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玉林和刘越经常出没在曹俊家里,于是也给市委书记老婆艾月买些金银首饰。艾月也就来者不拒。艾月爱打麻将,贾玉林把刘越留到煤矿守着,他自己每个星期天都要到市委书记家里去玩,有时故意输给艾月和公安局长万喜的太太尹音。这两位太太赢钱赢上瘾,所以一到星期六就主动约他来玩麻将,人手不够就把刘越也叫过来,跟他们一起玩。
刘越也就经常陪同贾玉林出现在市委书记家里,而且每次都要带礼品,把两个女人乐得合不拢口。为了讨两位太太欢心,他们玩麻将故意输,让两个女人赢。玩完麻将还要带上她们到煤山最豪华的酒店享受人间美餐,把两位太太日哄得离不开两个年轻男人,每到星期六日就要主动约他们。
又是一个星期天上午,他们四个人正在曹家麻将室玩麻将,曹芳突然出现在她大爹家里,并走进麻将室。当时贾玉林正对着门口坐着,女孩子突然进来让他大吃一惊,但他马上镇定自若,低头摸他手中的牌,没有再看曹芳一眼。
曹芳第一感觉认为贾玉林似曾相识,那双眼睛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从记忆深处挖掘半天,终于有了一点印象。她感觉眼前这个贾玉林与胡跃有点相似,但是他不戴近视镜,还是双眼皮,鼻梁比胡跃高,下巴也比胡跃的尖,嗓音有点嘶哑,仔细辨认并不是胡跃,只是感觉什么地方有点相似而已。但她感觉到他的气息完全就是胡跃的再版,所以对他产生一种特殊的感觉。自从胡跃失踪之后,她总在思念他,并且在暗中查访他。她不相信他已经死亡,更不相信他逃亡国外,而认为他肯定要为父亲胡英报仇雪恨的,因为她已经调查清楚了,胡英与岳珊之死完全就是被人谋杀,曹强为了得到郝玉姣而动了杀机,不但杀害了胡英和岳珊,而且还想置胡跃于死地,可聪明的胡跃逃跑了。假如胡跃要为父亲报仇雪恨的话,那么他肯定不敢明目张胆地回到煤山来,只能另想办法了解掌握父亲的死因,然后想高招为父亲昭雪。她的思绪突然一转,马上想到了整容,莫非面前玩麻将的贾玉林是胡跃通过整容改变了形象,潜回家乡来为父亲和岳珊申冤的?她被自己的大胆想象吓了一跳,把注视的目光再次盯向贾玉林,想从他身上找出破绽来。
艾月认为侄女来了,就得好好招待一下,于是她说:“小芳,先让保姆伺候你。我们打完麻将带你出去享受煤山最丰富多采的午餐。怎么样?”
曹芳笑道:“大妈,你们继续玩,不用管我,我过来随便看看。”她仍然把目光望向贾玉林。
贾玉林却把眼睛注意到了牌局上,不去看曹芳,仿佛他们之间毫无关系似的,显得有些冷淡。
“这次回来又想写什么文章?”艾月边打麻将边与侄女说话。
曹芳微笑着说:“煤山如今成为全国经济发展特别快的城市之一,但是也成为腐败官员的温床,我这次回来想搞一次调查研究,然后写一篇象样的文章,披露煤山市官煤勾结的腐败现象。”
“侄女有出息,好好干,争取给曹家争光。”艾月笑着说。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贾玉林马上观察到了曹芳与曹俊这个家庭并不融洽,至少她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想法。他也曾经背地了解过,曹芳是个有正义感的研究生,而且与她大爹有矛盾,不可能与曹家父子同流合污。他这样仔细一想,认为这位曾经的朋友可以利用,至少可以帮助他完成揭露煤山的腐败案件。只要把市委书记的腐败案件暴露到光天化日之下,省纪委监委就会认真追查,到那时他曹俊父子想逃也是逃不掉的,等待他们的一定是法律的制裁。到那时父亲胡英和岳珊的冤案也就能够大白于天下,他本人也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用不着像如今似的借助别人的身份来工作与生活,也用不着用别人的身份去报仇、去铲除祸国殃民的败类了。想到此他有些激动,但是眼下他必须扮好贾玉林这个角色,不能让曹芳有所觉察,否则将会前功尽弃。胡跃扮演贾玉林的身份是被迫之下作出的决策,否则他就逃不出市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的追杀。将来曹芳知道这一切肯定能够理解和体谅他的。但是他必须要用伪装起来的身份与她交往,且利用她这个新闻记者来向全国的读者讲述一个惊天大案。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曹芳和曹俊不是一丘之貉,只要她还没有完全丧失一位新闻记者的良心,那么他就可以拉拢和引导她,通过她来申张正义,完成任他惩治腐败为父亲报仇的最终目的。
