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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诗艺一夜无梦，睡得好香。这么多年，她竟第一次忘记了晨练。直到门卫小高来敲她的门，她才从美梦中惊醒。
“姚老师，姚老师，你在不在呀姚老师？”小高一边敲门一边喊。
姚诗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她听出了是小高的声音，忙不迭应道：“在，在！请你等一下哈。”突然又觉得不能这么蓬头垢面的示人，就说，“小高，我，我才起床呢。你有什么事吗？要不你就这么给我说吧。”
小高说：“我没有什么事。刚才有人给你送东西了，叫我带给你哩。”
“谁给我送东西了？”姚诗艺问完突然想起，会不会是吴小光送的？这种事情她可不愿意声张，她于是说，“哦，我知道了。那，要不我一会儿去你那里拿好吗？”
“哦，哦，那，那你一会儿别忘了啊。要不，你开个门缝我把……”
小高还没有说完，姚诗艺好象生怕他踢爆什么秘密似的马上说：“没事儿，没事儿，我不会忘的。我洗个脸马上就去你们那。”
“哦，那好吧。”小高望了望紧闭的房门，把手中鼓鼓囊囊却又轻轻巧巧的牛皮信封举到眼前看了看，又对着光照了照，什么也没有看见。因为始终都有一股花香溢出，小高又把信封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他闻出来了，是他熟悉的每个夏天都有的一种花香的味道，可就是一时想不起它的名字来。
姚诗艺之所以不想马上去接小高的东西，一个是因为她从来不愿意以邋遢的形象示人，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想给自己留一点想象的空间。她想猜一猜，是谁这么一大早就给自己送东西呢？会是朱一鸣吗？噢，不大可能了，他是一个多么洒脱而决绝的人啊。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真的不过就是他那一个时段的玩伴而已。而他从来就不缺玩伴的。他忘记女人的速度，恐怕比他忘记一段作废的音乐都快。而自己当初，是不是也没有弄弄清楚，崇拜跟爱情根本就是两回事呢？总之，他们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现在，最有可能这么一大早给她送东西的，只有吴小光了。那么，如果是他，这应该就是第一次，那，他会给自己送什么东西呢？姚诗艺一边洗漱一边猜想：到底会是什么呢？关键是，自己的心里到底又想要什么呢？
完了姚诗艺一路小跑到了门卫，小高早已迎了过来。不等姚诗艺问，小高就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他说：“一大早的，一辆城管车开了过来，吓我一跳，以为出了啥事了。结果就一个穿制服的人，他伸出脑袋对我招招手说：帮我把这东西转交给姚诗艺老师，她知道的。还说别压着了。就走了。看嘛，就是这个牛皮袋，也不知道是啥东西。”
姚诗艺迅速接过袋子，说：“谢谢了小高！这肯定不会是炸弹啊，呵呵呵。”小高说：“姚老师真会开玩笑啊。”
回到了寝室。姚诗艺坐在床边，用小剪刀轻轻地拨开了两枚小小的钉书钉。打开信封，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竟然是一袋雪白的茉莉花。姚诗艺探手拎了出来，有两大串。难怪刚才一路都闻到隐隐约约的茉莉花香，还以为是公司的花圃今年种了很多茉莉花呢，原来是手上的口袋里散发出来的。
姚诗艺多少有点失望。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茉莉花之于她来说，那就太过熟悉、太过平淡了啊。因为，姚诗艺的家里，至少种了四五大盆茉莉花。每年，从夏天到秋天，他们家茉莉花一茬接着一茬的开，一开就呼啦啦的一大片，每天都要采几十甚至上百朵。妈妈就会用细线把它们一朵一朵串起来，挂在床头上、梳妆台上、台灯上、风铃上、各种装饰品上等等，总之，每一个房间都会挂上。然后，妈妈把多余的花摊在露台上晾干，一部分用白糖腌了做香蜜甜点，一部分风干之后拿来缝制一只小香枕。每年的这一个时节，整个房间甚至是楼道上都溢满了茉莉花的芬芳。
可以说，姚诗艺从小到大，就是伴着茉莉花的芳香长大的。她其实非常非常喜欢那洁白娇小的花朵，非常迷恋它那芬芳浓郁的味道。想到这里，姚诗艺突然觉得，吴小光其实跟自己很有灵犀啊：对自己来说，这芬芳美丽的茉莉花，它其实是一种多么亲切，多么温暖的感觉啊——它其实就是一种家的味道，亲人的味道啊！姚诗艺的心一下就豁然开朗起来。
于是，她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把花一串挂在了脖子上，一串套在了手腕上。
