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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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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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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声里雨如烟》连载

第二十四章

地区联大在六安,六安古名皋城,因汉武帝说陆平之地叫做六安,地处皖西,建城已久。

龙舒县行政划分属于六安地区,但是到合肥更为方便。

陆子规在沙湾等到大巴车,这几年,私人跑交通的不少,去县城不用再在青螺镇那个小车站等公交车。私人车多种多样,正规大巴车很少,多是一些老旧的大客车和小中巴,方便是方便了不少,只是为了多拉客,这些大客车和小中巴喜欢绕道和拖延,必须等人塞的满满的才发车。

等人时候拖延时间,一旦人员满了,车开的飞快。县道弯道、山坡较多,小中巴司机不讲交通规则,常常出车祸。

到了县城公交车站,再换车去六安,道路宽敞了不少,路面也相对平整。

新生缴费处,陆子规遇到俞茹烟,俞茹烟也带了不少行李,东西一多有点手忙脚乱顾此失彼,陆子规默默的走过去,帮她拎起两个包,俞茹烟本来想要拒绝,见陆子规不说话也就作罢。

陆子规跟在俞茹烟身后,俞茹烟办好手续,伸手过来把包拎到自己手上,脸绷着没有说话。“我把你送到宿舍。”陆子规说。“不用。”俞茹烟接过包扬长而去。

“嘿,人都走远了,还站的像只呆头鹅。”陆子规回头一看,是神采飞扬的顾鸿影,空着手。

“你东西呢?”陆子规问。

顾鸿影浅笑。“我东西昨天就安排好了。我是来找你的。”顾鸿影不是坐大巴车来的,而是父母昨天开车送她到学校,帮她安排好行李。父母在六安也有房子,本来建议顾鸿影在家住,顾鸿影说要和别人一样过校园生活,她的父母拗不过她才作罢。

“找我?”陆子规不解,看缴费处人已经不多,赶紧过去排队缴费。顾鸿影陪在她身边,看他忙不过来时候,顺手帮他拎了网兜。见到往兜里面锅巴和小菜,砸砸说道:“阿姨做的饭好吃,你这锅巴、小菜分我一半。”

“你要,全部拿去。”陆子规很大方。

“嘿嘿,先放在你那里,我想吃了随时找你。”顾鸿影笑着说到。“这样,你就没有理由躲避我了吧。”

两人缴完费,顾鸿影陪着陆子规找到男生宿舍,刚刚开学,宿舍大姐管的不是太严,看到顾鸿影陪着陆子规上了宿舍楼,也没有阻拦。宿舍里面已经住进了五个人,看到顾鸿影,眼神都是放出异彩。

大学生活没有想象的精彩,也不至于枯燥无味。宿舍里面,陆子规排行老四,以后大家相互称呼也就是老大老三老四等等,省掉了每天直呼姓名的繁琐和生分。

陆子规选的是新闻专业,和写作有关,这倒是陆子规的优势。顾鸿影学的是行政专业,俞茹烟选的是会计专业。

地区联大位于淠河西岸,创办于1985年,占地面积1800多亩,风景优美,不远处的月亮岛上栽满桃花,一到三月,桃花盛开,灿烂如云霞,落花掉进水里,半个淠河都是桃花瓣,最早时候,淠河有码头船坞,那里就叫桃花坞。陆子规上完一学年之后,校园内就传出来,联大要合并皖西师专和另一所大专学校,升级为联合大学。

快到学年放假的时候,顾鸿影找到陆子规。问:“明天我爸爸开车来接我,你和我一起回龙舒?”

陆子规摇头。“我暑假接了三个家教,就不回家了。”开学三个月后,陆子规接了家教,每周能挣二三百元,从那时候起,陆子规就没从家里要生活费,包括第二学期的学费都是自己交的。陆子规也不大参加宿舍和班级的聚会,这样省钱也节省了不少时间,能经常写点文章,在皖西日报和省内的几家报纸发表,挣点稿费,除了自己留一些生活费,其余的都给妹妹陆子柔了。

暑假是家教旺季,陆子规想趁这个机会多挣一点钱。

顾鸿影叹了一口气。“你这样辛苦,要注意身体啊。”一年来,两人关系略微亲近,不上课的时候,一起聊聊天,要是陆子规晚上没有家教课,也一起出去吃吃饭,就在校园外面的大排档上,那里多六安吊锅,还有兔头等等。有时候,春和景明,两人也沿着淠河堤坝去月亮岛,看桃花,坐在桃花坞边,看落英缤纷,船来船去。

