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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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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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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城之恋》连载

第七章 四兄弟纸牌取乐 老流氓逼良为娼

第七章

“兄弟!在哪个床?”门外过道上,一个声音大喇喇的传过来了。“是周云!三妹儿,你去喊一声。”

“这里,我四哥在这里!”

“哟!哪儿来的恁乖的妹儿!”周云哈哈一笑,“莫整错了哈!”一脚跨进病房,“莫四儿!”一下进来三个人。

岳萍起身,冲几个人笑笑算是招呼。“这不是街口那小卖部美女老板哒?”周云冲莫四儿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兄弟请坐,我弟娃儿屁股撞了,弄了点菜。我去买酒,一起吃点喝点?刚过来把酒锁店里忘拿了。”岳萍这话竟是当起了一家之主了!

钟灵拉张凳子过来,“四哥,这三位是?”

“哦!”先指指钟灵,冲进来的三位哥们儿道:“我妹娃儿,三妹儿钟灵,娱乐城的会计。”又指指岳萍,“岳姐,你们去买过烟酒的,都认识。”

“大帅哥周云,二师兄赵林,三师兄彭为国,三位是我兄弟。”莫四儿不好意思笑笑,“没饭吃了,就找他们去!他们都是本地人,谁叫他们摊上我这没出息的兄弟。”

大家互相点头,就算认识了。

“都是哥们儿,说些见外的话。”周云生的一米八几大个子,帅气得很。“美女不用买酒,我们几个随便将就。中午来找莫四儿约明天周末哪儿活动去,听说他屁股撞了。”又转身问莫四儿,“动得了不?晚上外头喝酒,给你压惊!”

听话听音,这是个豪爽的人。莫四儿这几年混不咋地,结交几个兄弟伙还算义气。没吃没喝了,憋不了了,大家拉扯支援一阵也就过去了。前些时间听莫四儿说刘八儿那钱要不回来,就准备动粗,好歹让莫四儿给拦下来。也好,钱算要回来了,屁股受了伤也是小事,养养就成。几个弟兄都没成家,工作倒还固定。毕竟小青年,手里那点工资吃吃喝喝的,净是“月光族”!

“等哈儿再说!”莫四儿诚心节约钱,“屁股好利索了哒,过两天我来请大家啜一顿!”

正说话时,小战士进来了,“莫老板儿,我去领张钢丝床,晚上陪护?”

“小兄弟,不用麻烦,不碍事的小伤,你回团部去。告诉王处长,就说没事儿,明天你也不用来了。”小战士执意要搬床来,莫四儿也就由他去了。搬来床放在一边,自回团部去了。

岳萍收拾碗筷,招呼钟灵,示意让他们哥们儿兄弟娱乐,就打算一起回家了。钟灵还不愿意走呢,莫四儿吓她一声:“三妹儿快走,等哈儿那几个家伙进来,啥话都敢说,你听不下去的。”

钟灵扭扭捏捏的,瘪瘪嘴,“哼”一声。心里说,“讨厌,人家打算陪你一整晚呢!”转身与进屋的那三兄弟打个招呼,随岳萍走了。

“怎么的呢?和三妹儿在一起,好像自己得装一下,和小娘子在一起咋个都行……”

“想啥呢,莫四儿?”赵林一见莫四儿那样子,就晓得这家伙有心事了。

“俩呢!”说罢望一眼门口,压低声音,“笨人一个,难怪结不到婆娘!”彭为国推了赵林一把。

“咋个讲?”周云一边拖小战士领来的钢丝床,一边问。

彭为国搭把手,拖过钢丝床放莫四儿床前,扯过床头柜横中间,兜里掏出纸牌,“啪”一声拍柜上。

“莫四儿,莫想浪多,等你混好了,哥儿几个都得跟你沾光,还怕没得婆娘?”

