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俊主动投案自首让综合办公处主任欣悦慌了神,她已经知道市委办公室的人们都清楚她与曹俊是情人关系,并且已经传出市委书记给她买了别墅的消息,只要纪委监委下来一查,她的事情马上就暴露,自己被带走似乎已成定局。正当她慌作一团不知所措之时,综合办公处副主任,也是她的助手佘玲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佘玲手里拿着一份材料递给了欣悦处长,然后转身将办公室门关上,非常焦急而神秘地对她说:“欣主任,我有几句知心话想和你说说。”
欣悦非常敏感地意识到,佘玲可能要与她谈关于曹俊的事情,因为她早已听说佘玲与曹俊有着特殊关系,但她假装不知道。如今既然她主动找她谈话,她也不好拒人千里之外,只得热情地说:“佘大姐,有什么事请说吧?”
佘玲悄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我和曹俊书记有着特殊关系,如今他主动前往省纪委自首去了,我们夫妻二人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过来向你讨个主意,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欣悦本来也与佘玲一样慌作一团,但是她佯装镇定自若地说:“佘大姐,我相信曹俊是个男人,不会出卖咱们这些女人。”
“可我丈夫栗新刚刚出任市文联的党组书记兼主席,市委书记就出事了。你也知道栗新是曹俊一手提拔上来的,有的个别作家艺术家不服气,背地告状呢!”
欣悦说:“栗新任文联党组书记兼主席我清楚。文联是群众团体,你丈夫出任主席是通过选举产生的,你用不着担心。”
佘玲说:“可是有人反映栗新是曹俊一手提拔的,其中也牵扯到我的名誉。”
欣悦说:“佘大姐,曹俊的问题你是知道的,纪委副书记毕永世已经掌握了他的全部问题,并且向省纪委监委汇报了。关键时刻他选择了投案自首,只要他如实交代了自己的贪腐行为,大不过也就坐十年二十年牢房。”
“我听说他贪污受贿二十多亿,这可是杀头的罪行。咱俩都是他的女人,我也不必回避重要问题,我丈夫为了当市文联党组书记给他送了许多钱。欣主任你说,曹俊不会出卖了我和栗新吧?”
欣悦想了想说:“这事我就说不准了,据说贾玉林为了拿到曹俊的罪证,通过与艾月来往过程中悄悄将微型摄影机安到家里,录制了许多官员和不法商人贿赂曹俊的过程。假如你和你丈夫栗新给曹俊送礼被录制下来,那就不好说了,即使曹俊不交代,录像也要揭发出去。”
“贾玉林这么做也太卑鄙了!”佘玲口出脏话。
欣悦笑道:“佘大姐你也听说了吧?贾玉林就是当年胡英之子胡跃扮演的,他和毕永世把曹俊送进监狱的同时,也将煤山市的塌方式腐败全部揭露出来了。现在凡是曹俊线上的人都人心惶惶,想尽千方百计掩盖与市委书记的金钱关系。如今这个社会男女之事已经不算什么罪过了,只要曹俊不主动交代,特别是不交代权色交易,就不会有人追究。正如你说,你和我一样是曹俊的女人,假如曹俊主动交代咱们与他有权色交易,那就完了,咱们肯定要受到追究。”
佘玲苦笑一下说:“凡是找他的女人都与他有着权色交易,否则哪个女人愿意担着损坏名誉的风险去找市委书记睡觉?”
“我想曹俊不会主动出卖他曾经喜欢过的女人,除非别人揭发。”
佘玲说:“我现在倒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只是担心我丈夫栗新贿赂市委书记的事情被揭发出来,到那时栗新既丢官又得进去。这叫什么?赔了夫人又坐牢,冤枉透了!”
“咱们都一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欣悦叹着气说出了她心中的烦恼。
佘玲生气地说:“所有事情都坏在毕永世和贾玉林两个人身上!”
