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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道知道结果后，反倒是没有多大的失落。冷笑一声说：“破烂学校还对老教师挑三拣四，明摆着就是看中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而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教书也罢。”
贾文生就说：“哥说得对，不教书干点别的也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魏道说：“对的，啥公办民办哟，公办里的老板是共产党，给共产党打工，民办是给民营老板打工，都是打工，性质是一样的。你说在公办机构，共产党说给你养老保障，几十年后如果政策变了，说不定都没有保障了呢。这公办就是党的公办。拉倒吧。文生，你给庄总说说，你去公办教书，我在民营企业里打工。看看以后咱俩究竟是公办强呢还是民办强？”
贾文生说：“就喜欢哥说的这种长志气的话，走吧，跟我去买菜，我今晚要请全场的人打牙祭，庆祝。也好借机向大家介绍一下你。”然后就对石美丽说：“美丽，待会你去接小霓的时候，顺便叫一下李强和光明学校那几个老师来厂里吃饭，我去卖羊肉和萝卜回来炖汤。你用买回来的面粉烙几个锅盔，今晚吃羊肉泡馍，喝西凤酒。”
贾文生和魏道把买回来的羊肉用清水泡了半个小时之后洗尽，然后将羊肉顺着肉的纹理切成块，放到铁锅里稍微煮了一下，沥去羊肉里的血水。放进石材厂厨房的大高压锅，加上水，并把葱、姜、花椒、八角、茴香、桂皮等佐料包在一块纱布里，一起放进高压锅开始炖。石美丽烙好了三四块锅盔之后就去接庄霓去了。
小马是江苏人，不会做羊肉泡馍，贾文生就指挥她把锅盔掰成大拇指头大小的小块块放在一个洗菜盆里。魏道将红薯粉丝用一个水桶泡发，又将黑木耳也泡在了另一个菜盆。贾文生将蒜苗切成段，将香菜切成末和山药切成丁盛起来。忙完后，差不多五点半了，高压锅开始呲地冒着白气，发出羊肉特有的芳香，贾文生就把火调成小火慢炖。边调火边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得要有耐心。”
小马边掰着锅盔边说：“贾老师太优秀了，又有才华还会烧菜。哎，石妹子太有福气。”
贾文生笑笑：“是我有福气哟嫂子，美丽跟我一起闯天涯，蜗居斗室，不嫌弃我。”
魏道说：“大丈夫豪气云天，大行不顾细谨，不要拘于厨房小烹。娘们儿一样。”
贾文生听出了魏道话里有话，就转话题：“哥，是不是忘了制辣子油了？”
魏道说：“那玩意儿我不会制。”
贾文生就把买回来的一斤菜籽油倒在锅里热起来，并把辣椒面倒进一个大碗。等油烧热，直接把沸油倒进大碗，呲的一声，一股辣椒的焦香飘散，小马受不了呛，捏着鼻子跑了出去。
高压锅里的羊肉炖好后，工人们都下班了，庄仁雅等人也从外边陆续回来，每个人一进来都喊：“好香。”然后都往厨房跑来看个究竟。阮伟大嫂他们也来厨房帮手，七手八脚地把小马做的下酒菜往办公室那个硕大的大理石餐桌上端，一会儿，凉拌猪耳朵、油炸花生米、拍黄瓜、煎小黄花鱼、宫保鸡丁等摆满了餐桌。
庄仁雅和钱惠在石美丽那里得知贾文升入公办学校的情况后，也来到厨房。大声说：“贾老师，恭喜啊。”
钱惠哈哈附和：“你不又失去了一员大将了？”
贾文生看到钱惠说：“哎哟，钱会计啥时候回来的？美丽怎么没说呢？”
钱惠说：“中午刚到，这不是庄总去接的吗。庄总把你在金陵东路门市干业务的辉煌战绩告诉我了。你也太厉害了吧，贾老师。”
