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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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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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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武汉》连载

第一十四章 搅动人心的红十字会

第二天下午,吴小妮依旧浑身酸痛地在酒店的床上醒来,而脑海里也尽晃动着她自己在病房中辛苦地跑来跑去,以及病人饱受折磨而绝望等这一类可怕的情景。因而,吴小妮极力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房间里还是黑黢黢的,只有窗帘那边流溢出了少许的光线。

接着,吴小妮在床上伸着懒腰,又旋即跳到窗前拉开了窗帘……一刹那,一帘暖洋洋的阳光蓦地照亮了整个房间。于是,吴小妮稍稍地揉了揉眼睛,脑海中却忽然跳出了一个好玩的问题,这武汉有多少天没有见到太阳了?

而后,吴小妮站在酒店的窗前朝外望去,这才看清了酒店楼下的街道与树木都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这个时候,吴小妮想到了昨天晚上王军的车子也停在了这楼下的树木之中,他在干什么呢?他整天在外面跑穿了防护装备没有?一时间,吴小妮站在窗前漫无边际地遐想着,夕阳也渐渐地在天际边的云层中越来越低了。

吃过酒店配送的晚餐后,吴小妮无聊地斜躺在酒店的床上,又不知不觉地想到了男朋友,以及那些与男朋友在一起幸福快乐的日子。现在,他在干什么呢?这时,吴小妮望着房间的天花板胡乱地猜想着,又有了跟男朋友打电话的冲动了。

可是,吴小妮的手刚触摸到了手机,她马上中止了这个想法。不要去打搅他了,他可能正忙着写稿呢!而且,吴小妮想到了这里,还不知不觉地想起了这些天在病房中的艰辛历程,一种莫名的忧伤竟慢慢地涌上了她的心头,我能从这里走出去吗?我真的能从这里走出去吗?

此时此刻,吴小妮想到了她自己在病房中超负荷的工作,以及那医院内无所不在的病毒威胁,脸颊上竟悄无声息地流淌了两行泪水。的确,这一刻,吴小妮有些后怕了,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这个医院。

假如我走不出这个医院呢?一时,吴小妮依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可心中却已开始犯起倔劲了。而后,吴小妮猛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下子地从酒店的床上坐了起来。假如真的走不出这个医院,我一定要给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东西,一定要给他留下一点东西!

接着,吴小妮在床上习惯性地伸出了一只手,她刚想去捋了捋自己的秀发,却又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而后,吴小妮苦笑地摇着头,才鼓足勇气地拿起了手机,开始写下了她自武汉封城后的第一篇日记。

在这篇日记中,吴小妮一边翔实地记录了她在金银潭医院的某些特定经历,一边悉心地描述了她在武汉封城后的心路历程:

“来金银潭医院有几天了,从最初的未知或忐忑,也经历了疲惫或喜悦……在金银潭医院,是一位年长的老师细心地教导了我们在防护服写上自己的名字。可是,这老师再多的关爱,也抵不住防护服里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而且,一穿上防护服,我的眼镜总是令人讨厌地升起了一层薄雾,口罩也死死地压得鼻梁老痛了,呼吸还会越来越困难,一如在桑拿房里被织热的蒸汽包围一般。

有时候,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去拉下口罩,想自由自在地去大口大口呼吸。可是,每逢这个紧要关口,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在城市另一端的那个他,他在干什么?他还好吗?说来奇怪,我一想到他,呼吸也好像自然而然地通畅了好多好多。

当然,我知道,这或许是一种幻觉,可在这样不断地循环往复中,这病房中的漫长时间竟仿佛缩短了好多,直至老师呼唤我们出去换一下,这才发现我已经在病房中待了四五个小时……

前天夜班,我有幸地结识了一位新朋友,她是来自上海一著名医院的支援同行。这位支援同行名叫程霞,与我的年龄差不多大,也就熟络得很快了。所以,在繁忙的间隙,我们聊聊彼此的工作,情感(告诉你,她还没有男朋友哦),以至于让时间在武汉的至暗时刻中缩短了好多!”