姚诗艺拿上练功服正要出门，口袋里的手机唱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果然是吴小光的。她“喂”了一声，就等着吴小光跟她说话。
吴小光说：“诗艺，还在生我的气吗？”姚诗艺说：“没有。”“那你休息好了吗？”“我，挺好的。”“那，你收到我给你带的茉莉花了吗？”“嗯，收到了。”“喜欢吗？”“喜欢。”“那是我向你道歉的。那就象我穿在一起忏悔的心，每一颗都在真心诚意的请求你，请求你的原谅。诗艺，那你原谅我了吗？”
姚诗艺的眼睛开始发潮。她忍住哽咽小声地说：“我不怪你。是我自己，我自己……”
吴小光马上说：“不怪我就好。今后我会注意的，我保证！好了诗艺，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我想当面给你赔罪。一会儿下班我去接你？”
“噢，今天恐怕不行。”姚诗艺歉意地说，“我妈妈叫我一定要回家吃饭呢。”
“哦，那没事儿，”吴小光体贴地说，“你妈妈叫你回去那就回去吧。我知道你是个乖乖女。我们的事可以再约。要不这样，一切以你为准，你啥时候有空你就约我。你看好吗？”
姚诗艺还能说什么，她觉得吴小光这人真的是非常非常善解人意，她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便甜着声音说：“那好吧，我空了就给你打电话啊。”迟疑了一下，又问：
“我，我听你的嗓子有点沙哑，你是不是感冒了啊？”
“哦，没有没有。可能是昨天晚上喝多了酒吧。”
“那，你以后可要少喝点啊。人家都说了嘛，酒，小酌怡情，喝多了会伤身体的。”
“哦，好好好，我听你的！”
姚诗艺的话让吴小光有点意外，也有一点小小的欣慰。花了这么多心思，总算有了一点效果——小女子也知道心疼人了！他就故意逗她说：“不过，还有一个主要原因。”
姚诗艺问：“什么原因？”
吴小光呵呵地笑着说：“就是想你想的呀！”
姚诗艺娇嗔道：“你真讨厌。”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庄梦蝶略显苍白的脸上，她薄薄的眼皮轻轻地跳动了一下，朦朦胧胧地睁开了。其实，小鸟一直在窗外清脆的鸣唱，早已把她从梦中唤醒。她闭着眼睛想象，小鸟们不是在小区的花园里追逐，就是在她露台上种植的月季、海棠和茉莉花间嬉戏跳跃。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她慢慢地坐了起来，披上针织薄衫，然后，以瑜珈的坐姿开始进入冥想。这是庄梦蝶每天早上的必修课。
往天，她还要听着音乐才能慢慢入定，现在，她只需要闭上眼睛，“班得瑞”那些清澈静谧的音乐就会在她的脑海里响起：《晨光》、《花雪》、《仙境》、《蓝色的天际》。于是，她看到了蔚蓝的天空、舒卷的白云、辽阔的大海和寂静的森林。她还能听到一丝丝微风过耳，也会闻到一阵阵花香四溢……一切都在空灵与平和之中。
自从四十五岁病退以后，庄梦蝶就很少出门。尽管非常热爱大自然，但因为免疫力较差皮肤过敏，特怕蚊叮虫咬，所以只能尽量减少户外活动（脑海里突然闪过，当知青时，乡下“那个人”用唾沫给自己涂抹患处止痒消肿的事）。她也不喜欢太过激烈的体育运动，她从来都是个以静制动的人。所以，她选择了散步和瑜珈的静坐来调节身体。人到中年了，她不会去做瑜珈那些高难的动作，只需要每天早上这样静静地盘坐十多分钟，整个一天，她就能思维明晰，神清气爽了。
已是初秋，早晚都有了一丝凉意。庄梦蝶套上线衣，安静地下床。她的狗儿子松狮“小帅”，照例是在它的狗窝里听到了她那细微的动静。它马上起身跃出狗窝，拉直前腿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就摇着尾巴迎了过来。它响亮地冲庄梦蝶叫了两声，在看到主人又把食指举在嘴上后，它马上又把叫声变成了亲热的“哼哼”声。它在庄梦蝶的脚跟前绕来绕去，庄梦蝶也照例是蹲下身子揉了揉它那雪白蓬松的狗脑袋。然后，就到阳台上给它的食盆里添水，加食。
然后，庄梦蝶返回厨房，为自己兑一杯细盐、蜂蜜柠檬水。然后是早点：稀饭鸡蛋或者奶牛面包。然后，泡一杯淡淡的飘雪，在满屋的茶香中，开始她一天的生活。
上午主要是收拾房间，打扫卫生。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平时也就她一个人住着。其实屋子哪哪都非常干净，但她就是抑制不住，每天都非要走这一道程序，不然心里就总觉得欠着什么。庄梦蝶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轻度的“强迫症”，但她就是无法控制，好象也无心去控制——“洁癖”当然是不太好，可权当锻炼身体了啊。
完了就抓紧时间看几页书。到点儿又给自己弄一点清淡的午饭。饭后小睡一会，算是闭目养神，也算是酝酿或者构思。起来冲一杯咖啡，有时是一杯柚子蜜。然后就安静地坐到电脑跟前开始写作——阅读写作，就是一直陪伴她生命的忠实伴侣。有感而发最好，随意记录也行；没有创作任务的话，她从来都不想勉强自己。
