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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文生正在办公室批改学生日记，手机响了，是许主任找他去教务处一趟。
贾文生到了教务处，许主任说：“贾老师，上学期胡校长说让你准备材料去参加市优秀中队评价的事情你晓得不？”
贾文生说：“我知道的，材料我都交上来了。”
许主任说：“我们经过研究，还是不报送你班级了。因为你才带这个班级不满一个学年，你班级虽然每个月都被评为学校示范班级，你上学期期末也被评为优秀教师。但是毕竟来的时间太短，很多资历还不够，等到七年级的时候再推送你班级和你好不？”
贾文生说：“哦，这样啊，没关系的，本来我就没有想过自己要参加评比，只是胡校长那么说了，我才报上来的。不知道学校选送哪个班级去参选？”
许主任说：“四个年级选四个班级，六年级选的是葛红老师班级。”
贾文生说：“哦，很好，葛老师是老教师，理应选她，祝他们能成功评上市级优秀中队。”
许主任说：“如果评上了，那对自己的晋级评职称有好处的，你也好好干，多积累资历，为将来的送选打下坚实基础。”
从许主任办公室出来回教学楼的路上，尹中华在操场西侧向贾文生招手。贾文生走过去。尹中华问：“许主任叫你去是不是讲你班级去参加市优秀中队被刷下的事情？”
贾文生说：“是的，我没选上，选了葛红班级。”
尹中华说：“你都是校长钦点的名额，凭什么选葛红啊？校长是看你班级有这个实力才选你的，她葛红何德何能啊？”
贾文生说：“我无所谓的，选谁都一样。我刚来，没资质很正常啊？”
尹中华说：“啥资质啊？他们是凭关系，只要是报送上去了，哪怕是市级优秀中队辅导员荣誉拿不到，起码能拿个县级的，县级的荣誉对评职称都有好处。我听说葛红看到校长钦点你班级了，就回家给她在镇政府干部宣传的老公说了，她老公跟小学部校长是连襟，小学部校长就跟书记说了，就把你刷下来。很恶心的，啥都凭关系。”
贾文生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哪儿都一样，不管他了，只要自己强大起来就不怕了。”
跟尹中华正往办公室走呢，看到几个家长正围着年级组长邹华君说着什么，看着很激动。看到了贾文生和尹中华。邹华君就向他俩招手。贾文生和尹中华走过去。
邹华君对几个家长说：“这是孩子的班主任，这个是孩子们的语文老师。”
几个家长听到尹中华就是孩子的班主任，就围着尹中华开始说：“孩子回家反应数学老师讲话听勿懂，脾气还勿好，作业也勿好好批改。我们就是来问问啥情况啊，勿要误人子弟啊。”
原来是六三班的学生回家反应牛明光讲课他们听不懂，家长们打电话到校长室反映情况了迟迟不得解决，家长们就约着到学校来，邹华君怕家长们到办公室闹着难看，就到门卫把几个家长带到楼下解决。
尹中华说：“各位家长，有话好好讲，阿拉老师勿会作业都勿改，学堂教务处每隔两周就要对学生作业进行检查的，学生作业的批改情况跟教师考核挂钩的。要开会通报的。我们还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事情。我们调查清楚了会给你们答复的。至于老师讲话听勿懂，可能是数学老师是外地人，孩子们一时不能适应，这有个过程的嘛。”
家长们说：“一时不能适应？都给孩子们上了这么久的课了。要适应早就该适应了。而且班级的成绩跟其他几个班差距很大。”
邹华君说：“数学老师同时教两班三班，两班成绩跟四班差不多，三班差距大跟班级整体的基础有关系的，这个不能怪到老师的头上。你们先回去，我们这里马上会根据你们反映的情况进行调查，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家长们走后，邹华君就把牛明光叫到办公室问情况。
牛明光一听气得发抖，说：“你告诉我是哪些学生的家长？我现在就去找这几个学生对质。他妈的自己狗屁不是反而来诬赖老师。”
邹华君说：“杨老师勿要激动，家长反映问题了我们都要重视，并不是学生在诬赖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才行。讲课的时候讲慢点，农村初中的学生比不得城里的学生见多识广思路开阔。有耐心一点。”
