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周艳在郊区做完了新农村建设的采访。她谢绝了主人留饭的邀请,打算顺道去看看爸妈,也顺便在他们的餐馆“麦香村”吃个午饭,其实应该算早饭。
餐馆开在农贸市场旁边的小街上。门口停满了自行车和三轮车,周艳只好把自己的车子停在附近的露天停车场里。很久没过来了,没想到店里的生意竟然那么火。这里几乎是城乡结合部,周艳替爹妈起了个“麦香村”的店名——“飘着麦香的村庄”,为的就是让那些进城来打工的农民工,在这里回味一下他们久违的乡情。
本来,店里主营早晚两顿,也就是卖点稀饭面条、包子馒头什么的。以往只是早晚吃饭的人很多,后来中午却经常都有人来问,有炒饭、炒菜吗?甚至有人问:有酒吗?老爸也就顺应形势,现学现卖做“中餐”了。现在,他们的“麦香村”也开始卖炒饭炒菜,盐焗花生米加“跟斗酒”什么的了。生意一度是相当的好。当然,前来就餐的,主要就是那些农民工和在附近租房的外来打工人员。
很久都没有过来了,周艳到厨房问候了一声掌勺的老爸,老实的老爸也就应了一声:“空了?”接着又烧他的麻婆豆腐去了。可老妈一见了她,就开始絮叨了。
老妈一边招呼客人、收拾碗筷,一边绕在她的身边嘀嘀咕咕:“也不知道你成天在忙个啥,这么久不来,电话也不打一个,你硬是哪个都不想要了嗦?哼,人家张四娃想找你在城头给他介绍个轻省点的工作;你大嫂也想把她的侄娃子弄进城来当个保安啥的……来了来了,吃点啥?牛肉面?二两牛肉面!海椒多放点……嗨,上次你回去,也没把刚儿接过来,现在好了嘛,人家都给小玉当儿子去了,哼!”
一开始周艳什么都不想,只顾放松心情吃面条,也并没有在意老妈的唠叨。这会儿突然听到这句,她惊讶地扬起脸来,问:“你说啥?哪个给哪个当儿子了?”
老妈长长地叹了口气,怨尤地说:“你是啥都不管啊,老公没了不说,把儿子也弄丢了。人家林贵平都跟小玉‘扯证’了,刚儿不是人家的儿子又是啥嘛?!”
“你说啥,小玉跟林贵平结婚了?”周艳万分震惊,“这是啥时候的亊,我咋不知道呢?”
“你撂得多干净啊,你不是啥都不在乎的吗?这种事情,哪个愿意给你说啊……坐一下哈,青椒肉丝炒饭嘛,炒饭,快点!”完了老妈继续抱怨,“也就是上个星期的亊,张四娃把喜糖都给我们带来了。人家没有大操大办,就只请了两家的亲戚。人家也是请了我们的,倒是我们屋头,哪个有脸去丢那个人嘛!”
“嘿,我也就离了个婚,关你们啥事啊?你们怎么就没脸了?”周艳有点冒火了。
“你倒是说得轻省,你要是啥事没有”,老妈瞪她一眼,小声地说,“人家能跟你离婚吗?人家林贵平多老实的一个人,连那十里八乡的学生娃儿都晓得林老师好……”
“行了行了,在你这儿吃个饭都吃不清静!”周艳不耐烦了,一搁筷子站了起来,说:“人家结婚跟我有啥关系?那刚儿是我肚皮头钻出来的,他永远都是我儿子!我不信他还不认我这个妈了!”周艳心里恨恨地想:真没看出来啊,小玉这个死女子!——她前些年在深圳打工好好的,去前年突然又回来了。说表舅死后,她妈一直体弱多病,七十多岁的爷爷,间天还要背一背篓小菜去镇上卖。太辛苦了,没人照顾。说现在农村政策好了,“林老师”建议她回老家来创业。说她本来就是农专毕业学种植的,也算是学以致用了,又可以兼顾家庭照顾老人,工作生活两不误……我这还信以为真呢!原来是他们两个早就勾搭上了啊——难怪那天回家,小玉竟拿着往天属于自己的门钥匙!哼!