贾文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庄仁雅指着一大锅羊肉说：“贾老师这是要做什么汤？”
魏道在旁边说：“不是汤，是羊肉泡馍。”
庄仁雅这才看到魏道，说：“这位是？”
贾文生就赶紧给庄仁雅介绍魏道，说：“这是我们老家一个学校的，原来是我们学校的政教主任，前几天刚来。来参加上海市春季教师招聘会的。”
庄仁雅就跟魏道寒暄起来。
钱惠说：“贾老师真的是百般武艺样样精通啊，连你们陕西著名的小吃都会做。”
贾文生说：“从小就吃着羊肉泡馍长大，家里的兄弟们都会做。”
钱惠用手捻起一块锅盔块放在嘴里嚼，说：“哎呀，好有劲道啊。泡膜泡馍就是泡这玩意儿啊？我还以为是泡面包啊馒头什么的呢。”
贾文生将锅里炖熟的羊肉捞出来开始切成片，装在一个盆里。点燃灶火，放上铁锅，开始做起羊肉泡馍来。
锅里倒入少许油，微热。然后将魏道早就一碗碗配装好的蒜苗段、山药丁、粉丝、锅盔块倒进锅，翻炒两下。加入高压锅里的羊汤，煮沸，加入鸡精和胡椒粉。倒入碗中，抓几片羊肉盖在上面，撒上香菜末，葱花，最后舀一勺辣椒油倒最上面。一次出锅三到四碗，不一会儿，厨房凡是能放碗的地方都摆满了一碗羊肉泡馍。
庄仁雅见状，率先端着两碗出去放到办公室餐桌上。众人都往厨房去端碗。李强和光明学校的四位老师也要从餐桌起身去端碗，被大嫂招呼着不让起身。洗净手的工人们看到餐桌上衣着干净的老师们，都不敢上餐桌。正畏葸犹豫着，石美丽就招呼工人们：“大家各自去端一碗，找个地方坐下来吃就可以了。这个得趁热吃，一碗不够了就再吃一碗。”然后又指着放在餐桌上用一次性塑料杯倒的西凤酒，“要喝酒的就自己端一杯走。”
陈壮就笑：“小石才是老板娘。看这气势跟安排。”说着端了一碗递给他爹，陈壮爹就端着一碗去门房间吃去了。陈壮说这话的时候恰巧钱惠听到了，就蹙了一下眉头。
工人们看陈壮爹端着一碗走了，就都不再拘谨，也开始你一碗我一碗地开始端走，有的就在门口吃，有的端回房间。爱喝酒得先端起一杯酒一口喝下去，然后涎着微笑端一碗边吃边走，嘴巴里喊着：“哎哟，我日他怪怪，这么香！”
待把工人们都招呼好了，魏道和李强又拿着烟给工人们敬烟。然后才把剩下的羊肉泡馍端到大理石桌子上，每个人跟前放了一碗。贾文生给每个人跟前端一塑料杯西凤酒，发现桌子坐不下了，石美丽就站起来让他坐。庄仁雅见状就对庄霓说：“小霓，你端着贾老师亲手烧的羊肉泡馍上办公桌上去吃，把座位让给师娘吧？”
庄霓就起身要去端那碗，石美丽赶紧过去替她端，说：“烫手，烫着孩子怎么办？就让孩子在桌子上吃吧，我拿个凳子坐在文生边上呗。”
庄霓赶紧说：“谢谢师娘，我到边上吃，没事的，他们喝酒就要抽烟，呛死了。”
大嫂听庄霓这么一说，站起来说：“我也嫌挤和烟味呛人，这样吧，大家慢慢吃，我也端一碗去陪小霓。”说着端一碗走了。
石美丽就去拿来一个空盘子，把黄花鱼、鸡丁等菜往盘子里扒拉一点成为拼盘，端着问庄仁雅：“庄总，让孩子和大嫂到楼上办公室或者我房间吃吧，吃完好写作业，我这里忙完了就上去给她辅导功课。”
庄仁雅就眉毛眼睛笑在一起：“小石安排得很妥，让我省心得很，可以的，你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坐在庄仁雅边上的钱惠眉头紧蹙了一下，就说：“我也去陪小霓吧？”
庄仁雅就做了一个下按的手势说：“你不能走，今天这么多老师在，又是你年后返厂，得在这里吃嘛，算是贾老师替你接风吧？再说美女舅妈离席了，多扫酒兴啊？”
大嫂就假装生气地大声说：“哎呀，美女舅妈就不让走，我这个老太婆就让走，你们这些男人，啥意思嘛？”