晚饭还是清淡，面条、泡饭，有时简单到一小盅麦片或者莲子羹——倒不是节省，现在的生活，天天都可以大鱼大肉，就怕你的肠胃消受不起。完了就下楼溜一溜“小帅”。回来看一会电视，以“衔接时代”。洗漱完毕，再斜倚在床头看一会书。然后，关灯睡觉，结束一天的生活。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都是如此，几乎从不改变。这是她一个人的日子，清新淡雅无人搅扰的日子，是她至真至纯钟情深爱的美好日子！
然而，如果丈夫姚建军回到家里，那情形就大不一样了。从厨房到卧室，全都是一派“肥甘厚味”“煎炸爆炒”的热烈。他会因贪恋与妻子相拥而眠的美好时光而赖着不肯起床，妻子的晨练通常就只好作罢。上午，他自己会蜻蜓点水、旋风一般打扫完卫生。然后，他就拽着妻子一起去超市，一次性买回全部他不在家时妻子必须的日常生活物品。中午，他会亲自下橱，为妻子弄几样营养而丰盛的午饭。下午如果不回机场候班，他就一定要陪妻子去逛街购物或者看电影。完了就在街上吃一些小吃。到了晚上，那就是他收获“回馈”的时刻，他更是不会让妻子有片刻的安宁……
而这一切，丈夫是不去管妻子愿意不愿意的。他只想让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她就行。就像他为她买的狗狗：女儿闹着要出去独立，他怕妻子一个人在家寂寞，就说买个狗狗陪她。妻子本来说不用，她本身就喜欢安静，但丈夫执意要买，她只好勉强答应买个白色可爱的小型犬，像“西施”、“贵宾”、“约克白绠”什么的。谁知丈夫独自跑到狗市，给她抱回一只刚刚断奶的小松狮来。白色倒是白色的，可妻子说，她知道，松狮长大了可是非常凶猛的，因为它的远祖有藏獒的血统。丈夫则说，正好啊，我就是要让它凶猛一点，才能够担任起看家护院保护你的重任啊！妻子也就无语了。
姚建军常对妻子说：“蝶儿，我变着法子为你解闷，为的就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啊！你看你现在，连笑都笑不出个响声来了。”但他不知道，妻子其实并没有不开心，只是，她的低吟浅笑，自来没有他那份开朗豪爽罢了。
也许是一个人住得太久，也许是庄梦蝶自身的孤独脾性，很多时候，她都已经不太适应两个人的亲密生活。丈夫已经是隔三差五、有时遇上节假日或者旅游旺季，甚至十天半月才轮休回家一次，可她仍旧是不期盼，不兴奋，反倒觉得丈夫的“介入”，打扰了她素日的宁静。以至于每当丈夫 “纠缠” 她时， 她就会期期艾艾地说，“求你别烦我啊。”
这个想法让庄梦蝶自己都觉得有点离奇，也有点愧疚。彼时，丈夫通常都会委屈地说：“你对我越来越冷了啊宝贝，你是不爱我了吗？要不然我不飞了，还是下来搞行政吧。再这样下去，你都要把我‘拒之门外’了！”庄梦蝶就会笑着安慰他说，“我的老帅哥，你想到哪去了。千万别说傻话啊，你那么热爱飞行，我太知道那海阔天空对一个男人的吸引力了。何况，你这个年龄，也飞不了几年了。不要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啊，那样我都不会答应的。乖，别多想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不过喜欢清静而已。”丈夫就说，“你还嫌不够清净啊，你女儿不亲、老公不爱，你都快成那大山里的老神仙了！”庄梦蝶就会淡淡地嗔道，“谁说的？”只有庄梦蝶自己才知道，她其实是多么深爱着自己的家人，只是因为时间的淘洗和过滤，她的情愫和欲求都变得深沉而淡漠罢了。
而丈夫，则永远是那个豪情万丈的“热血青年”。她便只能一如既往地开导他说，“你不是一直也赞同‘距离产生美’吗？我的老帅哥，你不是也非常非常喜欢这‘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吗？”丈夫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那倒也是。”
今天女儿要回来，庄梦蝶比平时起来得早一些。吃完早点，她就把绿豆排骨汤煲上了。冬瓜要等绿豆开花了再下。完了还是打扫卫生。也没别的，只是把女儿的房间特别归置了一下：把几乎是夏日里最后的一茬茉莉花，挂了一串在她那白瓷花肥猪的存钱罐上；又把她的音响、歌碟、小摆设什么的都擦拭了一遍。
临近中午，庄梦蝶把女儿的拖鞋放到了门边。谁知，本来在露台上追蝴蝶的小帅突然冲了过来，它叼着一只拖鞋就跑了。庄梦蝶叫着：“小帅，小帅，你干什么？”跟了过去，可小帅已经把鞋藏了起来。庄梦蝶佯装生气，叫它过来，揉着它的脑袋说：“就想讨好姐姐是不是？就是想亲自给姐姐拎鞋是不是？又有人跟你疯了，看把你高兴的！妈妈还不知道你的心思。算你机灵，来吧，妈妈给你留了点骨头，算是奖励。好好听着姐姐的声音哈！”
