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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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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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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女记》连载

第四章 不怕输

1、要愁那得工夫

每天早上,姚诗艺都是第一个到练功房的。压腿、下腰、旋转、跳跃,民族舞、现代舞、国标等,几套基本动作都要练习一遍,直到大汗淋漓,浑身湿透。除了过年过节、生病或例假之外,无论春夏秋冬,晨练一个小时都是姚诗艺的必修课。为的就是“业精于勤”,不至于偷懒懈怠、废了自己地地道道的“童子功”。

姚诗艺三岁开始学习舞蹈,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舞蹈对她来说,早已融入血脉、深入骨髓,已然成了她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天,一踏上练功房中那光可鉴人的地板,对着满墙如梦如幻的镜子,姚诗艺一下子就会身心愉悦、神采飞扬起来。每当看见自己那曼妙的身影,在镜子里轻柔地旋转、活泼地跳跃,顾盼生辉、摇曳生姿,她自己都不免暗自欣赏,那个娇俏优雅,举手投足都充满艺术范儿的美人啊!呵呵呵,她对自己是相当的满意。尤其是在正式演出的舞台上——大幕徐徐开启,在追光灯下,在优美的旋律中,她一瞬间便会进入到一个童话世界:她开始沉浸式的翩翩起舞,热情奔放的腾跃,柔情缱绻的回望,妩媚羞怯的转身,轻盈袅娜的停歇……每一个动作都在向你倾诉思想、讲述故事;每一个眼神和表情,都是在为你抒写散文、挥洒诗篇。那真是一个忘我的世界啊。无论欢快喜悦、无论抑郁忧伤,每当进入舞蹈,姚诗艺便仿佛有“女王”或“公主”上身,那么的孤芳自赏、那么的自我陶醉……就像穿上了那一双充满魔力的“红舞鞋”,根本就不想停下来!

然而,想起初学舞蹈的时候,那真真就是——“说起来都是泪”啊!只要是“同道中人”都能明白,没有别的,只有“疼痛”两个字令人“刻骨铭心”记忆深刻!有句话说:“如果你爱他,就让他去学舞蹈;如果你恨他也让他去学舞蹈。”姚诗艺小时候从不认生的,可刚上幼儿园那会儿,却忽然变得内向胆怯起来。妈妈觉得,学习舞蹈,应该可以让她变得开朗一些、勇敢一些。于是,上幼儿园时就送她去了舞蹈培训班。当然,这也是她看了舞台上“小天鹅”的表演后,自己强烈表达的意愿。

记得第一天去舞蹈学校,姚诗艺是欢天喜地换上练功服的。可等到妈妈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她这才意识到,台上那穿着公主裙的“小天鹅”不是那么好羡慕的!并且感觉,妈妈之前的鼓励和诱导简直就是一个“骗局”!尤其是刚开始的几天,姚诗艺一进练功房就尿急,一见到基础课老师就两腿发软。劈叉开胯,压腿开肩,为了脚背的完美弧线,她们那娇嫩的脚背天天被老师们踩来踩去。枯燥而严苛的训练让姚诗艺后悔不已。她向妈妈哭诉,她不想再学跳舞了。妈妈却严肃地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勇敢的人是不能后悔的!

还好,熬过最初的痛苦之后,练功的成效渐渐显露出来。先是形体的改变,姚诗艺整天顶着一个优雅简洁的丸子头,穿着背带喇叭裙,挺胸收腹、目不斜视的“公主范儿”,令一众小朋友艳羡不已。再大一点,同样是青春少女,走在街上,学过舞蹈的女孩,更是亭亭玉立、优雅挺拔,就是扎在美人堆里,也会是最亮眼的那一个。那种令人瞩目、与众不同的感觉真的很棒!姚诗艺忽然就信心百倍、无比骄傲。再练功时,也不觉得那么痛苦了。哪怕是汗水和泪水啪嗒啪嗒地砸在地板上,她也能咬着牙关、带着微笑,在俯仰翻滚之间,又让练功服不着痕迹地把它擦干。

