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思索:“人有千面万相,其何所致?其究极之原因何在?”
莫说人,单以同一种植物分别栽于不同的土壤之上,其存活、死亡、形态、纹理种种,已是千差万差。可以知道,种子在被埋入土壤之下的时候,便会被土壤紧紧包裹着,从而汲取着养分,可见它做不出选择,一切的成败,在这时已是奠定了基础。
引申为人,便知道,身周的环境和教育是多么重要和根本。
就如荀子在《劝学》中讲道:“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也如墨子讲道:“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所入者变,其色亦变。”更如“孟母三迁”之典故。无不在讲述,环境对于人的重要性和教育性。
人有千面万相究极之原因,谓之:环境之教育、环境之思维、环境之品德、环境之观念、环境之熏陶种种。也如,我之前提到,人之主观感受力是狭隘的,那么周身的环境,是人探索世界、体悟哲理、端正品行、树立道德的第一堂课,这一堂课生动与否,实为环境所决定。
海畔草木皆伏,远远望去天边,一团遮天蔽日的阴云笼罩而来,雷蛇舞动携着哗天的厉风,似天公欲要降罚于人间,也似恼怒人间二三两风吹得不痛快,霎时交汇,风暴大作。
“老天爷。”
周由刚刚下了学堂,本晴朗的心是满怀壮志的,望见这一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紧忙朝着家的方向跑去,步伐倒是稳健不见飘忽,不一会,打远就瞧见了在家门外正佝偻着身子劈着柴的背影。
“爹,要落大雨了。”
“知道了。”
周洪寿身子也不转,仍认真对付着身前的木柴,又风轻云淡地开口说:“你姐从镇上回来了。”
“姐回来啦!”
周由面色一喜扑进了屋子,也顾不上天公的躁动了。踏入家门的那一瞬,瓢泼大雨霎时砸向南屿,随着天公舞雷,天色顷刻间昏暗了大半。
“这鬼天气。”
周洪寿嘴边埋怨着,提着斧头缓步入了屋里,看着坐在小凳子上正编织鱼篓的女人说道:“他娘,这天真是一会一个样,晌午还是大太阳,这么一会就落下雨了,可别把庄稼地糟蹋了,可真是造了孽了。”
“您可少说两句吧,老天爷听着呢。”卢红抬起头柔声细语说着,布满茧子的手却不曾停歇地编着。
“嘿,还怕它听见。咱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还……还……”周洪寿说着倒是卡了壳,实在想不来怎么对应上半句的话,只好话锋一转,“小由去里屋了。”
“是啊您。”
周由给予了周丽一个深情又紧促的拥抱,半晌也不见松开。周丽微笑着抬手轻拍了拍周由的背,“小由,行了行了,可勒得慌,松开,松开来。”
“不,我不。半年了姐,没见着您了,想念您得紧。”
“听话,听话。”
良久之后,二人坐在床边,借着光周由看着琳琅满目的稀罕玩具,“姐,这些小玩意可真好看,前些年我和爹去镇上看你,路边可没有这么多的稀罕物,可真漂亮。对了姐,听爹说,你上初三啦,镇上的学校好吗?是不是有可多学生了,还有大操场,大楼房,是不是有可多可多的书啦?”
周丽听此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当然,学生多,书也多,操场大,楼房也大,到处都是,看都看不过来。”
“好好啊。”周由眼中溢出了光芒,“姐,上学好吗?”
周丽眸子轻微掀起波澜,支支吾吾半晌,尽量柔起嗓音缓声道:“小由,你怎操心起这些了?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在镇上可以交到很多朋友,可以听他们说自己的故事、分享他们的喜悦和幸福、分担他们的困扰和烦恼。也有看不完的书、听不完的课、做不完的习题、考不完的试。同学们都很努力,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下了课,去宿舍的路上,那个时候风都是甜的,就好像一只脱离牢笼的雀儿,这处瞧瞧那处看看,可能上学就是这样吧,我还是要坚持下去,为了这个家累点倒不觉得有什么。当年,咱家情况不好,爹是不打算让咱上学的。娘开明,苦口婆心才动摇了爹。就转瓢,转到了我。现在家里情况好了,待会我劝劝娘,让娘劝劝爹,也把你送上学堂,都是需要学习的。”
“姐,我在上学,我还识字了呢。”周由扬起骄傲的脖颈像一只小天鹅。
周丽神色一愣,“小由,你上学了?南屿开学堂了?老师是谁呀?”