发完了气,周艳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便缓和了语气跟她妈说:“行了妈,你自己也别太累吧。”又拿出一个信封放在老妈手上说:“先就这点。我还要还房贷车贷的。别的等发了季度奖再说吧。我走了。有事打电话。下午我还有采访呢。”又伸着脑袋对后厨说了一声:“爸,你忙吧,注意身体哈。我走了。”然后径直出门去了。
来到街上,道路坑洼不平,空气中尘土飞扬。有的地方在拆迁,有的地方在兴建。这里倒是不怎么堵车,大大小小的车辆飞驰而过,就连拖拉机农用车都加大马力开得呜突突的。
走过街角,周艳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周幺妹,周幺妹!”她左右张望,找了半天都不见人。正在疑惑是不是听错了,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她的乳名?喊声却越发地焦急:“这边,这边,嘿,我在这边!”周艳放低目光再次前后巡视了一遍,终于,她在墙角那几个擦皮鞋的人里,发现了她的小学同学瘸腿张四娃。
喊了半天没人搭理,张四娃心想:我这是“穷人打狗都打不叫了吗?”见周艳终于看见了自己,就兴奋地招着手说:“是我,是我。先头你过去看背影我还没有认出来呢你烫了个头。来来来,在我这儿坐一下,让我帮你擦擦鞋。”
因为有刚才老妈的“预报”,知道张四娃找自己没什么好事,周艳就赶紧说:“哦,是你呀。谢了谢了,今天不擦,我还有事,我改天再来照顾你哈。”说完就走。
见周艳要走,张四娃有点挂不住了,他不满地说:“咋个喃,瞧不起嗦,乡里乡亲的,你就赏个脸让我给你免费服务行不行?我还想跟你说几句话嘛。”
“不是,我主要是还有点事……”周艳无力地辩解道。
“再有事也要注意形象唦,尤其是你们这些文化人。来来来,坐到坐到,我给你擦擦,快得很,也就五分钟。”张四娃说着竟摇晃着身体,用他那一长一短的腿吃力地站了起来。
周艳有点过意不去了——自己家里也有残疾人。又还跟娘家沾亲带故的。她便招呼张四娃坐下,“你坐你坐,那就擦一下吧。”自己也就不得不坐到了张四娃对面的小竹椅上。
张四娃立马殷勤地为她擦鞋,一边同她摆起了龙门阵。他说:“你看你们这些记者也真够辛苦的啊,一天到晚满世界跑,你看你这鞋,灰都扑满了都没个时间擦。”
“嗨,有什么办法喃,就是这个命啊。”周艳应付道。
“你这个命,你这个命还不好啊?大记者,咋个也比我们这些擦皮鞋的好唦。”张四娃说,“你们这些是在天上飞的,我们这些是在地上爬的。只有我们这些‘墙壁上挂乌龟——四脚无靠’的人才是真正的命苦哦。”
周艳本来想说,“什么好命苦命大家都是一样的。”又觉得这么说不厚道——人家能跟你一样吗?你好胳膊好腿的,人家可是个得了“小儿麻痹后遗症”的残疾人!就像自己的哥哥,小时候调皮捣蛋,被高压线烧残了一只胳膊。一直找不到正经工作不说,这都四十岁了才娶上个媳妇。她便主动问道:“你咋不在我妈店里去帮忙呢?”
张四娃说:“我表婶倒是喊了我的,让我去给她打下手,是我自己没去。”
“为啥呢?”周艳问,“你在她那里帮到理个菜,打个杂啥的,也比你在这里风吹日晒的强啊。是嫌钱少了?”
“哪个说的哟,”张四娃马上否定道,“我们这些人,从来都没有把钱看得那么重的!”突然又扭捏着说,“我,主要是……你看我这形象,我是怕影响我表婶的生意呢。”
“嗨哟,你这人还死要面子的呢。既然我妈都不嫌你,你还在意个啥呀?”