“切!以为啥子高论!”赵林一脸不同意,“古人云:家国天下,又云:成家立业!还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讲的是先有家!家才是立身之本,有家有室有责任,无子光棍一身轻!”

“你俩扯啥呢?”周云帅气一甩头,额前的几根漂亮的头发乖乖趴头顶了。“莫四儿,两个美女,你选一个,剩下归哥哥!”

“去你的,扯贰柒拾了!净扯没用的!”赵林扶起莫四儿,“四儿,我看那大点儿的会心疼人,小点的你得心疼她,你自己想,莫听他们的。”拍下莫四儿的脑壳,“现在不想,现在只想咋个少贴几条纸条……”说罢哈哈大笑,从兜里抓出大把早裁好了纸条,白的绿的都有!

三个人玩的纸牌,赢家下,下轮再上,输的两家贴纸条。一会儿工夫,每个人下巴都已贴了几张白的绿的纸条。扯贰柒拾,抓牌是两张一抓,手上功夫快的一次抓三张抓一张都不会被别人察觉。当然了,正式的扯“贰柒拾”被发现多抓或者少抓一张是要被罚的,被罚是小事,以后有没有人还愿意与他一起玩牌可就不一定了。四兄弟的玩牌不牵扯金钱,纯粹娱乐为主,偷拍牌少抓牌肯定是有的。也行,抓到一次贴5张纸条,赵林就被发现了,被周云按住偷牌的手谨防耍赖,彭为国上去一次贴5张,这下耳朵上也贴上了。

只见赵林捋捋吊在耳下纸条捋捋下巴下的纸条,拿腔作势,“王朝传来马汉禀,他言说公主到府中。我这里上前去忙跪定,王朝马汉喊一声……”几句秦腔《铡美案》包文正唱词抑扬顿挫的有板有眼!

“好!”几句唱完,几个人同时叫好!这精彩的就差伴奏了!

“几位帅哥,声儿小点,病房呢,莫影响……”管床护士把体温计夹在莫四儿腋下,笑着说道。

“妹妹护士,我也发烧,给根体温计量哈儿?”周云哪儿会错过耍帅的机会。一句话说完,把手抹一把额头掉下的几根头发丝儿,盯着护士连额头带眼睛往上一挑,又把眼皮儿半闭两下……

护士妹妹本待要呵斥他捣乱,不提防抬眼看时,竟是一匹大帅哥,瞬间就红了脸。“等哈儿嘛,你兄弟量了就给你量嘛。”护士说完,眉眼儿都是笑。莫四儿看那光景心里妒忌不过,从小到大就晓得自己不好看,也没啥美女正眼瞧过自己,脚上就不规矩,一脚踹过去:“臭美!这是我的管床护士妹妹,滚一边去量体温!”

周云作势一倒,顺手把脸上下巴上的纸条扯掉好几根,“嗨哟,哈哟!”一阵装腔作势乱叫。

赵林彭为国见他把纸条扯了,哪里肯依。两个人也不用剩饭也不用水了,吐口水润湿纸条直接就往周云那张帅呆的脸上额头贴去……

一阵哄堂大笑,直把那小护士笑得弯了腰……

“好你个莫四儿,哥哥我好心陪你,你踹我一脚……”周云爬起来,也不管一脸的纸条,就要抠莫四儿的脚板心。他晓得莫四儿怕挠痒痒,尤其是脚板儿心,夹子窝儿。

莫四儿赶紧缩脚,屁股扯得青痛!也装腔作势,“嗨呀,哈哟”的一通乱叫,“小娘子,救命!”

也!“啥子?”

“哪个是小娘子?”

“老实交代!”周云作势又要抠脚板儿心!

“哪个……哪个说的……小娘子?”莫四儿死不认账,脸就有点发热了。这莫四儿从小就这样,一撒谎就红脸。小时候涂改了“成绩通知书”,被他爹发现,问他是不是自己的把“75”分改成“95”分的,他不承认,结果脸红了,挨了他爹好一顿揍!