谁也没想到,新冠疫情在武汉流行的最艰难时刻,“山东寿光捐赠的蔬菜”竟冷不防地搅动了武汉的舆论场。1月28日,山东省素有“中国菜都”的寿光无偿捐赠给武汉350吨新鲜蔬菜。或许,在这条消息的指引下,一些新闻媒体十分敏感地追踪到了武汉红十字会。

1月30日,武汉红十字会不得不公开地宣称,未接收任何单位,任何个人捐赠的“寿光蔬菜”,更没有参与该批蔬菜的分配,售卖。也在这天晚上,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将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列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这两个消息,王军也是在家中游览互联网时才略知了一二。这寿光捐赠的蔬菜到底去了哪里呢?一时,王军好奇地游览着网上沸沸扬扬的各种消息,目光却更多地关注着国内,特别是武汉的疫情动态了,甚至,他在心中还悄悄地嘀咕着:是的,我就是中国的一个小记者,我也从来都知道关注的方向在那里。

的确,自从武汉封城以来,王军大胆地深入过濒临崩溃的医院,也冷静地观察了清冷的街道或失去喧闹的超市……当然,王军同样对火神山医院抱有了极大的希望,也切身地体会了新冠肺炎患者的痛苦与悲哀。这些新闻热点,无一不都展示了武汉这座美丽的城市,在至暗这个特殊时刻的某些真实印象。

然而,这几天,王军一直在认真地寻思:下一个新闻点在什么地方?特别是昨天晚上从吴小妮那里回来以后,王军的这个愿望就更加迫切而强烈了。因而,这个时候,武汉任何引起公众极大关注的事情,王军都必然去关心或追踪了。

“把几百吨蔬菜捐赠到红十字会,红十字会该怎么办啊?”一开始,王军也有点不相信地自语着。

而后,王军在网上快速地游览了下去。很快,在一些新闻媒介的追踪报道中,王军看到了更多更详细的信息:这次寿光捐赠的蔬菜是武汉市商务局对接接受的,又由他们组织武汉几个大型商超集团以低于市价的方式进行销售,并准备在扣除力资、运杂等费用后,所获款项全部上缴红十字会,专项用于疫情防治。

看到这里,王军才有所醒悟了,这才是武汉红十字会辟谣与否认的原因吧!可是,王军又转念一想,马上觉得有个问题出来了,把捐赠的蔬菜低阶卖了,这种方式合适吗?此时此刻,王军也想到了蔬菜易腐烂,不利存放,低价销售或许更为实事求是……可不管怎样,王军却总觉得心中不是一个滋味了。

接下来,王军有些紧张地游览着互联网,又看到了武汉市商务局发表的《外地捐赠武汉的蔬菜怎样处理?》一文。一时间,王军十分仔细地阅读着这篇文章。不过,当王军一字一句地读到蔬菜“销售收入集中上缴市财政”这几个字样时,他不禁地哑然失笑了:

“难道是记者们以前弄错了?”

而后,王军开始谨慎地去梳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当然,在这种梳理中,王军再次遗憾地看到“捐赠蔬菜”或“出售”等几个关键词。而且,王军一遍遍地读着这些关键词,心里还突然冒出了一个好玩的问题:

“这是否在表达捐赠金钱更合适呢?”

