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玉林和刘越离开煤山去省城,在十里坡出事之后,厉利也赶到了十里坡,受贾玉林和刘越的委托,他与交通警察支队的警察将单宇的尸体带回煤山,等得结果后再做处理。之外,厉利一直派人盯着万喜以及曹强和屈刚。这天夜里,派出去的人员回来报告说,万喜等人去了文联主席栗新家的时候,厉利马上给远在省城的贾玉林去电话,汇报了这一情况。
贾玉林在电话中说:“曹俊主动投案自首之后,其他人都慌了神,他们聚到一起可能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应付。”
厉利问道:“曹俊主动投案自首后交代清楚没有?他是这帮人的首领,他若交代了,这些人也挣扎不了几天。”
贾玉林在电话中回答说:“曹俊是只狡猾的狐狸,虽然主动投案自首,据说交代问题避重就轻,连咱们用微型录像机抓拍到的问题都不正面回答,有的甚至不承认。省纪委监委正在对他的问题进行深度调查。我坚信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有经验的猎人。因此我们还必须抓紧时间配合省纪委监委的调查工作,先把万喜和霍楞以及曹强和屈刚相互勾结,企图蒙混过关的阴谋揭穿了。既然他们狼狈为奸,秘密地到栗新家聚会,说明他们认为没有人注意文联主席的家,感觉那儿最保险,那咱们就把眼睛安到栗新家。”
厉利在电话中说:“好!我马上派人继续监视。”
古原省纪委监委主任徐宁带着团队再次进驻煤山市。市长崔涛亲自接待,并且召开了全市正处以上全体干部会议。会议由市长崔江涛主持。徐宁做了一场报告,他先肯定了煤山的业绩,但也指出煤山市塌方式腐败的根源,并且把原市委书记曹俊贪污腐败现象做了简单的通报,且动员贪腐分子及早投案自首。会议结束后,省纪委监委带走了公安局局长万喜以及他的妻子尹音,还有曹俊的妻子艾月以及曹强和屈刚。
万喜夫妻和艾月以及曹强和屈刚被省纪委监委带走,立即在煤山市掀起了轩然大波,大街小巷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副书记霍楞慌了神,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感觉他的末日也即将来临。号称“三剑客”的两位已经进去了,只剩下他了,说不定哪天就要被带走。他不知道应该找谁去诉说自己的恐慌。慌恐之中他想了许多,他本人没有被带走,说明曹俊还没有把他供出去。曹俊儿子曹强以及屈刚也已经被带走,他们两个身上有命案,雇佣他人杀害胡英和岳珊的两位凶手已经到案,他们只有接受法律的制裁了。煤山的煤老板们大多是曹俊的人,但是自从曹俊主动投案自首之后,这些人吓破了胆,没有人敢主动来找曹俊线上的官员联系。尽管霍楞一直分管着煤矿工作,但也失去了号召力,人家都躲着他。诸如薛青等十大煤矿主们一个也不主动来找他,仿佛他像瘟神一般。还有煤山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秦川,他是曹俊亲自提拔起来的。霍楞当了副书记之后,直接分管着开发区的工作,但是暗中还是曹俊在操纵着。霍楞毕竟是市委副书记,秦川不敢得罪他,经常给他送礼,甚至还送漂亮女人。他想去找秦川,想来想去又没敢去。
霍楞的妻子叫谭芳香,生得比较漂亮,过去做姑娘时曾经是曹俊的情人之一。后来她在曹俊的秘密会所与霍楞相识,两人似乎有一见钟情之感,便开始来往。曹俊为了彻底控制霍楞,就让谭芳香嫁给了霍楞。
