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袁友明的头像

袁友明

网站用户

小说
202109/10
分享
《美丽的武汉》连载

第二十二章 入骨三分的“汉骂”

其实,从武汉体育中心方舱医院出来后,王军与梦露坦率地交流了他们在方舱医院中的一些见闻。这时候,这两人正缓缓地走向他们停车的地方,可梦露却依然恍如沉浸于方舱医院的某些情景中,并数次提到了她在方舱里亲眼目睹得一些不可思议的细节:许多病患者乐观豁达地跳着广场舞,或,一位教师患者用手机直播的方式,坚持给她的学生上着英语课……

一时,梦露饶有兴趣地跟王军谈论着方舱中的所见所闻。而且,这梦露说到激动之时,竟似乎忍不住地大发感慨了:

“这些人是感染者吗?你看他们,面色红润,跳着广场舞,看起来比我都健壮多了!”

“在武汉,方舱医院,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救助病患的地方了。”接着,王军也仿佛不经意地插了一句话。

“呵呵,好一个简单救助病患的地方啊!应该让有些人去看看,一个女教师在方舱中坚持给学生上课的情景……”刹时,梦露好像脱口而出地说着。接下来,梦露悄悄地望了王军一眼,在归途中继续地说了下去,“呵呵,这些令人回味的情节,或许真让我看到了在困难的时刻,中国人似乎天生就具备乐观向上或努力奋斗的勇气与精神!”

这梦露的一席话,说得王军都有点面赤耳红了。因而,王军有些好奇地凝视了这位美国姑娘几秒钟,最后还是平静地说了一句话:

“谢谢你对中国人有了新视角。”

此时,王军已经看到了他的车,便向前加快了几步。一时,梦露紧紧地跟着王军的步伐,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刚才,在台阶上唱歌的医生护士,好像不是武汉人啊?”

“他们来自江苏啊!”顿时,王军随口地说了一句。并且,他还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了,又悄悄地放慢着脚步,嘴里也不由地多说了几句话,“其实,可以用‘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一条谚语,来形容武汉的方舱医院。”

“这个,怎么说?”即时,梦露不解地问到。

一开始,王军没有马上说话,他依旧朝着停车的地方慢慢地走着。但是,没过一会儿,王军渐渐地扭过了头,还似乎有点神秘地望了望梦露,这才提高声调地说道:

“梦露,武汉的方舱医院,它的建设者,来自武汉周边的县市;医生护士,来自中国的各大城市;餐饮供应,来自武汉的一些酒店……这些,不正符合这条谚语的形象比喻吗?或许,你一直想看到的中国力量,也正在于此了。”

王军的一番话,梦露很认真地听着。可是,梦露最终轻轻地摇了摇头,甚至,她还淡淡地一笑,眼睛也直勾勾地望着王军,说道:

“嗨嗨,王军,你说的,我懂。可在我们西方人看来,只有两个字……”

后两个字,梦露说的声音很小,可王军还是听清楚了。一时,王军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并马上十分认真地说道:

“那是你们的叙事方式……梦露小姐,我说一点个人见解,这个政府从人民中来,也理所当然应该保持人民渴望或追求幸福生活的力量!”

“这是文明的冲突吗?”王军的话刚完,这梦露便好像忍不住地反问了一句。接着,她思虑了片假,又似乎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并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文明,不就是人类累积得一些积极进步的东西。如此看来,文明只有融合,借鉴,取长补短……那些渲染文明冲突的人,其背后往往是利益,歧视或无知!”

“梦露,你的这个观点,我十分赞成!”

王军说这话的时候,这两人已经走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

2月19日,中国境外的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总数已超800例,并有25个国家出现了新冠肺炎感染者。同时,在东亚相距几千公里的两个港口里,两艘国际邮轮的新冠病毒感染事件,也开始备受世界各国人民的关注。

也在这几天中,一个正在为武汉疫情四处奔波的中国老院士却在广东露出了笑脸。的确,这个老院士德高望重,在武汉说出了“新冠状肺炎”人传人的真实声音,是这次疫情的重要转折点。此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老院士只要出现在镜头前都表情凝重,甚至,还几度隐忍着泪水。

显然,王军也从电视中看到了老院士露出的笑容,甚至,心中还不免地联想翩翩了。是的,此时此刻,王军也同很多人一样,就仿佛不知不觉地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果然,2月20日早上,王军照例用家中的电脑游览互联网时,惊讶地看到了武汉公布新冠肺炎的确诊人数,首次控制在千人之下。

这是一个好消息。刹时,王军在心中暗暗地叨念着,还不免地有些小激动了。但是,这没有持续几秒钟,王军又似乎看到了老院士在高铁餐车中小憩的身影,以及他在隔离病房里匆匆的脚步……因为,王军知道,这一刻的到来,无论如何也离不开医护人员正拼命地同病毒或死神进行的殊死搏斗。

这个时候,王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尚在金银潭医院的吴小妮,脑海中也自然而然地闪现着俩人在一起亲密无间的美好情景。她还好吗?她在干什么呢?一时间,王军有些烦躁地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遥望着这座城市北面的天空,嘴里也不由自主地叨念着:现在,她还像以前那样辛苦吗?

