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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茜站在村口，等陆子规回家拿了一根棍子，两个人沿着田埂走到贝母地里。
“子规这家伙不带自己妹妹，老是和孙茜混在一起，他两不会有事吧。”看到陆子规溜走，陆子然抱怨道。
“两个小屁孩子，在一起能有什么事。”陈凤英笑道。
山村寂静，树影在星空下隐隐约约，孙茜紧跟在陆子规身后，水田刚刚犁过，蓄满了水，一不小心滑下田埂，就会满身湿透。农村这一两年刚通电，替换了原先的煤油灯，条件好的，家里买了收音机，陆浩至家刚刚添置了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不是太忙的时候，一个生产队人聚在他家看电视，电视信号不好，有时候屋里聚一大堆人看电视，屋外专门有人晃动天线，天线角度不好的时候，电视上全是雪花点，即使一个图像没有，满屋子人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子规哥。”快到贝母地时候，有一道大坎，几棵红柳树郁郁葱葱的，一堆树影乱晃。
陆子规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怕了？”
“嗯。有点。”孙茜身形单薄，往日在校园风风火火，假小子一样，但是到了夜晚，还是有点胆怯。
“没事，有我。”陆子规站住，一个手持棍，一个手抓住孙茜的小手。孙茜小手被陆子规抓住，心里瞬间踏实了许多。
“你说，我们真要是抓到二狗子他们毁我家贝母，我两打得过他们吗？”二狗子大栓子一身力气，满脸横肉，孙茜还真有点害怕。
“我有这个。”陆子规晃一晃手中的棍子。
“你拿个棍子，就以为自己你是孙悟空了？”孙茜笑陆子规装小大人的样子。以二狗子三驴子脑栓子那么大力气，自己和陆子规小胳膊小腿的，别被他们打伤了。要是陆子规受伤，自己会过意不去。
“要不，我们回去吧。”孙茜小声说道。
“你就当我是孙悟空，保护你这小妖精。”陆子规随口说道，心里也怕，但是在孙茜面前，小男子汉的腰杆挺得笔直。
“你才是妖精。”孙茜白了陆子规一眼。夜色之下，陆子规突然想到妩媚两个字，当然，毕竟年少，妩媚的真正意义他也是不懂，只是从杂书上看到，觉得这两个字挺好。
两人牵着手滑下田埂，走过小河，翻了一个山岗，到了凤立洼。
都说凤凰不立无宝之地，但是陆子规祖辈三代在这里，从来没有发现凤立洼有什么宝贝。
凤立洼是一座大山延绵到河边岔开，形成的一个洼地，整个洼里两边是梯田，中间是水田，没有人家，夜晚显得幽静。洼里水田里蓄满水，蛙声一片。两边山地小麦收过之后，又种了玉米、黄豆，草丛中，虫鸣此起彼伏，布谷鸟偶尔鸣叫几声“布谷，布谷。”有时候也听成“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孙茜家的贝母地在半山坡上，约有一亩多地，枝叶已经泛黄，马上就能挖掘收割，这一亩多地能卖两三千元，可是现在贝母地就像被野猪糟蹋过一样，贝母叶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成熟的贝母也被洒落一地。
“真是造孽啊。”陆子规看到这个情景，心里恨韩大川几人作孽，要是自己能抓住他们，非要狠狠揍他们一顿才能解恨。
孙茜看到被毁坏的贝母，更是心疼，双眼翻红。“我发誓有一天，非要找他们算账。”
“会的，等我们长大了，将他们做的坏事一一清算，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他们。”陆子规扶起几棵贝母，插到土里，用脚将泥土踩实。
“公安都拿他们没办法。”孙茜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山岗上走过两个隐隐约约的黑影，陆子规一把拉过孙茜，躲到地边的一堆灌木丛中藏好。
草丛中蚊子多，陆子规和孙茜刚刚躲进去，浑身就叮满了蚊子，两人用手胡乱巴拉，小手就碰到对方的身体，孙茜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蹲在那里不动。
黑影慢慢走进，星光之下，陆子规和孙茜从身形上判断就是二狗子和三驴子，没有看到韩大川和韩大栓子的身影，心中稍定，毕竟二狗子和三驴子体型不如脑栓子魁梧，陆子规自觉虽然体型不如他们，但是这晚上黑灯瞎火，突然偷袭，自己和孙茜不至于太吃亏，只要跑到山岗，大声一喊惊动村人，二狗子和三驴子做贼心虚，不太敢把自己和孙茜两个人怎么样。
陆子规已经想好对策，用手碰碰孙茜，孙茜身体还在僵硬之中，刚才两人扒拉蚊子，陆子规手触碰到自己胸口，虽然只有十一岁，孙茜身形已经发育，胸口和男孩子不一样。而好死不死的，自己手也触碰到陆子规大腿那里，摸到一个和自己同样位置不一样的东西。孙茜此刻不但身体僵硬，脸更是发烧。
又见陆子规用手碰自己，孙茜虽然知道陆子规不是故意的，但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怎么了？”声音细如蚊蝇。
“他们下来了。等一下咱两见机行事，但是你要听我的。”陆子规在身边抓了几块碎石。
嗯，孙茜轻轻的哼了一声，见陆子规捡石头，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也从身边捡了几块石头堆在身边。
二狗子和三驴子今晚在韩大川家喝酒，喝酒的还有脑栓子。四个曾经风光无限的人喝着二三毛钱一斤的芋头干酒，越喝越来气，觉得凭自己四个，不应该干不过陆家，即使陆浩至厉害，脑子好使，认也就认了。但是，不能过得连孙九爷家都不如。
据说，孙九爷那个病老头子这几年可是靠中药材都快成为万元户了，还成了乡里的典型。凭什么啊？那一身病骨头，在生产队时候，上个工只有五六工分，连半大孩子都不如。
更让他们愤愤不平的时候，孙老头子不识好歹，与陆家走得近，与韩家仇人一样。早几年，孙家大姑娘二姑娘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韩家二狗子三驴子也是单身，让人上门娶亲，孙老头子看都不看媒人一眼，手中攥着那把紫砂壶，冷冷地说道：“我家丫头就是嫁给狗嫁给猪，也不可能嫁给韩家。”
这让韩大川几个怀恨在心，这几年，处处和孙家作对，杀人放火是不敢的，除了韩大川在那风光时候霸占了周家女人，如今太平时代也不敢强抢民女。就只能偷偷的干坏事，比如偷摸孙家几个女儿晾在外面的内衣，还有趁上厕所的时候偷窥。孙家大女儿，二女儿对陆家兄弟这些见不得光的事除了责骂几声，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就在能嫁人的时候赶紧把自己给嫁出去了，两个人嫁的都不近，回娘家的时候很少。三女儿、四女儿也受不了这种不堪的骚扰，今年一开春，跑到南京和苏州打工去了。
孙家现在老弱病残，孙九爷病体不堪，多是躺在床上，女人唯唯诺诺，没有什么见识，一味忍让。
韩家兄弟几个没能逼迫孙家女儿成为自己媳妇，就把恶念算在了孙家的中药材上，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敢把动静搞得太大，怕政府找自己麻烦。报警未果之后，韩大川他们变得明目张胆，今晚几个人喝酒，就说要把孙九爷家所有贝母全毁了，让他们一家今年喝西北风去。
干坏事，韩大川很少出面，都是他出谋划策。今晚，二狗子三驴子脑栓子三人约定喝完酒一起，但是事到临头，韩大川让脑栓子陪他一起去河里炸鱼，二狗子和三驴子两个人来到地头，准备拔掉孙九爷家仅剩下的一些贝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