谭芳香虽然嫁给了霍楞,但她背地里仍然与曹俊藕断丝连,所以尽管丈夫背后有煤老板薛青帮忙,可她为丈夫说话也是非常有力量的。谭芳香在市委宾馆任总经理,是曹俊亲自安排的。他们夫妻二人比曹俊整整小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华。如今他们夫妻的靠山一个个进去了,她也慌作一团。慌乱中她想到了秦川。秦川虽然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但他也是高派的副厅干部,与霍楞算是平级,而且与曹俊走得最近。当年她做闺女时也曾经与秦川有过肌肤之亲,如今两人虽然没有了那种情人关系,但是只要秦川到市委开会或者办事,总要去宾馆看望一下她。秦川不想让霍楞知道谭芳香曾经是他的情人,所以不愿意再与她亲近,只是经常过来看望一下。谭芳香知道秦川非常有头脑,属于那种人称的聪明人,做事很谨慎,不显山不露水。她想去找他,探讨一下如何应对眼下的局势。于是她对丈夫说:“我去见见秦川,探讨一下如何面对眼下的事态。”
霍楞也知道非常时期,他不能亲自去开发区找秦川,对方也肯定回避这样的见面。妻子去比较合适,毕竟她是市宾馆的总经理,与开发区有着业务上的往来。所以他说:“你去找他探讨一下,咱们该怎么面对眼下的紧张局势。”
谭芳香自己开车来到了位于煤山最南端的经济开发区。经济开发区面积很大,布满了城市南端的山弯。山弯左边有条河流,直接通往黄河。经济开发区有无数工厂,一家挨着一家,都在忙碌地生产着;经济开发区也有许多销售行业,比如建筑材料和机械设备等等,包罗万象。经济开发区办公楼建在开发区中间位置,三层金黄色的楼房格外醒目,院内停着许多车辆。
大家都是惊弓之鸟,彼此不敢轻易会面。秦川不愿意在这种非常时期接待谭芳香,但他又无法拒绝,到私人会所容易引起别人的猜疑,只好让谭芳香到经济开发区主任办公室见面。
谭芳香走进秦川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有一位办公室秘书在座,她只得公事公办的样子与主任和秘书寒喧。
秦川故意守着秘书问道:“谭总最近很忙吧?”
谭芳香笑道:“是的,刚刚接待完省纪委监委那帮人。”
秦川说:“总经理亲自过来找我,肯定有什么事要吩咐吧?”
谭芳香见秘书一直坐在那儿,有话也不敢照直说,于是她笑道:“哪里敢谈吩咐,只是听说你们要召开一年一度的总结会议,想请你把会议安排在市委宾馆。”她说完将手上一份文件交到秦川手上。
秦川拿过来扫了一眼,然后交给秘书说:“你拿这份文件到办公室找主任商量,让他把会议安排到市宾馆。”
秘书带着文件出去了。
谭芳香这才抓紧时间说:“曹俊主动报案自首之后,万喜他们陆续被抓,霍楞和我一筹莫展,所以我过来找你商量商量,咱们怎么应付这难以逃避的现实?”
秦川低声说:“据我所知,曹俊一直在消极对抗,没有如实交待问题,因此咱们应该还算安全。”
“可是万喜夫妻和艾月同时被抓,还有曹强和屈刚,他们会不会把你和霍楞都给供出去?”
秦川说:“万喜夫妻和我没有直接往来,即使有也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曹强和屈刚与我没有任何经济上的交往,不知道你们夫妻与他们有没有经济上的来往,比如行贿受贿什么的。”
“没有,万喜一直紧随曹。万喜和我家霍楞没有金钱往来。曹强和屈刚也与我丈夫没有经济上的直接往来。”谭芳香认真地回答。
秦川说:“既然如此你们就不必担心,曹俊不可能供出咱们两家人来,假如供出来那他要罪加一等,咱们两家掌握着他全部贪腐问题。”
谭芳香则说:“秦主任,硬扛也不是最终办法。煤山的腐败盖子既然揭开了,那么咱们也无法逃脱。据霍楞告诉我说,曹俊一直害怕他儿子谋杀胡英的事情暴露,一旦暴露他儿子曹强就是死罪,所以他主动投案自首,但没有交代实质问题,幻想着替咱们掩盖贪腐行为。如今万喜和他儿子被抓,他们假如扛不住把杀害胡英和岳珊的问题交代出去的话,那曹俊也就扛不住了,最终还是要把咱们全部供出去。难道不是这样吗?”