这些天中,吴小妮依然在金银潭医院里紧张地忙碌着,既在隔离病房中拼命地救助新冠肺炎患者,又小心翼翼地防范着病毒那无孔不入的侵犯。当然,在休息的时间里,吴小妮在密切地关注疫情发展的同时,也无时不刻地思念着那些至爱亲人们……

最后,吴小妮还默默地把这些思念写成了一篇篇珍贵的日记。最近,吴小妮在日记中是这样详细地记录了她的心路历程:“这几天,既疲惫又难过了!有消息称,一个外地援助医疗队的美小护在武汉的医院里,有时需要到十几楼去转运笨重的氧气瓶。人们或许不禁地发问,这个医院的其他人呢?

其实,这就是我们这些所谓“美小护”的真实写照。在医院中,我们这些美小护的工作,或许就是脏,累,重了。昨天,在医院的走廊里,程霞为了节省时间,自告奋勇地背起一摞比她还高的箱子,恰巧被一个记者抢先地拍了照片,她还慌里慌张地阻止道:

“不能拍,不能拍。不然,我找不到男朋友了!”

这席话,一下子逗乐了周围的同事们。不过,在这个看似搞笑的场景中,大家都还分明地流露着一种淡淡的忧伤了。

很遗憾,彭银华今天离开了我们,即使我们这些医护人员都累趴下了,也还是没有能挽救他的生命。有时候,医生护士真的无能为力啊。

的确,这些天来,有很多的医生或护士,都幻想着在隆重的婚礼进行曲中,去看看他那美丽的新娘,或者,在一片的祝福声中,去抱抱他那即将出生的宝宝!是啊,彭银华的悴然离去,让我们很多人都悲伤不已了。

其实,在抢救的过程中,彭银华好几个小时都是大口大口地喘气,就好像全身细胞都在渴望着呼吸。但是,他却连平时不起眼的动作都难以完成了……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那强烈的求生欲,他想活下去,他想自由自在地呼吸!

是的,我离彭银华很近很近,却没有更多的办法去帮助他,甚至,我还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减轻他的痛苦,呼吸机上了,所有能用的药物或手段都上了,可他依然很难受,而我们这一大帮子人还帮不了他!”

不知不觉中,武汉封城接近一个月了,武汉人也从最初的惊慌乃至恐惧,慢慢地走向了坚强或从容。此时,有人将武汉人的这种生存状况,编成了一个诙谐的笑话,且在武汉人的朋友圈中流传甚广:

“我走出家门啦。”

“不,那是去外地旅游!”

“那到小区外面去呢?”

“那叫出国游了!”

到了2月23日,一个武汉嫂子的汉骂视频惊艳了互联网,这既让全国人民领教了正宗武汉话的魅力,又从一个側面描述了武汉人在封城中的真实状况。而且,王军看到这个武汉嫂子的汉骂视频后,也觉得十分有趣,便详细地记录这个视频的一些片段:

你就在那忽悠我们,我们买一袋米,还要买草纸,酱油买一堆,畜生!

只要我们一说话,就说“哎,你来社区当志愿者”。

你们除了会说这,还会说什么东西啊?

你们在这里做了什么事呀?你把表列出来看。差火(缺德)!

…………

这个武汉嫂子到底说了什么呢?一时间,王军认真地察看着这个视频的某些片段,却不知怎地想到了梦露,以及她经常谈及的“文化心理”这一专业名词。而且,王军细一琢磨,便似乎隐约地感觉到了这武汉嫂子的灵魂汉骂,虽然是指向社区的不作为,或市场奸商渔利的行为,还更像在痛骂中国社会某些丑陋的文化现象。

“有这方面的味道。其实,在中国,有很多人都讨厌消极落后的现象,这就包括梦露提到的,某些无原则地吹喇叭,抬轿子的这一类人……”一时,王军若有所思地呢喃着。

此时此刻,王军的思绪渐渐地移到了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上,甚至,他还想到了梦露提到“文化初始场景”的问题。可是,王军一想到了文化的“初始场景”,他马上还是清醒地意识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初始场景应该也不错的……

“可在现代中国,传统文化为何又陷于不堪大任的境地呢?”这时候,王军开始小心翼翼地问自己。

接着,王军认真地梳理了一下思绪,却幡然发现了中国传统文化好像没有多前进几步。比如,中国讲了几千年的“贤”与“能”,可至今,一千个人的心中,恐怕有一千个“贤”与“能”吧!一时,王军有点泄气地自语着,甚至,他只要稍微地深入一点,眉头也悄悄地紧锁起来了: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呢?