在后来的日子,她根本就不用老师敦促,随时随地、她都在自觉自愿地寻找机会练功。在家里的卧室里、阳台上,床上、沙发上,横着竖着劈叉、压腿、下腰。连睡觉时,她都会把腿扳到耳朵边贴着,等半夜痛醒,又放下麻木的腿,再换上另一条……姚诗艺发现,自己一旦用心舞蹈,流过的每一滴汗水和泪水,都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和回报。舞蹈就像上帝赋予她的天然使命,从此以后,她便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成了一个美丽而执著的“朝圣者”了!最终,舞蹈带给她最大的改变,正像妈妈所希望的那样,是灵魂深处的蜕变——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对舞蹈的理解,用疼痛和泪水浇灌的性格,让姚诗艺骨子里都有了一种坚毅和勇敢。同时,也造就了她一颗专注认真又不失自由活泼的心灵。

现在,姚诗艺在公司,除了负责本市业余少儿舞蹈和成人舞蹈培训,她还会参与各种主题活动,在一些省市文艺晚会、汇演、大赛中担任策划、编导和评审。整日里教学、展演、艺术采风、公益爱心演出等等等等,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保持形体、苦练基本功,那是绝不能有丝毫懈怠的。

现在,练功已经成为姚诗艺的一种享受,不可能再流一滴泪了。只不过,泪水却转而奉献给自己这个没出息的“恋爱脑”了!

下了班,姚诗艺脱掉汗津津的练功服,沐浴过后,换上了韩版高腰轻盈飘逸的粉紫色碎花连衣裙。她戴上心爱的MP3,迎着夏日明亮的晚霞,身心愉悦地走出了“天艺美”演艺公司的大门。

那晚喝多了酒,被周艳和张大伟送回宿舍。等他们走后,姚诗艺起身把门窗关好,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昨天,她又回家去享受了爸爸妈妈的宠爱。现在,忙了一天的姚诗艺浑身轻松地走在斜阳映照的紫薇行道上,她的心情就像那花瓣一样明艳。

她手搭凉棚四处张望,其实并不寻找什么,只觉得一切又变得那么美好、那么可爱。阳光透过她纤长的手指照在她瓷白的脸上,晶莹剔透、纤毫毕现。她晃悠着手袋,用脚尖迈着富有弹性的步伐,不由自主地跟着MP3轻声地哼唱起了王菲的“笑忘书”:

“没有蜡烛就不用勉强庆祝,

没有答案就不要寻找题目,

没有退路我也不要思路,

没有人去仰慕那我就继续忙碌……

从此以后,不要犯同一个错误。”

是的,我再也不会犯同一个错误了。姚诗艺心说。就象书上说的,一个把深爱自己的人抛弃了的人,只能说明他傻,他损失了;而一个不爱你的人抛弃了你,那应该算是你的幸运。天涯何处无芳草,难道谁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什么朱一鸣,根本就是“猪一名”!以为你是我第一次爱的人,失去你我就会“慢慢的死掉”?笑话,我,我就是那“仙剑奇侠”里打不垮的“李逍遥”!姚诗艺的虚张声势自说自话,把自己都逗得笑出声来。

姚诗艺一路走,一路打量街面玻璃橱窗里映出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因为一场失败的爱情而损失什么。她看到自己还是那么清纯,还是那么靓丽,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前一段为情所困,弄得自己茶饭不思,小脸儿瘦了一圈。

今天,姚诗艺打算为自己“恶补”一下。先去麦当劳吃一个“巨无霸”,要两份“奶昔”,再带一份“麦香鸡”回宿舍去。然后,再到超市去买点巧克力威化酸奶什么的。虽然,爸爸昨天才给自己带了两盒丹麦曲奇。另外呢,前一阵心情郁闷、情绪低落,好长时间自己都无心梳妆,懒得打扮。算一算竟有一个多月没有逛商场买时装了,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再过十来天就是自己二十四岁的生日了——都人生的第二个“本命年”了啊!虽然爸爸妈妈已经许诺自己,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可那是他们的心意。自己毕竟是一个挣工资的人了,又怎么好意思去指望父母呢。还是自己犒劳自己吧,这样会更有成就感一点!不过,今天要去超市大采买,只有改天去几个大商场逛了,一定要给自己淘几件时尚美丽的靓衫!