庄梦蝶起身回到卧室，她换下了平日里几乎整天在家穿着的睡裙，穿上了一件粉蓝色蝙蝠袖的连衣裙。她想，女儿大了，就是做妈妈的也不能太随意，总还是要有一点礼仪的。何况，这几大柜子服饰，对于她这个深居简出的人来说，又有几个时候穿出去呢？女儿回来了，正好给她展示一下，说不定她又会看上，又可以拿去帮她“消化”了。
是的，她用了“消化”这个词。因为她的服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成了她的心病和负担。以至于她每次打开衣橱她就会头晕，甚至想吐。以至于她每每在心中默念：“太浪费了，罪过啊真是罪过啊！”
本来，庄梦蝶是一个崇尚简单的人。不管是美食还是美服，她都没有太多的欲求。无奈家里有两个热衷于享乐的人，还总说，“不能辜负了这么大好的生活啊！”她拿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其实，素服杂粮才是她的最爱，勤俭节约是她一贯的主张。当然，这与她早年家庭落难确实也有一定关系。
庄梦蝶的整个少女时代，根本没有两件象样的衣服，基本上都只能捡母亲的衣服穿。但母亲那时也只有粗布蓝衫与她“共享”。好在那时的自己，也算得天生丽质且青春年少，又很会搭配，就算穿着母亲的对襟盘扣老蓝布棉袄，她只需要在脖子上围一条鲜艳的红围巾，就是掉进人堆里了，她也能一支独秀地跳脱出彩来。现在，她与女儿的“混穿”跟那时相比，根本就是两个颠覆的概念了啊。
女儿从来不缺衣服，而自己的衣服更是“泛滥成灾”。有时妈妈穿女儿的衣服，为的是“还那么新”不忍丢弃；有时女儿穿妈妈的衣服，是因为爸爸给妈妈买得太时尚太年轻化了。虽然妈妈看上去很显年轻，母女俩走在一起经常被别人说成“晃眼姊妹”，但妈妈还是说自己穿不出来，所以只有请女儿帮忙“消化”了。可每次的，女儿只要见了漂亮的衣服还是照买不误！而老公也还是见了他自己觉得好看的服饰，就自作主张地给老婆买回来……
看吧，再过几天就是白露节，就是女儿的生日了，庄梦蝶心想，不知道小妮子又会怎么去疯狂购物了呢！可如今都这么一个孩子，谁又不惯着呢？
听到小帅的欢叫声，庄梦蝶知道女儿回来了。这孩子，一回到家里就这么疯疯闹闹的。可在外面，一见到生人就脸红、就不自在。这一点一点都不象她爸爸，当然也不象自己。嗨，这些80后的孩子，多半都是在父母的羽翼下长大的。在庄梦蝶眼里，女儿既没有她爸爸的开朗大气，也没有她这个做妈妈的豁达淡定。最大的缺点就是，娇气任性，动不动就哭鼻子。
女儿抱着小帅来到厨房门口，她抽着鼻子说：“嗯，好香啊，还是我老妈做的菜香啊，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快点开饭吧，妈妈，我早就饿啦！”
庄梦蝶怜爱地看着女儿说：“快把它放下去洗洗手吧，帮妈妈摆好桌子，我马上就好了。”
庄梦蝶端上了她的三菜一汤：韩式泡菜，西芹炒豆干，凉拌木耳脆黄瓜，最后这一汤，当然就是今天的主菜“绿豆排骨冬瓜煲”了。在这夏末初秋的季节，吃了它又清润又养人。
姚诗艺摆好碗筷，看着妈妈一个一个的上菜。她捉起筷子，一边叫着：“妈妈你也快来吧。”一边就迫不及待地把每一道菜都尝了一遍。她边吃边点着头说：“嗯，好吃，真好吃。每一样都是我爱吃的！妈妈你也快点来呀，不然我就吃完了哈！”
妈妈在厨房应道：“吃完最好！妈妈高兴都来不及呢，本来就是给你做的。”
庄梦蝶解开围裙坐到桌边，这才仔细地打量女儿。她说：“瘦是瘦了，但脸色还算好。这一阵轻松点了吧？”“哪可能啊，”姚诗艺抱怨说，“这下半年就没有轻松的时候！”
“那，又去做美容了？” 庄梦蝶再一次盯着女儿的脸看，并告诫说，“美容也不能过度哦，毕竟都是些化学物质。报纸上说了，美容不当会造成毁容的，你可要当心啊。”
“我不会的。我这是因为心情好啊……”姚诗艺发现自己差点说走嘴了，她马上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心情好？”庄梦蝶是个多么敏感的人，她一下就捕捉到了女儿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心情好”当然有多种可能，但女儿的慌张表情只能说明她的“好心情”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恋爱了”！这是每一个曾经恋爱过的女子都能体会的“好心情”。
她于是微笑着问：“是不是因为……”
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姚诗艺就娇嗔道：“因为什么呀，妈妈，你又要问什么嘛？”然后赶紧转移话题说：“对了妈妈，最近美容院在推广SPA塑身美容，我带你也去体验一下哈？”“别打岔啊，”庄梦蝶笃笃定定地说，“妈妈想问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你在电话里可是说了的，回来就给妈妈‘坦白交代’的哈！”
