭,在小咸村开苇箔厂,排行老六。我小侄子叫力乌蒙,和我同岁,排行老七。对不对?”
“既然你是鱼月英的小姑子,那就误会了。算了,算了。”卢其说。
“卢经理,她们虽然来给你送货,但打的是我们。如果就这样算了,我们在陵羊泽咋混?这个小妞,我们必须带到船上,陪着我们出海。七个月后,让那个鱼月英来找我们算账。”小眼睛说。
“冤家宜解不宜结。说个条件,大家和好,权当给我一个面子。”卢其说。
“那她们要给我们一百元的面子钱。没有一百元,我们必须带小妞走。”小眼睛说。
“万娜,这样能行吗?”卢其看着万娜说。
“行,行,行!可我们没带钱。”能顾说。
“钱我帮你们付,你们给我打借条就行。”卢其说。
能顾连忙应诺。
大胖脸放开能顾,能顾给卢其打了一百元的借条。卢其拿出一百元,交给大胖脸。
三人扬长而去。
能顾忙过来,帮万娜解开绳子。
万娜冷眼看着卢其,也不说话,和能顾推着自行车,来到卫生所。
医生给能顾进行了包扎,要了万娜身上仅有的一元钱。两人走在大街上,泪水流下来……
“能顾没事吧?”万娜讲完,乌蒙问。
“没事,就是划破了点皮。只是擦了点紫药水,给包了包,就要了我一元钱。”万娜说。
“在人家的地盘上嘛!还不是任人宰?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再也不要想了。”
乌蒙说着,从衣橱里取出二十元钱交给万娜,说:“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和群武的娘把账清了。”
万娜接过钱,抱住乌蒙,呜呜哭了起来。
送走万娜,乌蒙关好院门,开始给云英洗脚。
“这件事处理的很大气,很好。告诉万娜,黄裱这个生意,不要做了。”云英说。
“我感觉,卢其是故意给万娜设的套!”乌蒙说。
“那是当然。国营供销社,咋敢卖黄裱?不管咋说,这都属于封建迷信的东西。政策宽松了,国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个人买卖。国家咋能卖呢?”云英说。
乌蒙听了,不由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