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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宜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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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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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在树上的村庄》连载

第二十七章 草坪婚礼

陈东江结婚那天,天气格外的晴朗,恰巧是在最美人间四月天。

那天陈东江西装革履,打扮得格外精神,白玉兰呢也非常美丽,新娘子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一天。

那天,白玉兰披着洁白的婚纱,挽着陈东江的臂膀走在大红地毯上。

那天,来了好多人,村书记刘福安亲自为这对新人证婚,并送上了全村人的祝福。

在所有参加婚礼的人群中,个个都为这对新人送上了祝福,可就是有一个人却哭得跟泪人似的,眼睛都哭肿了,这人到底是谁呢?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关牧阳,当她看到曾经是自己心爱的男人正在挽着别的女人的手臂时,她几乎要崩溃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刘三仙却悄悄地给她递了一张纸巾,关牧阳面对刘三仙递过来纸巾,犹豫了一下,心想这到底接还不不接呢!

刘三仙最近一段时间也很苦恼,一来关牧阳始终不给自己机会,二来,黄莺红也在不停地纠缠自己,她多次提出要跟自己复婚,如果关牧阳再不松口的话,那他真要答应跟黄莺红复婚了,他不想一直这样下去,也想有个家,想有一个贤惠的女人帮衬帮衬自己,打理打理生意。

以前吧,大家都穷,现在刘书记带领三唐村发展苗木经济,都富了起来,不但富起来了,而且农村也越来越越美了。他刘三仙今天看到陈东江和白玉兰结婚的场面不知有多羡慕,正在羡慕的时候,他偶然发现关牧阳在一旁悄悄地哭泣,于是他就悄悄地递给关牧阳一张面纸巾,以此想试探一下关牧阳到底爱不爱自己。

关牧阳呢同时也是如此,以前吧,嫌陈东江家穷,加上陈东江腿又被砸伤,后来祸不单行,陈东江爸爸也意外去逝。

一连串的事情让关牧阳对未来充满绝望,想想往后的日子,她害怕了。此时正好有一个不断往她身上砸钱的商人出现了,而且还答应带她远走高飞。

一向好爱好虚荣的关牧阳把持不住,自认为自己年轻漂亮,于是没有作多想就跟这位福建商人私奔了,没想到,自从那天之后,恶梦就始终没有离开过关牧阳。

那位商人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老家,安放在一间出租屋里,成了那个商人的泄欲工具,不仅如此,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出门。

后来,关牧阳病了,那位商人见“玩”得差不多了,就扔了一沓钞票给关牧阳,从此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重新回到家后,发现村里面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以前那个贫穷落后的三唐村不见了,村里的每个人都在忙挣钱,就连刘三仙、刘三保他们都忙得脚后跟不着地。关牧阳简直不相信这是事实。可摆在她眼前的就是一幅触手可及的脱贫致富奔小康的生动画卷,就是陈东江家也与过去完全不一样,尤其是陈东江的腿伤好了,而且还当起了村里面的苗木合作社经纪人,年收入达到百万元,这是令关牧阳做梦也没想到的。

今天,当她看到陈东江和白玉兰在草坪上举办如此隆重的婚礼时,怎能使她不伤心呢。

就在她伤心欲绝、悄悄抹眼泪的时候,刘三仙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在这之前,说实在的,关牧阳还真的很嫌弃刘三仙。她觉得刘三仙太俗,配不上自己,可通过一段时间下来,感觉到刘三仙对自己是真的,真心喜欢自己。

现在机会又一次来到她面前,她不想再“作”下去了,刘三仙虽然没有陈东江那么潇洒、那么有男人味,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农村人嘛,能在一起过日子就行,现在她要重重新找回幸福,既然幸福已经来了,就要果断地伸手抓住它,想到这些,关牧阳她接过了刘三仙递过来的纸巾。