“林大哥和一位远方的游人姐姐。游人姐姐教我们识字的,今天没识字,林大哥带我们去海边了,教了我们很多道理。我告诉林大哥,我不要狭隘的思想,我要博览群书,要做行走人间的哲人。”
“林大哥和游人姐姐?”周丽思索一番,“倒是好,林大哥本身被南屿人视为正统的文人,定然是有大能耐的,小由你可要乖乖听话好好学。但是咱爹竟然同意让你上学堂了,林大哥怎么做到的?”
“我不清楚。姐,我们的教室是林大哥客栈的后院,坐在花花草草中。”
“吃饭啦。”
卢红的唤声刚从厅堂传来,紧跟着传来了周洪寿粗旷地喝声:“抓点紧的出来,别磨磨叽叽的!”
许是周丽的归家,饭桌上菜品颇为丰盛,有模有样摆着。卢红夹起菜放在周丽碗中,“丽儿吃,在学堂脑袋累坏了吧?多吃点,好生给补补。”说罢瞧见眼巴巴的周由,浅笑着又夹起一筷子菜放在周由碗中,“差点忘了咱们小由,也是上了学堂了,也补补,都补补。”
“得。”
周洪寿边吃边嘟囔着,“明明都是农民的娃,成文人上饭桌了,学起习来了。这下可得多操劳操劳他爹了,见啊,苦命人咋的都是苦命人,还莫得人帮咱。”
“他爹,吃饭就好好吃饭,您这阴阳怪气的给谁听呢?要我说,穷家富路,让两孩子学习是对的,没点文化没点眼光,路可越走越窄了去。再说了,小由上学堂,可还是补贴家用嘞,林……”卢红紧忙止住了嘴,眼中闪过一丝慌张望去两个孩子,发现正认真对付着饭菜,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文化?”周洪寿轻蔑一笑,“咱家日子好起来了,哪一分钱是通过文化挣来的?还不都是我起早贪黑,在外面累成一条狗,换来的?说得轻巧,日子该过还得过,没钱喝西北风去!还文化,认识一个字能值几个钱?潘宜家里南屿人也都知道,潘宜他爹算半个文人吧?看那日子过的,饱一顿饥一顿,面黄肌瘦的,出了次海,还……还……”
“您啊,在孩子面前少说两句。”
周洪寿眉头一皱,眸光一凶,“我说几句怎么了?吃我的喝我的,还不让我说了,我说得错了吗?我爹迁徙来南屿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还不是务农让日子慢慢好起来的,就没见识大字一个,把钱就给赚了。那你说要文化有什么用?饭总要吃,人总要活,学文化学不来钱,饿死了去。”话锋一转,唏嘘道:“就得劳动,劳动就是劳力,劳动者就是苦力,能带来钱才是根本!”
周由顿时止住了筷子,柔声道:“林大哥说:劳动最光荣,劳动者是全天下最可爱、最值得歌颂的人。不是爹你说的劳力、苦力。”
周洪寿身为一家之主,当然听不进去不同的话,顶灯打下来衬得眉底一片漆黑,筷子猛地一摔,“你听你林大哥的,还是听你爹的!小心我不让你去上学堂了!反、反了还!家里还出了叛逆子!”
“他爹!对孩子叫喊干什么?依我看,莫文说得好。”
“都反了!他娘,那你说说,什么地方说得好?”