庄梦蝶突然又发现了女儿脖子上和手上戴的茉莉花，她就奇怪地问：“妈妈今天还没给你串花呢，自己串的？怎么都有点打蔫儿啊，这不是咱家的吧？”
“不是。”姚诗艺嗫喏着，小脸慢慢红了起来，说，“是人家买的嘛。”
“买的？”庄梦蝶不解地说，“家里这么多你还用去买啊？”
“哎呀不是，”姚诗艺发急道，“是别人给我买的嘛！”
“别人，哪个别人？”女儿一副娇羞的样子，庄梦蝶当然什么都明白了。她不再跟她绕圈子，直接问道，“是朱一鸣吧？”
“他？”姚诗艺的眼皮扑闪了一下，然后耷了下来，她慢腾腾地说：“不是。我们，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怎么回事？前一阵不是还好好的吗？”庄梦蝶又一次奇怪了，她说，“你不是说他挺好、挺有才华的吗？你不是说你们很谈得来吗？”
“妈妈，他是很有才华，可他就知道骄傲自大，一点都不在乎我；我们是很谈得来，可他跟别的女孩也很谈得来！知道吗妈妈，他太骄傲了，又花心，我可不能容忍他！”
“真的吗？他是已经伤害你了吗？你看你，才说他什么都好，这会儿就把人家说得一无是处了。诗艺啊，有才华的人都有点自负，有点不拘小节，也许人家只是不小心怠慢了你。我看多半是你气量小，是不是冤枉人家了？你们才处几个月啊，哪有那么快就花心的。”
“谁冤枉他了？他就是有那么‘快’呢！那是我和周艳亲眼看见的！不信你问周艳好了。”姚诗艺气呼呼地说。
“我知道了，我不问她。”庄梦蝶慎重地说，“妈妈只想问你：那你们之前是真心相爱的吗？如果是真爱，你就应该宽容一点，大度一点，用行动去感动他，去争取他嘛。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啊！”
“什么‘爱情’，我，”姚诗艺想了想说，“哪有爱情！我也是现在才明白，我以前总是仰着脸看他，其实就是崇拜他，我说爱他，也只不过是喜欢而已。我应该算他的铁杆粉丝吧，这一点，我现在也不否认。反正我们之间没有爱情。我们甚至，甚至……” 姚诗艺哪里好意思说，她与朱一鸣甚至从来都没有像真正的恋人那样嘴对嘴的“啃兔头”。
“那，你是想好了？你已经决定放弃他了？”妈妈问。
女儿不吭声了。庄梦蝶就语重心长地说：“诗艺啊，任何时候都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爱一个人并不容易，如果是你认准了的，你就不能轻言放弃。诗艺啊，这种事情可不能当儿戏呀，女孩子家，最怕别人说你轻率的。现在这个社会，我们不主张保守，但也绝不能瞎折腾啊，你说呢？”
“谁想瞎折腾啊？”姚诗艺一下抱怨开了，“可谁有你那么好的福气啊我的老妈——我要是也能像你那样，一下子就找到像爸爸那么好的男人，谁还想没事儿瞎折腾啊？可我没你那么好的命啊我的老妈！”
“我的大小姐，你还想要什么命啊？”庄梦蝶也责备道，“妈妈年轻时要有你这个命，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庄梦蝶一边为女儿夹菜，一边耐心地开导她说，“你怎么能说，爱情上受了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是命不好了呢？是，妈妈是挺幸运的，遇上了你爸爸这么好的人。可你爸爸再好，他也同样是有缺点的啊……”
“妈妈！你都还不满足啊？！”姚诗艺不平地叫起来。
“妈妈可没那个意思。我是说呀，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人！我和你爸爸能有现在的和谐美满，那也是经过长期的沟通与磨合才有的结果。诗艺啊，人与人之间是需要相互理解和包容的。有时候，给别人机会其实也是给自己机会。你和朱一鸣的事，你要好好想一想，先把事情搞清楚，不能草率地做决定啊。”
“没什么好想的，我理解不了他！”姚诗艺无所谓地吐出骨头，赌气敲了敲碗边。
“那，现在又是谁呢？”庄梦蝶指一指女儿手腕上的茉莉花，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现在，他，叫吴小光，是周艳的好朋友。”姚诗艺的眼睛扑闪了一下，有点心虚地说。
“周艳的好朋友？她很了解他了？那人怎么样呢？”
“还好吧。”姚诗艺尽量斟词酌句地说，“看着干净整洁的，有点像老爸的气质。”
“什么叫‘还好吧’？再说‘干净整洁’也代表不了你爸的气质啊！”
“我是说外表嘛。”姚诗艺申辩道，“人家一样又幽默又会体贴人的，人家脾气也好又很细心，反正对我挺好就是了！”
“那，你们接触多久了？他有多大？是干什么的呢？”
庄梦蝶一迭声的问，让姚诗艺再也沉不住气了，她厌烦地撒着娇说：“妈妈，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样‘查户口’啊！”