在陈东江的婚礼现场还有一对“新人”显得比较低调,那就是易小莲和程三。

这程三变得还真的很快的,你看啊,他程三在三个月之前,他在村民眼睛就是一个“泼皮无赖、蛮不讲理”之人,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变得如此之快,而且是说变就变,更让人想不通的是易小莲竟然会看上他。听说,他们俩也快要结婚了,今天他们俩一起来,一方面是给陈东江道喜,更主要的是为自己的婚礼现场“踩点”。

“诶,我跟你说啊,你家那个紫薇园里的树近期不能随便出售哦,据可靠消息,紫薇可能要涨价呢!”易小莲对程三说。

“我那个紫薇园里的紫薇已经养了七八年了,就等行情好呢,否则我早出手了,对了,你怎么知道要涨价的啊,你行啊,越来越精明了你!”程三带有拍易小莲马屁的眼神说。

“不过话也说回来,如果再不出手的话,我那银行贷款明年就要到期了,就是不出手也要想办法把银行贷款给还上,否则,不能失信呢,你说是不!”程三在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了一眼易小莲。

“你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懂,你那贷款明年到期的时候,我先帮你还上,然后呢,你再想办法贷出来给我,利息嘛,你看着办,二百多万我还是能拿得出的,呵呵!”程三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二天早晨,刘福安还没有到村委会办公室,办公室文员鲁艳就拿着一份报纸高兴地对刘福安说:“刘书记 ,你看我们三唐村这下子出名了,这报纸上登的,把我们三唐村描绘得跟人间仙境似的,哈哈哈!”

“那文章是记者们写的,妙笔生花嘛,哈哈!不过我们三唐村确实也比过去漂亮多了,你们难道不觉得吗?”刘福安接过鲁艳的话说。

“刘书记啊,刘书记,不好了,出事了,胡大师跑了,他替人担保,现在他担保的那个房地产老板跑了,欠银行好几百万贷款。你看他这欠二十多户树农的钱一家也没有兑现,加起来一百多万呢!听说他们马上要来村委会讨说法呢,这怎么办?”村主任梅达勇着急忙慌地一路小跑过来对刘福安说。

“跑了?他胡大师能往哪儿跑?他跑不了,他地里有那么多树栽在那呢,他往哪儿跑呢?不要着急,他肯定跑不了,要知道树就是钱,他那地里的那么多大树随便起个几棵都可以兑付一位树农,让他们别担心,走,我们一起等他们来,当干部的怎么能怕群众呢?”刘福安他听说胡大师替人担保出问题了,他不但没慌,反而比梅达勇镇定许多。

胡大师这个人,长得一副仙风道骨样子,以前靠替人算命、看相、看风水赚钱。

自村里面搞苗木经济以后,村里面绝大多数人都富了起来,胡大师瞧着眼红,也把自己家的岗坡地拿出来加入到了合作社,不仅如此,他还开办了一个草绳加工厂,还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出做起了经纪人,做得还不错。可草绳加工厂由于跟刘三仙之间有竞争,效益不景气,已濒临倒闭。

可他刚刚赚了几个钱,人就开始飘了,经常出入一些娱乐场所,搞一些拈花惹草的事,他在这上面也花了不少冤枉钱。

可他还不止于此,他竟然背着大他八岁的老婆在外包养女人。

这女人叫宋雪琴,三十多岁,颇有几分姿色,一副伶牙俐齿,见人就笑,特招人喜欢,胡大师第一次遇见宋雪琴就没有迈得开脚步,从此以后两个人就玩起了双宿双飞。

可这宋雪琴不止他胡大师一个男人,还跟一位叫吕旭的房地产开发商有扯不清的关系。没想到的是,这两个男人竟然在宋雪琴的家里碰到一起了。

本以为一场争风吃醋大战不可避免,可让人大跌眼睛的是,他们两个不但没有一怒为红颜拳脚相加,而且两个人大有相见恨晚感觉。

唉,这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

从此两个人好得跟亲兄弟一样,整天花天酒地,吃吃喝喝,宋雪琴却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左右逢源。