“不行,那不行,我自己得有自知之明嘛!”张四娃坚定地说。他看了一眼周艳,又说:“本来人家小玉也喊了我的,说去他们的蔬菜大棚帮忙。那里就能赚钱,可我还是没去。”
“那又是为什么呢?”周艳问。
“那不明摆着的吗,我一个瘸子,她那几十亩的大棚,一天种菜择菜、浇水施肥要跑百十个来回,我哪里吃得消啊?我也不是怕吃苦,我就怕白拿人家的钱,还耽误了别人的事。加上我文化又低,别的事我也干不了。所以就是这样了。”
“那,你都知道你这个样子,你说你还能干啥呢?”周艳暗示他托她找工作的事情。
“不是,”张四娃说明道,“我本来是说,你记者的路子宽,想托你在城里给我介绍一个简单一点,又不用露脸的工作,像守仓库啦保管材料啦这些。钱多少不论,我就是想跟你们一样在城里呆着,长长见识,也不枉我在这个世界上走一遭嘛。”
“可你,你要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周艳还没有说完,张四娃赶紧体谅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做事情,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这人嘛,都是有山靠山,无山自担的。这不,我后来一想吧,还是不给别人找麻烦的好,免得欠下一大堆的人情我还没办法还呢。”
“呵呵,乡里乡亲的,说这些……你自尊心还挺强的哈。”周艳讪讪地戏谑道。
“哪个都有点自尊心嘛!”张四娃说,“所以我就想啊,我还是自谋生路吧。现在这个社会,只要肯吃苦,干啥都能捞个饱饭。我想来想去,还就是擦皮鞋这个事情简单,不要啥技术,也不要好多本钱,还自由自在,所以我就干上了。虽然辛苦一点,有时候闹检查,城管要撵一下。可我就是‘打游击’,也还是可以挣个自给自足、衣食无忧的。‘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嘛。嘿嘿嘿。”
“好啊,那挺好嘛。没看出来,挺有志气的哈。”周艳应付着说。
看看已经最后一道工序,周艳也无心久留的样子,张四娃终于憋不住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他一边偷偷地看着周艳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小玉跟林老师结婚的事你知道了吧?喜糖还是我给表婶带过来的呢。”
周艳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没有吱声。
于是,张四娃就大着胆子说:“你还别说哈,小玉那女子还真有点个性嘞:自从她回来,媒婆把他们家的门槛都踏破了。人家去年子给她介绍的砂石老板,天天都给她家大包小包的送礼物,可她就是拖着不应,搞了半天,原来人家是在等林老师啊,呵呵。看你这表姐再也不回头了,人家二话不说就嫁了过来,给你们小刚娃当后妈。人家两口子现在包了七八个蔬菜大棚,种反季菜和食用菌,来钱得很哦!还请了五六个人,主要是小玉在管。那小日子过得哟,林老师的脸都笑稀烂了,呵呵呵……”
“张四娃!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周艳终于忍无可忍了,“你是存心气我是不是?!”她站起来狠狠地跺了跺脚,说,“他两个过得好不好关我屁事!一个黄花大闺女她哪个不好嫁,偏偏要去给别人做填房、当后妈,你说她是不是在发贱嘛?!”说完把十块钱往张四娃怀里一扔,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嘿,人家惹了你嗦?人家忙到嫁过来,还不是为了照顾你们小刚娃!人家不计前嫌,还答应给表婶的餐馆提供平价菜呢。还要咋地?”张四娃嘟囔着,心想:“我看你才发贱呢!人家干干净净的,就你那德行,哼……”
空气污浊,天空阴霾聚集,要下雨的样子。这正和了此刻正在穿越十字路口的周艳的心情。来到车边,一抬脚看见刚刚才擦了的皮鞋,又是一脚的尘土,周艳的心情真是糟糕透顶。想起近一段时间总是诸事不顺,也不知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周艳的心中真是说不出的郁闷。再一细想,分明的,这就是自己离婚之后带来的这一连串的霉运!
首先是,在一乡老小面前失去了往日里大家对她应有的尊重;就连亲人们,也因为觉得是自己人的过错而丢失了颜面,都对她爱答不理,再没有昔日那一份又浓又厚的亲情。再有就是,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在知道她是个离婚女人之后,对她更是轻浮浪荡,常常对她毫无顾忌的肆意挑逗。还恬不知耻地说:“你也需要的嘛,大家都需要唦,这是件‘双赢’的亊情,不存在谁占谁的便宜哈!”不仅如此,王八蛋些还常常把她当成一道可口的“美味佳肴”,时常暗示或怂恿其他的“相关人员”也来“品尝”。
周艳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有个“蛆长”竟然追着她说:只要让我尝一尝,这边的业务都归你。下流货些,真不是东西啊!唉,都怪自己欲望太多,回头太难。真是既侮辱了自己的身体,又侮辱了自己的情商。如今,前夫再婚,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她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嗨,回不去就回不去吧。管他前面是什么路,只要还有一条路,我周幺妹都会走下去!
车子刚刚上路,雨就下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也打在周艳潮湿的心上。真是人不走运,喝水都能塞牙。就连那个在床上搂着自己,多次信誓旦旦地表白“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的“有情人”吴小光,最近也玩消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这么久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听表弟张大伟说,帮王总申请的贷款上周就搞定了;报社这边,国庆前一周的房产版也给他预留好了,就只等当事人签字画押就可以定版了。接下来……有些事,不到万不得已,周艳是不会亲自出面的,那样太明显,弄不好是要砸饭碗的。可吴小光这死货……
“你翅膀长硬了是不是?想过河拆桥是不是?”周艳在心中发着狠:想要跳过老娘吃独食?哼,做你娘的大头梦吧!
