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鹏在远处就看到有人在自家院坝上来回的转,刚上院坝就认出了是杨礼立。杨礼立看到他差点没认他做爹,拦着他就在屋旁边的小道上说话。元智识趣的先进屋去了,因为杨礼立满脸写着着急两个字。
才站稳脚跟杨礼立就说明了来意。杨雪堂的表姐徐琴琴嫁给了杨家寨的异姓人雷家。嫁过去时她还只是高中毕业,她丈夫雷天仁高中未毕业,那时候两人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不合适。雷天仁的父亲雷申虎听了杨礼立的话本打算继续让雷天仁读书,奈何雷天仁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因此他决定送徐琴琴读书考大学。这徐琴琴也是幸运的人,不仅考上了本科大学,大学毕业之后还考上了研究生。徐琴琴和丈夫结婚几年,基本上都在外面上学,也没有给雷家留下一儿半女。她研究生毕业后,还打算继续读博士。此时她再回过头来看自己丈夫时,真是天仙看癞蛤蟆,看久了会吐,因此他趁着放假的时间回来离婚。可是丈夫却坚持不离婚,雷申虎也骂她是没有良心的主。要她返还自己这些年送她读书的学费,可是徐琴琴拿出了当时他们签订的合约,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雷申虎属于自愿送徐琴琴读书,往后不得讨要学费等相关费用。雷天仁一气之下便打了徐琴琴,徐琴琴报了警,扬言要追究雷家人的法律责任。
徐琴琴的父亲徐财旺也觉得自己女儿做得过份,多次劝她要冷静,要懂得感恩。没有雷家送她读书,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打工仔的命。可是徐琴琴不听,徐财旺只能找到杨礼立,想请杨礼立让杨雪堂劝劝女儿。杨雪堂告诉父亲,徐琴琴刚考取的单位和高远鹏在同一个地方的同一个系统,可以找高远鹏出面劝劝她。
“徐琴琴在家还是在单位呢?”高远鹏想如果她在单位,明天回去后可以找她聊聊,如果在家里那就只能趁天色还不算晚,找她聊聊。
“在我家呢!她父亲把她带来我家里了。”杨礼立有些不好意思,烟点了一支又一支。
“杨叔,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哟!你们家杨雪堂也算是有出息的人,你老将来也会享福。”
高远鹏进屋提了一箱水果和杨礼立一起回家,徐琴琴就坐在杨礼立家的火坑旁等他们。高远鹏低着头进来,因为他戴着眼镜,徐琴琴自觉的站起来让座。高远鹏倒也看出了她的意思,打趣说:“你看我戴个眼镜就以为我是文明人了?我可是农民的儿子呢!而且我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农民,所以你不用尊重我。”
高远鹏的当头一棒让徐琴琴摸不着头脑,但又不好意思发脾气,只能赔笑说:“哥子说话真是厉害,我可没有瞧不起农民的意思。我父母都是农民,我要看不起农民岂不是看不起我自己亲生父母?”
“你应该是杨光明局长下面的人吧?”
“是的!您认识我们杨局长吗?”
“你也不用管我认不认识,我就是想告诉你。做人不能忘本呀!”
“我忘本吗?我想问你,人一辈子什么最重要,是不是自由?我真心的感谢雷爸爸送我读书,让我有今天的学问和见识。我也一定会报答他老人家,但是我和他儿子确实没有办法继续过下去,我们连话都说不到一块,怎么在一起生活?有时候我说一句情话他都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这以后的生活是不是会枯燥乏味?难道就因为雷爸爸的恩德我就要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一直守着他们家过日子吗?世间没有这个道理吧?另外一点,我并没有看不起我的现任老公,我没有说他那里不好。只是他一个只会加减法的人怎么和我一个搞研究的人在一起呢?
“小琴,你雷爸爸为什么要送你读书,你不知道吗?”在这个事情上,杨礼立一直站在雷家一方。他认为无论徐琴琴有什么本事,都不能忘本。
“叔,我知道雷爸爸是因为我是他的儿媳妇才送我读书,我非常感谢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和雷家的大恩大德,但是这和我要追求幸福有什么关系呢?”
“不讲道德的人再有本事,都没用。”
“有没有用可不是您说了算,那还得看之后我能不能专注于科研和工作,为社会做出贡献。”
“不感恩的人,能期望你为社会做出什么贡献呢?”