今天这又红脸!周云见他喊痛是真就放过他不抠了,但“小娘子”是哪个必须交代!这几个“月光族”都有女朋友,唯独莫四儿耍单,个个都不信!这一声“小娘子”可算是漏了马脚了!

“喏……”拿脚点点周云,又赶紧挪开,“小娘子!”

“不是的!撒谎!”周云又想抠脚,见莫四儿挪脚痛的嘴歪,方才罢手。

“我晓得!”小护士脸一红,好像感觉自己多嘴了,又闭口不说。

周云立马上前,捏住小护士白大褂袖口,一边把屁股扭扭把头埋下头发甩甩,“说嘛,美女妹妹,哥买糖给你吃!”

小护士看他那样儿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也不顾羞了,“上午,……上午换班那护士看见的,抱……抱他亲昵!”把手一指莫四儿!

“三妹儿?”

“好美的!我们护士站都传开了!都要来看看美女呢!好像刚刚出去,你们没看见?”

“谢天谢地!”莫四儿松了一口气,脸呢一哈儿就不红了,神态也就自然了。其实心里蛮奇怪,为啥子救命喊的是小娘子呢!

几个人将信将疑,见过三妹儿对莫四儿的态度,听过莫四儿介绍三妹儿是“妹娃儿!”又见小护士说得认真,就不追问了。

其实那几个家伙猜的是:莫四儿喊的“小娘子”是那大胸妹儿岳萍!超有味道的样子,便宜了莫四儿那小子!得了便宜还不承认!

不哼不哈,一下弄俩美女!

不过呢,还真没人嫉妒他。为啥?莫四儿形单影只这几年,除了他那满屋子臭油膏味儿的墙上挂个美女,就没见过他沾过腥!20大几也该有个女人了。

臭屋子里那画儿画的啥人?哥几个问过他几次,总是不回答,挂几年又不肯扯下来。也从没见过那画儿上的女子来过。莫四儿心里在等那个女子?没有人知道。

不过,钟灵要揭下那幅画儿,莫四儿其实是不乐意的。所以晚上黄菊花儿要他钥匙,他张张嘴,但最后啥也没说。

钟灵那块儿“腊肉”实在让自己抹不下面子,还好她给黄菊花儿说了不要撕坏了。留着干啥,莫四儿也不知道。是习惯了有那么个虚拟的人的存在了吗?是还幻想黄裙子像当年那样专程从英国回来看他吗?黄裙子临走时那两颗字“懦夫”,是心头那根拔不下来的刺……

钟灵回去的时候,黄菊花儿在写作业,莫四儿墙上那画儿还没有扯下来。

“小姨,走,干活儿去。”黄菊花儿兴奋得很,就像她说的,“俺,早想帮你撕下来!”

涛娃儿扔下手机的铅笔,铅笔在桌子上打着滚儿,快掉地上的时候,钟灵才抓住了它。

钟灵有点心不在焉。

“小姨,走哇!”涛娃儿巴不得不写作业。

两个娃娃眼巴巴地望着她。

钟灵仿佛又回到了万山县,那个钟启芳姐姐家,两个娃娃跟眼前这俩般般大。

弓着腰啃棉花糖……对着西下的夕阳舔糖画儿。

“好!干活儿!”钟灵一手牵一个,像在万山城牵着钟启芳那两个蹦蹦跳跳的小娃娃。

黄菊花朝里屋吼了声,“爸爸,我们和小姨去四叔家!”

涛娃儿抢着打开门,一股浓厚的臭味传出来……油膏味儿?菜馊味儿?汗臭味儿?酒味?