在雨中,虽然路烂,周艳却熟练地转动着她的方向盘,避让着路上大大小小的沟沟坎坎。但在她的心里,却毫无方向、一直是动荡忐忑、一片灰暗。
刚进内环,眼见得雨慢慢小了,可不知哪一个路口又出了问题,大大小小的车辆又堵了个结结实实。在这座高速发展的城市,这样的场景本来是家常便饭,谁都可以见惯不惊的。但今天的周艳,真的是烦躁透顶。她又想让喇叭长鸣了,可又怕“潜伏”在哪个角落的交警突然冒出来向她敬礼。而安静的雨中,还是有不安分的喇叭,时不时尖锐地响起。
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流,周艳无语地把头埋在了方向盘上。她闭上眼睛,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静下心来,周艳这才听见,右边的车辆其实一直都在缓慢地通行。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拐进了右前方的绿林街。
绿林街是一条还未及改造的老街,大多是八十年代的建筑。但别看街背,这可是内环一带非常有名的娱乐一条街。在这里,网吧、迪吧、酒吧;卡拉OK、地下赌场、隐蔽的成人用品店、幽暗的发廊等等,应有尽有。真就像个“绿林好汉”的聚散之地;也恰巧暗合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隐喻。一到晚上,这里就灯红酒绿热闹非凡。说白了这里就是个鱼龙混杂的低档娱乐场所。周艳平时是不会到这里来的。倒不是吝啬消费,表面上,这里的花销是很低廉的。主要是听说这里“水深”,黑白两道的人常在这里斗智斗勇,难分胜负。周艳再怎么自诩为女中豪杰,也还是不敢只身到这些不知深浅的“野塘子”来的。只有一次,那就是吴小光带她来的。他们躲在臊气熏天的密室里,看了一夜的三级片。嗨,那真是一种无法遏制的堕落感啊……
周艳一甩盘子滑出了队列,再一脚油,也跟着别的车拐进了这时还算清静的绿林街。
真是的,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周艳这会儿是:想曹操曹操到。刚刚拐进绿林街,周艳就看见了正在两棵泡桐树之间来回走动的吴小光。她连忙闪灯靠边,一边拿出了手机。
正要拨号,周艳看见吴小光突然向前小跑几步,没等周艳反应过来,吴小光就一下抱起了从他对面走来的,一个打着花雨伞、穿着花裙子的女孩。周艳正在猜测那会是谁,花雨伞一下斜了下来,周艳看见了姚诗艺那张娇羞的脸蛋。
刚才的吴小光确实非常焦急,他一会儿看看街的这头,一会儿又看看街的那头,但就是没有看见街对面的周艳。因为他一心只在寻找姚诗艺的身影。
昨天已经说好,今天下午,等姚诗艺的生日宴会结束之后,她就打电话找他。半小时前,正在打牌的吴小光接到了姚诗艺的电话。姚诗艺说她已经摆脱家人的纠缠溜出来了,她问吴小光现在哪里,希望马上见到他。吴小光告诉了她自己的位置。可十分钟前,姚诗艺又打来电话,说这边堵车了,出租车过不来。她只好走路过来了,很快就要到绿林街的路口了,让他到街上接她一下。吴小光不敢懈怠,连说“好好好。”赶紧把牌交给了一早就等在旁边“挂眼科(观战)”当替补的兄弟伙小黑,急忙跑了出来。
来到街上,吴小光这才知道还在下雨。他也不知道姚诗艺会从哪个街口过来,电话里他也没好多问。这里巷陌交错,街口很多,他只好不停地东张西望。终于,北面的街口,有一朵像荷叶一样的伞向他缓缓地飘来。吴小光已经从伞下认出了那双笔直纤长的美腿,他兴奋地小跑几步来到伞前,一把从膝弯处抱起伞下的人儿,将她高高地托起来。
姚诗艺在突然的惊吓中羞红了小脸。她腰肢摇曳,找不到平衡,慌乱中,她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吴小光的脖子。她的伞,在失衡中无力地搭在了吴小光的背上。
“宝贝,宝贝,对不起啊宝贝,让你淋雨了哈。生日过得快乐吗?一大家子给你祝寿,一定很热闹吧?我的小公主,我也祝你生日快乐哈!来来来,让我抱着你走吧,看把你的鞋子弄脏了。噢,走哦,走咯。”吴小光欢喜地抱着姚诗艺一步一掂地向前走去。
姚诗艺回过神来, 媚眼儿四下偷望。她踢蹬着腿娇声嚷道:“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嘛,人家都在看我们了。”