牛明光一时无话，就气呼呼地回办公室了。
牛明光走后，邹华君就嘀咕：“同样是外地来的老师，怎么有的老师学生像神一样崇拜，有的却意见这么大！”
那天以后，学校教务处就组织各年级组长教研组长和备课组长开始听推门课，听推门课就是不给老师打招呼，一帮人直接进教室听课，听课之后检查学生作业布置情况和批改情况，课后还要检查教案本听老师说课。狠抓课堂教学质量，向课堂四十五分钟要质量。
好几个教学不严谨不认真的老师都被查到教案没写，作业一次都没批改，在全校大会上被通报批评，年终奖金降格处理。全校被弄得人心惶惶，都在骂牛明光是祸害。就连牛明光教英语的妻子也在埋怨牛明光。校长更是在大会上说：“你们不要以为自己是在编老师，以为是铁饭碗，该做的常规工作如果做得不好照样工作不保的。希望每个人认真对待本职工作。时刻不要忘记自己是教书育人者，下班时间你们怎么休闲娱乐那是你们的自由我不管，但是不要把下班时间的一些事情带到工作中来。我们这个推门课要形成常态化。将来我们也可能实行教学成绩末位淘汰制，教学成绩长期不理想的老师不能站在讲台上，得转岗去做别的。”
牛明光似乎有了危机感，开始找班级学生谈话，开始找差生到办公室耐心辅导。上班期间也不在办公室穿来穿去找这个下棋那个下棋了，安静下来的他却不是在潜心备课和研究教材，却在BB机上捣鼓起股票来。
贾文生响应学校号召，没事就多去听听别的老师的课。在听完了所有语文老师的课后。他就开始选择去听九年级毕业班老师们的课，因为九年级的老师都是学校公认的骨干教师，只有骨干教师才能教九年级，很多教师教学能力不行，教到八年级就上不去了。学生从六年级跟班跟到八年级之后，到了九年级，因为是大多数骨干教师接班，就要重新分班。
贾文生听了数学教研组长汪海的课。汪海长得五大三粗，一米八几的个头，圆脸高傲地昂着，一副眼镜后的小眼睛特别深沉。贾文生听完他的课欲走时，他走过来拍着贾文生的肩膀说：“老弟，感谢指导工作啊。”
贾文生赶忙说：“哎呀，汪老师这是笑话我呢，我是来向您学习，全校谁不知道你是县数学教学能手呢，你在县数学界都是赫赫有名的人。听君一节课，胜教十年书。”
汪海深沉的小眼睛就在高傲的头颅上眯成一条缝，呵呵笑个不停。又说：“接下来又要去听谁的课啊？”
贾文生说：“还是你们九年级另外一位数学骨干老师，卢勇老师的课。”
汪海就又呵呵笑道：“听铁公鸡的课啊？呵呵，我也跟你去，响应学校号召多听课。听推门课。呵呵呵。”
听完了卢勇的课后，长得就像是电影《有话好好说》里李保田扮演那个角色的矮个子卢勇笑着跟汪海说：“组长，指点一下，哈哈。”
汪海说：“滚一边去，铁公鸡，吾办公室有几个易拉罐，侬去捡吧。啥晨光请吾吃饭？”
卢勇说：“等吾当了数学组长和拿到县教学能手了再请。嘿嘿。”
汪海跟贾文生往下走时，汪海问：“老弟，你听了卢勇老师的课，啥感想啊？”
贾文生知道所谓“同行是冤家”的道理，明白汪海是在套他对卢勇的差评。于是，贾文生说：“课讲得挺好的，有条理，板书写了一大黑板，满满当当，很有逻辑。课堂纪律非常好，学生们都听得聚精会神。”
汪海哈哈一笑：“你能听懂他说话吗？”
贾文生嘿嘿一笑：“说实话，汪老师。我就是偶尔听懂一句，还是靠猜的。”
汪海呵呵笑道：“呵呵，他的课外地老师都听不懂，就是我们本地老师听着也费劲，学生就更不用说了。”
贾文生说：“估计老教师普通话都不过关吧。”
汪海说：“啥过关啊，他普通话就不会说好吧！你可能会疑惑这样的老师怎么就是骨干教师了。对吧？”
贾文生赶紧说：“没有，不敢，每个骨干教师都有他的过人之处，我不敢质疑，何况是跨学科呢？”
汪海说：“呵呵，铁公鸡的过人之处就是上课讲了听不懂，课后到他家补课，他班级的学生几乎全都在他班级补课。这就是上课留一手，课后啥都有。所以到他那里补课的学生成绩都好，学生们就蜂拥到他家补课去了，在泥墙镇是声名远播啊！”
贾文生见汪海说的内容涉及人身攻击了，就赶紧转换话题：“他怎么有个铁公鸡的绰号？”