“这话怎么说的，”庄梦蝶严肃地说，“妈妈可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可你是我的女儿啊，妈妈总不能把你随便交给一个我什么都不了解的人吧？那样的话我这个当妈的就太不合格了！爱情很浪漫，可婚姻是个很现实的事情。我们不说要找大富大贵，但总得找一个踏实可靠、还得有一定经济能力的人吧……妈妈必须要对你负责啊！”
“我，我的事我自己负责。”姚诗艺没有底气地嘟囔着说。她不想深说，主要是怕妈妈问出吴小光是个离婚的男人，她怕妈妈根本就不会接受一个已经有婚史的男人来做她的女婿。可妈妈哪里知道，现在的人，多半都是一耍对象就同居的，对外还说没结婚，其实那跟结婚又有什么两样呢？但她现在不敢说这事。她只说：“我们也就刚刚开始，我还没想那么远呢。哎呀，放心吧妈妈，不到成熟，我都不会带回家的。我先接触接触再说嘛。”
庄梦蝶说：“那也不能太随意啊。哪天还是带回来吧，妈妈帮你参谋参谋。”
“不用的。我会谨记您的教导”，姚诗艺一下调皮起来，说，“任何时候都要自尊自爱、自信独立！放心吧妈妈，不到结婚，谁都别想占我的便宜！”
“算你长点心眼了，知道自我保护就对了。”庄梦蝶怜爱地说。又问：“那周艳觉得他怎么样呢？”“周艳？周艳说他挺好的啊！”姚诗艺非常肯定地说。
庄梦蝶心想，周艳这女子倒是个精明的人，记者嘛，见多识广的，她看人应该比较准。于是就对女儿说：“那，你有事就要多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哈。这回可要看清楚了。”
“怎么看得清楚啊，我又不是‘金睛火眼’。”姚诗艺翻翻眼皮说。
“‘金睛火眼’都是炼出来的！”庄梦蝶说，“没事你就好好炼吧。”
庄梦蝶又突然想起，说：“对了诗艺，你的生日马上就来了，你爸爸说，如果他没空回来，就让我替他给你买样东西。你看你想要什么，今晚我陪你去买去？”
“哦，不用不用，还有好些天呢，我自己知道去买的，妈妈你就别管了。”姚诗艺赶紧拒绝道。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有了男朋友，谁还会去缠妈妈呀！姚诗艺顽皮地想。
“那怎么行，你是你的，爸爸妈妈是爸爸妈妈的心意，就算你今后嫁出去了，爸爸妈妈还是要给你过生日的。”庄梦蝶说着起身去拿钱，她说，“你要不想和妈妈一起去，那你就自己去买吧。”又建议道，“如果实在不缺什么，也可以把钱先存着，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姚诗艺接过钱说：“我知道了妈妈。”又坏坏地笑着说，“可钱就是拿来花的呀！”
庄梦蝶啐道：“死丫头，你就是个购物狂！快，多吃点，妈妈再给你盛碗汤？”
每次回家，姚诗艺都像沐浴了阳光雨露的花骨朵，充满了即将吐蕊绽放的鲜活劲儿。
一整天都是好心情。整个下午，姚诗艺都在排练房不知疲倦地舞蹈着、教练着。直到晚饭的时候，姚诗艺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吴小光打一个电话。她奇怪的是，吴小光怎么也没有给她来电话。他难道就那么听话吗，说让我打你就不能主动了？哪有女孩子追着男的打电话的？也许有人行，反正我不行。
姚诗艺吃着食堂的稀饭包子正东想西想呢，她的电话就唱了起来。她打开一看，正是吴小光的。她又是“喂”了一声，就不知道说啥了。
吴小光就问：“诗艺啊，你在干什么呢？”
“吃饭啊。你呢？”姚诗艺也温柔地问。
“我？几个朋友要请我吃饭。这不，一说吃饭我就想起你来了。一天没见你，我都想你了。你都挺好吗？要不要过来啊？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了不了。我都说了吗，我已经在吃饭了。”
“哦，那下次我请你吧。怎么样，今天去你妈妈家吃什么好吃的了？”
“哦，都是我爱吃的。”姚诗艺把妈妈给她做的菜都报了一遍。
“哦，差不多都是素菜啊，你妈妈很会养生啊，都是些健康食品。”
“当然了，我妈妈可会做菜了，从来都是荤素搭配营养得当的。我爸爸都说，他天南地北的美食都吃遍了，就没有哪家餐馆的饭菜有我妈妈做的好吃的。哪怕是一碗面条，我爸爸都会吃得津津有味，总是连汤带水吃得一干二尽的，就差点把碗舔干净了，呵呵呵。”
“呵呵呵，真的吗？那是不错！我要是，我要是……” 吴小光本来想说我要是能尝尝你妈妈做的饭菜就好了，但他怕这话说得太早又要挨批，就绕开了说，“不过诗艺，我也是很会做菜的哟。不信？不信哪天我就给你露一手。”
“那好啊！”姚诗艺一下兴奋起来，她说，“我就等着吃你弄的菜呢。到时候我来当裁判，看你和我妈妈谁的菜做得更好吃！”她想，你要真能为我做菜，我就决定嫁给你了！
“那好吧，你说你喜欢吃什么呢？”
“我呀，我……”姚诗艺举着勺子，仰着脑袋想了半天，一时竟想不出自己到底喜欢吃啥。什么都喜欢？什么都不太喜欢？她只好说，“只要好吃，都可以吧。”
“哦，那你就等着哈，哪天空了我就弄好给你送过去好吗？”