欣悦说:“这也怪不得人家毕永世和贾玉林,要知道贾玉林的父亲不明不白地死在恋人家里,还被搜出五百多万元钱来,据说是栽脏陷害。两个盗贼逃跑了,如今他们已经归案,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不是说胡英与岳珊是煤气中毒而死吗?难道真的是被人陷害?”佘玲似乎不相信陷害是真的。
“社会上都在纷言纷语传说,有人雇佣两名盗贼用蒙汗烟将胡英与岳珊蒙昏过去,把他们剥光一起放到被子里,然后打开煤气开关将他们致死。有人发现后报警,警察赶到后无意中发现岳珊家里藏有五百多万块钱,最终定性为胡英贪污受贿所得。”
佘玲吃惊地望着欣悦问道:“胡英莫非真的是曹家父子所害?”
“我不清楚,至少应该与曹俊有关系。”
佘玲还想说什么时,手机响起来,她对欣悦说:“对不起!我丈夫栗新的电话。”
欣悦说:“你接电话,别管我!”
佘玲马上接电话说:“我正在欣悦办公室。好好好!你对她说吧!”她说完将手机递到欣悦面前,“栗新有话对你说。”
欣悦很早就认识栗新了,早在她和郝玉姣一起读高中的时候,栗新发表在《煤山文学》上的一首小诗引起了她们的注意。诗的题目叫《走在神秘的小路上》,诗句优美,感情细腻,充分表达了作者热爱乡村的深情厚谊。后来市文联召开文学青年创作会议,她们两个应邀出席,从此与所谓的诗人栗新结识。欣悦当上综合办主任之后,栗新只要到市委办事,总得到她办公室来坐一坐,彼此已经成为了比较熟悉的朋友了。栗新提升为西山县的副县长之后,到市委办事仍然要来综合办公室与欣悦聊上两句。因为他们都是曹俊身边的人,彼此心里明镜似的,只是不愿意明说而已。欣悦也是位半拉子诗人,两人见面自然要谈论文学艺术与诗歌创作。由于欣悦生得美丽动人,难免也让栗新眼馋,但他知道她是曹俊书记的情人,所以不敢虎口夺食,只是心怀叵测望梅止渴而已。如今他们共同的靠山哗拉一下倒台了,同病相怜之人慌作一团,难免想寻求一根稻草,企图逃生。
欣悦只好接过佘玲递到脸前的手机,听电话。
栗新在电话中说:“欣主任,我知道你办公室经常有人去办事,咱们说话不方便,假如你不反对的话,下班后跟着我爱人到我家里来。你放心,我家从西山县搬来时间不长,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过来。我想听听你的高见,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请求!”
欣悦一听栗新的语气非常诚恳,她自己正处在没有了主心骨阶段,心乱如麻,正好可以互相说说下一步做打算。于是她说:“好吧!不过你最好约一下霍楞副书记。书记已经投案自首了,霍楞应该是咱们的主心骨,听听他的主意未尝不可!”
栗新听了欣悦的话之后,停顿一下,然后回答:“也好!我约一下他,就说你到我们家来,请他过来做做指示。”
欣悦笑了一下说:“你最好让嫂子亲自打电话吧!”她说完主动把手机交给了佘玲。
佘玲接过手机只得对丈夫说:“那就听欣主任的,我打个电话试试,也许霍楞副书记会给面子的。”
栗新在电话中说:“好!你马上打电话。”
佘玲当然不会推迟,挂了丈夫的电话就给霍楞副书记打电话。
霍楞非常清楚佘玲是曹俊最喜欢的情人,在这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关键时刻,佘玲主动打电话约他,他当然不会拒绝。尽管处在敏感阶段,他也和每个同伙一样想捞根救命稻草在手。
佘玲挂了霍楞手机电话后,对欣悦说:“霍楞副书记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下班后你在办公室等我,等人们走得差不多时,咱俩再走,省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欣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霍楞来前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的万喜。万喜虽然职位没有他高,但是与市委书记走得最近,既然眼下群龙无首不知怎么办,那么约万喜过来商量一下未尝不可。所以他打电话电话给万喜。
