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诉求
转过年去,祯虎来县城已经一年多了。
这些年,随着全球气候变暖,素有“塞上小江南”和“陕北小关中”美称的廘州县似乎也变得春短夏长、酷热难耐了起来。盛夏时节,廘州县城的街道上行人匆匆,大热天人们懒得走路,满街道都是喊“三轮车”的乘客。所以,祯虎每天干到很晚才收车回家吃晚饭。这天吃罢晚饭,祯虎端着茶杯坐在院子吃纸烟,盈芳也搬把方凳过来,坐在祯虎身旁扯起了女儿杨娜转学的话题。
盈芳说,“一家人在一搭里日子,那才是个家呢。咱得想办法把杨娜转到县城来念书。”
祯虎说,“是咧,现在咱的日子基本上已经摆顺当了,是该把杨娜转到县城念书了。”
盈芳说,“那咱花点钱寻个关系,抓紧把杨娜转到县城来吧。”
听到这话,祯虎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说“媳妇,我都不知道你脑子是咋想的?初中是义务教育,娃要转学入学都是正常的事情,你咋动不动就想到寻人找人去送礼呢?”祯虎蔑视地瞟了盈芳一眼说,“如果都是你这种思想,老百姓遇事都去寻人送钱走关系,哪还要颁布法律干啥咧?”
“唉,你就是个犟怂货,啥事情都犟劲着要坚持自己那一套子,可是你就没有发现你那一套吃不开吗?”盈芳叹声说,“现如今但凡手里有点权力的人,谁不是想着法子‘挣外快’咧?就是当个看门的保安,你不给他塞一盒纸烟连门都进不去,别说为娃转学这样的大事情咧……”
“你少拿这一套子说我,别人是别人,我是我……”祯虎黑着眉眼站起身来说,“这事你甭操心,等今年暑假后学生娃们开学报名的时候,我自然会领着杨娜去学校报名转学……”
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八月底。学生开学报到那天,祯虎一早就带着女儿走进县城初中,打算为女儿杨娜办入学手续。但负责报名的教务处老师却问他说,“你娃的户口在哪里?”
祯虎说,“户口还在村里呢。”
老师说,“户口在农村,你娃就不能在县城中学入学读书。”
祯虎说,“可是,我和媳妇都在县城住着哩,把娃留在寺坡咋能行呢?”
“这是规定,我能有啥办法?”老师说,“除非你找校长。”
祯虎说,“校长在哪儿?”
老师说,“都挂着牌牌呢,你自己去楼道里寻吧。”
县城初中的校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听罢祯虎介绍的情况后说,“不是我不让娃转学念书,实在是因为政策不允许,另外,我们学校入学的名额已经满了……”
祯虎一时无奈,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盈芳听说这个结果以后,就抱怨说,“你看吧,我说让你花点钱找人吧,你还非犟筋着说娃上初中是义务教育,非说不用找关系也能把娃转学的事情办好。”盈芳说着抹起了眼泪,说,“你就是舍不得为娃的事情花钱……”
祯虎心里头本来就窝着一肚子无名的火气,回到家里又被盈芳埋怨,顿时暴跳如雷吼叫说,“你咧咧个啥?天都黑透了,你还不做饭,想把老子饿死咧?”
盈芳抹着眼泪赶紧拾掇锅灶做晚饭去了,但祯虎左思右想觉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女儿杨娜转学到县城读书都是应该的。“九年制义务教育,这是国家的教育政策,是有法律规定的。”前些年寺坡乡政府搞“普法教育”的时候,他曾经在《法律知识读本》上看到过义务教育法的规定:父母或者其他法定监护人在非户籍所在地工作或者居住的适龄儿童,在其父母或者其他法定监护人工作或者居住地接受义务教育的,当地人民政府应当为其提供平等接受义务教育的条件。这时祯虎心想,如果县城初中老师不记得有这些法律规定,县教育局的领导肯定是知道这个法律条款的,便寻思着为何不去找教育局长帮忙解决孩子的入学问题呢?所以,第二天大早祯虎就赶到了教育局,但却被门口保安喊住说,“同志,你找谁?”
祯虎说,“我要找局长。”
保安顿时就警惕了起来,他把祯虎挡在门口刨根问底说,“你找局长弄啥咧?”
祯虎说,“我女子要转学,但学校却不肯接收,所以我来找局长。”
听了这话,保安慌得扯住祯虎的胳膊说,“我的天爷爷咧,你找局长闹事咧,我可不敢放你进去。”
祯虎恼火地挣脱胳膊说,“你拦着不让找局长,把我娃念书的事情耽搁了,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呢?”
“娃念书是个大事情,我可承担不起,”保安沉思稍许,这才指点祯虎说,“娃念书的事情是由基础教育科管咧,我建议你去基础教育科问问情况,说不定就把问题解决了,又何必大动干戈去寻局长呢?”