“我不想和你们吵,因为吵并不能解决问题。对于离婚,我承认是我对不起雷家,但是这个婚一定要离,任何人说都没用。”
高远鹏最明白,徐琴琴离婚的决定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她回心转意。而且他觉得也没有必要劝,硬是不许她离婚,最后坑害的不仅仅是徐琴琴,雷家也讨不得好处。他干咳两声,杨礼立立马让其他人闭嘴,请高远鹏说几句公道话。
“这事吧!我个人觉得,既然女方要离婚,没有必要继续道德捆绑,男方应该还他自由。但是这些年雷家为女方有经济投入,向她要求经济赔偿我觉得应该获得支持。同时,没有男方的帮助,女方在未来也不可能创造财务,也可以和女方商量看看是否可以继续帮助男方。其他的争吵我敢打赌,不用暴力解决就一定不会有结果。雷老爷子,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事就到此为止吧!”雷申虎是老实人,一直站在人群后面,听到高远鹏叫自己,他才畏畏缩缩的靠近来,说:“既然琴琴要离婚,这又不是古时候,离婚会让家族蒙羞,现在的人离婚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老头子,你要是放过她,我们进城的事情、、、、、、”雷申虎老婆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给雷申虎几个耳光。她在雷申虎那儿看不到吵赢的希望只能自己开口说:“徐琴琴,本来我不同意送你读书,但是雷老头子一定要送你去。我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他说如果你读书回来可以带我们到城市去生活,我打死也不会同意。你现在倒好,想要抛弃就抛弃我们,老娘不会让你轻易就抛弃我们,你要是钱不给够,你这辈子休想有好日子过。”
“你休要不讲道理。”雷申虎呵斥老婆说:“我这辈子本就想送一个大学生出来,自己儿子不行,把儿媳妇送大学毕业,我也觉得很荣幸。但是现在你们一定要闹,让我这份荣誉蒙羞。我告诉你们,都不许再说,回家去,琴琴要离婚就离吧!我们家确实容不下女状元,这点我一直承认。”
雷申虎老婆还想说什么,雷申虎指着她大吼让她离开。杨礼立劝解他,雷家没有错,提出任何要求都不算过份。徐琴琴走到雷申虎前面给他鞠躬说:“爸爸,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便是遇到你,没有你就没有我未来的璀璨人生。我知道你们是想通过我进入城市生活,但我现在要抛弃你们,独自进城,我在这里发誓,等我有钱了,我一定接你和妈妈进城生活。”
在雷申虎的呵斥下,他老婆不好再说什么。但是还有一件事情,她以为可以让众人再次团结在一起针对徐琴琴。她说:“你要离婚就离婚,为何还要让雷三媳妇和他离婚呢?”
“妈妈,我并没有让雷三媳妇和他离婚。是雷三媳妇闹着要和雷三离婚,她来问我意见,从道理上来讲,我确实支持他们离婚。雷三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最是清楚。每天好吃懒做,一天不是打牌就是钓鱼,他媳妇一个人看店做生意,赚钱了一分钱都要交到他手中。他以为只要管着钱,就能管住他媳妇,但是他却不知道媳妇需要疼爱。雷三媳妇说,之前之所以不提离婚的事情,一是想要给雷三机会,二是孩子还小她不想伤害孩子,现在孩子都已经上大学了,思想已经独立。第三她就是你们说的,她确实想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们说她在外面有男人了,这点我最是清楚,她现在没有男人,至于离婚以后会不会有我就不敢保证了。每一次,只要女人提出离婚,你们总是先发制人说他们在外面有了野男人,这种逻辑实在可怕,希望你们能实事求是的评判一个人。就拿我们家来说,爸爸对我好,你们就有人烂嘴巴说我勾引、、、、、、”
“住嘴!”雷申虎媳妇自然听不得徐琴琴继续说下来,说:“这事我能理解了,还有一件事我特别不能理解,大家来评评理。徐琴琴、雷三媳妇,雷天侠媳妇被我们村称为雷家三人组。雷天侠媳妇是因为和我们老雷家开扁担亲嫁过来,为何现在也要离婚?这背后没人出主意吗?我看你们都是商量好的吧?”
“二姐自己说来到雷天侠家里后,雷天侠就一直把她当做生意工具。女人难道就只能是生育工具吗?最可气的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因为她上坡做事,雷天侠和他妈妈本该在家看孩子,但是他们既然到叔叔家打牌,最后孩子在床上被活生生的捂死。一个女人爱自己的孩子有多爱我想不用我多说吧?她宁愿自己死,都不想自己孩子受到一点的伤害。因为这件事她对雷天侠已经死心,所以她要和雷天侠离婚,有错吗?”