万喜虽然经常受市委书记直接领导,但霍楞是曹俊书记直接提拔起来的,而且还是心腹与干将,并分管着公安系统。尽管曹俊已经自首了,可霍楞招呼他,他不能置若罔闻,只好 答应到栗新家一聚。他当然非常清楚栗新与曹俊之间的关系,除了金钱之外还有“裙带”关系。佘玲长得特别漂亮,她不但曾经是市委书记的情妇,而且与他和霍楞也保持着亲密无间的暧昧情分。既然是佘玲召集大家商量对策,他当然不好拒绝。何况还有曹俊最心爱的小情人欣悦也要出场。大家都是拴在曹家这条线上的蚂蚱,商量一下对策是当务之急。当然了,目前处于最敏感时期,一帮人聚在一起自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好在要去的是文联党组书记栗新家,也是市委综合办公室副主任佘玲的家。他们夫妻刚从下面调上来,有好多人还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天黑之后,他化装一下穿着便衣悄悄来到了佘玲的家。这是他非常熟悉的地方,美若天仙的佘玲总要约他过来,尽管她不再年轻。
霍楞和万喜先后走进栗新家的时候,大家像见了救星似的上前迎接且寒喧,虽然没有那种热情而欢快的笑脸,但每张脸上凝重中带有无限的希冀。两位煤山出色的美女佘玲和欣悦分别给大家沏茶倒水,且亲自递到各位手上。霍楞官职最大,当然由他先说话。他说:“曹俊书记离开前曾经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他说:我是没有逃脱的可能了,因为毕永世和贾玉林已经全部掌握了我的问题,特别是他们盗走我二十亿现金已经成为有力的罪证,我不可能等着省纪委监委的门来抓,必须争取主动。但是你可以告诉咱们手下那些人,我不可能出卖大家,大家何去何从自己决定。这是曹俊自首前给我打电话的全部内容。根据曹书记这番话可以说明一个问题,他不可能把全部问题都交代出来,咱们眼下应该还是安全的,所以我们大家必须攻守同盟,各扫门前雪,把可能暴露的问题赶快处理在萌芽之中。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大家都是曹书记线上的重要人物,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其中有一人主动交代,那么其他人就要被牵扯出来,这可是关键时刻。当然了,还有那些煤老板和企业家需要咱们给他们敲敲警钟,千万不能让他们把咱们出卖了。我先简单说说我的想法,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都是圈里的人,不必顾虑,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我们共同商量。万喜,你先说说,曹书记进去前也给你打过电话。你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万喜苦笑一下说:“其实曹书记离开前没有提前给我打电话,而是走到半道才打电话给我。大家都清楚,他主动自首自然是因为贾玉林与刘越盗走了他那二十亿现款,省纪委监委正准备对他进行隔离审查,万不得已他才主动投案的,也是为了让政府减轻他的罪行。我老实告诉大家,本来我是要前去自首的,因为我与曹俊走得最近,交情最深,有些实质问题也是难以逃避的。既然大家想攻守同盟,对抗到底,那么谁能能给我出个最好的主意,我怎么才能逃脱省纪委监委的审查?”
大家听了万喜说完,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答。
还是霍楞主动说话,他问道:“万喜,你最担心的是什么?你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万喜只好说:“那我就直说了,曹俊书记丢失了二十亿现金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我。我亲自到现场查看的,详细过程没有说的必要了,关键是省纪委监委要对曹俊进行详细审查,要做笔录,整个案件我是见证人,或者叫参与者。曹俊不可能不交代这些事。我替他打掩护自然也是罪证之一。省纪委监委那些都是人中精英,他们肯定要对我实行隔离审查。这种时刻我还能怎么样?不能等着人家上门来抓,到那时候我就被动了。”
霍楞说:“你怎么知道曹书记要把你供出去?”
“这是回避不了的问题,连看树房用推土车推平这件事都是他叫我干的,这些细节省纪委监委能不核对嘛!”万喜望着霍楞说。
霍楞继续对万喜说:“假如曹俊没有打算主动把你供出去,你还要主动投案自首吗?”
万喜说:“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向纪委监委说明那二十亿现款的来源?丢失那二十多亿现款我是其中的见证人,曹俊肯定要交代的。”
“也许他根本不供出你,你还有必要提前自首嘛?”霍楞望着万喜说。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假如曹书记供出你的话,你今天还能和我们坐到一起?是应该被叫走了!”