祯虎听了保安指点连声说“谢谢”,便抬脚走进了大门。保安又撵上来再三叮嘱说,“同志,娃念书是个大事情,我心善才放你进去的,你可千万不敢去找局长,千万千万不敢惹事哩,要不,我这保安就当不成了。”
祯虎对保安笑说,“你放心吧,我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闹事的……”
廘州县教育局基础教育科在三楼的东北角,一间大办公室里坐着六个机关干部。这时候机关才刚刚上班,所以大伙儿都还没有进入紧张忙碌的工作状态,依然还在笑谈昨天的往事。祯虎走进基础教育科的时候,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红脸大汉正在笑谈昨夜的那场“酒官司”,其他三男两女虽然坐在各自的办公桌旁,却扭过脸去望着红脸大汉说话嬉笑。一位三十多岁的儒雅女士笑着打趣说,“段哥的风采不减当年,依然还是八两不醉、一斤不倒的海量咧。”红脸大汉笑着对儒雅女士说,“刘芬,你哈怂真不地道,昨晚喝醉都是因为半路上杀出来了你这个程咬金,非闹着跟我碰一碗,你临门一脚,就把我彻底整翻撂倒了。”一个瘦高男人接过话茬说,“段哥你快别说了,人家刘芬晚上老公都不陪,却陪着你喝酒,你个老汉家的,有刘芬这样的儒雅美女舍身相陪,你就知足吧。”那个被称之为“刘芬”的儒雅女士扭头笑说,“金锁,你大学文化都念猪脑子里去了?啥叫舍身相陪?这话要让咱田嫂听见那还不打翻醋瓶才怪咧!”那个被称之为“段哥”的红脸大汉捧起茶杯笑说,“你段嫂的醋瓶子打不翻,我操心的是,要是你老汉听说你舍身相陪,你段哥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咧……”
祯虎见几人说笑正欢,一时不好打搅,他在门口稍微站了一阵还是硬着头皮轻声敲了敲门板陪着笑脸说,“打扰领导们一下,我想问问娃娃入学的事情该找谁呢?”
听到门口突然有人说话,屋里的氛围霎时就严肃了起来,大家慌忙转过身来正襟危坐在办公桌旁,门口那个年轻的女子才慢悠悠抬起头说,“你娃入学去找学校啊。”
祯虎慌忙走过去陪着笑脸说,“学校不收,说是让找教育局哩。”
年轻女子这才扭头喊了声“科长”,一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应声从里屋套间走出来说,“咋咧?”
祯虎赶忙迎过去掏出纸烟巴结讨好地说,“科长,我想让娃转学,但是学校不收,咱老百姓‘有事找政府’,所以我就来请求科长帮忙咧。”
科长瞅了祯虎一眼冷淡地说,“户口在哪个办事处?”
“户口还在村里,”说罢这话,虎又赶紧解释说,“但我和媳妇都在南教场住着咧。”
“你和媳妇在哪里住没用,”科长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子,不冷不热地说,“按照法律规定,应在户籍所在地学校就近入学。所以你娃得在你户口所在的乡镇读书。”
“科长,你又想哄我咧!”祯虎依然陪着笑脸说,“你说的那一条当然是法律规定的,但法律还规定,父母在非户籍所在地居住的适龄儿童,在其父母居住地接受义务教育的,政府应当为其提供平等接受义务教育的条件。我一家人都在县城住着呢,让娃到县城念书也是符合政策的。”
听到这话,科长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起来,说,“既然你也懂得法律,那法律又不是专门说给教育局的,对学校也同样适用,你去找学校理论吧。”
祯虎说,“学校我昨天已经去找了,人家不给办嘛。”
科长便很不耐烦地说,“学校不愿接收,自然有学校的困难,你找教育局也不顶啥用。”
听到这话,祯虎心里就有些发急了,说,“科长,你这话说的有毛病咧,教育局是政府单位,咱老百姓遇到困难找政府,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咋能说教育局也不顶用呢?”
“你咋是个这人!……”
科长被祯虎说得一时词穷,就懒得搭理祯虎转身要走,祯虎慌忙扯住科长的胳膊说,“科长,求你帮帮我吧,娃上学是大事儿,你帮我这一次,我对你感恩戴德一辈子……”
“你想弄啥?是不是想寻事儿咧?”科长挣脱了祯虎的纠缠,扭头对那年轻女子说,“去喊保安,咋乱放人进来扰乱办公秩序呢。”
保安慌慌张张跑进办公室后赶紧陪着笑脸向科长解释说,“哎呀,科长,他说他是你的亲戚,我才让进来的嘛。”保安说着转过身来又对祯虎挤眉弄眼地说,“你咋弄的嘛,不是说科长是你表哥吗?”