渐渐地,王军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思绪却有点彷徨不前了。于是,王军下意识地在电脑上输入了“抬轿子,吹喇叭”这一关键词。而后,王军漫不经心地在电脑上一搜索,却惊讶地发现了在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有一重要人士曾发人深省地警告过:“要警惕那些‘抬轿子,吹喇叭’的人!”

如此重要的人物,为何都要发出这样的警告呢?一刹那,王军偷偷地嘀咕着,他睁大了眼睛,几乎有点不相信了。可是,王军转而想到中国传统文化在历史上的进程,又不得不遗憾地哀叹道:如果中国传统文化在整体上都没有前进几步,也就难免有人会陷于了“抬轿子吹喇叭”等一些乌烟瘴气的文化氛围中。

然而,恰在这时,王军的思绪还不识时务地进了几步。假如人人都自以为“贤”与“能”,也就难免有人会沉醉于“抬轿子,吹喇叭”之中,也难免有人去热衷于“抬轿子,吹喇叭”之中!一时间,王军自由地漫步在一种思绪中,以至于他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李文亮:如此以往,也难免有人会自视甚高,甚至,容不得一点不同意见……在这种文化氛围中,也难免不出现李文亮式的悲剧了!

不过,王军的思绪中出现这种苗头时,他自己倒有些迟疑了。很过了一会儿,王军的心中还是有点紧张,嘴里也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

“这是人们病垢中国传统文化没有科学精神的重要原因吗?或者,这是中国传统文化最猥琐的地方吗?”

这几句话说出后,王军立刻觉得他的思绪延伸太远了。于是,王军又把目光紧紧地盯住了这个“汉骂”视频。而且,时隔不久,王军再次联想到了前一段时间与社区仅有的几段对话,以及在小区团购中物价偏贵的现象。

直到这个时候,王军才颇有同感地觉得这个武汉嫂子骂得酣畅淋漓,有理有节,痛快极了。甚至,他还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着:这个武汉嫂子骂的,不正是自疫情以来很多武汉人日闻目染的一些事情吗?

在这段视频中,武汉嫂子娴熟地抛出了几个成语,瞬间提升了这段汉骂的热度,也让人们回味无穷或津津乐道了:

我们小区蛮多时候都是在自救啊,要等到你们社区来搞,我们饿都饿死一批了!

首先,从一开始,我们没有酒精用,究竟哪里来的?业委会出去化的缘!

下那么大的雨,业委会负责搬,你们社区在哪里?

业委会的人自己买口罩捐给我们,你们又在哪里?

还什么不要寒了帮我们人的心,你给我滚远一点,哪个帮我们啊?

沆瀣一气,一丘之貉,说这都是褒奖你们了!

…………

的确,武汉嫂子的这段灵魂汉骂,一如闪电般地登上热搜,也成为一个时间段中人们茶余饭后的重要话题。当然,这也惊动了武汉市各级政府部门。据说,连新到任的武汉领导也极其重视地走访了一些社区或超市。

而且,没过几天,王军看到了小区买菜群中的超市商品价格,竟猛地下降了许多,甚至,还出现了政府补贴的肉类或蔬菜。这下,王军不由地有些激动了,立刻在买菜群中敲出几个字:“这个武汉嫂子骂得太好了!”紧接着,下面接二连三地出现了相同的赞扬之声。

也在这一天里,失踪多日的张金明又突然出现在朋友圈中。而且,张金明以“诡异而飘忽的病毒”为题,在朋友圈中贴出了国际米兰的官宣:由于新冠肺炎疫情严峻,国际米兰主场对阵桑普多利亚的比赛将延期。

同时,张金明还在朋友圈中援引了意大利当地的新闻:24小时之内,一名来自伦巴第北部地区的妇女成为意大利第二名死于该病毒的人,也从而导致了意大利总理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推迟相关赛事的决定。