汪海就说：“他一学期光补课就有一万多的收入，从来不请客吃饭，别人请客他一次都不落下。还在学校里捡学生们丢下的易拉罐矿泉水瓶等物，办公桌底下堆满了，办公室柜子里也堆满了，整个办公室好像捡垃圾的一样。”
又一天，贾文生听完了九年级组长汪明的英语课后，汪明就过来搂着贾文生的肩膀说：“老弟，我可佩服你了，校长书记主任每次在校委会上都要表扬你，让我们学习你。你现在是学校的红人，是我们外地老师的骄傲。哪天我请你喝酒，外乡人嘛，一家亲。”
贾文生说：“谢谢老哥，什么红人不红人的哟，做好本职工作而已。”
汪明白皙脸上的小眼珠子骨碌一转，说：“对，做好本职工作。但是能做好本职工作也很难啊。这个学校人际关系复杂得很，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来找我，我给你出点子。”
贾文生说：“太好了，老哥，我听说你夫人生了一对儿子，就备了一个大理石茶盘准备送给你呢。”
汪明没想到没有交集的贾文生心里有他，就噘着嘴巴笑道：“哎哟，不要什么茶盘，你空着手来，我老婆烧的菜可好吃了。”
贾文生听了化学组长的课后，化学组长龙大旭是湖北人。尖嗓子说起话来很刺耳：“老弟，大才子，我们外地老师是不是聚聚啊？”说完卡了一口痰吐下教学楼。
贾文生说：“会的，老哥，等空了我安排。”
龙大旭又捏着鼻孔朝走廊栏杆底噗地擤了一团鼻涕，边把手在栏杆上擦边说：“我也是没有买房子的，学校在街上给租的房，不嫌弃的话到我家坐坐喝点。”
贾文生答应着快步走了。
贾文生把学校老师的课几乎全听了一遍，就等于是把全校老师的教学方法学习了一遍，底子摸了一遍。假如没有学校这个全体听推门课的号召，贾文生还真不方便去听课，因为有老师会对别人贸然听课会不高兴的。
有一天，王书记拿着一份报纸兴冲冲地走进六年级办公室，喊道：“贾老师，你的文章发表了，我每天早上都有看报纸的习惯，今天翻看《南汇报》，在副刊看到了贾老师的文章，我害怕看错了，擦了眼镜仔细看了好几遍，确认是贾老师的作品，我才过来的。嘿嘿。”
办公室的几个人就围拢过来看，报纸上铅字印着《耘》，作者贾文生。贾文生一看，是自己开学不久投的稿，是写学校晚自习突然停电自己有感而发的教育随笔。就说：“感谢王书记，确实是我写的。大家见笑了。”
葛红说：“哎呀，学堂子除了已经退休的特级教师华老师经常发表文章之外，已经好长时间没看到有老师发表文章了呢。”
褚平说：“这稿费高勿叻，结棍结棍。”
王书记说：“稿费多少倒是勿要紧，主要的是学堂来了一个写手，贾老师这样发表文章在学生那里是一种榜样，语文老师不光教学生写作文，自己也要会写作文。叫什么？对了，‘下水作文’。贾老师要鼓励学生也像你一样投稿，学生作品发表了。对学生是一种鼓励，对学校也是一种宣传。”
贾文生说：“在投稿，班级里宣传委员专门负责给同学们投稿。”
王书记说：“你都是怎么做的，你这个经验值得推广。到时候在语文教研组会议上介绍一下。”
贾文生说：“很简单的，我叫宣传委员到学校图书室把全国各地中学生刊物的投稿地址、邮政编码和刊物所需稿件风格抄到一个本子上，我在改作文改日记的时候发现了好作文就告诉宣传委员登记下来，再把优秀作文给相关的学生让他们按照规范的投稿方式抄誊下来交给宣传委员。宣传委员找我要邮票贴在信封上，写上相应的刊物和投稿地址，放在门卫室，门卫室老师就把信封给了邮局的投递员带走。上学期没投稿，这学期已经投出去十几篇。投出去的稿件以我的投稿经验来看的话，一般在四十天左右就有消息。这投出去的十几篇稿件估计快有消息了。”
汪明儿子满一百天，他就组织学校所有的外地老师到他家吃饭。牛明光夫妇、吴勇夫妇和龙大旭和女儿。还有一对贾文生不熟悉的陈慧荣夫妇和贾文生一行九人朝他家而去，他家住在泥墙镇影剧院旁边的一幢住宅楼一楼。贾文生随大家到了汪明家，把大理石茶盘作为礼物放在了桌上。
满桌子都是具有特色的江西菜，喝的也是江西“酒鬼”酒。一阵寒暄祝贺之后，众人的话题就转到了贾文生的身上。
龙大旭说：“贾老弟编制怎么还没有搞定？”
贾文生说：“还有些手续办不下来。”
龙大旭说：“得抓紧啊，这上海的人才引进政策一天一个样。抓紧时间搞定，免得夜长梦多。我来的时候老家教育局也是不放，王书记亲自去我老家协调搞定的。”