保姆过来给曹芳送了一杯茶奶茶,本来想邀她到客厅坐的,可曹芳却留在麻将室,拉把椅子坐到大妈艾月身边,明着是在观看他们打麻将,其实一直在有一眼没一眼地偷看对面坐着的贾玉林,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在她大脑中徘徊。女孩子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对面这个与胡跃目光相似的男人不可能是她暗暗爱上的胡跃,因为胡跃是胡英的儿子,胡英与情人岳珊双双煤气中毒而亡,警察无意之中从岳珊家里搜出大量现款,人虽然死了,但胡英一世清白却在死后被彻底翻了盘子,一切都是掩人耳目的假象,胡跃也因此被警察所抓。但是她了解的真实情况是胡跃逃脱了,警察进行了大面积的搜捕,有人说他逃跑被警察击毙了,也有人背地传言说胡跃逃跑了。作为新闻记者的曹芳曾经找公安局局长万喜核实过,但是万喜局长的回答非常模糊,让她疑惑不解。她要找当时击毙胡跃的警察核实,万喜就找来了一位警察。警察说他亲自将胡跃击毙的,因为他当时手中挥舞着一把杀猪刀,所有警察都无法靠近,在万分危急关头他开枪将其击毙。她当时问胡跃的尸体何在,警察说胡家无人认领尸体,被警察送去火葬场火化了。为此曹芳还偷偷流了眼泪,毕竟她与胡跃有过一段深入的交往,而且她从那时起悄悄暗恋上了他。当她亲自参加完堂兄与郝玉姣的婚礼之后,她希望胡跃活着的心理一直在活跃,因此每次从北京大学回来都要有意无意地对胡家的事情进行一番调查,调查的结果是胡跃逃脱后去了美国,再也不敢回国露面了。当然也有的说胡跃确实被警察击毙了。她心里翻江倒海一般,总在回想着胡跃的事情。她也明白眼前这个叫贾玉林的男人不可能是胡跃装扮的,否则他怎么会出现在大爹家。大爹眼里可是不揉沙子的,他和胡家势不两立,怎么会认不出他来呢!然而她忽视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胡跃一直在外读书,曹俊从来就没有见过胡跃,即使见过也是一两面而已,没有留下什么记忆。
由于曹芳的出现,书记夫人艾月没有了继续打麻将的兴趣,八圈打完后赶快散伙。
贾玉林不失时机地用沙哑的声音说:“今天中午,我和刘越两人请二位夫人和曹记者吃饭,你们要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不好?”
艾月笑道:“我侄女来了,应该我来做东才对!”
贾玉林笑道:“哪能让夫人破费!还是我们两人做东吧!曹芳记者也要给个面子,陪我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他用那沙哑的声音对曹芳说,且故意眯着眼睛。
曹芳望着贾玉林,仔细听着他说话,感觉他的话音嘶哑。她微笑着望着贾玉林说:“我与你们二位并不熟悉,吃请有点不好意思。”
贾玉林笑道:“一回生两回熟,何况你是市委书记的侄女,我们能把你请到酒店吃饭也是一种荣幸。”
曹芳听着贾玉林那沙哑的声音,感觉此人确实不像胡跃。胡跃非常吝惜,与郝玉姣定婚时连人都不请,定婚晚会也十分寒酸。可眼下这个叫贾玉林的人却十分大方,麻将桌上输了一万多块钱,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又要请人吃饭,而且要到煤山市最豪华的酒店去,与胡跃确实是两种性格。于是他说:“恭敬不如从命。谢谢贾总!”