并且,张金明还在朋友圈中精致地写了几行字:“不是不想与武汉人民在一起,本以为可以偷偷地去了遂一个夙愿,却天不遂人愿了!”接下来,他上传了一组意甲联赛以特有的方式为“武汉加油”的图片:

这其中,有国米队员球衣肩膀上印有的"中国加油",也有尤文图斯的众将给武汉送来的祝福,以及“忧郁王子”巴乔双手举着一张海报,这海报上用意大利语写着“Forza Wuhan!”,用中文写着“中国必胜”……

一时,王军静静地看着朋友圈的文字与图片,心中却禁不住地掀起了一阵阵波澜。意甲都暂停了,这病毒也太狡猾刁蛮啦!起初,王军有点惊悚地自言自语着。可没几秒钟,王军又蓦地想到了意甲联赛那激动人心而狂热的场面,竟忍不住地为那个遥远的国度而担忧起来了。

2月的最后几天中,吴小妮依旧在金银潭医院里拼命地工作着。同时,吴小妮与程霞的友情也不断地加深着。在休息的时间里,这两人在酒店的房间中总要找机会说一会话儿,从各自家乡的美景,或者,别具风味的美味佳肴,一直聊到那些非常私密的悄悄话。

有一天,这两人又惜惜相惺地依着酒店房间的门,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了话儿。期间,程霞突然向吴小妮问起了武汉的名胜古迹,并饶有兴趣地说道:

“在武汉,黄鹤楼最有名吗?”

“嘻,是有名,可武汉娃不去……门票还很贵,那是留给外地人去的。”

刹时,吴小妮一脸不屑地说到。显然,程霞不理解了,连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好奇地问道:

“那武汉人喜欢那里?”

“汉口的江滩,东湖的绿道!”

这时,程霞睁大了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接下来,这两人隔着酒店的走廊都悄悄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这吴小妮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哎,你是怎么来武汉的?”

“没有男朋友啊!”一时,程霞脱口而出地说到。接着,她大咧咧地说起了在上海报名参加援鄂医疗队的情景,还认真地重复当时的一句话,“没关系,我是单身,我先上。”

随后,程霞有点不好意思地透露了一个小秘密,她在飞抵武汉前曾在一个纸片写下了小小的心愿:“希望疫情结束,国家给我分配一个男朋友。”直到这时,对面的吴小妮才宛然一笑,并打趣地说道:

“写在纸片上,国家怎么知道你没有男朋友?写在防护服上啊,国家就可以知道你没有男朋友了!”

“哦,对呀……我好傻啊。”

…………

后来,吴小妮坐在酒店的床上沉吟了好久,她在日记上是这样细腻地描述的:

“今天,我与程霞在酒店房间的门口聊天,随口地问她来到武汉的经历……不曾想,这程霞竟大咧咧地说是没有男朋友。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好姑娘,还一点也不知道害臊啊!而且,我鼓动她把那小小的心愿写在防护服上,她也傻傻地同意了。

是啊,人生苦短,岁月如歌,何必把宝贵的精力耗费在一些小心思上呢?有趣的是,一些人却总是喜欢自作聪明,或者,自视甚高,这或许是‘武汉嫂子’迅速地走红的原因吧。

尽管我不是土生土长的武汉人,可也在武汉生活或工作好几年了,熟知武汉人豪爽,大气,热爱生活的本性。的确,这武汉嫂子的怒骂,正是武汉人这种性情的真实流露……当然,他们的缺点也不少。

比如,这次武汉嫂子的痛骂中,也有武汉人啦,这些人常常躲避问题,却又自作聪明地还想让别人去认为他们在恩泽天下,或者,有人还想不小心地从中渔利一把。其实,这种现象,经常可以在武汉或其他地方见到。这里面,既有某些人的小聪明,却更像一种文化现象。

君不见,武汉走到至今,或者,在这次疫情的初期,一些人莫名其妙的操作,不正是这种文化现象的具体表现吗?所以,我还是很担心军哥的文章,他喜欢直面现实,而现实既有真善美,也有假丑恶……在这种文化下,揭露丑恶,肯定有人暴跳如雷了。

但是,我依然支持军哥。丑恶不去揭露,人类何以前行;假如真话都成了奢侈品,一个至暗时刻还会远吗?人生几何,慨当以慷,何尝不是一种十分别致的有趣人生呢?

不过,这程霞直爽爽的性情,我还是突然有些恍惚。这个好姐妹,为了岁月静好,甘愿负重前行。而在武汉,目前所有的医务人员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愿我们两个好姐妹友谊地久天长!”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