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雅蕙脑海中回旋着儿时的片段,而那段美好的记忆,几乎是她童年中最美好的时光。回到家乡,熟悉的烟火气息,家乡饭菜的味道久违地扑鼻过来,父母和乡亲们欢笑的声音,让她似乎有种错觉,这里让她又重新回到了涉世未深,正在初长的时光中。村子里的人,因为她在上海高就的原因,都想凑凑热闹,高兴地围过来和她说话。她回到家的时光内,几乎都是在和左邻右舍,嘘寒问暖的应酬中度过。
感受到乡亲们的热情,孩子们的打闹和亲昵,她觉得自己这么受欢迎,内心还是很开心的。孩子们看着这个漂亮的大姐姐,都围绕她说笑、打闹、嬉戏。在大家的问候和簇拥下,她几乎觉得这乡间的质朴和热情,让她觉得一切都在梦中一般。
“爸,妈,我想吃鸡蛋面。”她喊父母的声音就像小时候一样,奶声奶气,满是撒娇。在远离家乡的上海打拼,她只有野心和孤独,在家里她才回归到久违的女儿身份。看到女儿受到乡邻们的热捧,刚给老汉换药的张桂,眼里满含泪水,这孩子真是给父母脸上贴金啊。丁烁看到女儿回来,这病也一下子轻松了,从起初的不敢坐卧,如今都能在炕上爬起来,尽管累得气喘吁吁,满眼泪痕,可女儿出息的模样,让他心情格外敞亮。女儿见到他吃力地爬起来,心疼父亲哭着说:“爸,您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累病了,您让我怎么能安心在外工作啊!”
她让父亲躺下,从行李箱里拿出给父亲买的特效药品,还有保健品,一并拿出给妈妈买的化妆品和衣服等。看到村中的那些孩子们眼巴巴盯着她的糖果和零食,她拿出来分给孩子们。孩子们手上拿着从未见过的糖果,都高兴地跑出去炫耀,不一会这个巷子里的孩子们都来了。于是,丁雅蕙不分大人小孩,按照左邻右舍人的数目,给大人、小孩都分到了糖果、干果和零食。这条巷子的人们这几天有了口福,好不热闹。自从男人们外出打工,有些女人也跟着丈夫去了外地,或者带着孩子去城里上学,村子里大部分的青壮年劳力都跑到外地,剩下的好多都是老人、病弱的妇女和孩子。他们能吃到上海那边的零食,自觉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丁雅蕙给了孩子们无限可能的善良和温柔,也给了乡亲们友善和尊重。
“我三叔、四叔他们也出去了吗?”丁雅蕙问前来串门的婶婶们。
“他们没有,都在家和你爸一样务农,他们年龄大了,超过年龄工地上不要,就只能继续种地。他们的孙子或者年小的孩子都在外地上学或打工,有些年轻的刚结婚带着媳妇就走了,有些生了孩子留下幼小的孩子就去打工了!”婶婶说。
“农村的现状,你们父辈这一代人辛勤务农种地,把孩子养大,都盼孩子们在城里扎稳脚跟,于是拼命让孩子上学。如今孩子们大了都飞出去了,有的混得好的在外面成家立业了,混得不好的人家在外面打工,时常还回来干农活。看看,你们这一代人,种地没有劳力,都远离了农田,方圆百里好多果园和农田都荒废了。这种发展趋势想必会经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将来剩下这些老弱病残,妇孺幼儿会等待什么样的局面?”一个有文化的嫂子说。
“是啊,很多人把地都承包出去了,也有人把地荒着,还想着回来种,可是打工的收入高,也就无心种地了。尽管,还有人继续日复一日劳作着,都因离不开舍不得这庄稼地和这农村的家啊。这种现象已经很普遍了,很多农村的现状都是一样,年轻人都在城里,老人孩子在农村。不过,也有人陆续把老人和孩子接到了城里,宅院和地就荒下了。也不知道这势头要发展到何时?哎,这也不是咱们这些妇人能决定的,思来想去,城里的好,怎么都比不上村子里的自由和安逸啊。”又一各年领大的嫂嫂说。
“您们也别太担心了,土地承包制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发展到一定阶段,国家会出台新的办法,解决这种尴尬的局面,当农村实行大面积种植,机械化农业便将发挥优势,大规模生产大规模获取产量,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随着城市的饱和,穷人会陆续返回家乡,重操旧业,在新的机械化农业的促进下,农村将是一片崭新的发展局面,到那时说不定很多青年人都会回来发展的。”丁雅蕙说。
“但愿如此吧,要是国家把农村忘了,就把根子忘了,没有了农业支持,国家这个大根基就会被别人撼动的。我想,农业是根本,国家必然会越来越重视,说句实话,我还是非常想念原来生产劳动时的热闹场景,一幅热火朝天的场景,真是好啊。”张妈妈说。
“好了,你们都快回去吧,让姑娘歇一歇,你们天天这样过来叨叨,孩子回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那些事都是当官的操心的,不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该操心的问题!”父亲说。看到婶婶们悻悻地散了,孩子们也跟着大人离开了。丁雅惠很是感叹,她们尽管生活在农村,也有一颗金子般质朴善良的心,他们都希望国泰民安,祖国越来越好。
收拾屋子的时候,妈妈张桂翻到了女儿以前的“百宝箱”。
妈妈知道这是女儿的心爱之物,里面锁着她最美好的东西,就特意拿到了女儿面前来。丁雅蕙急切地找到了当年的照片,还有同心结!