高远鹏扯谎出来,杨礼立跟了出来。高远鹏告诉他说:“叔叔,我是外人,一个人外人来参与他们的家务事就只能讲理和讲法。但是我刚才听了很多,要说讲理和讲法,他们离婚都没有错。我猜你一定找过杨雪堂妹妹吧!她可能也是站在徐琴琴一边,所以她才让你来找我,我告诉你。固然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不幸福的婚姻关系会就不应该捆绑任何一方,从道理上讲,我也支持他们离婚,我就先回去,你们可以自己商量一下徐琴琴赔偿雷申虎一家的事情,其他再怎么谈都没有意义哟!徐琴琴没有让大家法庭见,已经很给雷申虎家面子了。”
徐琴琴并没有和雷家人回去,她回了娘家。雷三媳妇和雷天侠媳妇都等着她回来,她们想知道她舌战群雄的结果如何。她俩听说杨礼立请了高远鹏去压她,高远鹏在附近村落都有相当高的威望。因为人们常常用他的事迹来鼓励娃娃读书。传说高远鹏读书的时候一年四季都穿着草鞋,读初中要到镇里面去,天还没有亮就吃了油炒饭出门,要很晚才能回到家。但是他的成绩一直都是班级的第一名,现在镇初中的光荣榜上都还挂着他的事迹呢!幸好徐琴琴也已经研究生毕业,在学历上和高远鹏平起平坐,道理大家都懂,至于谁能说服谁不好说。徐琴琴告诉她们俩,高远鹏根本没有说话,她们可以安心回家离婚。
徐琴琴和雷天仁离婚,不仅没有要雷家的任何财产,还把这些年自己读书期间的积蓄给了雷家。雷天仁表面上不愿意接受她的“馈赠”,内心想的是自己得到的不够。她还和雷家签订协议,五年内还清雷申虎给她出的学费,等雷申虎夫妇六十岁后,要么每个月给他们一千的赡养费,要么一次性给他们二十万元。一个女人离婚时不仅不争夺家产,甚至还要给夫家补偿,她徐琴琴在十里八村那绝对是第一个。
雷三媳妇离婚时,也给了夫家一笔钱。就连她自己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店雷三也要分一块。雷三要求她出钱买自己店面的股份,不然就不离婚。雷三媳妇拿不出钱买他的股份,又舍不得自己的那部分股份,关键是雷三也不愿意出钱买她的股份。为了离婚,她只能把整个店面全给了雷三,想着和雷天侠媳妇重新来过。
最难离的是雷天侠媳妇,雷家人要求她必须给雷家留下孩子才能离婚。她一直坚持自己没有问题,要雷天侠到医院检查,但是雷天侠一直坚称自己没有问题,又不愿意去接受检查。他们家就一句话,雷天侠的姐姐嫁到雷天侠媳妇姜雯雯家,为姜家留下了血脉,姜雯雯如果不给雷家留下血脉就休想离婚。这理由让火气较大的徐琴琴听说了,她带着姜雯雯和雷三媳妇一大早就到了雷天侠家。
雷天侠天生的聋哑人,他爸妈刚准备上坡做活路,看到他们三个女人气势汹汹的来到院坝。他们还没开口,徐琴琴直接了当的问他们:“你们家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能让姜雯雯走?”
“哟!这不是天仁媳妇吗?才处理完自己的事情,这就开始管我们家的事情了?姜雯雯可不像你有前途能给我们家许诺什么,我们家就要她给我们雷家留下血肉,其他的任何条件都不谈。”
雷天侠母亲姓王,因为喜欢给别人做媒,所以别人都称她为王媒婆,嘴巴可是一等一能说。那天早上雾很大,十米外的地方都看不清,三个女人因为怕被雷家的男人报复都穿着远动鞋和运动装。
“我说嬢嬢,留下血肉那也要你们家儿子能行,你自家儿子不行,我姐妹怎么给你们家留下血脉?”
“谁说我儿子有问题?”王媒婆叉着腰杆,顶着嘴巴骂她们说:“自古以来生不出孩子都是女人的问题,怎么到了我们家就是我儿子的问题了?某些人说不定是以前刮得多了,造孽不少,上天不让她有孩子了吧?”
“既是如果你们为何不放过她?再找一个能生的大屁股女人呢?”
双方又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当然雷家人也没有为难三个女人,三个女人离开后也再没有回到村里。
杨雪堂因为不愿意为徐琴琴的事情出面,杨礼立多少有些不高兴。当女儿回来后,他问其原因,杨雪堂告诉他说,这事本就错不在三个女人。自己虽然没有结婚,但是也是女人,自然不愿意出面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