“菊花儿,打开窗子打开电扇点蚊香,快……”

等到臭味散尽,其实是散不尽的。这是钟灵第二次走进莫四儿的房间,尚算整洁的房间里,吃穿住用一应俱全。

墙上那幅画儿,铅笔素描的女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钟灵看。

“真好看!难怪四哥舍不得……”

舍不得扔?舍不得揭下来?舍不得从心里拿开?钟灵也盯着她看。

“小姨?”黄菊花儿凑过来,涛娃儿也凑过来。

“没得小姨好看哈?”涛娃儿问姐姐。

“没得!”黄菊花儿瘪瘪嘴,“像个妖精!”

钟灵一惊,忽然又哈哈大笑。“哪儿像妖精了?”

“把四叔魂儿都勾没了!”黄菊花儿说“电影《三打白骨精》里的妖精就那样儿,专门吃人的!”

“你四叔不是好好儿活着嘛!”钟灵想了想,“留着吧,让你四叔自己撕。”

黄菊花儿和涛娃儿没搞懂。大人的心思搞不懂!

涛娃儿就要往地上的凉席上躺,钟灵一把拉住,“脏!净是灰!”

“四叔就这个样子四仰八叉画大字的……”一抹席子,“看嘛,没得灰!”脚上拖鞋一甩,摆上了。

黄菊花儿拿手照涛娃儿身上比划,“弟弟好聪明,就是八字!”

“哎!”涛娃儿忽然叹口气!

“咦!”钟灵吃惊得不得了,一个小娃娃叹个气跟大人一样有模有样的!“咋子呢?涛娃儿。”

“岳嬢嬢要跟你抢四叔呢!”涛娃儿的惊人之语吓了钟灵一跳!学大人叹气也就罢了,咋个还能看出这些成年人的游戏?!

钟灵就想起晚上那几个兄弟来时岳萍打招呼的话来--“兄弟请坐,我弟娃儿屁股撞了,弄了点菜。我去买酒,一起吃点喝点?刚过来把酒锁店里忘拿了。”岳萍这话不是一家之主的做派?!

“可惜了,不然你们两挑搭儿(两姊妹的老公)可以呲溜几口!”--这也是岳萍说的。她对姐夫说这话时,先朝四哥轻笑了一声,那表情微妙的,只有用心的人才看得到!钟灵很介意岳萍的到来的,大姐不是说了要岳萍不送饭的吗?得问问大姐去!

“岳萍啥意思呢?明里在说我和四哥是一对儿呢,我多心了?”

“我妈才跟我爸抱怨呢!”黄菊花儿小声说,“喊了岳萍不送饭呢!抢我妹夫?等哈儿找她去!”

“啊?!别闹起来了!从小大姐就不准别人欺负我呢……遭了!”钟灵赶紧拉涛娃儿起来,“你妈呢?”

“你进门她出门,”黄菊花儿反问,“没看见吗?”

“关门,走!”

“哎……哎,小姨,画儿?”

“你四叔自己撕!”

三个人一溜小跑回家,大姐不在。钟大姐是去找岳萍说聊斋的,出门让一邻居扯一边说话去了,钟灵先头回来时刚好背角,错过了。

三个人又一溜小跑往岳萍那副食店去,钟灵心里直打鼓,“可别闹起来了,我自己多心了吗?”

老远就听见岳萍的声音,“哈哈哈,钟大姐,怕我跟你抢妹夫吗?不得!莫四儿拿我当姐姐呢。他一个人呢,我给他送几天饭也不累。”

“就怕别人闲话!”这是大姐的声音。

“妈!”黄菊花儿甩开钟灵的手就跑,“我小姨爹明天要吃粉蒸肉!”小孩儿的心思大人懂?其实是她和弟弟想吃!不过那“小姨爹”三个字也是真叫的顺口!涛娃儿不甘示弱,远远地也在吼,“四叔爹要吃炒猪肝!”

钟灵听见黄菊花叫小姨爹就早已心花怒放了,心里直乐没有白疼小丫头。这涛娃儿着啥急呢?“四叔爹”都喊出来了!钟灵跑不动,满心欢喜抿嘴而笑,还好天黑没人看见,估计那脸早红透了!