心满意足地出了麦当劳,又在超市里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刚刚走出超市的大门,姚诗艺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姚诗艺回过头去,看见了一张半生半熟的面孔,一时竟想不起他的名字来。

2,转角是否遇到爱

吴小光是在超市付钱的时候发现姚诗艺的,隔了至少五列,但他还是一眼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那一晚他对她的印象的确太深了,美丽不说,一副温纯多情的样子。唱个失恋的情歌也泪花闪闪、楚楚可怜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还没有进入社会,没有被大染缸浸染过的人,看着令人有一种既想保护,又想占有的欲望。如果那天晚上没有其他的人在场,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忍不住亲吻一下她那蜜桃般的脸蛋。

后来回到家里,吴小光整夜未睡,满脑子都是姚诗艺那窈窕的倩影。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钻石王老五”,她这样的女孩,也不太可能看得上他这个三十几岁还无权无钱的离婚男人。但他又觉得,以自己在一般女人眼里受欢迎的程度来看,他吴小光还是很有魅力的。人不是说了吗,理想是一定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他于是决定试试,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有没有可能呢。

但昨天晚上,当他趁着酒劲,说找姚诗艺有点公事,向周艳讨要她的手机号码时,周艳立即大为光火,说:“你还有没有一点德行啊?你这个花花肠子!你到底要网多少个女人你才甘心啊,啊?你都混了几婚了,人家可是个黄花闺女啊!”又气急败坏地说,“我告诉你啊吴小光,老娘这里不点头你可别想说你是单身!我表弟那里不松口,你就别想动那个姚诗艺!”吴小光当时也生气了,他辩解道:“我怎么就没有德行了?我们一早可就说好了的,谁也不能干涉谁!我们也就是个‘合作关系’而已。我从来没说要娶你吧?你也没说要嫁给我呀?这里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我有争取我幸福的权利!”又说,“我和你表弟公平竞争总可以吧?你不能什么好的都留给自己啊,平时我都够让你的了!”结果,大好的良辰美景却闹得不欢而散。电话号码当然也没有要到。

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吴小光在心里感叹道:人海茫茫,我竟然在这里碰见她了!

当吴小光第一眼认清姚诗艺时,他马上退出队列想去招呼。可刚迈了两步,他一下看见了她那堆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他一下迟疑了,心想,我有必要去为她买单吗?

他有点纠结,有点尴尬。倒不是因为“第一次”、“不太熟”,或是自己手上提溜的方便面红肠都是些廉价的垃圾食品,这些似乎都不是问题。吴小光在心里估算,她那一车子食物,少说也要值两三百块吧?可自己身上也就带了两三百块钱。一直呆在清水衙门,平日里请客吃饭、喝茶唱歌基本上都是市场管理办那几个哥们付帐买单的,自己很难得掏腰包。可如果……他只这一迟疑,姚诗艺开始刷卡了。在一种沮丧交织着解脱的情绪中,吴小光赶紧回到自己的队列。

付完钱后,吴小光匆匆追出门来。他一眼看见了正要抬手打车的姚诗艺,他快步上前,轻轻地拍了一下她。没想到姚诗艺的反应那么大,低叫一声不说,手上的东西差一点掉在地上。他赶紧给她接住了。

看着姚诗艺疑惑的眼睛,吴小光故意可怜兮兮地说:“怎么,就不认识我了?诗艺妹妹,我们这些中年男人就这么不受待见啊?我!吴哥,吴小光,想起来了吗?”