她看着一张合影若有所思。那上面是她和赵小娥、赵晓兰三人的合照,看着,看着她眼睛湿润了。照片上的三个美少女,穿着统一的校服,白色的短袖,红色的裙子,黑色的小皮鞋。她们长长的头发高高竖起,眉毛被老师画得浓黑细挑,小嘴巴都涂了口红,红领巾在胸前格外得耀眼。她们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快乐,三人甜蜜的搭着彼此的肩膀,站在一丛鲜花的前面拍下了那张合影......她用手抚摸了许久,当时是演出节目后,学校请来的摄影师给大家分别照的。那时的她们是多么青春和美好。她又想起报纸上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拿出了红色的同心结,盖上了“百宝箱”的盖子。这同心结是她们三人友谊的见证,每人都有一个,是她们当时亲手制作的。握着红色的绳结,当年在一起的时光,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
老师让参加“六.一儿童节”汇演的同学们都留下,其他未参加活动的同学可以放学回家了。丁雅蕙舞跳得非常好,当然是少不了她的。老师利用空闲时间教她们舞蹈,男老师是他们的领舞,很有艺术天赋,舞蹈跳得令人怦然心动。同学们看着两位老师表演,在台下慢慢模仿和学习。经过一周的排演,她们基本都掌握了。两个教舞蹈的老师都很高兴,这次选出来的演员都很认真,勤奋。
“同学们,这次乡上领导让几个学校联合出一个大型节目,今天就有外校的同学来咱们学校,和你们一起排练咱们的舞蹈!”男老师说。
大家都拍起手来,因为这代表了他们中心小学的实力,自尊心得到满足的他们当然高兴啦。他们内心期待外校的同学都很聪慧和灵巧。
当赵小娥和赵晓兰,穿着优雅的小裙子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十几个外校来的同学当中,她们两个最出色。她们舞蹈跳得好,练习新的节目上手很快,虽然以前没有学过,没几个回合她们练习得很熟练了。男老师看到这几十个孩子当中,有三个最为出色。除了丁雅蕙,就属赵小娥和赵晓兰了。这三人出类拔萃,形神俱佳,其出色的表演引来了很多同学围观。师生都被她们的美丽的脸蛋和优美的舞姿所吸引。男老师决定改变原有的人员排练结构,让她们三个人站在中心表演,还另外教会她们三个高难度的动作。整个舞蹈有了层次感,突出了中心人物,比以前更加的富有艺术感了。
“同学们都先回去休息,你们三个留下,我再教教你们,一会去我办公室!”男老师说。
她们高兴地来到老师办公室,老师让她们坐下等。男老师先把赵晓兰叫到房间,打开音乐,教她跳起新动作。起初,她们两人坐在外间,等待着老师叫她们,里面的空间有限,毕竟老师要教会每个人不同的动作吧。好大一会儿,忽然听到里面的屋子内传来赵晓兰“啊哟”的一声。她们冒然跑进去,看到男老师抱着晓兰,身子紧贴着她,双手握着她的手,搂着她在跳舞。看到同学们进来,赵晓兰坚决推开老师,很是不自然地退后。丁雅蕙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关掉了老师的音乐。男老师质问她为什么关掉音乐,让她们先出去。丁雅惠有些害怕老师的眼神了,但转眼又看到赵晓兰委屈无助的眼神,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拿开老师的大手,将抱在怀里的赵晓兰解救了出来。可那男老师却一点不惊讶,跑到赵小娥面前,想要以同样的动作,抱着赵小娥也跳起来。他还说:“这是艺术,这是你们接下来要学的舞蹈动作。”说完,就抱着赵小娥跳了起来。