屋里的说话声停了。

“涛娃儿,是你想吃炒猪肝吧?”岳萍一见到涛娃儿拖着钟灵进店立马笑得花枝乱颤!

“嗯呐!”黄菊花儿说,“前几天小姨爹来,妈炒的猪肝,就放他面前,一个人吃完了的!”

“哼!”涛娃儿做个鬼脸,“本来嘛!四叔喊我吃,我才吃的!”

“咋个又不是四叔爹了?”

涛娃儿不好意思地扭扭脖子,“就是爹嘛!”连四叔两个字也省了。

“哈哈哈!明白了,你小姨爹来了有好吃的吧?”岳萍点点涛娃儿的额头,“好吃狗儿!有好吃的就是爹,吃不到就是叔……”

“姐姐还不是想吃粉蒸肉!”涛娃儿话音一落,满屋哄堂大笑!小孩呢,你说他没脸没皮,还不一定,明明自己想吃,还非得拉上别人,偏不说自己想吃。

钟灵一边笑一边心里嘀咕,“得!今晚咱一家人跑这儿宣示主权来了……四哥是咱家的人,外人莫要染指!”心里乐的那个美!

“岳姐,你看这俩活宝!”钟灵一脸都是笑,“她俩馋嘴儿了。”转身问,“小姨请客!你俩要吃啥,岳嬢嬢这儿拿!”

“莫惯他们!三妹儿,他们一天就好吃!”钟大姐眼泪水都笑出来了。

刚刚本来是找岳萍麻烦来的。还好来时一个邻居拉着说了几句话,泄了点火气,不然……

黄七儿回来说起岳萍在病房张牙舞爪那劲,心里恨得直痒痒!明明中午回来路过岳萍副食店,假装买蜡烛,有意无意地给岳萍说了晚上就不麻烦她送饭了!岳萍当时就笑笑没说话。

刚刚那哈儿她要黑脸说的话,保不齐两个人得吵起来!还好这姐弟俩来了,嘻嘻哈哈一阵,化干戈于无形。一家子在这明里暗里又表明了莫四儿是娃娃的“小姨爹”,还没撕破脸皮,心里高兴着呢!

三妹儿不奖励,她也正要掏腰包呢!“哈哈!哈哈哈!”钟大姐得意的拿眼扫岳萍,这婆娘脸不改色心不跳,心里想,“这骚婆娘真行!”又暗暗替妹妹担心。一边嘴里拦着三妹儿不让买,一边嘴里不停。

“明天我就去农贸市场买三鲜肉,买猪肝,买……见样买样!三妹儿明天不过星期天吗?加餐!”又转头对岳萍说,“明天你也莫弄饭了,上我家吃去!捡一份出来,趁热叫黄七儿送去!”

岳萍察言观色,早明白钟大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刚刚看这黄脸婆那一脸青黄不接的样儿,就是来说聊斋的!要不是俩小的来这么子一闹,以她那脾气这阵儿还真闹翻天了。

“他俩又没扯“结婚证”,凭啥莫四儿就是你妹夫?就凭你妹子跑达县找了三年,人家莫四儿就非得去娶你家仙女?莫四儿早上还叫我“小娘子!”还睡我家呢!我喊他“男人”,他还高兴呢!这不?《合同书》“支票”还搁我这儿呢!不喜欢我不放心我,能把这么重要的东东放我这儿?”岳萍不露声色,心里转的陀螺似的!“且让你一家嚣张两天!等莫四儿出院,老娘先下手为强,哼!一不做二不休,先把我那莫男人四男人莫四儿男人睡了再说!”

岳萍这里天一道地一路的瞎想,手里也不停,心里也直感谢俩小宝!眉开眼笑地又拿出两样零食,“这是嬢嬢奖励你俩的……读书用功,二天也跟你们小姨小姨爹一样读大学!”