一个自称会算,一自称会看,最终会算的胡大师被会看的吕旭骗了。

二百万银行担保到期了,吕旭却不见了人影,银行找到了胡大师,胡大师见不对,也脚底抹油——溜了。

“刘书记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他在我们这拿了好多树,都没有结帐,这下,这王八蛋却跑了,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不相信他了!”树农们见到刘福安时,一个个群情激愤地声讨胡大师。

“没事的,你们不要急,他跑不了,他只是暂时躲避,他肯定跑不了的,他有那么多大树在地里,你们还怕什么呢?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用树抵押!再说,钱也不多,你们不要慌,这事我们合作社会给你们做主的,再说,你们当初跟胡大师交易的时候,可没有经过合作社这个平台啊,属私下交易,按理说,这不怪合作社的事,但你们既然找上门了,那村里面肯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刘书记的这一番话一方面是在安慰树农,同时也是在有意敲打那些私下交易的树农。

“可是,谁知道他在外面欠多少钱呢,听说他胡大师在外面欠了好多账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还有见不到钱啊,我们这半年就白忙活了!”树农们一个个都愁容满面。

“算了,我们还是相信刘书记吧,他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回去吧,有村委会在,还怕他什么呢!”

“他跑不了的,就算跑了,那我们就去他地里挖树。树也是钱啊!”一直坐在村委会大门口的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刘书记听着村民们的议论,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的背影,心里面不免有点自责起来。

这两年,村级经济虽然发展了,村民们有钱了,但口袋脱贫了,脑袋没有脱贫,有了钱之后,有的村民把控不住自己就开始赌博、开始高消费、开始进高档娱乐场所。

这些东西照农村的话来说就是花钱的祖宗。再说,这些种了一辈子的农民,脚上的泥土还没有洗干净,就开始穿西装、系领带;但领带系的像红领巾,身上还散发着草木、泥土的气味;走习惯了的泥巴路,喝习惯了的大碗茶,突然行走在沥青路上、在茶馆里玩起了茶道、享受“茶美人”倒茶的时的礼仪,有点不适应。况且如果不仔细看路,摔跤是迟早的事。

还有就是,领带系的再高档,但指甲缝里黑色的污垢无时无刻不在向外人提醒着你是个“暴发户”,灯红酒绿之下,套路一个接着一个,起早贪黑挣来的钱渐渐落入那些“衣着光鲜、卖弄风情”的“小妹妹”的口袋里,这还不够,有的人看中咱农村人厚道、直爽,就开始“挖坑”,开始玩“套路”什么贷款担保啦、理财产品啦等等,把直爽、厚道的农村人玩得眼花缭乱,摸不清方向,于是,一张张保单、一份份合同如同雪片般地飘向刚刚富起来的农村。

残冬末雪,经不住春天的阳光,坑骗、欺诈、传销等,有的刚刚脱贫的树农一夜之间又回到了解放前,有的刚刚买起来的私家车、造起来的别墅又被银行或法院查封。

胡大师的担保跑路的事情,引起了刘福安的高度关注,他决心要在全村实行乡风文明建设,他认为,如果一味地追求发展经济,而忽视精神文明建设,结果肯定会使经济建设的成果被不良习俗所侵吞。

同时,胡大师的情况还提醒了他苗木交易市场必须规范,胡大师就是私下接业务,交易不进市场,脱离村合作社的管控,才使得他欠下树农巨额购树款。

“刘书记,我要向你反映一件事,这几天我连续发现有人在路边交易,不进市场,如果这样下去再不加以管束的话,那我们三唐村木易园苗木市场定下的那些规矩,肯定会被这些‘路边摊点’搞坏的!”刘福安正在想这事的时候,陈东江急匆匆地跑过来说。

“你说的没错,我正在考虑此事,看来我们有些经纪人啊,赚了几个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什么都忘记了,口袋里一有钱就飘起来了。看来,这方面的工作得重点抓一下了,否则,我们会这方面丢分呐!”刘书记说完走到办公室里面翻找什么东西,找着找着,他突然想起来又接着对陈东江说:

“你那电商平台最近运营的怎么样?”