“老师现在教你们的舞蹈是目前最流行的舞蹈,今天你们都要学会,来,一起来学!”男老师说着对赵小娥不撒手。
“我们不学了,老师今天家里还有事,这段舞蹈不适合我们跳!”丁雅蕙说着,就给她们使眼色,示意她们走。男老师无辜地看着她们,停了下来。丁雅蕙领着她们,飞快地跑出办公室,一溜烟跑到操场上。
“晓兰,告诉我们老师刚才对你做啥了?”丁雅蕙气呼呼地问。
“他抱着我跳舞,起初我没有瞎想,可是他突然亲了我的脸蛋,我叫了一声,你们就进来了!”晓兰脸色绯红。
“坏蛋老师,今后我们不去跳舞了!”赵小娥说。
“好,我们告诉校长,要是还要那个男老师教我们,我们就不跳了!”丁雅蕙站起来,三个人手掌握在一起。从那刻起,她们就对彼此有了新的感觉和认识,她们的友谊也从此根深蒂固。
丁雅蕙去找校长,看到校长在里面看书写字,她徘徊了好久。可是,看见站在草丛中望着她的姐妹两人,都直勾勾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后来她索性硬着头皮进去了。校长看到这么个可爱的小人站在他面前,放下手里的书本,笑着说:“你是哪个班级的?来我办公室是有事吗?”
“校长老师,我是五年级的,这次参加学校文艺汇演,我是舞蹈队的,我能不能给您提个建议?”她大胆地说。
“好啊,你说,小丫头。”校长笑着说,他实在不知道小姑娘会提出什么建议。
“男老师可以亲女同学的脸蛋吗?趁机摸人家女孩子的手吗!”丁雅蕙的大脑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把好朋友的遭遇,有板有眼地说给校长听。
“你说什么?”校长一脸的惊讶,甚至有些愤怒。
“我来是要告诉您,我们舞蹈队不需要男老师,如果还有他我们就不跳了!”丁雅蕙知道校长还要多问,可是她怕男老师知道是她告的状,会对自己不利,说完这句就跑了出来。
“同学!听我说!”校长站起来追她,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她们三个人胜利地逃走了,躲在操场上,追逐打闹,好不快乐。她们都佩服丁雅蕙的胆量和勇气,把她当作心中的“女侠”一般看待,两个人都对她特别的崇拜。
后来舞蹈队的男老师不再出现了,又新来一个女老师。她们高兴继续跳着舞。校长听到丁雅蕙的诉说,知道这个男老师肯定有不检点的地方。于是,他没有明确点名原因,就连他在内的三个老师都调整了工作岗位。后来她们三个知道了,那个教舞蹈的男老师被调走了。
演出顺利举行,全乡十几个学校的师生,穿戴统一的服装,手举校旗和国旗,吹着洋号,敲着洋鼓,喊着口号,组成一列列有序的方阵,站在事先安排的位置上。他们都在认真听领导讲话,等待主持人宣布文艺节目正式演出。
精彩的节目在大家的期待中上演,每个学校都编排了创新有趣的节目。轮到她们的节目上演时,她们都彼此鼓励,互相加油。她们站在台上,看到下面黑压压的观众,以及周围的乡亲和小摊贩,挤满了整个演出场地。从起初的羞涩到最后的毫无畏惧,他们舞蹈队尽情施展着才艺,将那段舞蹈演得绘声绘色。尤其她们三个的表演,得到可很多人尖叫,她们即将结束的那刻,下面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成功的喜悦占据了她们幼小的心灵,而她们在一起短暂的时光,却给彼此的人生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还有那段谁也不会说出去的小秘密!
她们分开时,共同制作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同心结,留给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