姚诗艺被吴小光的幽默逗笑了,她一下子想起他来:“噢,是吴哥啊,对不起啊,天快黑了,我没认出来。”

吴小光把姚诗艺的两大袋食物往上提了提,说:“你买了这么多吃的呀?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兴节食减肥吗,你就不怕长胖啊?”

“不会啊,”姚诗艺有点得意地说:“我就是那种再怎么吃都长不胖的人!而且,我每天从早跳到晚,很累的,再吃多少也都消耗完了呀。”

“哦,对对对,你是舞蹈教练嘛,那消耗是挺大的。”吴小光附和着说。

姚诗艺看看吴小光手里的东西,问:“你也在这里买东西啊?”

“噢……老加班,顺道买了点零食。”吴小光顿了一下,灵机一动,赶紧转移话题说:“不过,确切地说,我不是来这里买东西的。”

吴小光半真半假地看着姚诗艺说:“如果我说,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你相信吗?”

姚诗艺瞪大眼睛,认真地看了吴小光一眼,然后嫣然一笑说:“我当然不会相信了,你是在开玩笑呢,你在逗我玩儿呢。”

“我不是开玩笑,真的。”吴小光突然认真起来,他说,“真的,诗艺,我没有开玩笑。我说出来你不要笑我哈。自从,自从那天晚上见了你以后,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赶都赶不走,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了——你看,你看我这脸色,你看我的黑眼圈,这都是你害的呀,诗艺妹妹。你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啊!”

一开始姚诗艺还笑着,她觉得这个男人挺好玩的。然后,又有一点得意。后来,她突然红着脸低下头去,假装整理裙摆,不吱声了。

这些举动当然逃不过吴小光的眼睛,他知道,他有戏了。女人都吃这一套。

“哦,不说了不说了。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吴小光说。

姚诗艺赶紧抬起头说:“没有没有。对不起吴哥,我要走了。谢谢你。我们改天见啊。”说着就去拿吴小光手里的口袋。

“你看,还说没生气,”吴小光一只手抓住姚诗艺的手腕,另一只手把口袋藏在身后,说:“就这么讨厌吴哥啊?说走就走。这么多的东西,你怎么拿得动啊?我送你回家好吗?”

“不用不用。我回宿舍,不远的,就在前面拐个弯。”

吴小光颇为失望,但还是坚持说:“我看你是真生气了。就算吴哥不好,也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嘛。我就给你送到门口,好吗?何况,我还真有点事跟你商量呢。”

姚诗艺哪里还好意思拒绝,只得点头说:“哦,那,那好吧,谢谢吴哥啊。”

此时,大街上已是华灯初上人来人往。吴小光接连招手,但就是没有一辆空车。“这个时间,出租车最不好打了,”吴小光说:“大家都忙着聚餐的聚餐,娱乐的娱乐……对了,诗艺,你那天晚上的歌唱得太好了,那真是比原声还有味道!”

姚诗艺笑笑说:“哪里呀,吴哥才是唱得好。”

“谢谢夸奖。”吴小光马上踌躇自满地说:“你还别说,诗艺,你不觉得吗,咱们俩的配合那才是天衣无缝,那才叫相当的默契!”

“那是因为吴哥带得好啊。”姚诗艺谦虚地说。

“真的很享受啊!”吴小光陶醉地说。突然就提议道:“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又去唱吧?”

