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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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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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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声里雨如烟》连载

第一十六章

孙茜陪着俞茹烟来到陆子规家门口,大门紧锁,四周寂寂无声。

俞茹烟问孙茜:“陆子规在家吗?”

孙茜凑到西边陆子规房间窗户边,轻轻叫了声:“子规哥哥。子规哥哥。”

陆子规躺在床上胡乱的看着屋顶鱼鳞一样的瓦片,为自己的前途忧虑。被父亲关在家一个多礼拜时间,陆子规并没有看书,左看右看看不下去,听到人叫,走到窗前,透过窗户玻璃看到是孙茜,打开窗户,隔着栏杆,问:“你怎么来了?”

“你看看谁来了?”孙茜侧过身,陆子规就看到俞茹烟,一个多月没见,俞茹烟好像又长高了,穿着白色七分裤,露出洁白的脚脖子,一双高跟凉鞋,短袖上衣,刚好合身。

“俞……茹烟。是你。”陆子规掩饰不住惊喜。就像在黑屋子里关久了,不但见到了光,还见到了光中的神。

“你咋被关起来。”俞茹烟掩饰住心中惊喜,故意惊讶的问道,眼中还有一些促狭。

“一言难尽啊。”陆子规说道:“等等,我出来。”

俞茹烟看到大门紧锁,不知道陆子规怎么出来。孙茜走到门口,双手取下门槛,不一刻,陆子规的脑袋露出门槛,然后整个身子钻了出来,拍拍灰,抬头看天,深深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还是这外面好,青山啊,翠松啊。”

三人走到屋前的山坡斜躺在草坪上,陆子规打量了一眼俞茹烟,俞茹烟刚好也看他,两人眼神碰撞在一起瞬间离开。

“我要不要回避一下?”孙茜问道,她躺在离两人稍远的地方。见两人没有说话,想了想又说:“看来我还是回家吧。子规哥哥,我可提醒你吆,别玩得太久,等下陆叔叔就要回家,看你偷溜出来,估计又要揍你。”

俞茹烟问陆子规。“你爸真打你啊?”

“习惯了。”农村孩子没有少挨家长揍得,这么多年,陆子规真被父亲揍习惯了,小时候是顽皮,长大了不见得是自己做了错事,只是父母不顺心,将邪火发到自己身上而已。

孙茜果真走了。俞茹烟和陆子规躺在树荫下的草皮上,有一搭没一塔的说话,当说到这次考得不好的时候,陆子规沉默了。

“不行就复读一年呗?”俞茹烟也考虑过复读,但是大哥不允许,说初中就复读的学生即使考上高中也没有什么希望。

“哪有那么容易?”陆子规明白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复读一年要多交好几百元学杂费,父亲肯定不愿意拿这一笔他觉得是冤枉钱的钱。

“和你父母好好谈谈,天下哪有父母真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

“可是,他们现在很生气,说我没考好是因为早恋。”

“早恋?和谁?难道是和我?”俞茹烟看着陆子规,故意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我将来要远离你了。”

“你马上去青螺镇上高中。我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样。你就是不想远离我,咱两以后可能也很难见面。”陆子规略有一点失落。沙湾和龙口 相隔虽然只有五里,但是两家有非亲非故,平时没有往来。

“我可以像今天一样来看你啊。或者,最不济,咱们可以写信。”俞茹烟性格开朗,没有陆子规这么多忧愁。

时间不早,两人从上坡上下来,走到河边,俞茹烟要赶回家,陆子规送她到河边。

朝向龙口村庄这边的河堤较缓,这边河床也是没有河水,韩小马在外面闯荡一番之后,并没有闯出什么名堂,就号召大家集资筹建水泥预制厂,说在上海广东那边看到这种厂非常挣钱。叫唤半天,没人响应,只拉来同姓几个,像韩大河,韩大庆,包括自己弟弟韩小海,在河边搭起几个草棚,又在河床平整一块地,起了个很响亮的名字:“马踏山海水泥预制集团”,厂子开张一年,没有生产出什么好东西,只在场基边沿堆了两堆水泥砖,没卖出几块。