显然,王军也知道,这个想法有些偏颇。可是,王军偏偏地还是有了这种想法。奇怪的是,当王军回首往日的美好,或企图去纠正某些偏激时,却不经意地看清武汉在瘟疫袭击下的某些混乱与慌张了。

“这些事情,是否说明了某些政府机构平时运行的实际成色呢?”一刹那,王军在心中小心翼翼地自语着。

毫无疑问,这个时候,王军有点忧心忡忡了。假如他们的成色是这样的,在如此混乱与慌张之中,又有多少破绽要竞相开放啊?渐渐地,王军一条条地游览着网上的各种文章,心里竟悄悄地有些害怕起来了。

然而,也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王军却不知怎地想起了英国著名思想家约翰·洛克的《政府论》这篇著作。一时间,王军回味着洛克那些光耀了西方思想史的经典名句,竟忍不住地眨着眼睛。可最后,他还是好像不得要领地摇着头,眼睛中也充满了困惑的色彩。

“西方人为何如此强调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呢?”接着,王军在心中默默地问着自己。

对于这个问题,王军曾经思考了很长时间,可至今似懂非懂。不过,王军在阅读洛克《政府论》的过程中,也发现了一段有趣的文字。甚至,他在反复地推敲了这段有趣的文字后,还有些激动地惊叹过。

“政府权力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公众福利。”其时,王军几乎为这段文字的精彩而折服了。而且,王军的思维方向稍加延伸,便发现了东西方在政治或政治思想上的某些趋同性,“中国政府的宗旨,不正是为人民服务吗?或者说,为人民服务,正是来源于西方的一些政治思想中?”

也正因为如此,数个世纪前的这篇《政府论》,不可避免地给王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在以后的生活中,王军也时常地想起那些精彩的文字……

其实,自武汉封城开始,武汉几乎所有的医院都出现了物资匮乏的可怕现象,很多医院仅能够维持三至五天的物资供应,特别是各类防护装备的供应,更是雪上加霜。因而,在互联网上到处流传着武汉医院紧急求援的公告。

并且,直至1月底,武汉医院的这种态势依然没有得到改变,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甚至,武汉有一家著名医院的医生由于防护装备的接近枯竭,都开始在微博上发出了近乎绝望的呼救:“不是告急,是没有了!”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的记者自然地把目光聚集在了武汉的一些慈善机构上。因为,这段时间中,海内外都不约而同地在向武汉捐赠了大量的资金与物资,可武汉的医院为什么还会如此告急呢?很快,人们从湖北或武汉红十字会公开的信息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

这其中,也有吸引王军眼球的。比如,一些记者挖掘到了武汉一家最早治疗新冠肺炎的定点医院,它有职工高达8000余人,也始终站在这次疫情最前线。显而易见,这家医院每天对一次性医疗用具的消耗巨大。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湖北红十字会所发布的《物资使用情况》上,发放的口罩有24.5万个之多,而其中流向这家医院的却仅有3000个。而且,这3000个口罩既不是N95,也不是医用级的,折算金额1.2万。

“8000医护人员,只分了3000个这样的口罩,是武汉遇到难以逾越的困难吗?”一开始,王军看着记者们挖掘的这些消息,首先想到的是目前武汉可能存在的困难。

然而,王军根本也没有想到,更可怕的还在后面。也在这张表格里,王军还看到了武汉一家普通民营医院竟然调拨了1.8万个KN95口罩。于是,王军彻底地愤怒了,还禁不住地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在举国抗疫的关键时刻,一家普通的民营医院,难道比治疗新冠肺炎的定点医院还重要吗?武汉这些人想干什么?他们那里还有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吗?”

此时此刻,王军依旧在家中游览着网上的信息,却清晰地感觉到了体内的热血汹涌……但是,尽管如此,他也只能暂时地做行动上的矮人了。

接着,王军有些气馁地离开了电脑,甚至,还垂头丧气地在客厅中转了几圈。这种现象是正常的吗?一时间,王军依然费心地纠结在那张令人疑惑的表格中。的确,这个时候,王军不知道这里面是否存在猫腻,可他又蓦地想起了《政府论》的一些精彩文字了。

于是,王军慢慢地在客厅里停住了脚步,还足足地沉思了几分钟。政府的成色,只能来自于一些人日积月累的思想!接下来,王军便决定在以后的几天中去实地深挖这个热点了。甚至,他在内心中也希望能更仔细地看清某些事物的真面目:这些人日积月累的思想到底是什么呢?