秦川说:“我当然明白,只要胡英和岳珊被谋杀案件突破,那么曹俊想扛也扛不住了,也没有必要扛下去了,彻底交代问题也就顺理成章。但是眼下我们还是安全的。”
谭芳香担心地说:“据说那两个杀人犯已经供认了真实情况。万喜假如扛不住,也供出曹强伙同屈刚杀人之事那就完了,曹强和屈刚的罪行就铁定了,曹俊也就没有继续顽抗到底的必要了,到那时咱们仍然要被一锅端?”
“万喜跟随曹俊多年,我想他还不至于出卖曹俊。但是曹强和屈刚一旦认罪了,曹俊这个堡垒肯定是不攻自破。”
“我们怎么办?”
秦川正视着谭芳香问道:“你们夫妻不会主动去投案自首吧?”
谭芳香说:“那倒不至于,否则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秦川郑重其事地说:“下不为例!非常时期,不能再来找我,否则就要被人盯上的。据说贾玉林经常用非法手段获取证据,说不定你们夫妻身边就有微型摄像机在获取证据。”
“啊!如此说来这个人也太可恶了,非法获取证据也是犯罪,难道政府就允许他这样做吗?”谭芳香生气地说。
秦川说:“贾玉林本来就是胡跃扮演的,他根本不遵守党纪国法,而是一心想替他父亲报仇。因此他不但利用微型摄像机获取了曹俊藏钱的秘密,也揭露出了曹家父子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说这么做是违法的,但是他宁愿接受法律的惩处也要这么干,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雪恨,最后去坐牢也甘心情愿。”
“噢!此人太可怕了!”谭芳香张大嘴巴忘记了合上。她想了想又说,“我们应该举报他犯法。”
“没用!他早已主动向省委交代了。还有那个市纪委副书记毕永世,其实是贾玉林用来故意拉曹俊下水的,并且从普通秘书一直爬上了市纪委副书记。煤山最近几年买官卖官的证据都被他掌握到手了,然后向省委进行举报。省委虽然知道他是靠拉拢腐蚀曹俊才上来的纪委副书记,但是他对揭露煤山腐败大案立了大功,即使触犯了法律也会得到宽大处理。今天就谈到这儿,你赶快回去吧!以后咱们可以电话联系,不可再见面。”
谭芳香默默点头,站起来走出主任办公室,少精无神地向她的小车走去。
霍楞在家里等着妻子,看见谭芳香走进家里的时候,他赶忙上前问道:“秦川怎么说?咱们该怎么办?”
谭芳香把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扔,坐下来说:“各人自扫门前雪!秦川是只狡猾的狐狸。”
“怎么?他没有一点主导意见?”霍楞着急地说。
谭芳香说:“我总结了他的意图,只有四合字:静观其变!”
“什么意思?”
“目前曹俊还在抵赖,一些关键问题没有主动交代,其主要原因是在保护他儿子曹强,只要曹强和屈刚雇凶杀人的案件彻底暴露,曹俊也就彻底彻底完蛋了。目前曹俊把所有罪行一个人承担下来,还没有主动供出其他人。不过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霍楞则说:“曹俊抵赖是个愚蠢的做法,纪委监委要深入调查的。再说还有胡跃提供的那些证据,抽丝剥茧,最终大家一个个都得落网。两个杀人犯既然已经落网,肯定要供出了曹强与屈刚雇佣他们杀人的真相,曹家父子逃不脱重判。”
谭芳香望着丈夫疑惑地问道:“听你话音,莫非你想主动去投案自首?”
“还有继续顽抗到底的必要嘛?万喜倒是准备顽抗到底的,最终怎么样?不是被带走隔离审查了?我们不要自欺欺人了!”
“万喜被隔离审查是因为贾玉林获取了他们到看树房查找那二十亿现金的视频,以及他们同流合污的证据。贾玉林手中目前还没有你什么证据,有必要主动去投案自首吗?”
“等到人家上门来抓就被动了,咱们手上没有人命案,只是那些贪腐问题,坐牢已经是注定了,主动交代至少应该少坐几年牢。”
谭芳香听了丈夫的话,低下头进入了苦苦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