汪明说：“贾老弟是学校红人，迟早会解决的，好事多磨。我看好老弟有成为县名师的潜质。你看他教学成绩也好班级管理也好都是一流的。期待什么时候我们兄弟俩能够在同一个年级组啊。”
陈慧荣说：“早就知道贾老师大名，只是都忙着没有交流过，今天有幸交流啊。那天王书记还拿着发表了你文章的报纸到我们办公室夸奖呢。”
贾文生说：“哎呀，拙作拙作，见笑了。”
牛明光说：“妈的，我们是一起来这学校的，臭小子一下子成了学校名人。我们还在火坑里，妈的学生家长还告我黑状。”
吴勇说：“我还好是教文生班的数学，有几个不好对付的学生，文生都用严格的班规给制约住了，不然我也在火坑里了。那几个学生讲课讲得再慢再细都听不懂。大多数是港都（戆大）。”
牛明光说：“妈的，尹中华那小子管班都他妈的不好好管，不敢管，学生说啥就是啥，没主见。被学生家长牵着鼻子走。一个班主任不跟科任老师密切联系，不协助科任老师管理。这是什么玩意嘛？”
汪明说：“大家少抱怨，外地老师来这里都不容易。人家这些本地老师就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大家努力点，向贾老弟多学习。”
龙大旭说：“理科可不像语文学科哟，语文好学，只要会说中国话的人都会学语文。”
同时教语文的吴勇的老婆说：“你看看，好多学校领导都这么说，造成了对语文学科的歧视。语文是综合学科，看起来容易教起来难。你看听课的，语文课谁都听得懂，谁都可以评价，但是语文课不是谁都可以上得好的。贾老师的课我听了好几次了，他那种上课的风格我们怎么也学不来，娓娓道来，谈吐幽默，水到渠成，如沐春风。”
吴勇老婆用了一连串夸奖贾文生的成语，倒让贾文生脸红了。赶紧说：“哎呀，谢谢老师的夸奖，我不过是在完成教学常规任务而已，不值一提。不过你说的大多数学校歧视语文学科我倒是赞同。语文确实是这样，看花容易绣花难啊！语文学科包罗万象，不是教认字那么简单。语文听说读写能力说说容易，真要落实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吴勇老婆说：“是的，这就是很多家长不愿意让孩子补语文的原因，它不像英语数学，一补就立竿见影。语文学习靠积累，厚积薄发。”
汪明就说：“语文重要，我们英语更重要。哈哈哈，都重要。来，干一杯。”
大家干了一杯之后。陈慧荣问：“贾老师，你还没结婚吧？”
贾文生被他们问得有些坐立不安，这回又问他最尴尬的问题。就说：“还没有呢。”
汪明的老婆说：“这是小事，贾老师高大英俊才华横溢，学校每年都会招新老师进来的，你隔壁不是住了两个小学部今年刚进来的小姑娘吗？近水楼台先得月哟。”
贾文生说：“哎呀，别说了。她们现在看到我都像看到贼一样横眉冷对。”
龙大旭说：“哈哈，肯定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敲人家的门，你们那后边黑咕隆咚，小姑娘喊也没有用。嘿嘿。”
贾文生说：“我倒是没那么色迷心窍。你问问牛老师就知道了。哈哈。”
牛明光就说：“问我，鸡巴许主任约我们到他那里去打升级，妈的连个厕所没有，我就站在阳台上朝楼下撒了一泡尿，谁知道旁边的小姑娘听见了，第二天告到校长那里去了。他娘的。”
大家就哈哈哈地笑着一团。
汪明说：“老弟女朋友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来给你搞定。”
贾文生说：“哥，不用你操心了，我女朋友在上海当会计。不必了。”
吴勇说：“藏得深哟文生，我都不知道。啥时候带过来哥哥们看看。”
很会来事见风使舵的汪明不久就跟贾文生称兄道弟仿佛一家人。
除了汪明在拉拢贾文生。数学组长汪海和英语组长褚平也时不时地约贾文生玩。
褚平在跟小学教数学的老婆闹离婚，同时又跟九年级英语老师好上了。每次跟老婆吵架，就骑着摩托车到学校找贾文生，让贾文生陪他出去喝酒。每次陪他几杯酒之后他就开始拿手机给那个九年级的老师打电话，人家不出来陪他喝酒，他就要去周浦唱歌。贾文生就又陪着他到周浦KTV里唱歌，在KTV要找个小姑娘陪唱，被贾文生拒绝。自那以后，他就不再让贾文生喝酒后陪着到周浦唱歌，而是买了菜拎着酒到贾文生宿舍喝。