“哦,对了,我正想向您汇报此事呢,电商平台运营情况效果非常好,尤其是近一两个月以来,每日订单平均达到二十多万元,”

陈东江谈到电商平台的时候显得很兴奋,“不过,我们还得要感谢卢燕她们几个年轻人,要不是她们没日没夜地加班,我们这个平台建的也没有这么快,刘书记啊,我建议我们再招一批年轻人,还有一个项目,就是我们可以做直播,现在那么多农产品都在网上卖,以前是图片,现在可以做视频,做网络直播!”

“这样吧,你们几个人先商量一下,把张木和刘三保叫上,你们一起研究一下,拿出一个整体的方案,对了,也把沙秋红喊上,她那儿才女多,我们找一个时间集体讨论一下,我看啊,我们三唐村下一步的发展规划一定要有长远的规划,这个整体方案也是为我们年底召开村民代表大会做准备!”刘福安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着期望。

“东江、东江,你这儿呐,我找你好半天,打电话到你家里,是你老婆接的,你老婆白玉兰说你到村委会来了,这不我就一路小跑来找你了!”陈东江刚从村委会出来,就碰到程三一边跑一边朝他喊话说。

“什么事这么急啊,你慢慢说!”

“啊呀,那个农商行的林行长不是你好朋友嘛,你跟他打个招呼,那贷款我年底一定还清,现在真的没有钱还,但利息我肯定一分不少地还上。这个林行长整天给我打电话,烦死了,这会儿,我真的没有钱,有钱的话,我早还了!”程三着急地说。

“对了,你那紫薇园里的紫薇为什么不卖,上次我都帮你谈好了,可你就是不肯出手,如出手的话,这银行这点钱不早就还上了吗,何至于拖到现在,还让行长亲自催款呢?”陈东江有点纳闷程三那片紫薇为什么不出手。

“嗨,我实话告诉你吧,我那紫薇到今年底,最多到明年春天,它的价格会涨到目前的两至三倍,不信你等着看好了,我就等着这笔钱打翻身仗呢,这片紫薇我已经养了快八年了,别说是你,好多公司都看中了我这片紫薇。呵呵,怎么样,兄弟,帮我渡过这道难关,给林行长打个招呼,年底我肯定会还!”

“易小莲不是有钱吗?你让她先替你垫上,到年底你还给她不可以了吗?”陈东江有点不太愿意帮这个忙。他想,他如果跟林行长打招呼,那就等天他陈东江担保,如果一旦还不上,那很行就得找他陈东江要。

“嗨,别提了,本来是说好的,这钱由易小莲帮我还的,可她疲弟弟易家宏不是出了点事嘛,一下子从她那儿调走了一百多万,所以就没钱借给我了。”

程三用恳求的眼光望着陈东江,陈江江呢有点为难,这毕竟不是小数目,如果答应他,万一他还不上,那自己就得替他还。

但是,程三那片紫薇园他是知道的,已经有好多公司老板来看过了,都说好。可他程三就是捂着不卖,不知道他程三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想到这,陈东江说:

“好吧,我帮你打这个电话,说好了,到年底,一定得还上,否则,你那片紫薇园就是我的了,呵呵!怎么样?”陈东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行,没问题!”程三果断答应。

“好,口说无凭,立下字据!”陈东江见程三回答很干脆,于是又进了一步。

“写就写!”说完两个人边走边朝玉兰超市走去。

说实在的,这程三还真的朝“大项目”里玩。为什么这么说呢,别的不说,就拿他这一大片紫薇园来说吧,他这个眼前足有二三十亩的田地里全是栽种的紫薇,而且每棵树的树径都在五至十公分之间,长势极好,几年前就有公司买他的这片紫薇,可他硬是捂着没卖。这不,前段时间,他得知无威市要建一条十多公里长的紫薇大道,他第一时间采取各种措施拿到了这个项目的标书,结果他中标了。对方已经打了五十万预付款过来了,他真的有这个底气跟陈东江立字据。