大嫂和庄霓一离席，大家就重新挪凳子，在贾文生边上挪出一个空位来。石美丽坐下后，贾文生就说：“这样吧，今天是我被南汇县泥墙英才学校聘用的日子，虽然还不能正式入编，还在试用期，但是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在太姥山石材厂这几个月来，承蒙庄总钱会计和强弟你们大家的关爱和照顾，在我人生最低谷彷徨无助的时候，是你们信任我并给我机会。才有了这个难得的入上海市公办的机会。所以，今天我买回来羊肉，虽然不是地道的老家山羊肉，烧的羊肉泡馍也不是很正宗。但是我借此略表寸心，真诚地感谢各位。来，我们端起酒杯喝一小口。然后趁热先吃羊肉泡馍。”
众人就站起来跟贾文生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坐下开始吃起来。庄仁雅喝了一口汤，然后惬意地说：“啊，真香，我去过西安，满大街都是羊肉泡馍店，但是没有一家正宗的。最后朋友带我去那家据说最正宗的羊肉泡馍店叫什么盛的。味道不过如此。”
魏道就说：“庄总说的是不是同盛祥？那可是陕西老字号啊？”
庄仁雅就说：“对对对。是叫同盛祥”
朱主任吃了几口，赞不绝口，但略表遗憾：“要是不放辣椒就好了。”
李强就说：“哎呀，忘记几位上海老师不爱吃辣子了，我们陕西人可是离不开辣子的。要不去重新换一碗？”
几个上海老师就连忙摆手，说：“现在都流行吃辣椒了，我们都吃的，莫事莫事！”
阮伟忽然若有所思地咕囔：“听说这个羊肉泡馍耐饥饿跟赵匡胤有关系的对吧？”
魏道说：“是的，我在《西安晚报》上读过一篇文章。相传宋太祖赵匡胤落魄时，流落长安，正值寒冬，饥渴难耐，囊中只有一饼，饼冷口干，难以下咽，街边一家卖羊肉汤的老板，见之不忍，给了他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赵匡胤将饼掰碎泡入，吃完顿觉神清气爽，豪气冲天，一扫颓废心情，踏上征程。登基以后，尝遍世间美味，心中独独放不下记忆中的羊肉汤泡饼，传令厨房仿制，近百厨师苦思冥想，才定下做法，就是现今的羊肉泡馍。据说赵匡胤吃后龙颜大悦，成为每天定点菜品，厨师长封了万户侯。”
钱惠哈哈说：“这估计是世界上首位因为推动饮食文化发展而封侯的人，可惜是传说，没法考证，要不然中国就又多了一个世界最早推动饮食文化发展的人。”
李强说：“可以考证的倒是苏东坡的诗，那句‘陇馔有熊腊，秦烹唯羊羹’是有据可查的。”
贾文生说：“对的，不光苏东坡，还有慈禧太后也赞‘肉软不糜、滋味甜美’哩。”
刘老师笑道：“当年慈禧逃难吃一碗粥也说是美味呢。哈哈。想必这吃羊肉泡馍的赵匡胤跟慈禧一个样。”
张老师说：“侬不要说这个羊肉泡馍做法看起来是很粗糙，其实味道好的勒，适意适意。”
石美丽说：“表面上看起来粗糙，关键是这羊肉羊汤的文火慢炖，急不得，以前没有高压锅，少说也要小火炖五六个小时，现在又高压锅一个钟头就可以了。”
魏道不甘落后。说：“近一点的典故我说说。当年国民党西北军将领杨虎城将军在西安用羊肉泡馍宴请过蒋介石。1947年，国民党竞选国大代表时，曾用牛羊肉泡馍拉选票。当时报纸标题有：“君欲竞选国大代，请客先吃羊肉泡”，以一碗牛羊肉泡馍换取一张选票。50年代，周恩来总理、陈毅副总理和李达将军，曾分别在西安以牛羊肉泡馍宴请过尼泊尔前国王、越南胡志明主席等。英国一个什么元帅品尝后高兴地说‘我又一次享受了中国的饮食文明’。西安市副市长张锋伯曾用牛羊肉泡馍宴请贺龙元帅。后来，西安牛羊肉泡馍在首都北京闹市落户。毛泽东主席、彭德怀元帅多次慕名前往品尝那里正宗的西安的羊肉泡馍。”
待魏道讲完，大家的一碗羊肉泡馍已经吃完。那个小金老师问李强：“李老师，这位老师知识好渊博，他是？介绍一下呗。”