“真的吗？那多不好意思啊。”姚诗艺心里非常期待，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说，“再说吧，先谢你了。好了，别说了，你的朋友在等你吧？”
“管他们呢。”吴小光说，“那诗艺，哪天有空我可以去你的单位看你吗？”
“没人不让你来呀。”姚诗艺说。
“可我，我得征求你的意见啊，诗艺，我不想再惹你生气了。”
……
第二天上午，姚诗艺正在排练，吴小光的电话就打来了，他说：“诗艺，能出来吗？我已经在你们公司门口了。”姚诗艺突然脸红了，她嗔怪道：“你怎么也不说一是声就来了？” “我，我去市里面送材料，顺道想来看看你。怎么了，诗艺，你不在公司吗？”
“不是，人家正在排练，还得换衣服呢。”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我就看看你，给你买了点小吃，我拿给你就走了。”
“哦，那你等着啊，我马上出来。”姚诗艺慌忙跑到卫生间，擦了擦汗，又撩了撩头发，只好在练功服外面披了一件外衣跑了出去。
她远远看见大门口又停了一辆城管车，她走过去问吴小光说：“你怎么开着城管车呀？”
吴小光说：“不是。何勇开的，我中学的同学，一个单位的。嗨，哥们儿！”他朝车里打了个招呼。于是，坐在驾驶室里的人领会精神，笑着伸出脑袋向姚诗艺挥了挥手“嗨！”了一声。姚诗艺也就礼貌地点点头，轻轻地“嗨！”了一声。
吴小光说：“茉莉花就是我让他顺便带过来的。哥们儿嘛，用车比较方便。”又递给姚诗艺一个塑料袋子说，“啰，这是我给你买的小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姚诗艺接过袋子，情意绵绵地看了吴小光一眼没有说话。
吴小光就说：“好了诗艺，我走了。你也别累着，空了给我打电话啊！拜拜。”
姚诗艺目送吴小光他们远去，转身进门，门卫小高嬉笑着说：“姚老师，你好有福气哦，每个都对你那么好。”姚诗艺不好意思地嗔道：“别乱说啊！”
姚诗艺一溜小跑回到寝室。打开双层塑料纸袋，一股热气腾腾的浓香扑面而来。里面有一个煮玉米，两个炸鸡翅，一串烤鱿鱼，竟然全都是姚诗艺爱吃的的东西。
“他怎么会知道呢？”姚诗艺甜蜜地想。她一手拿玉米，一手拿鸡翅，都不知道该先吃哪一个。还没有下嘴呢，心都被幸福填满了。她忍不住给吴小光发去了短信：“真好吃，谢谢你。你怎么知道，这都是我爱吃的东西？”
吴小光很快回了她：“我懂你的心，因为我每分每秒都在想念你。诗艺，我可以叫你宝贝吗？”姚诗艺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她回道：“你真讨厌！”……
要不是想到还有十多个人在排练厅等她，他俩的绵绵情话就没完没了了。姚诗艺赶紧收了线。她一边吃着一边发呆，心想：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我是认定他了！
想了两个晚上，到了周五下午，姚诗艺决定向吴小光发出邀请了。她给他打电话说：“小光，今晚能陪我上街吗？”吴小光有点奇怪地问：“有事啊诗艺？明天不是休息吗？明天我可以陪你一整天。今晚上，不是，主要是几个哥们儿，要不……”吴小光有点结巴地说。
姚诗艺听出了吴小光的为难，丧气地想，不会吧，第一次约会就遭拒绝啊？我这可是计划好了的呀——昨天晚上，奶奶打电话说，爸爸出航不能回来，就委托爷爷奶奶，帮忙组织在市里的亲朋好友星期六在景洋饭店给她过生。要是前一两年，姚诗艺肯定会非常高兴。虽然亲朋好友们也都住在一个城中，但一年当中，也只有逢年过节、谁谁生长满日什么的，一大家子才会有机会聚在一起。姚诗艺不是小孩子了，尤其现在有了男朋友——如果这一个很有意义的生日没有吴小光在她身边，她肯定会觉得索然无味毫无意义的。但如果她只想和吴小光过，那又会伤害亲人们的感情。可她又还不想现在就把吴小光带给大家认识，她不想给亲人们留下总换男朋友的轻率印象。她就想，明天中午她先和亲人们一起吃午饭，然后下午就开溜，晚饭就和吴小光在一起吃……
今天晚上，她是想让吴小光陪自己上街去买个礼物，到明天中午就可以先让他送的礼物亮个相，然后再让礼物带出吴小光这么个人，也就是先给大家打打预防针吧。等下次见面，她就可以让他正式登场了。所以姚诗艺很在意自己这个计划。她想，自己已经不把吴小光当外人了，那还犹豫什么，我就直接告诉他吧。于是她说：“明天，明天是我的生日，我就想，让你陪我上一趟街……”
“哦，生日啊！是这样啊，怎么一早都没告诉我呀，我好早点给你准备礼物嘛。”
吴小光的话有点游离，又好像有点言不由衷。但姚诗艺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硬着声音说：“我，我这会儿不是告诉你了嘛！”
吴小光听出了姚诗艺的不满，马上爽快地说：“好好好，没问题的，我把他们推了就是。下了班我就去接你哈。诗艺，我其实早就想给你买个礼物的，可我不知道你喜欢啥呀。正好今晚我们一起去，你好挑你喜欢的哈。”