“谁爱看就让他看吧,馋死他们!”吴小光得意地摇晃着姚诗艺,又蜒着脸讨赏道:“噢宝贝,为了等你,我淋着雨站在外面,脖子都望酸了啊,奖励我一个吧。来,啵哥哥一下。”吴小光伸着脖子,侧着脸等着。姚诗艺娇羞地摇头耍着赖,抝不过吴小光的苦苦哀求,最后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在吴小光的脸颊上“啵”了一口。吴小光则趁机在姚诗艺的脖子和下巴上疯吻一气。姚诗艺被痒得“哎呀哎呀”的花枝乱颤,“咯咯”发笑。
这一切,都被街对面妒火中烧的周艳尽收眼底。看了这个“现场直播”,周艳的心中酸得不行。她也脸红了,但不是被羞红的,是被气红的。这个花心大萝卜,的确是个泡妞高手啊。过去还以为他只是个“师奶杀手”,现在看来,人家是老少通吃,口味还越吃越高。你看他这样花样百出的哄女人,你就没有不中招的。个无耻的臭男人,我看你总有翻船的那一天!周艳当下一轰油门,愤然驶离了绿林街。
回到报社,周艳还是没有倒过气来。她下车之后一使劲,“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听到这个动静,本组的小玲伸出脑袋观望,见真的是周艳,就趴在窗口高声叫道:“周姐,刚才副总编在找你。”
“知道了。”周艳应道。心里却骂:找你妈个头啊!她很不情愿地往楼口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身来回到车边。她看了看手中已经捏出汗来的手机,反复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给吴小光打个电话。打还是不打,这里有个姿态的问题,也有一个尊严的问题。她不想让人觉得她是在嫉妒,或是在故意骚扰。周艳一下浑身无力,她拉开车门,又颓废地坐回了车里。
来到一家写着“地中海棋牌茶楼卡拉OK厅”的门前,吴小光才将姚诗艺轻轻放了下来。看门的胖娃直着眼说:“光哥,你行哦,出去一趟就抱了个美人儿归。”吴小光得意地晃着脑袋说:“羡慕啊?学着点哈!”
吴小光搂着姚诗艺的肩,两人亲亲热热相拥而行。
走道七弯八拐,越走越暗,不时有麻将声和“鬼哭狼嚎”的歌声从各种门缝里传出。姚诗艺的心里开始敲起了小鼓,她可从来没有来过这么阴暗的地方啊。于是,她紧紧地抓住吴小光的胳膊,怯怯地小声问道:“怎么这么黒呀,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吴小光笑着安慰她说:“下雨天黑,可能忘记开灯了吧。别害怕啊,有我在呢。我们先去给朋友打个招呼,免得他们老等我。”姚诗艺这才放心了。
上了一些楼梯,又下了一些楼梯,穿过天井,穿廊走巷,终于来到一扇门前。吴小光“咚咚”地敲了两下门,里面有人警觉地问:“哪个?”吴小光说:“我,老吴。”
门开了一条小缝,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姚诗艺马上咳嗽开了。吴小光忙大开了门对里面的人说:“敞一下,敞一下哈。”
房间里光线昏暗,乌烟瘴气,四个男人完全笼罩在烟雾之中,面目模糊。听到女人的咳嗽声,一个个都伸长脖子,放出探寻的目光。吴小光忙介绍说:“我女朋友小姚,我带她来玩一会儿。”又对姚诗艺说:“这都是我的老街坊、毛根朋友,都是哥们儿。这是五哥、强子、四眼、小黑。都多对的哈!”这句是对大家说的。大家也就含糊其辞咿咿唔唔地点头。只有小黑不怀好意地说:“又换了啊光哥。”吴小光赶忙瞪他一眼说:“别乱说啊黒娃!快去帮我们安排一下吧。”小黑就吊儿郎当地说:“行啊,那你们想玩啥呀?”
吴小光问姚诗艺:“我们唱歌还是看录相?”姚诗艺奇怪的问:“看什么录像?”吴小光闪烁其词地说:“就是,就是生活片啊。”姚诗艺追根刨底地问:“什么生活片啊?”
一旁的黒娃实在憋不住了,他嘻笑着说:“就是三级片嘛!我的‘小妖’妹妹,你是不是太纯洁了哦?”这一下,满屋的男人都哄笑起来。
姚诗艺脸色大变,转身就冲出了房门。
吴小光狠狠打了一下小黑的脑袋,骂道:“我叫你多嘴!”然后赶紧追了出来。叫五哥的人在他身后补了一句:“别忘了给她说正事哈。”他也就“嗯”了一声。
在拐角处,吴小光追上了姚诗艺。他抓住了她的胳膊,顺势紧紧地抱住了她,一连说道:“对不起诗艺,对不起啊,这些都是粗人,没素质没文化,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啊。他们其实都是开玩笑的,没有恶意。你要不喜欢,我们以后不来这里就是了。别生气了啊诗艺,我求求你了?”