李强就赶紧站起来向众人介绍魏道：“这是我魏哥，叫魏道，我们原先一个单位的，他还是学校的政教主任，工作中对我和文生都很照顾，我们亲如兄弟。前几天刚到上海，今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魏道听李强这么一说，赶紧起身敬了大家一杯酒。
朱主任说：“魏老师是冲上海市这次春季大招聘会来的吧？贾老师有着落了，你结果如何啊？”
魏道说：“浦东南汇瓦屑镇你们听说过吗？”
几个上海老师就说：“南汇县知道，阿拉晓得周浦镇，惠南镇，勿晓得这个瓦屑镇呢。有这么个镇吗？”
魏道说：“对呀，还是个镇，那个街道连我老家一个村街道都不如，破破烂烂，那所学校就更不用描述了，也破破烂烂。我去试讲了。”
朱主任说：“这样的学校都得大修大改造。侬看着，不出两年，这学堂绝对大变样。侬勿要嫌弃，先去了再讲。”
魏道说：“上完课了问我消化系统知识怎么跟德育教育挂钩。我说这么专业的知识没法跟德育挂钩。他们太形式主义了。刚刚打电话来还说我不是正式在编老师，得试用半年，我就直接拒绝了。不当老师也罢。”
贾文生听魏道这么说，朝石美丽使了一个眼色。就说：“魏哥在学校干行政干惯了，脾气还是那么倔，你还说大丈夫干事情要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韩信还能受胯下之辱嘛。”
贾文生这么一说正好化了魏道其实是人家学校不用他的尴尬。就自顾喝了一口酒：“道不同不相为谋，算了。”
庄仁雅端起酒杯说：“首先恭喜贾老师进入公办学校，也欢迎魏老师来到上海。来，我们敬他们二位。”
大家把酒喝了之后，庄仁雅又说：“我倒是欣赏魏老师这种魄力，不要让一根公办的绳子给牵住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上海机会多的是。公办去不了欢迎你加盟我们太姥山石材厂，我们这个小厂发展壮大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本来准备大力支持贾老师在我们这里发展的，结果他展翅高飞了。来，我们再次敬他们二位。”众人又敬了二人一杯。
随知青老婆回上海的安徽刘老师说：“哎呀，甭提了，本来我在安徽老家都有可能晋升为教育局长的。和老婆一道回上海，只能又回到教育一线当普通老师。我本来不想再干老师，但是老婆说入编有保障。就听了她的话。要是不入编自己单干，说不定也跟庄总一样了。”
张老师说：“上海虽说是国际大都市，其实上海人很保守。在上海呼风唤雨的都是你们外地人。没有外地人，胆小怕事的上海人哪能撑得起来。”
贾文生说：“实在是对不住庄总的厚爱，我实在是喜欢教书这个行业，假如我不去应聘，跟着你，你再给我几单像恒源祥李总那样的大单，不出一年我就可以在前面乾溪新村买一套促销房了。”
钱惠听贾文生一说，脸色难看起来，说：“什么，恒源祥李总那个单子给你了？那个单子是王江去洽谈的，庄总给你了？怎么趁我和王江不在，你们私自接王江的单子呢？”
庄仁雅见气氛有点尴尬，就赶紧说：“那是我们太姥山石材厂的单子，不是某个人的。我让贾老师去谈，人家李总很满意。对贾老师赞不绝口。再说我也是想这样留住贾老师。我们公司发展太紧需人才。”然后端起酒杯对钱惠说：“我敬孩子舅妈，敬我们漂亮的钱会计一杯，一路奔波，你辛苦了。”
大家都举着杯敬钱惠。
钱惠不得已，勉强端起酒杯，却一口干了。恨地说：“我谢谢大家，我先干为敬。”
陈壮看到了就喊：“咦！我跟你们这么久了，还是第一回看到钱会计喝酒呢。爷们不能输了，我也陪着干了。”陈壮也干了。
大家在迟疑了一会儿后都干了。石美丽不会喝酒，就端杯水杵在那里很尴尬。