“这不?你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人家莫文说劳动最光荣,劳动者同样泛指你,你也从身劳动,这句话是赞扬你的。到你嘴里,成了反对意见了,还把孩子说成叛逆子了,找谁说理去?”卢红瞥了眼周洪寿说道。
周洪寿面色不愤,“就会逞口、口……”
“口舌之利。”
周丽小心着接过话茬说。
天色昏暗着,屋里若是没有那一盏灯,怕是伸手不见五指,可这样一盏灯,照来的却是偏见和顽固,而孩子们却需要在光下才看得见。这个时候,便需要一个浑身布满光的人站出来,挺身遮住偏见和顽固的光、抗住权压,化身传道授业的良师。一道闪电劈过天空,昏暗的天霎时裂开来,看似可怖,可那却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翌日。
下了学堂,周由为林莫文简单陈述了昨天家里饭桌上周洪寿的言论,之后便像做了错事似得,脚步轻轻地、身子矮矮地离去了。
林莫文和许立初来到客栈后院,坐在少年们上课习字的板凳上,默默望着黑板,这一刻,他们是老师,也是互相探寻道理的学生。
“昏暗的天亦可以被闪电照耀,可以知道,环境亦可以被改变。只要有一丝缝隙,光都会照耀进去,就怕,很多家庭被遗留下来的封建思想控制、笼罩住了。在他们眼里,孩子作为他们自身的财产,不容外人染指,言传身教自我的偏见和顽固,接受不了新思想,也接受不了自我认知外的世界。偏偏矛盾的是,他们又期盼着孩子成龙成凤,却没有考虑自身如何样,孩子便会如何样,总是把一切错都归结在孩子不努力、不上进、不聪明的问题上,往往很少反思自身是如何去做的和影响的。”林莫文唏嘘说道。
“也如周由的父亲,在他的观念里,是接受不了教育的,只因他没有在文化上得过利,便会觉得文化是无用的。当然,也是周洪寿的父辈们一生都在从事劳作,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周洪寿有这般思想也不觉得奇怪了。所以,更能看到,环境对于一个人的影响。”许立初摇了摇头,“说到底,还是谋生和文化的碰撞,现在这个大环境下,大多数人对于文化抱有着观望的态度,又因60年代的大饥荒仍历历在目,如今回想起来同样令人胆寒。在这两方面的加持下,大多数人宁愿吃苦一辈子保住吃饭的碗,也不会去冒险去学文化。所以现阶段,要想让孩子留在学堂上学,只有让家长们觉得在学文化中,可以看到希望和未来,并狠狠抱有期待。当然不是孩子未来可以带来家庭利益的期待,而是为孩子本身考虑、为孩子前途着想、为祖国未来抱有的期待。”
林莫文默默点了点头。
“孩子们的大脑就像一张白纸,他们的思想和观念都是在不断地成长和变化的。只要我们用正确的方式去引导他们,给予他们足够的耐心和关爱,就一定能够让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也一定能脱离家庭带来的负面影响。”
“莫文,我觉得我们应该拜访一下周由的家,不光我们引导孩子们,也需要家长给予配合。不然,孩子们的心理压力只会越来越大,一方面是我们的教育,另一方面是家庭的权压,这样孩子未来的路会异常艰难。”
林莫文点头,“明天,你教学的时候,我去,别让小由知道,不然孩子内心会有愧疚和不安的。”
许立初浅笑着说:“我前段时间收到一封来信,是一位好友寄来的,信中说:‘1975年1月,高中毕业了,成了一名“回乡知识青年”,为了祖国教育和发展,要选择下乡支教,帮助乡里乡村的孩子们,为他们授课教学。’我反应了南屿的情况,你猜怎么着?他很乐意来南屿支教。”
林莫文眸光大亮,身子直愣愣侧过来,紧紧握住许立初的手,颤巍巍着说:“谢谢您!立初!”说罢支支吾吾,嘴唇控制不住颤抖着,却是发不了音,“这……”
“一切为了教育。”
“一切为了教育!”