本来,到这么低档的地方来姚诗艺心里就不是很爽,再加上被这些“街娃”一调笑,姚诗艺都快恼羞死了。她噙着眼泪气愤地说:“都什么人啊,这么下流!你怎么会跟这些人在一起啊?你怎么会喜欢到这种地方来呀?你还经常到这里来看三级片吗?人家说你‘又换了’,你都带了哪些人来呀?!”
吴小光一时有点头晕,不知道该回答哪一句:“我……不是,没有……我能带谁呀。”
姚诗艺虽然生气,但的确又不愿意把吴小光想得太坏。就故意提醒他说:“那,会不会是说你前妻啊?”吴小光顺口就说:“她,她那个老土,一天就知道打毛衣!”等他忽然明白,这其实是个多么便利的转移目标、逃离追问的台阶,结果自己却口无遮拦没有好好地利用,吴小光直后悔得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没容他多想,姚诗艺又更加认真地盯着他问:“那,你还带了谁来呢?”
吴小光的脑子飞速地运转,他想,他该怎么回答才能“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呢?
他当然不能自暴曾带过什么坐台小姐来,姚诗艺不是周艳,同样的事情,周艳也许会一笑而过,最多骂他两句“骚货”,但换了姚诗艺,那她肯定是无法接受的。而比这个更具潜在危险的,恰恰是周艳。前者无影无踪无法查证,而周艳是“后患无穷”——就是他吴小光今天不说,以她们俩之前良好的关系和姚诗艺敏感较真的性格,这事迟早都有让他“曝光”的一天。到那时,恐怕再“编故事”都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吴小光干脆推出了周艳。与其让姚诗艺刨根问底的胡乱猜测,还不如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何况,在他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已经计上心来。所以他说:“我就带周艳来过一次。”
“周艳?你带周艳来干什么?”姚诗艺瞪大了眼睛更是奇怪。
吴小光刚要按“设计台词”解释,他的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吴小光一看,正是周艳打来的。没那么巧吧,真是怕鬼鬼敲门啊!
这一下,吴小光的头都大了。他的脑袋里一瞬间冒出一个词来:“祸不单行”!他一着急挂断了电话。他干脆说:“掉线了,不管它。”然后继续哄劝姚诗艺。
谁知刚说了一句:“都是我不好,诗艺,”电话就又响了起来。吴小光正要发作,姚诗艺开口了,她疑惑地问:“是谁的电话呀,你怎么不接呢?”吴小光遮掩着说:“不知道,我都还没看清楚呢。”姚诗艺就懂事地说:“那你就看看吧,万一是你们单位领导找你,别误了正事了。”“哦,那我看看。”吴小光只好硬着头皮打开电话了。
“哦,是周艳的。”他不得不说,因为姚诗艺也歪着头看见了。他灵机一动说:“里面有点屏蔽,我到外面去接哈。你等我。”
迅速来到一个小天井,吴小光接了电话。他余怒未消地“喂”了一声。他以为周艳又要河东狮吼,便首先摆了个接招的架势。没想到那边的周艳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以一种最妩媚的声调说道:“怎么,‘正在运行’啊?哎呀,实在对不起哈,搅了你们的好亊了,我真的是非常非常抱歉啊。”吴小光一个激灵,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厌烦地说:“行了,你以为谁都像你!别装了,肉麻!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周艳也不啰嗦,马上恢复了正常声音,她说:“吴小光,你那王总的亊你还管不管了?”吴小光说:“怎么不管,你那里咋样了?”周艳骄傲地说:“我这里还会有什么问题?一切搞定。我多余的贡献都做了哪!”吴小光问:“什么多余的贡献?”周艳说:“咦,就是我表弟给王总办的贷款嘛。”“那也算你的贡献?”“当然喽,没有我,你们能认识他?”
吴小光就说:“你可真是算尽算绝的。”周艳反击道:“我有你会算?成天吃人家农民的‘免费菜’,你天生就是个‘算盘精’!行了,让你那王总赶紧拨款过来吧,国庆中秋前的版面紧得很呢,要是让别人挤掉了,那他损失就大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叫他早点过来哈!”“你!行,知道了。完事我再跟你联系吧。挂了。”
吴小光急着收线,周艳却故意问道:“你那么着急干什么?跟谁在一起呀?”
吴小光“哼”了一声,说:“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周艳说:“我怎么明知故问了?你那么多的朋友、女朋友,我怎么知道你会跟哪个在一起。”“行了行了,你多精明的人,我还瞒得了你?”吴小光有点不耐烦地说。又说:“对了,我还正要跟你说哪,我们的事,你别跟姚诗艺乱说哈。合作是合作,不要跟个人恩怨扯在一起。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可没在她面前说你一句坏话啊。希望你也要与人为善,保持做人的高姿态哈。”周艳冷笑一声说:“我啥都不会说,至于搞不搞得掂人家那就是你自己的本事咯。我就要看看你那狐狸的尾巴到底能够夹多久!”