庄仁雅笑着说：“小石，以后钱会计可是你的师傅，说什么你都要喝一口，拿一个塑料杯自己倒一口吧，一点点表示一下就可以。”
贾文生正想为妻子辩解一下争取不让妻子喝酒，但是魏道却抢着说：“美丽，庄总说得有道理，去倒一点过来喝。听哥的没错。”
石美丽就去拿过酒瓶，开始逐一倒酒，到了钱惠那里，甜甜地说：“师傅，我没做过会计，以后多多指点。”说着就给钱惠倒酒，钱惠冷冷地回答：“你是教师，你才是我的老师。我很少喝酒，就少倒点吧。”
庄仁雅就说：“不能少倒点，徒弟给师傅倒酒，当然是要倒满，满心满意嘛。倒满。”
石美丽就给钱惠的酒杯倒满了。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点点。钱惠就说：“大家看看，她给我倒满，自己却倒这么一点点，没有诚意嘛。”
一直没有说话的庄仁国说：“小石可能不会喝酒，这么烈性的酒倒满了喝下去怕是受不了。”
钱惠没想到一直给她老实巴交印象的庄仁国，也为石美丽说话，就说：“哦，大哥，我也不会喝酒的，干嘛给我满上自己不满上呢？感情你们是看着她比我年轻不是？”
庄仁国就涨红了脸，不说话。石美丽听钱惠的话难听，就说：“没关系的，我满上。”就给自己倒满。举起酒杯说：“这杯酒，我敬我的师傅，以后在会计工作上还请您多指点。”说着就要跟钱惠碰杯。钱惠勉强地跟石美丽碰了一下杯。众人就都端起酒杯说赞助一下。
贾文生却担心地看着石美丽。石美丽抿了一小口，皱着眉毛咳了几声笑道：“我从来不会喝酒，就是和文生结婚那天我都没喝，我就意思意思，重在心意不在酒。”喝完酒得体地等着钱惠喝了她才放下酒杯。
钱惠正好也不胜酒力，刚才那一杯灌下去胃里开始翻腾，就顺水推舟地抿了一口。等着看热闹的陈壮觉得没劲，就说：“小石的第一次肯定终生难忘了，啥感觉，舒服还是难受？”
大家都笑了起来。贾文生吁了一口气，赶紧给大家敬烟。
庄仁雅见两个女人没有在他的唆使下喝起来，略显扫兴。也不问钱惠王晨情况和家里情况，自顾跟李强等几位光明学校的老师推杯换盏起来。
魏道不知道怎么跟坐在边上钱惠搭上话，两人聊起来，不时看到钱惠眉头一抬一抬做惊讶状。
石美丽抿了一口酒嘴里辣得不行，跑到厨房簌口去了。
跟贾文生邻座的阮伟忽然跟陈壮和庄仁国说起他跟庄仁雅在莘庄别墅的风水，引起了贾文生的兴趣，就凑过去听，听半天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西方犯煞，南方缺木，得选哪几幢可以生财，五号楼那幢很好，就是把门改一下就万事大吉了。贾文生说：“定下来了吗？”阮伟说：“还得等段时间。这玩意急不得，得稳妥。我比你们谁都急，我还指望拿百分之五的回扣养家糊口呢。”
听阮伟说完，贾文生就知道庄仁雅在走一盘更大的棋，就对自己选择去公立学校教书的决定犹豫起来。但一想到昨天自己在课堂上的那种酣畅淋漓，就咬咬牙，心想：“算了吧，就算自己选择教书清贫一辈子都算了，只要自己快乐。再说，我也可以帮助妻子发展。”
这时，李强端着酒杯来敬贾文生，说：“强哥，恭喜你也走上了我的路子啊，以后我两个就是陕西来的一辈子的战友了，亲兄弟一样，要在上海混一辈子。”
贾文生说：“我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但是不管如何，我也不会轻易离开上海，我们始终是一辈子的哥们。”两人就喝光了酒。
贾文生和石美丽一起走过去给庄仁雅敬酒。庄仁雅一只手搭在贾文生的肩膀上，说：“这么机智聪明有才华的青年，却自愿去公办学校受束缚，可惜了啊。原本是要带着你一起发展共图大业的。”