欣悦马上接话说:“是呀!万局长,霍书记说的对!”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霍书记的看法。
霍楞说:“曹俊书记前往省城的半道上给我打电话,他让我告诉大家,他要把所有的问题主动承担下来,但是绝对不会出卖大家。虽然在座的都不同程度贿赂过他,与他有着特殊的金钱关系,但是他若只承认贪污,不承认受贿,也不主动供出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那么你们还有担心的必要吗?”
万喜说:“省纪委监委那些人不是傻瓜,人家都是精英人物。再说还有市纪委副书记毕永世和开发商贾玉林。他们把录像机安装到曹俊家里,已经掌握咱们的所有罪证,咱们能糊弄过去吗?”
欣悦不失时机地插话道:“我认为霍副书记的话非常在理,曹书记主动投案自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根据他的性格分析,很可能就是要主动承担一切罪过,而不会出卖大家。因为在座的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他把大家全部供出去,那么大家也会把他的罪过全部抛出去,到那时最倒霉还是他们曹家父子。人常说丢卒保车,而曹书记应该是丢率保将。保住在座的大家也是为了保住他曹家。我不说你们也清楚,曹强与屈刚设计杀害了胡英与岳珊,虽然如今赵贵和牛瑞已经被抓回来了,但是他们不敢轻易承认是曹强和屈刚雇佣他们杀害胡英和岳珊的。但是,贾玉林大概有他们杀害胡英和岳珊的证据。这样一来,曹家父子恐怕只有偿命的份儿了。因此曹俊想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过,想让大家帮助曹家掩盖杀人案件。所以我要提醒一下万喜局长,你是否可以仔细考虑考虑,咱们从长计议怎么样?即使贾玉林非常狡猾,掌握了咱们许多罪证,但是他主要针对的仍然是曹家,对各位还没有构成严重的威胁。不知道我说的在理不在理。”
万喜说:“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我估计省纪委监委马上要进驻煤山,到那时我们在座的都得进去。”
霍楞说:“将来的事情再说,目前我们必须沉住气,绝对不能自投罗网。”
佘玲给每人面前送一杯红牛饮料,她将饮料递到万喜手中时,用手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那么自然并且没有被旁边的人发现,然后说:“万局长,我建议你不要慌张,大不了进去蹲几年牢。何况你儿子已经有了美国护照,你们夫妻应该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何必还要主动投案自首?我们大家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抗到底,我想我们还是有蒙混过关的希望。不知道万喜局长同意不同意我的看法?”她望着万喜说。
欣悦也趁机说:“是呀万局长,你可是政法战线的老将了,不能乱了阵脚。至少现在还不到主动投案自首的时候,要观察观察曹俊进去之后事态如何发展。”
万喜尴尬地一笑,然后说:“我也是得知曹书记主动投案之后产生了主动投案的想法,既然大家还想观察观察,那么我也不能不管不顾地丢下大家自己行动。”
霍楞抓紧机会主义说:“那就这么定了,谁也不要有主动投案自首的想法,大家拧成一股绳,一旦纪委监委找你们谈话,千万要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要承认,也不要乱咬别人,来个一问三不知。”
栗新也开始说话了,他说:“既然曹书记进去了,霍书记就是咱们的主心骨,从现在起大家应该听从霍书记的指示,拱手同盟,对抗到底,坚决不能自己出卖自己,即使将来查出可能也是鸡毛蒜皮的问题,不会定什么大罪。”
欣悦说:“对!大家要听霍书记的指示。”
就在这时,万喜的手机电话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大家说:“曹公子的电话。”
霍楞马上说:“让他也过来,咱们把一些危险信号告诉他。对了!让他那个朋友屈刚也过来,让他们听听咱们的想法,不能让他们两个人擅自行动。”
万喜听了马上接电话说:“曹强,我们在栗新家里。霍书记让你们两个也过来,一起商量怎么对付眼前的事情。要快!”
外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声,震得屋子忽隆隆响,暴风骤雨马上又要来了,一屋子人听到震耳欲聋的雷声,神色有些慌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