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到达了县城,早有记者朋友在县医院的门口等着他们到来。丁雅蕙搀扶着赵小娥下车的一瞬间,很多记者都围了上来拍照,吓得赵小娥躲在丁雅蕙的身后不敢出来。丁雅蕙看到她的情绪一下子变得痛苦和慌张,眼里充满了排斥和恐惧,加上灯光的闪烁,让她那张苍白的脸越发扭曲害怕。丁雅蕙扶着赵小娥,告诉她不要害怕,没有人会伤害她的。任川害怕赵小娥有了什么异常举动,赶紧驱散记者的围观和拍照。
“张晓,这些记者是你通知的吧?你可真行。”丁雅蕙生气地说。
“姐,我没有,可能是我那会在电话上说漏了嘴,我的记者朋友擅自做主,想要抓第一首材料,你也知道这是记者的通病。”张晓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好了,不管你是故意还是无意,以赵小娥目前的状况,是不适合公布在媒体上的。即使见报,我们也要等她恢复常态,正常的出现在大众面前。万一这样的情景被她的朋友和家人看到了,她这辈子岂不是完了!”丁雅蕙说。
“是啊,张晓,赶紧给那些人说说,今天拍到的绝对不允许公布,否则后续的跟踪报道,我们不允许你的记者朋友们插手了。”任川附和着说。
“行,知道了。”张晓低声说。
很快到达了急诊室,医生和护士看到白发的赵小娥,像看见一个怪物似得,他们围着赵小娥做了好几项检查。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医生拿着检验报告单说:“目前,这个病人的身体非常虚弱,贫血很严重,视力也有所下降,皮肤黏膜、组织大面积受损,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我们要联系血库给她输血,你们去办住院手续吧。”
“好,好!”丁雅蕙听了医生的话,难过极了,转身就拿着医生给的住院单子去交费了。任川抢在她前面,对她说:“我来交费吧。”
“不,我有钱,她是我的朋友,你已经付出很多了。这钱不应该你来出,这几天你也累了,去坐在凳子上休息一会,我排队交费就好了。”丁雅蕙说。
“那好,钱如果不够,随时告诉我。”任川看着丁雅蕙这几天劳累的样子,很是担心她的身体。“她住院手续办完之后,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几个轮流看着她。”任川说。
“好。”丁雅蕙感激地看着任川,冲着他微笑。
丁雅蕙实在没有想到,赵小娥的身体会这么差,要不是他们及时发现带她来治疗的话,恐怕再拖一段时间,她的生命随时......老天爷保佑,她有救了。
叶长俊提着一大篮子鲜花和礼品来看望病人。张晓看到叶局长满眼高兴,说不出来的喜悦。她撒娇般挽着叶局长的胳膊,很是娇俏可爱。看完熟睡中的赵小娥,任川和叶局长站在走廊的窗口处说起话来。
“你们这次去收获不小啊。”叶局长说。
“是啊,那地方的具体情况我们都摸透了,这次带回来的病人就是那个白发女子,记者还给她拍照了。我告诉张晓让她的朋友暂时先不要发表。”任川说。
“不管怎么样,先给病人看好病,其他的事情等那个叫赵小娥的女子好了再说。你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圆满的事情。”叶局长说。
叶局长和任川又谈了很多事,最后带着张晓走了。几天不见,两个人如漆似胶,一进车子就抱在了一起。任川担心家里人,就告诉丁雅蕙自己有事先走一会,等事情办完了再回来换她休息。
丁雅蕙给正在输血的赵小娥擦洗身子,大声对任川说:“没事,你忙你的,我会看好她的,你要是忙的话,就不要来了。”
赵小娥眼里寖满了泪水,握住了丁雅蕙的手说:“雅蕙,谢谢你让我重新感到了人世间的温暖,有了从新生活下去的勇气。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大夫治疗,我要好起来,将来努力赚钱,还你们几个这个大的人情。”
“傻瓜,我们是有着同心结的好朋友,我相信赵晓兰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不管不顾的。”丁雅蕙安慰她说。
“是吗?晓兰她还会理我吗?”赵小娥这样说着,眼里突然闪现出陈赫的身影来,不免有些难过。
“会的,相信我,她本质不坏,她在内心还是期望我们大家都好的。”丁亚惠说。
几天过后,洗完澡,输完血,有了系统治疗的赵小娥脸上已经泛红了,她的眼神中明显有了亮光,深陷的眼窝也饱满了起来,唇色也变得红润了。大家看到她这样都觉得很安慰。任川帮赵小娥请了一个女护工照顾她。张晓去上班了。丁雅蕙给赵小娥买了衣服和鞋子等。任川开着车把从商场回来的丁雅蕙接到医院,看着她俩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很是开心。三个人其乐融融在病房说话。穿上新的睡衣,戴上丁雅蕙送的首饰,赵小娥觉得自己欠的人情越来越多。
终于到了出院的日子,丁雅蕙找来理发师给她染了一个时髦的颜色。医生说,如果她情绪稳定,今后按时吃饭,营养跟上的话白发是可以变黑的。
当张晓带着记者朋友再次来采访,看到穿着新衣裳,有着棕色长发,满脸堆笑,神采奕奕的赵小娥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住院前看到的白发女子憔悴不堪的样子相比,这简直判若两人。事实上,她就是赵小娥,就是那个经历了太多磨难,在朋友的救助关怀下,恢复自信建立生存希望的赵小娥。