贾文生说：“人各有志啊庄总，我在教学上有一种特别的快乐，总解脱不了。也许我就是为教育而生吧？佛家讲这是一种缘分。”
庄仁雅说：“这倒也是，就怕你去了公办，小石也跟着去了。”
贾文生说：“不会的，美丽会在太姥山石材厂尽心尽职。你放心吧，今后我还要劝她，在做好出纳的前提下，要往业务方面发展，她的口才和应变能力也不错的。”
庄仁雅说：“我也有这个想法，将来阮厂长跟我出去跑业务，厂里的事情和厂里接的单子都算小石的，厂里接的大单子也算小石的。明天早会我就宣布。”
贾文生和石美丽就感激不尽。
这时魏道也凑过来敬酒，说：“庄总，这不文生老弟去了公办学校，他一走，不就留下个空缺吗？我毛遂自荐，能不能让我去填补他的空缺？”
庄仁雅被魏道得直截了当逗笑了，就说：“完全可以，明天就让贾老师带你去店里熟悉一下。”
魏道就感谢不已。
酒阑灯灺，酒足饭饱。贾文生送魏道、李强和几个上海老师出门，四个上海老师又嚷嚷着要安排下一个节目。李强把贾文生和魏道拉到一边说：“二位哥，我带着他们四个去魏哥楼下的茶馆消遣，去消遣最多的就是打麻将，我计划买一台麻将机放在魏哥房间，就省了老去茶馆的费用，你们看如何？当然麻将机的钱我和他们出。”
贾文生说：“我没有意见，只是有时候需要补课的话我来上课就行了。”
魏道说：“我也没有意见，正好热闹，我也学学上海麻将怎么玩。今晚上我可以跟着你们去看看热闹不？”
李强说：“当然可以了。走吧。”
贾文生就跟一行人告别，到厨房帮着石美丽收拾锅碗瓢盆，收拾完上楼。贾文生正想过去跟庄仁雅聊几句，却听到了二楼办公室里传出钱惠和庄仁雅激烈的争吵声。贾文生和石美丽大气都不敢出。不一会，就是钱惠声嘶力竭的哭声和庄仁雅的骂声，还听到钱惠卧室传来一声巨大的关门声，然后是庄仁雅接电话和在电话里的大骂声。
不久，看到庄仁雅夹着包气冲冲地走出来下楼，看样子是要出去。贾文生想过去说什么但是不敢上去。庄仁雅看到了贾文生夫妇，也不说话往下走，临快到楼下时回头说：“小石，今晚我不回来，你帮我照顾一下小霓。”
夫妻二人回到小屋，看到庄霓跟大嫂还在屋里看电视。石美丽就问：“作业写完了吗？”
庄霓点点头，眼泪却流了下来。石美丽赶紧过去抱着她，说：“怎么了？”
庄霓就说：“春节在家里，爸爸妈妈成天为了舅舅的事情吵架，家里鸡飞狗跳。我都不想念书了。我看到舅妈上来，就知道舅妈要跟爸爸吵架。”
石美丽就哄着庄霓收拾书包，去洗漱。然后跟贾文生说陪庄霓睡觉，不然孩子晚上害怕。贾文生就点点头。大嫂在旁边说：“家和万事兴，这个道理都不懂，男吵官司女吵败。这么有钱了天天吵什么呀？难为你们夫妻俩了。”说着也去睡了。
第二天，庄仁雅在早会上就宣布了工厂办公室的业务单子由石美丽接单并算石美丽的业绩提成，因为阮厂长还有另外更重要的业务。红肿着眼睛的钱惠想表达什么但是张张嘴巴终究没有说。倒是陈壮一脸不悦。
贾文生带着魏道去金陵东路门市学习，一路上贾文生就给魏道说如何接待客人如何量尺寸等，另外一定要提防着张剑那个人，其他人没事等。贾文生说完了，魏道说：“生弟，你知道那个茶馆真的是喝茶打麻将的地方吗？”
贾文生说：“那还有啥？”
魏道说：“里边天外有天，除了麻将室，还有五六间唱歌的包房，里头好多陪唱歌的小姑娘。我还看到一个五六十岁领导模样的老头带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说他们去开房。简直就可以做那个小姑娘的爷爷了。他怎么下得了手？”
贾文生就说：“三陪小姐只认钱不认年龄，你可不要政教主任干惯了去多管闲事啊？”
魏道说：“我再怎么愤世骇俗也不会这么傻，会变通的人才是最聪明的人，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