祯虎顿时无语,只好跟着保安走出了办公楼大楼,保安这才叫苦不迭地说,“我的天爷爷,不是说好不闹事的么?你咋不讲信誉咧?”
祯虎一脸茫然地说,“我哪里闹事了呀?我没有闹事嘛。”
保安紧紧扯拽着祯虎的胳膊说,“你为娃念书的事操心我能理解,但你也要理解我嘛,我好不容易托门路才找到保安这个活儿,一家老小全都指靠着我这点工资吃喝,你可不敢胡日鬼让人家把我开除了……”
这年夏末,眼看就要开学了,但女儿杨娜转学的事情却还毫无着落,祯虎心急如焚就时常往教育局跑。但有了那次教训之后,保安说啥都不让祯虎再进院子了。后来,祯虎灵机一动就想出了一个怪点子。他找广告公司在一块白布上印刷了“支持义务教育政策——娃要上学”的标语横幅。这天,他把横幅别在三轮车棚子上,一大早就开着三轮车来到教育局大门口。门口保安看见后慌忙跑过来劝说,“兄弟,咱都是农民,你娃要上学我能理解,可你不敢在这儿闹事嘛。”
祯虎对保安说,“你的职责是看门护院,我在门外面拉横幅不在你的管辖区。保安大哥,我不为难你,但你也不要为难我。”
保安一时无语,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返回门卫岗楼里去坐着了。
祯虎在教育门口扯起横幅很快便引来了许多路人的围观,教育局门口顿时就热闹了起来。这时候,祯虎坐在三轮车旁点燃一根纸烟,心说我看你教育局长还能在办公室里坐得安稳吗?……然而,正当祯虎暗自得意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却从教育局办公大楼里走了出来训斥保安说,“有人在门口闹事你也不管,不想干了就滚蛋。”
保安慌忙陪着笑脸解释说,“好我的主任呢,人家又没有闯进院子,撵了几次死活都撵不走嘛,我还能咋办?”
听了保安的解释,中年男人就阴沉着脸色走过来说,“这是谁的三轮车?”
祯虎见来人像是领导模样,慌忙丢掉烟头迎上去说,“领导,是我的三轮车。我娃要转学,学校让寻教育局……”
“快把你的破三轮车开走,堵住大门聚众闹事,你不知道这是违法行为吗?” 中年男人不等祯虎把话说完,就命令保安说,“你去,把三轮车上的横幅撕掉,抓紧把三轮车推到一边去,不要影响机关正常的办公秩序。”
当保安答应一声向三轮车走去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恰好驶到大门口。大概因为要躲避门口围观的人群,轿车在门口放缓了速度。祯虎灵机一动就向车头扑去,吓得司机猛踩刹车摇下车窗伸头吼说,“不想活了?”
祯虎对司机苦笑着说,“我找局长,娃要入学呢!”
这时,坐在车里的副局长对司机说,“我要去开会,这事你处理吧”。
副局长说罢就钻出了轿车,祯虎以为领导要听他说话,就慌忙迎面向领导走去,但他刚走两步却被刚才那个中年男人一把扯住胳膊说,“你想弄啥?”
“我要找局长,”祯虎一边说着,一边从中年男人的手里挣脱出来,情急之下竟然“噗通”一声跪在副局长身旁说,“我娃要上学呢,请领导帮忙。”
副局长被祯虎这样突兀的举动吓得打了个惊愣,他赶忙把祯虎搀扶起来,扭头对中年男人低声说,“这事你来处理,我要去开会。”
听到这话,祯虎又“噗通”一声跪下紧紧抱住副局长的大腿就不肯撒手了。这让副局长既尴尬又恼怒,说,“你这是弄啥?有事说事,你抱着我的腿把子咋咧?”
