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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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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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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声里雨如烟》连载

第三十章

顾鸿影在官场日久,父母说的道理都懂,人情世故也是知道,但是让她这样轻易的和陆子规断绝关系还是很不甘心。毕竟,无论做多大的官,她还是一个女孩,女孩有自己的心思,有自己想要的爱人。陆子规给她的印象就是高三那年受到那么大挫折,在大家以为他永远消沉的时候依然站了起来,那份努力和自信让年轻的顾鸿影着迷。人生不可能没有挫折,但是男人就应该愈挫愈刚,人生也不可能没有低谷,但是能够爬起来就行。

顾鸿影也有怨言,对父母,对陆子规。陆子规这个性格过于倔强,不会拍马不去逢迎。顾鸿影虽然相信陆子规会从低谷爬起来,但是在这个社会想要单枪匹马闯出名堂,总是一条很艰难很弯曲的路。顾鸿影怀念两人三年大学时光,那时候走在淠河的岸堤上看树看桃花,躺在桃花岛的草坪上,身上落英缤纷,抬头就是蓝天白云,也怀念校园外的小食街上,两人吃着吊锅喝着啤酒。

顾鸿影是个女孩,无论外表多么坚强,她喜欢辛苦的时候有人安慰,孤独的时候有个肩膀可以依靠,欢喜的时候有人分享喜悦。

陆子规等到晚上十二点,依然没有等来顾鸿影的电话,站起身,推开窗户,屋外凉风习习,天上星月清冷。

生活依旧,一个月过去,北京更冷。陆子规透过窗户玻璃,三环外的树叶枯黄,纷纷落下,一阵风过,卷起落叶,路上行人匆匆,落叶追随行人脚步,又被车轮碾压。

收到晚报的样刊,陆子规迅速看完自己的文章,又看到同版另外一篇文章《不叫人间见白发》,文字内容似曾相识,是说在初三的某个下午,抬起头看到前排的他头上几根白发,在耀眼阳光下显得触目惊心,又想起小时候他如哥哥一样帮助自己的点点滴滴,蓦然心酸,回家问病床上的父亲,可否有一剂药方能根治白发,父亲给了一张发黄的纸,是一个家传的固发的药方,主要作用是温和头皮,滋养秀发,使头发达到自然黑亮的效果。配药有首乌、当归、乌药、灵芝、银杏叶等,但是却缺少一味主药,让作者自己去找。

作者翻遍家中医书,其中《医方集解》中的二至丸便是以旱莲草、女贞子等量配制而成,是补益肝肾的传统中成药;旱莲草在中医美容古方中使用频率极高,认为是乌须黑发,生长毛发的要药。《千金月令》中的金陵煎;《寿亲养老书》中的牢牙乌髭方、旱莲散;《摄生众妙方》的乌须固齿方;《太平圣惠方》的治眉毛脱落方,都是以旱莲草为主药。《新修本草》说用旱莲草“汁涂发眉,生速而繁。”《本草纲目》说它能“乌髭发,益肾阴。”《本草正义》认为旱莲草“入肾补阴而生长毛发。”明代名医缪促醇对旱莲草十分推崇,在《本草经疏》中说:“古今变白之草,当以兹为胜。”他认为在中草药中,能使白发变黑的最佳药物就算旱莲草了。

作者花了几年时间凑齐药方,配好药后因为一件意外事故发生,自己远走他乡,一直没有机会给他尝试,所以到现在,不知道他头上的几根白发是否还在。署名:草西。

草西?草西?陆子规默念几句,突然惊醒。这不就是孙茜吗?文中所写的那个下午就是自己坐在孙茜面前,她指着自己头发说“青山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无忧因风皱面”。却没想到,她真的为了自己的几根白发去寻找药方和配药。草西,草字头西子底,就是茜了。

陆子规找到晚报编辑的电话号码,打过去,说道:“您好。我是这一期副刊‘半夏而枯’的作者,我能查一下‘不叫人间见白头’的作者真实姓名和联系方式吗?”