心里装着事儿,话也不利索,“奖励你俩……”总不能奖励俩小宝这嘻嘻哈哈一通避免了一场尴尬的闹吧,还好脑子转得快,那接下去的话,就连成“读大学了”!心里直道,“妈妈的,好悬,差点奖励成……跟你妈没打架了!”

钟大姐赶紧叫俩小宝,“还不快谢谢嬢嬢!谢谢小姨!”

俩小宝今天搞着了,啷肥了!一堆一堆的零食,香香嘴儿!美的又跳又笑!

大人的心思咱不懂!有好吃的都是爹,给香香嘴儿都是娘!

“说好了哈!岳萍,明天到我家吃饭,尝尝你大姐我的手艺!”钟大姐这话说得,一点毛病没有,这也就罢了,接下来的话呢,大家都吃了一惊!

“看嘛,我们家莫四儿!”钟大姐直接就停顿了,拿眼瞟岳萍,岳萍显然是惊到了!给钟灵杯子续水,那茶壶的开水差点都倒在拿杯子的手上了。

“啊!大姐……”钟灵刚把杯子递给岳萍续水,手在半空,忽然听大姐这么一句,“下面说啥呢?”心里才放下的石头又遭吊起,忐忑不安极了!

钟大姐心里有数了,“哼!好你个骚婆娘,不跟咱妹儿抢男人?你手抖啥子!”

“我们家莫四儿,这一次要不是你胆子大,把那团部那啥……”转头问三妹儿。

“王处长。”

“对,要不是你胆儿大,把王处长吼来,还不定屁股要遭多大殃呢,得感谢你!”钟大姐喝口水,“你认他弟弟,他呢,喊你岳姐,看你今天忙前忙后地又守店又弄饭送饭的,你们姐弟儿感情好是一回儿事。我们当姐,姐夫的,得感谢你!”

好家伙,钟大姐文化不高,说话头头是道!意思好明确了:你岳萍就是姐姐对弟弟的好,莫越本分!咱是姐姐对亲妹夫的实在,三妹儿才是他男人!

果然是:笨嘴笨舌瓜男人,讨个婆娘好口舌!

钟大姐一席话,不但给岳萍划了红线,又把他那黄七儿男人在病房吃得瘪一块儿找回来了!

“厉害!”岳萍甘拜下风!这可不是在病房,黄七儿和钟灵看她飞扬跋扈的表演。

“我有大姐我怕谁!”钟灵再一次打心眼儿里感激大姐!从小大姐就是保护神!

岳萍只有点头应邀的份儿。“姑奶奶今儿我认栽!山高水长,莫四儿睡在哪床,还不一定!”

“大姐恁哎诚心请妹妹吃饭,不去就显得不识高低了。”岳萍嘻嘻一笑,“我带点香肠腊肉?娃娃们都喜欢。”

“要得!”俩小宝赶忙答应,生怕她妈说不。

“明日里,单刀一口去赴宴,我只带腊肉香肠……”岳萍心里一阵冷笑!“钟大姐,明天中午,我来打下手,学学手艺!”

钟灵这哈儿才把悬着的那颗心放下了,“岳姐,明儿早点来,弄好了让姐夫早点送去……”

“哟哟哟!看把妹儿急的,莫四儿那人,你不晓得,经常挨饿。不怕,晚个把钟头饿不着他!”换个人,岳萍那嘴巴立马就利索了!莫四儿呢又变成她家的人!

钟灵显然不想斗嘴,今晚已经完胜,何必锱铢必较,再起纷争呢?一眼望见岳萍大胸,浑圆饱满,比那万山的同学程小琳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人都喜欢大的呢!四哥呢?”低头扫一眼自家胸口,不免有点泄气。再抬头看那岳萍五官,好标致一个美人胚子!

