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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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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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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连载

第一十一章 金城大反攻


 

1953年的夏天,无疑是黎明前的黑暗。我军发起小股攻击同时,敌人唯恐丢失更多阵地,在遣返问题上被迫签字。可李承晚不愿妥协,扬言反对任何妥协行为,反对签字。志愿军总司令部要求先打美3师防守要点。

王成带头在请战书上签字。201团团部下达命令,以6连5连两个排,先打381高地,全歼美军阵地上守敌,经80分激战,敌人一个加强连被我消灭。

打得眼红起劲的2排排长裴小林忽然接到通知,要及时撤出战斗。因为我军炮火支援未及时,怀着遗憾,裴小林只好服从,带着剩下的25个人撤出来。

目睹兄弟2个连士兵在阵地上激烈交火,把裴小林急得似蚂蚁般难受,找到连长王成,他又没接他递过来的大前门牌香烟。

不想嫂子了,王成不紧不慢地说。又笑了笑,看把你猴急的,打仗也要讲个轻重缓急的,好比是要媳妇,不揭个盖头,拜天地就入洞房呵。

裴小林这时也想起颜九方兄弟那个笑话,拜堂时边放屁边拜,也笑了起来。连长,他说,我是想打败了敌人,好回家抱媳妇去。

当然了,你想,仗还有多久好打。老美和李承晚肯签字呵,他们这帮人都是贱货,你不打到底,他就不肯坐下来谈判认输。所以,后头还有仗打呢。

这时通讯员来连部报告,说381在争夺20小时候,又被敌人占领了。

他妈的,美3师这么难缠,索性跟他们干一场痛快的。连长,请求出战吧。裴小林说。

你莫急,要怎么打,团里会有安排。

这次团里安排8、9连三打381,两个英勇连队再次占领主峰,并打退了敌人由班到连兵力11次攻击。战士们弹尽粮绝后,就用刺刀、锹、镐与美军血站。五昼夜的激战,共歼灭美3师1800余人,我军也伤亡780余人。

6月10日,裴小林所在的2排接到命令,配合兄弟6连两排,攻打399.8南山1至4号阵地,并且故意留下5号阵地为诱饵,诱敌反扑。敌人果然占领5号阵地,在美3师配合下,先后疯狂反扑14次。

这是一次昼夜战斗,从白天打到晚上,几乎耗尽了裴小林和其他战士心力。忙得连晚饭就只能在一口馒头一口泥中度过。

裴小林嫌打得还不过瘾,用完了机枪又用冲锋枪,甚至手榴弹,好在我军战术基本上是“抓一把,讨了便宜就走”。裴小林不得不在灵活机动的原则上采取忍让理解措施。战斗这样持续了九昼夜,歼灭美3师2600余人,南朝鲜军3200余人,俘29人,使我阵地向南推进3平方公里。美3师与美2师换防休整。

不断传来的消息表明6月中旬敌人可能在谈判桌上签字。这期间裴小林所在的团北移休整,准备金城大反击战。

志愿军总部下达“吸取经验,改善阵地,锻炼部队”方针,并且确定这一阶段主要以打击男朝鲜军为主战略。

6月24日夜,我210团两个连进攻597.9以东以南两个高地,歼敌400余人。

6月28日,我210团8连连续退敌120余次,被授予“攻必克,守必固”二级英雄连队称号。

6月30日,我6连2班依托简易公事和一个天然石缝,寸土不让,击退敌13次进攻,歼敌200余,当阵地上只剩下副班长马军时,他虽身负重伤,仍独打四方,歼敌50余人。

25日,我军主动撤出战斗。这一阶段攻击点多,且伤亡大,敌人也付出了巨大代价,美军被歼370人,南朝鲜军3000人,我方也伤亡998人。

但李承晚部仍扬言要“北进”,“单独干”,志愿军总部做出调整,命令我军向金城以南挺进,对敌人实施惩罚性打击。

王成告诉裴小林,兄弟,等着吧,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王成在部队开了会,会上团长说,咱们的任务是打李承晚,我当面之敌为南朝鲜军首都师24团级第9师。李承晚说这是“韩国支柱”,在这里守了三年了,坑道里有几道弯,哪地方是火力点,甚至连哪地方放了水缸都记得清楚了,据说各种副防御措施也很清楚。人家说,这可是美国人表扬过的模范阵地。我们呵,就是要啃这块硬骨头,将李承晚将军的骄傲气势打下去。彭老总说,李承晚不识好歹,再给他点颜色瞧瞧,很有必要,同志们以为如何?