而后,王军又默默地回到了电脑前,继续仔细地游览着网上的消息。接下来,武汉红十字会又有一串有趣的数字出现了:1月22日至1月28日,累计收到各种捐款3.9亿元;可一直到1月30日,却才拨付了5000万元用于武汉的疫情防控。

“剩下的3.5亿元,是想留着过下一个春节吗?”面对着这些数字,王军不由地冷笑起来了。同时,王军还有点害怕了,害怕这个城市中还有更多不光彩的事情,“一个政府机构接连闹出这样的事情,这真是我们这个城市的本来面目吗?”

接连几天,王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武汉市红十字会的方向。最初,王军用心地搜索了一下武汉市红十字会的地址,这才发现大名鼎鼎的它坐落在汉口的胜利街附近。

但是,这几天中,尽管太阳难得在武汉的天空连续地出现着,可空气里却还分明地飘荡着咋暖还寒的滋味。而且,在王军前往胜利街的前一个晚上,吴小妮突然来电话了。在电话中,吴小妮似乎无可奈何地说道:

“唉,梦露快在家中憋疯了……要不,你明天带她去兜兜风吧!”

“哦,这个事啊,那好吧。”一时,王军想了想,勉强地答应到。

第二天的上午,王军从东湖边驱车前往了地处汉口胜利街的武汉市红十字会。其实,胜利街,是武汉的一条老街道,街道不宽,两侧却伫立着一棵又一棵的梧桐树。当王军飞一样地来到胜利街后,他把车停在了离武汉市红十字会不远的地方。

不过,王军从车上刚刚下来,他便远远地看见了有五六个人围在红十字会的门口。而且,王军走近了一些,他更看清了有一辆卡车横在红十字会门口的人行道上,还似乎有人正紧张地在往车上装运着一箱箱物资。

这个时候,武汉红十字会的门口,几个穿红马甲的志愿者正在往一辆车上搬运医用物资。而这辆车的周围,有几个人好像是记者同行了。因为,这几个人中,有人扛着一台摄像机正对着红十字会的大门在录像……

“这里仓库很小,没有多少东西。”一个穿红马甲的志愿者扛着一箱医用物资往车上装运,同时还时而地向几个记者模样的人讲述着。看起来,这个志愿者经历了很多类似的场面了,他的语调中夹杂着不耐烦的声调了,“汉阳,四新南路的国际博览中心,那才是你们应该关注的地方!”

“我们要采访武汉市红十字会的领导!请问,现在武汉市红十字会有领导在吗?”一个记者模样的姑娘高声地说到。

过了一会儿,王军看到了红十字会的门内有一个女士慢慢地走出来了,这位女士没有穿红马甲却气度不凡,她平稳地环顾了一下门外的众记者,轻声地说道:

“领导?肯定不在。不过,大家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负责转达一下!”

见状,红十字会门外的几个人低声地交谈了几句。没有过多久,还是刚才那个记者模样的姑娘快人快语地问道:

“昨天,有一辆政府公务车的司机从红十会仓库里带走了一箱3M的口罩,司机师傅还说是给领导配的……请问,政府或领导从红十字会领取物资有什么依据呢?”

听了这个提问,门口的女士也似乎不相信了,她一脸严肃地问道:

“你们确定那是政府的车?是给领导领的?”

“车牌为鄂A0260W,车门上还有监督电话……”

“那你们为什么不打监督电话呢?”

“如果有用,我们还会来这里吗?”

……

一时间,这红十字会的门前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却又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于是,王军沉思了片暇,便一言不发地开始调头走去了。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到汉阳去。一路上,王军快步地走向了自己的汽车,已无心地游览街道中的风景。而且,王军一边快步地走着,心中也仿佛慢慢地燃起了一点希望:或许,那里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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