“哦,今天可不行。你看,谁提着这么多的东西去歌厅啊。”姚诗艺的本意是想拒绝。可吴小光说:“这还不简单,我们先把东西放回去再去吧。”

“哦,吴哥,今天就算了,真的,我想早点回去休息。”姚诗艺正式拒绝道:“我们改天约上周姐一起去吧,人多热闹一点。”

“她?”吴小光不屑地说,“她就能尖着嗓子乱喊一气,耳膜都能给你叫穿!那根本就是噪音,你会受不了的。”见姚诗艺已经下了决心,就只好让步说:“好吧,改天,改天吧。到时候可不能再拒绝吴哥哟!”姚诗艺答应道:“嗯,好的。”

这时,终于来了一辆空车……

不知道是吃得太多,还是睡前喝了咖啡,姚诗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不时地抬起右手,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背。那上面除了透薄的皮肤下淡蓝的血管,别的什么都没有。只不过就是,吴小光刚才在楼下同她道别的时候,蜻蜓点水似的在她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就此一举,她居然有点小小的心动。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温柔、真有趣。

其实,从唱歌的那天晚上开始,姚诗艺对吴小光就有一个比较好的印象。那天,他除了老是缠着她唱歌令她有点小小的腻烦以外,别的也都挺好的。他其实一直都在照顾她。那晚自己一直作贱自己,借酒买醉。吴小光在身边不停地提醒她:别喝太多了,这酒有后劲的,要不我给你要一杯果汁等等。甚至到后来他自作主张,好几次都悄悄地把她杯子里的啤酒换成了茶水……

刚才吴小光送她回来,因为路太近,他们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就到站了。

想到吴小光说的有事情要说,姚诗艺放弃了戒备,决定请他上楼去坐一会儿。可人家吴小光说,“今天就算了,我知道你很累的,好好休息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于是,他们一起拿出手机,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

姚诗艺伸着左手的一根食指,轻轻地摩挲着吴小光吻过的手背,想着他说的那些话,把她与他认识以后的每一个细节都回忆了一遍。她得出的结论是:同朱一鸣的自私、好强和对自己的怠慢相比,吴小光不仅幽默风趣,也算是一个很温柔,很体贴的男人。在朱一鸣那里,自己就是一个乞讨怜爱的可怜女子;而在吴小光这里,自己俨然就是一个倍受宠爱的公主。 何况,人家跟妈妈还有同样高雅的爱好,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错到哪里去吧?我是不是应该敞开心扉,迎接“明天的太阳”了呢?姚诗艺甜蜜的笑笑,对明天充满了憧憬。

3、有点甜

每天早上,姚诗艺都是精神百倍地走进练功房的。可是今天,姚诗艺没有生病,也没有特殊情况,可她练起功来总是精神涣散,手脚无力,好些动作都做不到位。总觉得心里有事,无法集中精力,心也沉不下来。她有点郁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魂不守舍的。她软软地坐在地板上,懒懒地擦汗。不经意中,她又把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右手背上。她忽然知道自己这样心神不定是为什么了:她是在期待吴小光的电话呀!一个晚上她都在想,他会不会一回去就给自己打电话呢,我会有那么大的魅力吗?结果等了一晚上,人家连个短信都没有,她觉得自己真是太自作多情了啊!

当姚诗艺意识到这一点时,她自嘲地笑了。对着墙面镜中的自己做了个鬼脸,说:“花痴啊,有你这么性急的吗?”这时候,其他几个老师也陆续进来了,姚诗艺赶紧打起精神认认真真地练起来。

从每年的三月开始,姚诗艺的演艺公司就开始忙碌起来。光本市的业务,就涉及演出、选秀、模特、婚庆等等,还要协助市里电视台拍摄情景喜剧。光是舞蹈这一块,先是庆“五一”,过了是“六一”,然后是“七一”、“八一”、“中秋”“国庆”等等,现在还多了“香港回归”、“澳门回归”,还有 “母亲节” “教师节”等等。国家富强了,老百姓富裕了,什么节日都需要庆祝。一年当中,姚诗艺他们除了每年春节过后能喘口小气,其他时候都在不停的忙碌。自己的公司要参加各种比赛和表演,当然,更多的是代教代培,为别人做嫁衣。