汪海老婆在医院当医生，夫妻俩生活好像也不是很和谐。没事也会昂着他骄傲且不可一世的脑袋来找贾文生聊天。说些这里黑暗那里不公的愤世骇俗的话，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说迟早自己要找机会离开这个破学校，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县教育局数学教研员很赏识他，他只要开个口，想去什么学校就去什么学校，但是按回老家方便的角度来讲，他愿意去周浦九三中学，周浦九三中学可是县响当当的戴帽子中学。
贾文生就说：“啥叫戴帽子中学？”
汪海就说：“戴帽子中学你都不晓得啊？就是跟我们泥墙英才学校一个性质，从一年级到九年级一贯下来，其实是个小学，但是又有初中，就叫做戴帽子中学。”
贾文生说：“哎呀，哥儿俩干坐着没意思，喝点酒吧？”
汪海说：“哎呀，喝酒可以，但是我的血压高的很。少喝点吧。”
两个人就开始喝酒。汪海真的不胜酒力，喝一杯之后，那个深沉的小眼睛就眯着像打瞌睡一样。
贾文生说：“汪老师。你可不要睡着了。我背不动你，没法送你回家。”
汪海说：“我就不回家了，我那媳妇性冷淡，半年不跟我那个了。跟医生生活贼痛苦，他能把我身体看成是骷髅，说男人的家伙就是根筋。就是跟橡皮筋一样的筋，看到女人就弹起来，完事了就缩回去。说男人死后家伙就腐烂就没了，只剩下骨架。说每次跟我那个就好像是看到骨架在她身上趴着。册那，不把我当人。我说儿子不是骨架跟她弄出来的吗？她说那是完成为女人的使命。呵呵……”
汪海昂着高傲的脑袋笑着，贾文生却觉得那是在哭。就说：“哥啊，没事儿，你就把家里布置得温馨一点。没事带着嫂子出去多溜达，女人都喜欢浪漫的。嫂子冷淡你要反思，一个巴掌拍不响。”
汪海又呵呵干笑几声。说：“弟儿啊，你是人才，你会干大事业的，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光是教学水平高能力超凡。你身上还有一种讲不出来的人格魅力，跟你说话舒服。”说着就要来握贾文生的手。
贾文生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站起来。说：“哥，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汪海就说：“好啊，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可不要拒绝啊？”
贾文生说，只要不是见不得人的地方都可以，我跟你去。
二人就出门打的到了七灶镇街上，钻进一个小巷子之后是一家亮着暗红色灯光的屋子。门头写着“温州发廊”四个字。
贾文生问：“哥，你这个大平头还要来理发啊？”
汪海说：“哥哥不是理大头，是要理小头。”说着钻了进去。
发廊里坐着四五个浓妆妖冶女子。看到贾文生和汪海，就说两位老板好，是要洗脚还是按摩啊？洗脚四十八元，普通按摩六十元。按摩又有精油推背前列腺保健一百元。
汪海说：“来两个一百元的。”又指着两个女子说，你们俩给我们按摩。
贾文生一听一百元按摩，又听到精油推背和前列腺这样的字眼，就觉得不正常，就说：“汪哥，我就不按摩了，我说是陪你出来转转的，你去按摩，我等你。”
汪海见贾文生不上道，就说：“哪能我一个人享受呢，有福同享嘛。一起了。我请客。”
贾文生说：“不要你请客，我请，但是我真的不需要按摩，要不我洗个脚得了。你去吧。”
王海就进去按摩去了，一个女的就打来一盆水给贾文生洗脚，洗脚的时候女子故意说些挑逗的话，均被贾文生一一化解。只听到隔间的按摩房传出啪啪啪敲打声，之后变为窸窣窣，渐渐地没了声息。
倒是那个语文教研组组长跟贾文生保持着距离，当着领导面的时候，他是竭力的夸领导有眼光，招聘来了这么一个极品人才。没有领导在的时候说话就阴阳怪气。
贾文生知道这种阳奉阴违的姿态里是“同行是冤家”的现象。也是见面了打个招呼，不卑不亢。因为他知道他夫妻俩都是语文老师。据说他是校长接班人。他若是当了校长，自然不希望贾文生抢了他老婆的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