“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哪?我不说你也是给你留面子,你倒说起我来了,真是的!”
“你们在说啥呀,周艳说你什么了?”姚诗艺在吴小光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吓得吴小光一个激灵。他回过神说:“诗艺,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吓我一大跳。”又对电话那边说:“好了,再联系吧。”说完故意把手机电源关了。
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还是被眼尖的姚诗艺看见了。她紧紧盯着吴小光的眼睛问:“你跟周艳是怎么回事呀?你们在吵什么?我怎么觉得你们的关系很特殊啊?”
一连串的发问,让本来就心虚的吴小光又犯晕了。他定了定神,马上又恢复了思路。他义正严辞地说:“我跟她能有什么特殊关系?她那样的女人,就是送给我我都不会要的。这么跟你说吧,她就是故意开着门洗澡想让我‘参观’,我都会主动替她把门关好,并且严正告诫她说:‘请您自重’的。呵呵呵呵。”
姚诗艺被吴小光的幽默逗笑了,她说:“你怎么会那样贬人家啊?你们可是好朋友。”
“没有没有,我这都是开玩笑的。”吴小光赶紧笑着解释。见姚诗艺缓了过来,就笑着搂过她的肩说:“我们都喜欢开玩笑。不过,我跟周艳的关系确实很不一般——你知道的,现在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的。我和她在一起,就是互相牵线搭桥,做点互利共赢的中介事情,挣点小钱补贴家用。嗯,像我们这个,也就是小巫见大巫随大流不落伍罢了,呵呵。不犯法的。放心吧诗艺,我这么做,也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考虑啊!知道吗?我现在就要努力打好我们的经济基础,这样,今后才能够让我的小公主过上无忧无虑的好生活啊!是不是?”
姚诗艺听了,心里非常感动。她点了点头,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地说:“可你们说话也太随便了。而且,你刚才还说带周艳到这种地方来过,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闯鬼,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吴小光知道,这是因为姚诗艺的心结还没有解开啊。不过,这个问题吴小光刚才就有所准备了。于是,他非常轻松地说:“市里边搞卫生大检查,要争创全国卫生城市嘛,局里请城市日报过来配合采访报道,正好就是她来的!”
疑团终于解开了,姚诗艺的心一下就开朗起来。
“不生气了宝贝,我们还是去唱歌好吗?”吴小光趁热打铁,赶紧转移姚诗艺的注意力。姚诗艺温顺地挽着他的胳膊说:“好吧。刚才,刚才对不起啊。”吴小光说:“没事的。”
来到小黑让人给他们开的KTV包间,姚诗艺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怪味。那应该是烟味、酒味、汗臭味裹挟着劣质香水味的混合体。幽蓝的灯光下,失去弹性的沙发色彩莫辨,倒是有几团可疑的污迹若隐若现的。姚诗艺咕哝道:“还创卫呢,我看都是一阵风,应付检查的吧。”吴小光呵呵地笑了一声说:“都这个样吧。”打开音响,效果很差,发出的声音干巴巴的。姚诗艺无奈地看了吴小光一眼,见他一脸尴尬,她马上又乖巧地说:“没关系的,凑合唱吧。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就是干唱都可以的,嘻嘻嘻。”
吴小光听了很感动,他拉了拉姚诗艺的手说:“诗艺,谢谢你能理解我。没办法,都是哥们儿嘛,总得帮忙照顾一下生意。等下回啊,我一定带你去一个音响好的地方哈。”
姚诗艺说:“我没事的,就依你吧。你是正事儿。”吴小光便感激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两人于是重归于好,开始情意绵绵地唱歌跳舞。
他们搂在一起,深情地对唱情歌。吴小光双手温柔地揽着姚诗艺的纤腰,姚诗艺则一手搂着吴小光的脖子,一手拿着他们共用的话筒。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轮着演唱,边唱边跳,慢慢地摇摆,亲密而默契的配合简直甜到流蜜。
但,如果吴小光的手“不经意”滑到了姚诗艺的臀部上,姚诗艺马上就会给他纠正过来,好好地放在腰上。反复几次,吴小光就抱怨开了。他说:“诗艺,你对我也太严了嘛,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爱我呀?”姚诗艺有点诧异,等明白吴小光的所指之后,就羞涩地辩解道:“没有啊,谁说我不爱你了?我只是,我觉得,现在,现在……”
吴小光边跳边把姚诗艺推拥到墙边,并用身体堵住她说:“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诗艺啊,你明明就是不爱我嘛!”姚诗艺急了,跺着脚说:“我没有我没有嘛!小光,你好坏哟,难道非要怎样,才能表示我爱你吗?”吴小光说:“当然哪。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爱他就给他生个娃’。”姚诗艺说:“我也会啊!可这些都是结婚以后的事情啦。”“哎哟哟,我的诗艺吔,”吴小光故意嘲笑道,“你这是哪个年代的人啊?思想居然这么陈旧,你可是个正正宗宗的80后啊,怎么还不如我们这些‘老年人’放得开喃!”