俞茹烟要跨河到对面的公路,就要从场基中过去,刚走到一半,从棚里探出一个脑袋,乱糟糟的头发顶在脑袋上,就像一个鸡窝。看到俞茹烟,两眼放光。“耶,这哪里的美女啊,胸真大啊。来,进屋坐坐,和哥哥谈谈人生,谈谈事业。”

“谁呀,这么不要脸。”俞茹烟啐了一口。陆子规回头一看,棚里是韩小海。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向棚里走过去,韩小海一见是陆子规,见他手中拿着石头脸色不善,缩回棚里。

陆子规走到棚子门口,低声喝到:“韩小海,你给我出来。”

“谁呀,胆子不小啊。”门被韩小马推开,韩小马今年已经二十多,个子虽然不比陆子规高多少,但是长得壮实,看到是陆子规,也是讶异了一下。“陆子规,你干嘛?”

“叫韩小海给我滚出来。”陆子规面无表情的说道,在韩小马面前,他也毫不退缩。俞茹烟走到陆子规身边,轻声说道:“子规,要不算了。”

陆子规回身示意俞茹烟没事,见韩小海还没出来,将手中石头向门砸去,那门本就不结实,被石头一下子砸了一个大洞。

“陆子规你想干嘛?”石头刚才从韩小马身边飞过,吓得他一大跳,回头一看,木门被砸了一个大洞,愤怒的问陆子规。

“让韩小海滚出来,给我同学道歉。”陆子规并不在乎韩小马比自己壮实,也不怕他的愤怒。从小到大,韩小马他们想欺负他,最终倒霉的都是他们兄弟几个,事情一多,陆子规在他们兄弟面前气势就高了不少,也是养成了心理优势。

韩小马举起拳头,朝陆子规扬了扬。“你以为我不敢揍你?”

陆子规仰起脖子,上前进一步。“你试试?”

韩小马拳头尴尬的停在半空,他还真不敢轻易动陆子规,自从知道兄弟三人被马蜂蜇个半死是陆子规干的,韩小马对陆子规就有点害怕,这几年,自己在外,韩小海也被陆子规揍过几次。“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傻呀。”陆子规瞪了韩小马一眼。“白长这一身膘肉,不长脑子。我都说过几次,让韩小海给我滚出来,给我同学道歉。”

“真是只是道歉?”韩小马狐疑的问道。

“先让他滚出来再说。”陆子规语气坚定。

韩小马犹豫了一下,回身叫韩小海,韩小海磨磨唧唧的走出来,看到陆子规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吓得退后一步。陆子规却是上前一步,一下子封住他的衣领,上手扇了几个耳光。“让你妈的嘴贱。”

“你。”“你。”韩小马和韩小海同时发出惊叫声,韩小马就要过来拉陆子规。陆子规不等他到跟前,一只手拽起韩小海,另一只手抓住俞茹烟,向河中心跑去。

陆子规跑得飞快,韩小海踉跄几步,没有站稳,身子被陆子规带着向河中心跑去。

到了河中心,陆子规将韩小海按到河水里。“你他妈嘴这么臭,好好洗洗。”然后用脚踩在韩小马后背,狠狠踹了几脚。又拉起俞茹烟就跑,身后韩小马和韩大河追了过来,手中拿着铁锨。

俞茹烟手被陆子规拉着,跑过大河,到了马路上才停下。俞茹烟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在学校跑步比赛都没这么快。”

“再不跑,我可打不过他们三个人。”陆子规也是累的够呛。

好半天,两个人才缓过劲来,相互看看,突然哈哈大笑,觉得最近一段时间淤积在心中的闷气都发泄出来。

“以后再打架,还叫上我。”俞茹烟期待的说。

“女孩子家打打杀杀多不斯文。”陆子规白了他一眼。

“我又不想做大家闺秀,只要开心就好。”俞茹烟想起刚才情景,又忍不住哈哈大笑。看向陆子规,满是敬仰。“没想到你打架也这么厉害。”

“还好,还好。”陆子规做了一个双手抱拳的姿势,谦虚说道。脸上也是开心,这段时间,被父母责骂,被邻里嘲笑,又被关了一个多礼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直到这一刻,这一切都烟消云散。

对俞茹烟说道:“俞茹烟,你到青螺镇好好学习,争取考一个好大学。我也会努力,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努力,追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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