姚诗艺一下就开心了。
到了下班，姚诗艺已经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粉粉嫩嫩的了。接到吴小光的电话，她就像一只玉色蝴蝶一样，翩翩然飞了出去。她看见大门口的吴小光，也是西装革履地精心打扮了一番，很精神的样子。姚诗艺心里很满意。
应姚诗艺的建议，两人打的直接来到彩南服饰一条街。
一下车姚诗艺就喊口渴，吴小光赶紧给她买来了话梅蜜饯和VC果汁。
吴小光打开瓶盖让姚诗艺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拆开蜜饯喂了她两颗。姚诗艺的心甜蜜蜜的。她也取了两颗话梅喂给吴小光吃。谁知吴小光一下闪开，捂着自己的腮帮子说：“诗艺，谢谢你啊，我不能吃，我怕酸。你吃，你吃吧。我看着你吃就行了哈。”可诗艺不依，举着的手不愿意收回去。她连连说：“你吃你吃你必须要吃，不然我也不吃了！”吴小光见抝不过她，只好无奈地张嘴接下了。
看着吴小光被酸得呲牙咧嘴，姚诗艺觉得很好玩。她嘻笑着说：“别装怪了，哪有那么难受的呀？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就跟受刑似的。”吴小光委屈地说：“我没装，我从小就怕吃酸东西。”姚诗艺还是嬉笑着说：“人家周艳都说你最酸嘛，你怎么还会怕酸呢！” “她，她就知道瞎扯淡！”吴小光没好气地说，“她是不酸，她只是很‘猛’，她牙好胃口也好，就是‘铁豌豆’她都吃得下！”“哦，呵呵呵，她这么猛啊？”“当然喽，呵呵呵，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哼。走吧诗艺，不说她了。”
于是，姚诗艺就甜甜蜜蜜地牵着吴小光的手，一家一家地转悠开了。服装、鞋帽、小装饰品，几乎每一个商铺姚诗艺都要拉着吴小光进去看一看。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他们也把整个商业街都逛完了。吴小光觉得自己的腿都要走断了，脚底板像针扎一般刺痛。可姚诗艺好像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也没有确定要买什么。吴小光只好试探着问：“诗艺，还没看见你想买的东西啊？你主要想买个什么呢？我看这里有些东西还是蛮不错的。像那个……”
姚诗艺说：“我只是在这里转一转，看看最近市面上都在流行些什么。我就是学生时代在这里买东西，现在是不会在这些小店子买东西的。我只在大商场里买！”
吴小光听了，心里大声叫唤：“我的姑奶奶啊，你是要收我的命啊！你不在这儿买东西，你在这儿瞎转个啥呀？我这一大圈算是白转了！”但他不敢这么说，也实在是走不动了。就提议说：“那，诗艺，这里有椅子，我们坐一会儿再转好吗？”
姚诗艺侧脸望着吴小光，说：“你累了？”吴小光心想：不累才怪！嘴上却说：“我没什么，你看你穿着高跟鞋走路，多累呀，还是歇会儿吧。”
“我不累，我脚劲可好了。我逛一整天都不会累的！”姚诗艺乐在其中地说。
吴小光听了差点没晕过去。一经有了‘歇会儿’的念头，他浑身上下都没劲了。于是，他灵机一动说：“要不诗艺，我们先找个地方吃了饭再转好吗？”
姚诗艺终于看出，是人家吴小光累了想歇着了。就说：“哦，那好吧，吃了饭再转。”
“那，你想吃什么呢？”吴小光又犯难了，他干脆说，“在哪吃？还是你定吧！”
“我？我本来是不喜欢在路边吃小吃的，我觉得很脏。我爷爷明天给我的生日宴会就订在景洋大饭店。不过，我妈妈经常说，吃小吃是一种浪漫的情调，有恋爱的味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吃小吃吧，我其实很喜欢吃钵钵鸡、串串香的。”
吴小光的心随着姚诗艺话忽上忽下的，好在最后落在了“串串香”上。
其实，吴小光今天是不用发愁的，因为他是有备而来。在应了姚诗艺的邀约后，他就赶紧到银行取了两千元钱，差不多就是他两个月的工资。他想，吃顿便饭，买个小礼物怎么也应该够了。这不，他顺手摸一摸鼓鼓囊囊的钱包，两千元钱一分钱都还没动呢。他于是底气十足地说：“行，听你的。你就是想去景洋饭店都可以！”
等到晚上送姚诗艺回家后，吴小光再看自己的钱包时，他已经没有了一张整钱。饭倒没吃几个钱，单单就一款什么“粉红玛丽”的纱纱裙就花了一千六七。这比他两个月的生活费还多啊！这女子也太能花钱了，今后可怎么养得起！
不过，他在抱怨80后都是物质女孩的同时，也有一点小小的欣慰：下车的时候，姚诗艺主动伸过脸蛋来让他吻了吻。这是一个好兆头，凭经验吴小光从姚诗艺对自己的黏糊程度看出，这个女孩对他应该是真心的。而且，这也是第一次给人家买礼物嘛，又是别人的生日，不大方一点怎么能显示自己的真心和气度呢？也就千把块钱吧，值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