姚诗艺听了赌气地说:“80后怎么啦,80后就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吗?”
一看又要生气了,吴小光赶忙解释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诗艺。我只是有点想不通,真的,我是那么爱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可你,你要是真爱我的话,怎么我想亲热一下你都不让呢?难道,难道你对你以前的男朋友也是这样的吗?”
不提“前男友”还好,这一提姚诗艺马上就翻脸了。她一把推开吴小光说:“哼,我就是这样,从来都是这样!这是我的原则,对谁都一样,谁也别想来逼我!”
一看姚诗艺真生气了,吴小光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静了两秒,他温柔地抓起了姚诗艺的双手,一边吻着,一边轻轻地掰弄着她的手指说:“诗艺,我没想逼你,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我只是,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我是真怕失去你啊诗艺!你要理解我嘛。”
姚诗艺看着吴小光一副忧伤的样子,说得也是那么真诚,眼睛都潮湿了,她的心一下就软了、痛了。她其实真的不忍心伤害他的,但她又决不愿意违背了自己的意愿。于是,她只好期期艾艾又羞羞答答地说:“我不是不愿意,小光,我只是还不太习惯。人家,人家是想,等到新婚之夜再完完整整地交给你嘛。”姚诗艺说完娇羞地把头顶在了吴小光的肩上。 吴小光真是哭笑不得,表面上也只有装着大度地点点头说:“对的!好女孩就该是这样。没什么诗艺,我会等你的。”然后就岔开了话题。
吴小光说:“对了诗艺,有两个亊我想请你帮帮忙呢。”
姚诗艺马上认真地问:“哦,什么事?你说吧。”
吴小光就说:“一个呢,是国庆期间,省城管系统要搞汇演,我想请你去给我们编排一个精彩的节目,到时候能拿个大奖什么的也让我在领导面前争个脸。”姚诗艺一听就信心十足地说:“嗯,这个没问题,保证给你弄好。如果想争名次的话,我都可以亲自上的。”
吴小光欢喜地说:“噢,太好了宝贝,太谢谢你了!”
“那,第二个呢?”姚诗艺问。吴小光说:“二一个嘛,你更应该没问题了。就是下个周末啊,五哥的餐馆要在城南新区开业,就在王总的楼盘对面。五哥拜托我请你找几个人去帮忙扎场子,唱歌跳舞都可以,只要热闹就行。他会给你辛苦费的,不是很多,你就不用跟你们公司说了。”
“这个啊,”姚诗艺有点为难地说:“这个我肯定得给我们公司说呀。我们公司有规定,原则上不准揽私活的,揽了就要给公司交管理费。你想啊,要去给人家扎场子,我一个人肯定不行吧?怎么也得要七八个人,不给公司里说我在哪里去找人啊,还有服装道具什么的。你就让他来我们公司签一个协议吧,我会让他们给他优惠价的。”
吴小光说:“不用不用,哪用那么复杂呀。”又指指姚诗艺的额头说,“你傻呀,诗艺,有现成的你不用——你不是说,你以前带了十来个家教生吗?把她们叫来不就成了!而且也就是扎扎场子,本来也不用太正规的。”姚诗艺说:“那就更不好了,到时候人家家长还说我们剥削小孩子呢。”吴小光说:“哪有那么严重。就说是给老师的亲戚帮个忙嘛,她们哪有不愿意的?巴结你都来不及呢。完了请她们吃顿饭不就行了。”
姚诗艺想了想,还是嘟嘟囔囔地为难着:“这样不好吧,我可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呢,万一公司的人知道了我在外面干私活那多丢人啊。公司对我们不错的,何况我也不缺钱啊。” 吴小光有点无语了,他耐心地给她“洗脑壳”说:“诗艺啊,你真是太纯洁太老实了啊!你要不说,他们谁会知道喃?何况你是在周末,他们根本就无权干涉你的!女孩子家,纯洁一点当然是好事,可你知道吗,‘太纯’了最后就变成‘太蠢’了!这个世界多复杂呀,太单纯了是要吃大亏的!水至清就无鱼了。可大家都得生存呀,你说是不是诗艺?”
“可……”这下轮到姚诗艺张嘴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