闪光灯下,她不再躲闪,她像一个明星般尽量保持着迷人的姿态和微笑。她确实很美,丁雅蕙不否认,即使赵晓兰看到她今天这一幕也不会否认。张晓也看傻了眼。原来,丁姐姐的好朋友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叶长俊在报纸上看到赵小娥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赵小娥完全可以和丁雅蕙平分秋色,一比高低啊。任川也没有想到,这么好的女子会遭遇那么多不幸。
她们在宾馆住了下来,是任川安排的。
报纸上、杂志上、电视台都在播报采访赵小娥的新闻。起初的她是不愿意面对媒体的,可是丁雅蕙鼓励她说:“不要害怕,你要让人们看到光鲜亮丽的你。之前,张晓在报纸上说你像个‘白发女鬼’,而那个被人活活当‘鬼’的人如今被我们救活了。这算不算奇迹,其实真正的奇迹是你站起来后,如何要让世人看到你的坚强,以及你本该拥有完美人生的精彩故事后续。”
当多家媒体铺天盖宣传起赵小娥的故事时,县长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谁会把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折磨成那样。之前记者渲染了枣林河村的奇遇,以及遇到赵小娥时的状态。这次,记者有特意将被救时前后的照片和影视资料拿出来对比,让观众和读者对于赵小娥的经历充满了好奇和探索。而枣林河村的发展史也成了大街小巷议论的目标。
同时,广播电台也对赵小娥进行了五期节目的专访。赵小娥将自己过往经历和村子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向人们进行了解说。听节目的人很多,其中就有警察在内。一个叫刚子的警官,每期都在关注赵小娥的故事。他对赵小娥说的很多事情产生了疑问:“这个女孩,为什么沦落为人们眼中的疯子,家人后来也不管不顾?她说赵二的事情如果成立,那人已经触犯了法律,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还有打捞上的尸体是自杀还是他杀,也要仔细研究。那个老头随处烧毁树木,万一点燃了山林,破坏了自然环境,甚至造成村民财产损失,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处于很多的好奇和疑问,他决定带上自己的警员,去一趟枣林河村探个究竟。
赵小娥出现在媒体上的事情,在社会上引起很大轰动。看重赵小娥美貌的人都想要一睹芳容,甚至打赌什么时候会见。有人还打电话给电台,希望能帮助赵小娥给她一个安稳的工作,让她以后能独立起来。可事实上,赵小娥听到有人要帮助她是拒绝接受的。莘庄合村的人看到赵小娥之后,都对她在采访中提到关于枣林河水真正断流的原因感到吃惊。他们开始越过赵家奇偷偷上访,写材料告诉相关职能部门的人,希望能好好干预和查清楚枣林河污染的事情,还他们一个干净的家乡。
烤烟种植程序多,收入少,很多人都放弃种植了。莘庄合村人的日子逐渐不好过了。因为长年收入低,很多青壮年劳力都出去打工了,村子里又只剩下妇孺儿童了。时常,会看到崭新的街道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村长赵家奇,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里大展宏图有一番作为,可惜他处心积虑当上村长,想办法移民到塬上也没有改变他的命运。本想借机贪腐大捞一把的他,什么也没有捞上。除了乡上拨的各种款项他可以想办法贪污一些,其余想发财的机会根本没有出现过。村民们把钱都盖了房子,各家日子都过得很拮据。搬上来后,他们村从原来的明星村,一下子成了垫底的村子,很多工作都干不到前面去。村民们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原来的枣林河村起码有很客观的收入,如今只是靠天吃饭。迫不得已,人们只能外出打工另寻出路了。
赵小娥的父母看到自己的女儿得到了社会的关注和救助,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这孩子心思重,不愿意和分母交流,起初还接受父母送来的食物,到后来就拒绝见父母和亲人。他们思前想后,亲自去县城的宾馆把女儿接回来。父亲看到女儿一改往日的懦弱和善良,在镜头面前变得坚定和锐利,明白这孩子从内心已经发生了改变。女儿太过于招摇,把很多不该说的事都说了出来,这样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给家人带来打击。她说的很多事如果真有人听信,会得罪不少人,她今后怎么躲得过明枪暗箭啊。家里人的脸早都被她丢尽了,如今她身体好了之后,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说八道,父亲内心复杂极了。如今她揭露了枣林河村的一些事情,这会让很多人牵扯其中,此刻接她回村子让人两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