这一阵又在忙“国庆”的事了。从年初到现在,姚诗艺还真是没有空闲过。

这会儿,姚诗艺又开始给各个邀请单位编排庆祝节目。

她拍着手对排练厅的二十多个学员说:“请注意了,眼神、眼神!请让你们的眼神随着你们的手指转动。舞蹈是一种表演,它不仅是肢体的,更重要的是神态。要神形兼备,情绪和动作要有天衣无缝的配合,才能够把内心活动表达到位。好,好,看着我,我示范一下。”姚诗艺一抛手,一腾跳顺势扭了起来,一边指导说:“舞蹈的形体之美就在于,我们的上半身要带领出所有动作的内在‘流动感’……这是一支欢快的舞蹈,要表现喜悦的心情,要让我们的腰胯带动全身一起扭起来。这一节要跳出东北大秧歌的味道哈!”

这时候,她放在休息凳上的手机响了。她在半空中愣了一下,然后收住了动作。她跑过去看了一下电话号码,马上对大家说:“对不起,我接个电话。请大家先练着,你们可以互相指点,互相纠正。我马上就回来。”然后一路小跑,回到了宿舍。

关上房门,姚诗艺这才接了电话,她喘着气说:“喂。”

“诗艺?诗艺,你这气喘吁吁的,正在忙啊?”那边是吴小光温柔的询问。

“嗯,就是。”姚诗艺擦着汗回答。

“昨晚睡得好吗?”吴小光问。

“我,我……”姚诗艺突然有一种被人看透心思的羞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明知故问。

“‘我、我、我’,你怎么了?怎么说话像个小可怜啊?”吴小光说。

本来还没什么,让吴小光一取笑,姚诗艺一下觉得自己好生委屈,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不说话了,她的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她怕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

“怎么了,诗艺?诗艺?你说话呀,是我惹你生气了?”吴小光在那边焦急地问。

姚诗艺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你,昨晚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呀?!”

“我,我……”这下轮到吴小光结巴了。他突然欣喜地意识到,这个女孩已经“上道了”。这事是不是来得太快了啊?

吴小光有点不太相信。本来,自己的计划是,“小心翼翼地接近,怕你在梦中惊醒”——他怕太过急迫,会吓着这只“小绵羊”的。

昨晚,如果不是几个哥们儿裹在一起喝夜啤酒喝得太晚,他肯定就会忍不住给姚诗艺打电话了。“泡妞撩妹”,这可是他吴小光的拿手好戏。不过,这次还真不是。他发现自己是真心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了,正准备下一番功夫呢——没想到,无意当中倒弄出个“欲擒故纵”的效果来。吴小光对自己突然信心倍增。这个信息告诉他,他可以正式“进攻”了。

于是他说:“我其实好想给你打电话的,诗艺,为了这个‘打还是不打’的问题,我整整纠结了一个晚上啊,诗艺,我是怕影响你休息啊!你那么累的……”

“哦,知道了,谢谢你啊。”姚诗艺轻轻地说。眼泪不知不觉地滑了下来,一颗委屈的心终于得到了妥帖的抚慰。但越是这样,姚诗艺就越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好象只是想证明,自己有感觉人,正好也在想着自己而已。

“诗艺,我给你唱一首歌好吗?算是给你赔罪,给你缓解缓解疲劳好不好?”吴小光说。

“唱歌?现在?”姚诗艺惊讶地问。

“对呀,我就对着电话给你唱呀。听好了哈……”吴小光清了清嗓子,真唱了起来: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数天上的星星;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细数你眼中的情意。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好了吴哥,别唱了。”姚诗艺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她真想马上扑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但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听着排练厅传来的音乐声,她克制住了自己。她知道现在不是发泄感情的时候,还有二十几个人在等着她呢。于是她说:“我这会儿在排练呢,我空了给你打过去好吗?”

“好吧,我们下次到歌厅再给你好好唱吧。”

“到时把周艳也叫上哈。”姚诗艺说。

吴小光迟疑了一下说:“再说吧,看她有没有空。好吧,你注意休息,别太累啊。我会一直想着你!”

“嗯,好吧。拜拜。”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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