入夜,许立初伏案,翻开日记本全新的一页,提笔写道:
“一九七五年农历三月十二日。
教育工作者许立初,寻解救教育固化、思维固化、价值观固化之办法的第二百六十八天。
南屿孩子们大体识字,莫文教于孩子们的道理初次显现在了周由身上,周由如今好似携着新思想,照亮了他的家,也如莫文说,‘昏暗的天亦可以被闪电照耀,可以知道,环境亦可以被改变。’对此,我深信不疑,也是如此想法。
今日,我同莫文初次于谋生与文化碰撞展开了交流,也初次理清楚了环境对于人之成长的影响,受益匪浅。同样也奠定了我们下一步教育的目标和方向。先从环境入手,无论家庭、社会环境,所有问题和利害都要赤裸裸地袒露出来,哪怕这中间重重磨难,哪怕会遭到排斥和唾骂,也要进行下去。孩子家长的思想和观念是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孩子们的发展。在孩子心中立灯塔,在孩子家长身后立盾,在中心点立希望和梦想,齐头并进向中心点靠拢,一定会做好的,也一定会教育好孩子的!
坚信!
看到南屿孩子们一步步改变,心中实在欣慰,就好像看到一朵朵娇艳的花在微风中摇摆欢笑,向阳而生,满怀着希望和梦想,终有一天,会让花香铺满祖国万万里河山,是新一代的新生力量!
今日,晚安。”
天边鱼肚吐出了一缕白,雀儿叽叽喳喳飞来了,落在沾满晨露的芽儿上,迎着朝阳,挺直了腰杆,贪婪吮吸着文学的甘露,求知的眸子里映着朝阳,一切都刚刚好。
林莫文挑了些礼品,脚步轻轻地离开客栈,前去了周由的家里,许是昨个下了大雨,为了散散湿气,大门是敞开的,初一进门,同卢红对上了眼。
“大娘。”
“莫文,快请进、快请进,怎的想起来家里了。”卢红脸上落满了开着正盛的花,紧忙放下手里的活,在围裙上蹭了蹭手,迎了上来。
“大娘,给家里拿点东西。”林莫文说着将手里的礼品递到了卢红手里,见卢红就要推辞,“小由在学堂表现好,特地呀,给孩子的奖品。来家里没打扰您吧?”
“这孩子你说,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卢红嘴上是这么说,却没有驳回的理由,只好踏踏实实接了礼,“没打扰、没打扰,你周叔前脚刚刚走,下地去了。来孩子,坐下说,大娘给你沏茶。”
林莫文坐了下来,看着散落一地的树皮和一个半成品的鱼篓,“大娘,鱼篓最近卖得还好吧?咱南屿四面环海,余下的可以在镇上卖卖。”
卢红正冲着茶,侧过身子笑着说:“好,都好。还有些做不过来了,让你周叔帮衬帮衬我吧,只能听到一句:‘我地都锄不完,还想让我帮你编这破鱼篓,没功夫。’这莫文你说,找谁说理去?”说罢端起茶碗走来,轻轻地放在林莫文面前,“不过呀,你叔就这脾性,我们娘三早习惯了,来莫文,喝茶。”
“周叔倒是坦率。”
“莫文啊,还是你说话有水平,把臭脾气到处撒泼说得,说得我都套不在你叔身上了。”
林莫文端起茶碗浅抿了一口,笑着说:“大娘,这就是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换个词掉个句,含义就天差地别。就如人生有很多选择,也会因细小的差别,而变得遥不可及。但如果一个孩子心中只有一种观念和选择,那会不会是让孩子在过独木桥呢?一步错就会步步错,一脚落空就会坠入万丈深渊,没有选择的机会。”
卢红目中露出思索,“莫文,我明白你的意思。说实话,我也上过学,所以这也是我极力反对你周叔不让孩子上学堂的原因,孩子见着更广、更阔的天之后,想事情的角度就具有多面性,接触到更深、更远的思想后,才会审视自身的路,才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没错大娘。”
林莫文眸光熠熠生辉,“小由告诉我说,他要做行走人间的哲人。哲人,要过独木桥、要走宽广大道、要有敏锐的目光洞悉世间万物运作之道理、要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之胸怀、要渡世间疾苦、要步履山河体悟生命种种,这需要走多少路、看多少书呀。南屿的路窄,一眼就能望到尽头,再目光长远的人,也只能看到海对岸,顶破了天,能成长为一位颇具生活经验的长者,亦称不上学者,又怎敢称哲人?孩子们远大的梦想是我们细心编织的梦,梦有两种存在方式,一种白日梦,一种是照进了现实。若仅仅是看在眼下,盯着、数着是三两豆呢?还是二两豆?思维便会渐渐固化,成了眼前所见即所想、所想即所念、所念即所得的死循环结果,终其一生,将会被困在二三两豆之间,而不自知。所以,文化对于孩子的重要意义便是拓宽眼界、拔高思维、树立良好品德种种。没有人愿意做一辈子的瞎子,也只是无奈和不得已而做了瞎子,可是孩子啊,眼睛那么亮,若是蒙上一层纱,大娘,不说为了小由,您觉着,这难道不值得可惜吗?”