赞一个:

丹凤眼,瓜子脸,娥眉淡扫月弯弯。

樱桃嘴,唇饱满,鼻梁笔挺孔圆圆。

有诗为证:

皮肤白净斑无影,美目流转波含春。

大胸细腰风扶柳,肥臀美腿撩人心。

“岳姐好风采!”钟灵由衷赞叹!

“哈哈!”岳萍会心一笑,“在莫四儿眼里,三妹儿才是仙女儿。”

“哼!仙女儿清高不食人间烟火,莫四儿踏实喜欢油膏臭味。你俩难说得很呢,我就等着看戏吧!”这才是岳萍的心里话。

等着看戏的何止岳萍,还有那一帮扯“贰柒拾”贴纸条不亦乐乎的几个兄弟。

“莫四儿,问你个实话,”周云撩开挡在长牌前的纸条,“你喜欢哪一个?”

“废话!”赵林起身找杯水喝,转过来对莫四儿说,“周云这家伙两个都想要,就不问自己吃得消不,四儿,莫听他的,你自己拿主意。”

“我看呢,都耍起!慢慢观察!”彭为国把纸牌合拢又散开,散开又合拢,半天不出牌。

“出牌出牌!大舅哥!”周云催他,“反正,剩一个归我,哈哈哈!”

“想得美!”彭为国扯出一张“大贰”,出牌了,赶紧又想抓回来,来不及了,“割牌!”赵林一把抓起。

“悔一张嘛!”彭为国想耍赖,赵林不依。“跟下象棋一样,落子不悔!”

“四儿!耍朋友结婚是一样,要认真对待,莫轻易下结论,轻易出牌,搞拐了就……”赵林拿起彭为国那张“大贰”,“遭别个割牌了!”又把牌朝彭为国晃一晃,“后悔来不及!”

“所以嘛!两个都耍起!”彭为国再次把牌收拢,“我们兄弟几个就你心高气傲,给你介绍我妹妹给你,你不乐意,便宜了周云这小子!”

“大舅哥,嘿!说莫四儿!”周云嚷嚷着不干了。“四儿,哥几个都看见了,要你剩一个归我,玩笑话。大舅哥得打死我!我看赵林那话,对!”周云一本正经起来,“三妹儿是乖,乖得不食人间烟火样儿!我怕她不给你煮饭,你忙一天回来还得伺候她。你娃儿造孽这几年,我们都看到的,找婆娘要贤惠的勤快的会弄饭的会心疼男人的!我看那老板娘能照顾你!”

周云是彭为国妹妹的男朋友,下半年就要结婚了,彭小妹是开药店的,就喜欢周云一表人才!彭为国也怕周云帅得过分,逗女娃儿喜欢,遭人勾引,使劲撺掇莫四儿和妹妹。无奈莫四儿就嘻嘻哈哈推脱,最后让周云得了手!不过几兄弟常在一起,周云表面夸张,其实说话做事还算有分寸。单看他刚才对莫四儿推心置腹那几句话,就让人刮目相看!

彭为国给周云一个大拇指,“副食店那老板娘呢?人才不用说,配你莫四儿绰绰有余。有房有店,看人弄的饭菜,是个会持家的女人。招呼哥几个的热心劲儿,待人为朋友,是个贤内助。我看行!”

“大的那个……”赵林话没说完,只听门口爆出一声:

“大的那个,会心疼男人!”

原来这李国民想去莫四儿房间凑热闹,他哪是关得住的人,遭砍这几天算是憋昏了。架个拐杖在莫四儿门口听了老半天,听见几个人的议论,忍不住出声了。

大家看时,只见那人头上裹满纱布严严实实的连耳朵也没漏出来。就剩了发面馒头般的一张脸,眼睛眯成一条缝,整个脑壳活像一个篮球飘在门口,欲进不得进。

“李哥,来坐。”莫四儿示意周云让个凳子给他。

李国民架着双拐挪过来,“不坐不坐,看你们扯牌,我还不咋个会。”

“我老乡,李哥。”

“我几个兄弟。”

莫四儿简单介绍完,李国民侧身坐下。这个人就这样,哪儿都有他,闲不住,有他的地方能欢声笑语不断,不像莫四儿到哪儿都当听众。

赵林出张牌,笑道:“李哥,脑壳遭门夹了?”