在别人眼中,两人俨然就是对情侣。但是顾鸿影知道,陆子规的心扉从来没有真正打开,好像,他就是一个天生孤独的人,表面即使热情,但是内心却是固守着自己的天地。

顾鸿影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委屈的,追求自己的男生很多,自己都是不冷不淡的,对陆子规她是真的关心,可是陆子规从来不愿意和自己过分亲近。两人至今,最亲热的表现也就是拉拉手而已。

这一年,陆子规就是埋头学习,课后家教,然后看书写作,顾鸿影看他脸上唯有收到稿费的时候略有兴奋,她不明白,钱对一个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让顾鸿影稍微欣慰的是,陆子规对自己不热烈,对俞茹烟是始终保持距离。开学那天陆子规遭受俞茹烟的再一次冷眼后,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即使在校园碰到,两人眼神短暂交汇然后迅速扭开。顾鸿影还听说,俞茹烟一直与在师专的舒桐关系很近。

“我还行。天天锻炼,身体差不了。”陆子规知道顾鸿影关心自己,也是说道。“我天天锻炼。饭也吃的饱。比高中时候身体好多了。”因为不太缺生活费,陆子规在上了地区联大之后,按时吃饭,每次饭菜不要太好,但是吃是能吃饱的。加上每天走路,去家教也都是骑车,身体还是锻炼的不错。

“家里要真是缺钱,我可以帮你想想法子。”顾鸿影家条件很好,钱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概念。

“我是男人,怎么会要你的钱。”陆子规笑笑。

“还挺大男子主义的啊。”

陆子规不说话,夏天,两人躺在草坪上,陆子规侧头,顾鸿影身材匀称,但是胸口起伏,很健康很养眼。

“你知道舒桐和俞茹烟的事吗?”顾鸿影犹豫了一下,问道。

陆子规看着天上,天色湛蓝,有白云飘过。摇摇头:“我听说一些,但是不想知道太多。大家都是成人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但是怀孕然后流产对女孩子身体不好的。”顾鸿影平时时间多,对同学之间的事知道更多。

“你是说俞茹烟?”陆子规转头问顾鸿影,如果舒桐和俞茹烟只是交往也就算了,但是如果俞茹烟意外怀孕,再流产,这很让陆子规意外。在他印象之中,俞茹烟是个很骄傲也很自爱的女孩子。

“可能是吧。我听班上女同学说的,在医院妇产科碰到过俞茹烟,没见到舒桐陪同。舒桐那家伙我在中学就看不过眼,阴里阴气的,依仗自己学习好,老是骗女孩子。”顾鸿影没好气的说道,在中学,舒桐也是她的追求者之一,但是顾鸿影左看右看,就是看舒桐不舒服。

舒桐那人也是有毛病,在中学,陆子规和他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但是私下里,舒桐处处说陆子规不好,比如早恋了,和俞茹烟关系不清不楚,还有陆子规写了几篇狗屁文章,就冒充是大作家了,平时看人都是俯视等等,这些话本来没根没据,但是舒桐次次考第一,被老师看好,被同学看成神一样的存在,所以他的话即使没有根据也有很多人信。后来,出了陆子规和孙茜的事,舒桐像是圣人先贤一样四处张扬:我说的没错吧,陆子规就不是个好东西,学校不开除他就是学校有问题,他不退学,我就退学。

也不知道俞茹烟是跟陆子规赌气还是觉得陆子规真的伤害了她,骄傲的俞茹烟在孙茜和陆子规发生那事之后,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而后就和舒桐关系亲密了起来,到了大学,两人竟然偶尔同居了。

陆子规感觉心里痛苦,同时也很自责。和孙茜那事,一直想和俞茹烟解释,但是俞茹烟不听,而且拒绝自己邀请。

陆子规掏出一根烟,他的烟瘾不大,但是从上高中以后,特别是被逼转学之后,遇到烦心事也是抽一支烟解压。岸堤上风大,烟在嘴中,几次没有点着,顾鸿影坐起来,面对陆子规,用背挡风。陆子规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口烟雾,烟雾被风吹散。

“你不是不喜欢我抽烟吗?”陆子规想起来,顾鸿影因为反对自己抽烟,还拿自己父亲举例子,说父亲在单位人五人六,抽烟喝酒,但是回家之前都是把烟放在车上,怕被她母亲发现。母亲一旦发现他抽烟,三天不理他,父亲就怂了。

顾鸿影笑笑。“你心烦,就抽吧。”

“对不起啊。”陆子规有点歉意,不光是在她面前抽烟,而是他知道顾鸿影的心思,自己却是一直逃避。

“这人生啊,总是有太多不如意。比如求不得,但是也怨不得。毕竟有的事是我们自己选择。”顾鸿影低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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