“‘半夏而枯’的作者,你是叫陆子规吧?文章写得不错,欢迎经常来稿。但是……”电话那头语气温和,但是说道要查另外作者的姓名,她犹豫了一下。“对作者我们有保密义务的,凡使用笔名的,一般都不愿意别人知道她的真名?联系方式更是保密。您看看能不能通过别的渠道查找。”

“我知道她叫孙茜,是我小时候同伴,一起上学,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她突然走了,我们十年没联系了。老师,麻烦您,要是能查到一定帮我查一下。”陆子规急切地说道。

“这样啊……”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按照原则是不可以向别人透露作者信息的,但是陆子规也是作者,而且他叫出了草西的真名,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我查一下吧。您等我电话。”电话那头还是没有马上告诉陆子规孙茜的信息。

就在陆子规上班不远的地方,沿着护城河是一排饭店,饭店规模都不大,有卖烤串的,有做成都小吃等快餐的,其中有一家徽味小轩的饭馆,门面不大,只有四五张桌子,后厨也是拥挤。

快到饭点的时候,孙茜前厅后厨巡视了一遍,看到几张桌椅还有油污,拿起抹布擦拭干净,又挪了一挪冰箱,然后用手臂擦汗,招呼三个服务员赶紧换好衣服,马上要来客人了。

领班小于给她端过来一杯绿茶,孙茜就坐在门口的桌子上打开这一周的晚报。“老板娘,又在看自己的文章啊?”后厨老张掀开帘子过来问道。

“都说了多少遍了,叫我孙总就好。什么老板娘老板娘的,老板在哪?”孙茜不悦的说道。眼睛瞟过报纸,看完自己的‘不叫人间见白发’,突然看到一个再熟悉的名字:陆子规。

子规哥哥,这么巧,十年没有音信,今天看到,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报纸的同一版面。难道,子规哥哥也到北京来了?

孙茜站起身,吩咐老张,小于。“好好看店,我出去一下。”

孙茜拿起风衣,披在身上,回头吩咐领班小于。“把窗台这两盆草好好浇浇水,中午晒点太阳,晚上别忘记拿回屋。”

“孙总,别的花这么精心说得过去,这两盆就是草,一个毛茸茸的,一个光长藤子,就是不开花。”小于嘟了个嘴。

孙茜瞪了小于一眼。“让你浇水就浇水,哪那么多废话?再说,你怎么知道不开花?马上就要开了。”突然咳嗽了几声,孙茜捂住胸口,挥挥手,出门去了。

“哮喘又犯了,还往外跑?”厨师老张在后面嘀咕。

小于看了老张一眼,总觉得老张看孙总的眼神异样,瘪了瘪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孙茜开了自己的Rav4去东城区建国门内大街20号,北京晚报设在北京日报社里,孙茜打了编辑电话,登记进去。副刊编辑部孙茜轻车熟路,编辑看到孙茜笑着问:“大才女,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这几年,孙茜经常在晚报发稿子,和几个编辑混的很熟,其中一个编辑也是安徽的,喜欢吃孙茜小店里的臭鳜鱼和老母鸡汤。

“吴老师,我来打听一个人。”孙茜寒暄了几句,说道。

“哦,这么巧?昨天也有人打电话打听你?”吴老师四十多岁,戴着眼睛,说话不温不火。

“陆子规?”孙茜猜出来,向编辑打听自己的读者很多,但是这一次,肯定是陆子规。

“吆,心有灵犀啊。刚好,我留了他的号码,你打过去问问。”吴老师从桌子上找到记录陆子规的便签,递给孙茜。

孙茜接过纸条,上面一串号码,还是安徽的号码。和吴老师打了招呼,迅速走出大门,上了自己的车,关上车窗,拨通电话。“子规哥哥吗?”

“孙茜。”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叫出孙茜的名字。

“子规哥哥,你在哪,我来找你。”孙茜眼泪滚落下来,心里有委屈也有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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