祯虎抱着副局长的腿把子仰起脸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副局长说,“领导,我求你帮帮我吧,我娃要上学,再不办就把娃念书耽搁了。”
这时保安也慌了手脚,他扯拽着祯虎说,“局长还有大事情要办咧,你快些撒手,可不敢耽搁局长办大事咧。”
“不帮我解决问题,我就不丢手。”祯虎死死地抱着局长的大腿说,“初中是义务教育,有法律规定,我娃要上学又不违法,为啥你们都不情愿管呢?……”
此时,教育局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中年男人便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几分钟后,警察赶来把祯虎强行带离了现场。祯虎被警察带进派出所审讯了半天,但却找不到任何犯罪证据,这才把祯虎释放了。
祯虎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了。夏末的傍晚,廘州县城街巷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刻。街道两旁的商铺和餐饮门面,歌厅洗浴等娱乐中心全都霓虹闪烁、歌声嘈杂。县城沙梁北洛河畔的夜市美食广场人来人往,叫卖声与烤羊肉的香味媾和一起扑面而来,勾引得你涎水直流。祯虎满心伤悲地经过啤酒美食广场的时候,却被一个女子招揽住。女子冲他招着手说,“哥,进来吃饭吧,我们这里有各种好吃的美味佳肴,有洋芋擦擦,有油璇璇,有碗砣砣,还有油馍馍、炸油糕,钱钱饭、荞面饸烙、油泼面,还有白酒啤酒,尤其是喝啤酒吃烤羊肉串,味美喷香又爽口,美日塌了……”
祯虎站在闪着一圈霓虹灯光的美食广场门口,闻着饭菜和烤肉的香味,又有女子微笑着招揽,肚子就咕咕直叫。他这才想起,天已至黑但他今天却只是吃了一顿早饭,便转身走进了露天的啤酒美食广场,选择一个角落坐下身来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又要了瓶白酒,便自斟自饮吃喝了起来。祯虎吃饱喝足招手喊服务员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头晕目眩已喝醉了。此时,天色早已彻底黑透,啤酒美食广场食客云集,偌大的露天广场摆满桌凳,各种美味菜肴堆满餐桌,一桌又一桌的食客围在一起边吃边聊,有的大声呐喊,有的举杯喝酒,笑声与吵闹声交杂在一起,吵闹得人更是头昏目眩。祯虎起身摇晃着走出广场,但见街上依旧车水马龙人来熙往,但在偌大的县城里,他却找不到一处安静之所,心中顿然就伤感了起来。他满心悲伤地走到北洛河畔,在还没有修建道路的河床上晃悠着禹禹独行。夏天的北洛河畔垂柳茵茵,老柳树柔软的柳条在夏风中飘荡着,就像姐姐的手指抚摸着脸庞那般温情柔软。他突然双膝酸软跪倒在老柳树下,凝望着河道里缓缓流动的河水放声悲哭。“这是为什么啊?九年制义务教育,这是国家的法律,可是为什么我想把女子弄到身边念书就那么艰难?”
“请给我一个理由,请给我一个理由啊。”祯虎哭着抓起膝下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河水,但石块太小却没有在水面荡起涟漪,就连响声他都没有听见。“没有理由,毫无来由啊,但总该有个说理的地方吧?……”
天黑以后,盈芳一直孤坐在县城南教场的出租小屋里等祯虎回家吃饭。桌上的饭菜已经放凉了,盈芳热了一遍又放凉了,但却还不见祯虎回来,就有些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却在这时,祯虎满身酒气摇晃着走进屋来,盈芳黑沉着脸说,“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饥啊?我累死累活忙着摆了一天的地摊,还想着赶回来给你做饭吃,可是你呢?跑到外面喝得烂醉如泥,既然你觉得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饥,那你还娶婆姨捞毬咧。”
“闭上你的狗嘴。”
祯虎高声大骂的时候摇晃着身子抓起茶杯想要喝水,但却发现茶杯里连一滴水珠儿都没有,便将茶杯向盈芳身上砸去。盈芳慌忙躲开后扑上来与祯虎厮打,俩人立刻扭作一团了。第二天早晨,祯虎醒来的时候,盈芳已经上街“摆地摊”去了,祯虎感觉脸上一阵阵地发疼发痒,赶紧找来镜子,看见脸上留有被盈芳抓挠的疤痕,这才回想起昨夜酒后与盈芳争斗的情景,暗自后悔真不该酒后发疯,伤及夫妻之间的感情。但事已至此,后悔却也是无用的,祯虎心想,那就抓紧用行动来弥补过错吧。他起身走出院子把横幅别在三轮车上往县政府上访去了。然而,祯虎刚把三轮车停在县政府大院,一个干部就慌忙跑过来劝说祯虎。祯虎倔强着不听任何人的好言相劝,说,“只要让娃入学,我立马就走。”
干部说,“就是帮你协调,也要有个过程嘛!”
祯虎说,“那你现在就去协调,把娃的入学通知书给我了,我立马就走。”
但是,县政府的门口却不是随便能胡闹的。那个干部劝不走祯虎,又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只好打电话把警察喊来。这一次,祯虎被警察强行带走便以涉嫌“扰乱公共秩序”罪被行政拘留了十五天。祯虎开的那辆机动三轮,警察通过调查取证也以没有合法手续跑“黑车”为由,移交给了交管部门处理。祯秀闻讯赶到县城的时候,祯虎已从拘留所放出来了。那天,祯虎跟着姐姐去交管部门缴纳罚款讨要三轮车的时候看见一个警察走来,一时吓得慌忙逃窜,祯秀疑惑不解地问弟弟说,“你看见警察咋就像老鼠遇见猫似的,慌得乱窜呢?”
祯虎嘴巴哆嗦着说,“也不知道咋了,现在我只要看见警察,腿肚子都抽起筋来,害怕得都站不稳脚跟了。”
听罢弟弟这话,祯秀眼里便含起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