粗略算了一下,这个紫薇园到出树的那一天,他最起码要赚得盆满钵满。

这两天,胡大师“跑路”的事,搞得整个村人心惶惶,刘福安决心要借此机会,来一个苗木市场交易大整顿,决心把这一块的短板补起来,他一边将此情况向镇政府报告,一边调查了解私下在路边交易的都是哪些个“地下经纪人”。

不查不知道,一查此事还真不得了,其中有一个外号叫“老侉”的外地人,手下竟然有十来个“小兄弟”时常在村外围收树,这些人没有固定场所,就在路边交易,而且还采取威胁利诱的手段去树农家里收树,价格更是由他们说了算,这些“三无”(无固定场所、无苗木基地、无合作组织)人员已经在三唐村周边形成了一股势力,严重扰乱了正常的树木交易。

刘福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联想到近期以来苗木市场的各种不正常的情况,好多树农不经过苗木交易市交易,听信所谓的路边交易既方便快捷,价格又高,导致好多不明真想的树农以及贪图小便宜的树农经不住诱惑跑到路边“黑市”交易。

这个由一个“倒树团伙”把控的“黑市”开始还能兑现树款,可时间一久,好多树农不但拿不到树款,最后发展到强买强卖的地步,价格完全由对方说了算,而且是打白条。

事出反常必有妖。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这里面的“妖”就是胡大师,他吃里扒外,在村民中游说到“老侉”黑市交易的好处。最后导致“老侉”携款逃跑,胡大师也因替人担保,无法偿还银行贷款而跑路。

“好的,好的,刘书记我们全力配合你加强整治!”镇领导表示将全力支持三唐村对“黑市”交易的整治工作,并与市交警大队做好协调沟通,狠抓路边交易,查罚“三无”交易、进一步规范苗木市场的交易行为。

这段时间以来,村子里发生了不少令人费解的事,有贷款跑路的、有赌博被抓的、有嫖娼闹离婚的、更有非法集资被法院起诉的。发生这些事情的根本原因,一方面是老百姓口袋里有钱了,不知道怎么花了,另外一方面还是思想上出了问题,过去穷怕了,也穷惯了,现在有了钱脑袋就昏了、迷糊了、搞不清方向了。

刘福安是土生土长的三唐村人,他对村上人的一些想法以及“坏毛病”太了解了,治这样人的“毛病”只有像治程三那样狠狠地“痛骂”一番,要真正“骂”得他们狗血淋头,方能震慑他们的“灵魂”。

“刘书记,报告你一个好消息,胡大师溜回来了,我刚刚看见从他们家那片树林里走到他们家院子后门,从后门溜进去的。”

刘福安接到刘三保的电话后,立即打电话给陈东江。陈东江目前已是三唐村党委委员兼治安组长,让其陪他去一趟胡大师家。

自胡大师“跑路”之后,上门要债的就没停过。他那大他八岁的老婆也不知去向,要债的无门就找到村委会。

为了不让矛盾进一步升级,刘福安让村里先垫一部分款项给树农,再说,胡大师有一大片的苗木在村合作社,不怕他赖账。

刘福安对胡大师太了解了,算定他就是跑也跑不远。他说不定就躲在那个角落里呢,于是刘福安就派刘三保盯着胡大师家里的动静,只要发现胡大师溜回家,就要第一时间向他报告。

“大师回来了啊,你让我们找的好苦啊!”刘福安说着就推门进了胡大师家的小院。

刚刚进门没多久的胡大师屁股还没有落板凳,就听见刘福安的声音,当时惊得胡大师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刘福安后面跟着了陈东江就已经出现在他们家的大门口了。

“啊唷唷!刘书记啊,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啊,你真是比我还神机妙算啊,我刚到家,你接着就跟进来了,快请坐,你看我出去收账几天,家里没人收拾,桌子板凳上全部落满了灰尘。”胡大师见刘福安来了,一时间还真没有了主意,讲话时嘴角直打哆嗦,而且还前言不对后语,眼神游离四周。