卢红低头望着脚尖,双手搓合在身前,脚动了手便会动,手脚都不动了,眸子便会动,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忽得双手紧紧攥住衣角,脚也止住了,缓得抬起了头,目光坚毅地看着林莫文,“莫文,大娘、大娘把孩子交给你了,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全力支持你、配合你,他爹,我不会让插手。只要为小由和丽儿好,我这个当妈的,什么都愿意做。”
林莫文微笑点头正要说,余光扫过里屋,只见一个脑袋探出来正看着他,眸光一凝瞧了过去,“是周丽吧?”
卢红紧忙转身看去,“是丽儿。”说罢招了招手,“丽儿出来,来,这是你林大哥。”
周丽走出里屋,对着林莫文规规矩矩行了礼,“林大哥好。我能不能去您学堂和小由一起听讲呀?”
“当然,明个就来!”
“谢谢林大哥!”
——
方寸之间的小院,似脱离了尘世,似察觉不到四季轮回,空有一颗老树和一株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犹自芬芳。
“先生,那个年代周由老师的家庭环境,许是岁月不曾忘记,在如今的新时代,仍然存有,仍然在繁殖,使我忧心。”
“先生,此局如何破?”
“教育的改革、更迭换代,到了这一代,新思想新环境的产生,正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也正用热烈且真诚的爱,正感化着,在破着局。就如她说:‘我抬眼看去,是密密麻麻的网,抽丝剥茧往往来不及成,劈开这网又恐适得其反。’此局,是需要时代的引领、思想的共鸣、人文的关怀、大爱的救赎种种,共同铆劲方得拆开这密密麻麻的网。孩子们,当以史为鉴、心系家国、情怀生命、恩施社会参与进来,这是民生之教育的关键。”
“先生,我们会的。”
“先生,我知道这不是一场教育的改革,而是一直的改革,只有一直在路上,教育之树方能茁壮成长、方能开花散叶、方能强国固家,新一代的新生力量才会更加强大。”
“我心甚慰。”
“先生,想来周由老师的家庭,在其母亲的全力维护下,拨开云雾见了真青天,也为周由老师之思想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想来,那个年代的南屿,会是一场盛大的思想改革。”
“鲜有,不是每个家庭都有周由之母亲这般开明,宁愿孤身一人抗住家庭权压,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实属不易。后来,我发现,周由之家庭只是一个很小的时代缩影,依照着这般路数,我先后说服了潘宜之母亲,还有几个少年的家庭。说到底,整个南屿,也不过一掌之数。初时,拖拉着满腿的泥泞,步履艰难地挪动着。事情迎来转机的时候,是同一年下旬,她的好友来南屿教化的时候,是“回乡知识青年”,他裹挟着新思想宛如一颗流星砸向了南屿,震撼了南屿也震撼了南屿岛民们的心,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学生们也愈加熠熠生辉。但也在那个时候周由家出了事,卢红为了养家糊口、补贴家用,鱼篓卖得不景气,就沿海边倒卖着,在现在看来是很平常的小商贩行为了,可在那个年代,却被人冠以“投机倒把”之行为,被捉住是要挨游街批斗的。77年10月下旬,报上说恢复高考了,因南屿学生基础教育进度还差些,她和他没决定离去参加高考,而是坚持要先将学生基础教育完成。也在那时,发生了两件令人痛心的事情,也在那一刻,谋生和文化之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彻底被捅破,无限放大了时代之弊病、教育之艰难、谋生之紧要。”
“先生,是关于?”
“周丽和潘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