王成说,对,团长,我们5连要求啃这块硬骨头。

团长笑着说,你们5连是模范连,模范连打模范阵地,以硬碰硬,这很好呵。

其他几个连长指导员说,团长,可不能老给5连吃小灶,这不公平。大家争了几句,都不肯谦让。

团长见争论不休,倒是多了几份自豪,他说,好了,同志们,这是场恶阵,也许,这是我们军人生涯的最后一仗。打完后,战争也许就结束了。

那多没趣,8连连长高存葆说,军人的天职就是战斗,不打仗把人给闲置死了。没劲!

参谋长说,老高,你这话可不对,没仗打就没事情做了,就是回国,我们一样要保卫边疆。

王成说,哪里都是战场。是呵,团长,就算让我们去新疆搞建设,我们一样像打仗似的开心去做!眼下还是让我们先打这场仗好不好?

王连长,你都说得我们耳朵起茧了。团长又提了嗓门,咳咳说,这次我们打的是配合战,我们74师是主攻部队,人人都有仗打,哪个连都是攻坚连。来,大家看地图,这一次担任主攻的是我们201团和212团,我们在左,212团在右,但是我们还需要一个连迂回到敌后去,先占领敌营指挥所,就是先打他老巢,分割击破的办法。

对,就是擒贼先擒王。这方面我们连比较有经验,先让我们去吧。王成迫不及待请功。那叫请战吧。

好,再不给你们,你王成会把我这团部吵翻了。这任务就给你们连,记住,要快而准,还要狠。

团长放心,我们连向来都是以快准而有名的。王成说。

7月13日傍晚,一场大雾隐没了远远近近的山林,天气阴森森地,异常闷热,74师已分散隐蔽在敌阵前沿修筑好的屯兵洞。晚19时,师部一声令下,火炮团300余门火炮一时齐发,隆隆之声不绝于耳。兵团战士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铺就一张密集的火力网。20米开外,敌阵地一片火起,烟雾腾绕,天气阴沉,云烟翻滚。整个前沿的天空,都被火光烧得通红。当炮火延伸时,我201、212两团左右开弓,以排山倒海之势,分期攻击。

战斗分两波漾起,第一波打突击,9个突击连,24个排,分别从9条通道,一举击破敌韩支柱的“模范阵地”,战士们脚踏焦土碎石,实行包围迂回,守敌被我一个个歼灭。

这时,我201团所属的5连战士,像一头头凶猛的狮子,他们在冲击发起后,沿着阳地村以北谷地,渗透到敌阵地侧后,出其不意占领了424.2高地营指挥所。

当裴小林冲进指挥所,敌营长正用着韩语在请求师部增援,裴小林冲他喊葱巴几米,安能米达(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时,那军官抓起手枪欲还击,裴小林以一记点射将他毙于电话机前。敌营长就这样在挣扎中一命呜呼了!裴小林还有点后悔没捉个活的。

战争进行得很彻底,也打得很漂亮,指挥部里的几个俘虏被押向后方时,裴小林才觉得有点累了。匆忙地啃空一个干馒头,这时,连长王成交代说,抓紧抢修工事,防止敌人反扑。果然14日下午2点,敌军首都师26团在28团增援,坦克部队配合下,分别向我高地及杏亭两山反扑。此时,敌十字洞以南,杏亭以西,阳地村,下所村,以此4平方公里内大小山头,都已由我军占领。

王成一声令下,全连开火,打了敌人一个猝不及防。其他连夜陆续从侧翼发起攻击,在突破敌人阵地后,全歼敌首都师一个团,而且活捉了敌副师长,并向纵深推进。

此时,天空电闪雷鸣,暴雨如注,低处的河水陡涨,被我击败的敌美3师及南朝鲜9师,正拖着沉重步伐,沿金化、梨涧洞向东靠拢,没容王成的一连歇口气,5连所在的201团又被抽出攻打这一股溃败之敌。

201团乘胜追击,此时,雨声雷声盈耳,战士们虽疲惫,但士气很好,喊杀声响成一片。

5连接受任务后,正准备追击叛逃之敌,部队分成3排以极快速度穿越崎岖山道,这时,李南营长骑着一匹红棕马疾风般向五连赶来,王成回头一看,急忙迎了上去,问:营长,要有仗打了?一面拉着马缰绳。

咱们边走边谈。李营长说,情况发展很快,敌人正向南逃跑,围歼的机会要抓住,你们连是全师的尖刀,必须插得又准又狠。必须在明天7时前插到合围要点白马川,切断敌首都师和美3师退路。李营长看看夜光表,快9点了,只有10个小时,百十来里路程,你们要在敌人纵深穿插,困难肯定有,要做好思想准备。

营长放心,有毛泽东思想指引,有全连战士勇敢与智慧,我们一定能完成穿插任务。

王成深知兄弟连走错方向,是因为把注意力放在尾追逃路上,因此认路不认人的原则给忽视了。他告诉尖刀排战士,只要敌人没发现我们,决不开火。即使敌人阻挠,能绕开就绕开,能赶走就赶走,千万不要因追歼逃敌而弄错方向,不要因为抓俘虏,求缴获而失去时间。要知道轻重,我们就犯过不少错误。