“小事一桩,不谢!”贾玉林极其自然地一笑。
刘越与曹芳不太熟悉,虽然在胡跃和郝玉姣的定婚仪式上见过,但是他们彼此没有说话,所以也就显得陌生,没有留下丝毫印象。但是刘越听贾玉林详细介绍过这个女孩子,也知道他们从北京一起坐汽车回来的,两人不但认识,而且仿佛有点缘分似的。既然如此,他也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要把这位女子拉拢到身边来,至少不能让她从一些细节上对贾玉林产生怀疑。想到此他对曹芳说:“小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越,是贾玉林的朋友,我们通过你大爹和你叔伯哥哥的关系,与马涛董事长在一起开煤矿。我们与你叔伯哥哥曹强是要好的朋友,也是你大爹家的常客,既然你是曹书记的侄女,那么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曹芳听了很高兴,主动伸手与刘越握手,然后说:“谢谢!”
就在这时,另一位曹家的客人来了,他提着一些贵重礼品走进来,没在客厅停留,直接来到了麻将室。
艾月抬头看见了毕永世走进来,急忙打招呼说:“毕秘书来了?”
毕永世假装不认识在座的其他人,只和艾月以及尹音搭讪,且分别与她们握了握手,并且说:“星期天,带点礼品过来看望一下。”
“来就来呗!带什么礼品。快坐!我给介绍几个人认识一下。”艾月说完指着贾玉林说,“这位叫贾玉林,是开煤矿的大老板。那位是贾总的合伙人,叫刘越。”
毕永世不失时机地上前与贾玉林和刘越握手,并且说:“认识你们很高兴,希望咱们常来往常联系!”
贾玉林说:“既然是市委书记身边的秘书,那么也算是我们的朋友,将来我们一定能够合起来做点事业。希望毕秘书多多关照!”
毕永世心领神会,顺口便说:“小意思,我们共同团结在市委书记的身边,一起做些大事。”
刘越也站起来与毕永世握手,并且说:“请毕秘书多多关照!”
艾月也将侄女介绍给了毕永世,她说:“这位是老曹的亲侄女,叫曹芳,是中央传媒大学的研究生,还是一位实习记者。”
毕永世伸出手与曹芳握手,并且说:“既是研究生,又是记者,佩服佩服!”
艾月说:“小毕,我去趟洗手间,出来咱们一起到到煤山大酒店吃饭,大家稍等片刻。”她往卫生间走时,尹音也起身跟了过去。两位夫人去洗手间整整容装出来后,艾月说:“咱们去酒店吧?”
贾玉林做了一个手势,邀二位夫人和曹芳前面走。
艾月往外走时,回头对旁边的保姆说:“老曹回来就说我们出去吃饭了,他若想去就让他来吧!你们其他人在家里吃,想吃什么自己做。”
“好的夫人!”女保姆点头哈腰地回答。
六个人从市委书记家里出来后,五辆小汽车停在院子内,两位夫人各开一辆女式跑车,艾月把侄女曹芳叫到自己车上。其余五人每人都开一辆豪华小轿车,他们跟着艾月和尹音的小车出了院子,向煤山大酒店开来。
贾玉林边开车边打电话给酒店的老板,说他带市委书记夫人和公安局长夫人以及几个朋友去吃饭,请酒店留一间豪华雅间给他们,并且准备豪华饭菜。
酒店老板一听煤老板贾玉林要带着市委书记的太太和公安局局长太太来吃饭,当然要特殊关照,他亲自告诉餐厅经理赶快安排最豪华雅间,准备饭菜,然后到酒店门口去迎接。当那五辆小车出现后,他马上认出市委书记太太的小车,主动走过去替夫人开车门,热情洋溢的话也就随口而来。
一行六个人跟着酒店老总坐着电梯上了八楼,一间最豪华的雅间在等着他们。进了雅间,酒店老板与六位客人一一握手,口中说:“欢迎各位!我们一定周到服务,酒店有你们这些尊贵的客人便会更加繁荣。”老板随即叮嘱服务员精心伺候,然后与贾玉林重新握手,才笑吟吟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