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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雪堂甩开了杨茂，抬头望天空，一只大雁飞过去，她深吸了一口气。
她记得自己还读小学时，杨茂已经在上高中，二伯时常教训杨茂，如果他不好好读书就回家放牛。她和二伯说过几回，她说老师说了，小孩子和大孩子都一定要好好读书，如果不读书将来就不会有前途，二伯不能让杨茂哥哥回家放牛，一定要送他读书才行。
现在看来杨老二的确没有听一个小孩子的建议，不然今天的杨茂就不该如此。
杨雪堂在医院门口转身看看杨茂有没有跟来，幸好他真的没来，不然她肯定会拳打脚踢，把他赶走。不过她嘴里嘀咕“看来你还是见不得警察。”
燕子躺在病床上，正看着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杨雪堂站在她身边她也没发觉。
燕子突然说：“你也不用来劝我，道理我都懂，书我是一定还要读，如果我没算错你是来劝我的第十一个人，如果你是来找我爷爷，他刚才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你自己坐坐。”
杨雪堂夺过她手中的书，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了，没完没了的来劝。”
杨雪堂拉开她被子，两人四眼相对，燕子抱住她大哭。
安慰了一会儿：“怎么了？燕子，你怎么变得如此脆弱了？”
临床的老头说：“这两天搞得我都快吃不下饭，来来去去的这些人竟然劝一个孩子不要上学。”
“姐姐，你知道吗？我以前不怎么爱读书，学习成绩也不怎么好。但是不知为什么这几天他们天天来劝我不要读书，我反而越加坚定要读书。昨天徐成老师来看过我，她告诉我说读书虽不是农村人进城的唯一方式，却是最值得骄傲的进城方式，也是进城后高贵地留在城市的最佳方式。”
杨雪堂给她剥了一根香蕉，递给燕子，她心里最明白燕子现在的心理。曾经的自己，虽然没有遇到过被阻止读书，却也是在各种无奈中活着。父亲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不够，无论她怎么节约都不够，所以她选择挑战命运的不公，努力做兼职，努力活成别人羡慕的样子。而燕子比她还要可怜，家人不仅不支持，还总是劝她不再读书。而老师和她这样的人又总是在她耳边说着读书的重要性，让她对于读书有太多的憧憬和寄托。
“燕子妹妹，其实姐姐特别佩服你，要以死相逼才能读书，我想我一定会放弃。”
燕子没有回答她，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雪堂姐姐，我谈恋爱了。”
“啊？”杨雪堂提温水瓶的手颤抖了一下，一会儿又稳定下来：“你这年纪刚好情窦初开，有相互喜欢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他出去打工送我读书。”
杨雪堂看得出她眼睛里有光，也许她把这看作是自己的希望。
“我不知道如何劝解这个事情，但对于这个事情，我一直接受农村的传统思想教育熏陶。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谈恋爱，最近一些事情给你带来了太多的痛苦，除了‘他’以外，也有很多人在帮助你。”
杨雪堂把姚家人的一包钱交给她，并告诉了她钱的来源。
“燕子，帮助你的人很多。你的家庭复杂，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的是现在有很多人在帮助你，比如姚家人。不幸的是因为复杂的家庭情况让你承受了太多痛苦，每一个人的情绪你都要照顾，最后活不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可是，姐姐，我怀疑我、、、、、、”
燕子的难为情，杨雪堂已经猜出了她想说什么，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这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他爸妈知道，让我生下来，以后他们一家人都会对我好。”
“乱说，他们就是在哄骗你，你要是傻傻的生下来，以后别想幸福。”
“昨天趁我爷爷出去吃饭，他悄悄的来看过我。要我一定要生下来，要是不生下来，他就要弄死我。但是只要我生下来，他保证以后对我好，还写了一封保证书。”
燕子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杨雪堂，杨雪堂没有看信的内容，信签纸虽然很好看，但是保证书最后只有签名，没有手印什么的，真假难辨。
“字写得不错嘛！”杨雪堂只能说出这点好。
“字不是他的字，应该是他父亲的字。”
“畜生！”临床的老者说：“哪有父亲帮儿子写情书的道理，我看他那儿子不是傻就是蠢。”
“爷爷！可是他父亲真的很好，他们昨天来给了我两千块钱。”
“两千？”老人更觉得好笑，要一个女人给自己生一个孙子两千块钱就搞定了，这是多划算的买卖呀！如果是彩礼，恐怕也太低了。可这要不算彩礼又算什么呢？两千块能收买这个十几岁少女的心，在老者看来绝对是可耻的：“孩子，两千块真的什么也算不得，千万不要受骗。你那身上的孩子要不得，打掉最好。”
“什么？”燕子爷爷提着外卖进来，走到门口听到老者的话，内心一下子崩溃。跑进来扇了燕子两记耳光骂她：“不要脸的东西，这么小就怀上别人的孩子。从今以后我才不管你死活，真是丢人的东西。”
燕子爷爷骂完人，提起行军包便离开了病房。杨雪堂追出去，他连她一起骂。
“完了，现在全村人都会知道我的事情了。”
燕子害怕得大哭，杨雪堂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等下一个照顾人来后，她才能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