裴小林知道王成是在指他,就说,请连长放心,这次一定完成任务。他明白这次王成愿意带他们2排搞穿插,也是冲着裴小林跟他长期的战友交情,当然,他还信任自己,知道自己打仗有一套方法,总能出奇制敌。

这时尖刀班战士来报告:连长,前面发现敌人,可能是搜索分队。王成习惯性地用手一甩,就地隐蔽,准备战斗。他喊道。

2排战士迅速避开。王成对裴小林说,告诉部队,密切监视敌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这时一道手电射来,人声,脚步声混乱嘈杂,由远而近。一个穿皮靴的南朝鲜军官,带着十几个士兵,边走边搜索。

裴小林只听懂他们说的几句,大概是怨这几天没得休息,就算打败了,也犯不着这样战战兢兢。如今连顿晚餐都没吃饱,又要搞什么搜索。共军能跑这里来撒野啊呵。

军官模样的踹了他一脚,就你他妈话多,当心共军送你一颗子弹吃。

这时,2排战士在草丛中隐蔽不动,枪都上了膛,一支支对准敌人。这群傻瓜还真没注意到,草丛再深处就伏着志愿军。

晚上10时左右,5连的尖刀排到达727.1高地,敌人此时正在修筑工事。尖刀排称敌不备,迅速行动。裴小林一梭子机枪将敌人们打得四散而逃,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碰上志愿军战士。

晚11时,全连已到达亭子里,看到村里有几堆火光,搜索前进的尖刀排遭到敌人拦截。村里道路已被封锁,西侧山上的敌人也向我开火,东侧还有敌迫击炮阵地。

王成判断这股敌人是有组织的抵抗,但夜里不知我军底细,他立即命令5、7班绕道村东,向敌迫击炮阵地冲击。裴小林带人去吸引敌人,自己则正面冲击敌人。

沿着湿踏踏的村道往东走,裴小林将枪上膛后一直左顾右盼,确信无伏敌后来到一处矮房子后面,喊一声开火,两班火力集中,打得迫击炮阵地来不及反击就成了葬身之地。这场战役死伤敌30余人,俘虏11人,缴获3门迫击炮,而整个战斗仅持续十二分钟。亭子里之敌仓皇逃窜。

2排在漆黑的山路上飞也似向预定目标进击,这时有敌人把5连当作自己人,跟在后面一段,还派人上来联系。后卫6班就顺手缴了他们的枪,一下子抓了18个南朝鲜俘虏。

裴小林得意地对王成说,连长,这次咱们真是送上门来运气。

王成说,是呵,不可转移注意力。咱们目的是完成穿插任务。一路上,5连能避则避,能绕则绕。突破了敌5道屏障,冲垮了敌6次拦截,快速纵深了80华里。暴雨过后的衣服此时已湿透,手脚特被划破了,战士们只有一个念头:为了祖国,为了朝鲜人民,这些不算什么。千难万险都过了,一定要按时穿插到白马川,堵住逃跑之敌。

过亭子村时大约前进了5里路,前面一下出现了5条岔路,没有一条是往东南方去的。该走哪一条路呢。四面是高800米左右的山,山上黑漆漆的松林,走哪一条呢。

王成一面跟营长李南商量,一面同裴小林合计,把周围地形与出发前那张图反复对照,决定先向南一段再折回东南。

裴小林向附近一家村民询问路径,说的是与地图一样的,就继续向前。不巧,沿途又遭遇敌人小分队,他们走走打打把敌人驱散,这时,他们听到人声嘈杂,好像在集合队伍。

裴小林请示王成要不要打个歼击。王成摆摆手说,不恋战。于是全连经过村子悄悄行进,一口气又前进了20里路。

此时已是拂晓,我5连到达了直洞以北高地,发现敌人据守,还牵着铁丝网,于是命令尖刀5班先打。裴小林代人撕破铁丝网,抢占前沿阵地突然开火,打死了七八个敌人。敌人开始反扑了。考虑到时间紧迫,要迅速解决战斗,王成命用60炮掩护6班打穿插,配合5、7班正面冲击。敌人遭前后夹击,立即丢了阵地四处逃跑。7时,5连已准时到达白马川。

肃清两侧残敌后,发现有10辆汽车正南逃,5连当即决定扑向公路打伏击,这一仗共缴获汽车7两,俘美军顾问3人,南朝鲜军12人。

5连经大小战斗十次,纵深穿插100华里,与左邻形成对敌人合围,截断了侧面敌3军、9师的增援,从而对退敌形成围歼之势。

志愿军司令部决定给5连集体一等功,并宣布5连“尖刀连”的光荣称号。5连连长王成立一等功,被授予一级战斗英雄。裴小林立一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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