“好了,胡大师,你也别忙乎了,我们来找你,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谈谈心,我呢一直也比较忙,没什么时间来跟你们坐不来交交心,直到你突然失联了一些天后,我才觉得我的工作失职!”刘福安说着在一张小板凳上坐了下来。陈东江也跟着坐在门口的一张竹椅上。

“这是哪里话啊,刘书记你怎么可能讲这话呢,你可是我们三唐村的贵人、能人、强人啊,没有你,哪有我们三唐村的今天呢,如果当初你不坚持搞苗木经济,不带头并发动村党员干部种植苗木,那我们三唐村说不定还在贫困线上挣扎呢!我胡某人可能还在靠替人看相骗几个小钱花花呢!”

在这说话的当口,胡大师厨房电水壶里的水烧开了。胡大师连忙起身,提着个水壶给刘福安、陈东江兑水。

“行,那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跟你说说我们村的发展现状以及出现了一些问题。我刘福安回村当书记到今年已经十多个年头了,村里面的变化也很明显,当然这些都不是我刘福安一个人的功劳,是村党委以及全体党员干部和村民们干出来的,是一棵树一棵树栽出来的财富。如今的变化来之不易,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靠我们每位村民奋斗出来的。可是我们有些人,刚刚开始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就开始飘浮了,开始不按规矩操作了,开始膨胀了。于是乎就有随意哄抬价格、随意违规交易、随意囤积居奇,这还不算,还要暗中勾结不法商人倒树卖树、强买强卖,破坏市场交易规则!”刘福安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一盯着胡大师看。

胡大师坐在刘福安对面的板凳上,开始感觉还好,可越听越不对,越听越觉得是在说自己,刘福安所说的每一件事,几乎都与自己有关。他那消瘦的脸上起先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后来额头上就慢慢地渗出汗珠,最后竟然脸上、身上全是汗水。

“啪!啪!”胡大师突然狂甩了自己两个大嘴巴,甩完之后,立即站起身来向刘福安深深地鞠了一躬。

“刘书记,你别说了,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不是人,我勾结外地老侉子坑害我们村的树农,我这叫自作孽,没想到那个房地产老总跟这个老侉是一伙的,他们俩合伙骗我。现在老侉子跑掉了,欠我的两百万树款也没影了。”说到这儿的时候,胡大师差点哭出来,看得出来,他在使劲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停了一会儿,胡大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那会儿,银行跟我要钱,树农跟我要钱,我一下子哪能弄这么多钱呢,没辙,我只能‘溜之大吉’。但刘书记你放心,大不了我把房子卖了、把车卖了,总之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钱还上,我欠咱们村树农的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他们。这次就请你帮帮我,帮我暂时渡过眼前的这个难关,我可以用我那苗木基地里的大树作抵押!”

刘福安和陈东江被胡大师这个举动一下子惊呆了,没想到他会反应如此激烈。刘福安愣了一下,立即抓住机会说:

“你知道错就好,我今天来主要的就是跟你交交心,我刚才说的不全是你,我们村其他人也有这方面的问题。我们村呐,能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不能犯错误,我们过去都很穷,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有些年纪稍大一点人,老婆都没有娶得上,因为啥?不就是因为穷吗?现在条件好了,经济发展了,可不能忘本。过两天我们村党委会要搞一次‘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会上我要专门进行动员,你啊,虽然不是党员,我觉得有必要你要在会上现身说法,谈谈自己是如何‘由穷变富、再由富变穷’的,你这是典型的忘记过去、丢失初心,不知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党员同志讲讲你的这一蜕变过程。”

“愿意,我愿意,我要好好讲讲,我愿意当这个反面教材,通过我的教训,让其他还在这条道上行走的村民及时醒悟,不能像我一样再犯错了。踏实、勤奋,才是致富的唯一途径!”胡大师一脸的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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