“哈哈哈!还惨点!”李国民毫不在意,“遭刀砍了的,还算手下留情。”

“也,啷个的?”

“耍个女朋友,遭她前夫砍了。”其实是亲丈夫,李国民遮掩了点丑事,还算顾惜点面子。

“久走夜路碰到鬼了哈?”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嘛!瓜婆娘说她离了的,害我遭砍成这样!”

“哈哈哈……”大家伙儿又找到个乐子了。

“李哥,家花没得野花香哈!”赵林净顾打趣李国民不提防也抽错一张牌,遭彭为国割牌了!

“四儿!耍朋友结婚是一样,要认真对待,莫轻易下结论,轻易出牌,搞拐了就……”彭为国拿起赵林那张牌,“遭别个割牌了!”又把牌朝赵林晃一晃,“后悔来不及!”

哈哈哈!这哈儿就跟刚才赵林拿彭为国出错牌开涮是一样一样的!

赵林认输,自己贴一张纸条,嘴里不让人:“愿赌服输!不像有的人耍赖……”捏一把彭为国的耳朵,“悔一把嘛!”说罢,哈哈大笑。

“赵林,把你婆娘店里的妹妹介绍一个给李哥。”彭为国也不生气,倒还给赵林女朋友拉生意了,回头又对“篮球”说一声:“他女朋友的店,安全!”

赵林的女朋友叫陆梅,在城东开了家美容厅兼开按摩店。两间门面的铺子,一间做美容,一间做按摩。女按摩间在楼上倒没啥,楼下的男按摩间就在正规和不正规之间了。

赵林自然懂得起,“李哥,给你喊一个来?”

陪李国民一起遭打的那个女子,就是在那种不正规的按摩间认识的。李国民身强体健三天离不得女人,又舍得花钱。一来二去就与那女子打得火热了。

女子说她叫刘燕,沐县大山上的,爹妈都有病。嫁了一个老公叫冯多财,是马县大山上的,老祖宗留下点钱,在他爹那一辈儿花的不剩几个了。冯多财年轻时候偷鸡摸狗遭关了监狱,再后来几进宫不走正道,把他老爹活活气死了。冯多财50岁那年,把他爹留下的几间房产变卖了,再凑了些,刘燕就归他了。

刘燕20来岁,生的模样儿齐整,就是生错了家庭,读了几年小学,跟家里打杂做活,一晃也就20大几。提亲的人倒是不少,刘老爹指着闺女换钱给自己老两口治病,要的彩礼钱多,一般人也给不起。刘燕从小逆来顺受惯了,来提亲的她倒是看上几个,无奈拿不出他爹要的那么多钱,生生绝了望。家里实在太穷了,后来她就想管他老少嫁出去也免了待在家等死的光景!

刘燕嫁给冯多财前两年,拉拉扯扯还算有饭吃,刘燕也享受了两年不饿肚皮的好时光。好景不长,冯多财旧病复发,又去滥赌,家里本来就紧巴,小娃娃张口闭口都要钱,日子渐渐就没法过了。

刘燕偷偷攒了点钱,某一天趁冯多财又去滥赌,背上娃娃就下山了,就在下山等长途客车的路边东张西望。刘燕就想着外出讨生活,脑子里也没个去处。跑倒是跑出来了,哪儿去?不管它,走哪儿算哪儿,只要娃娃有口饭吃,干啥都行!也活该她有罪受,碰巧冯三儿在家也待得不耐烦了,四周该偷的也偷差不多了,又想进城寻几个有钱人家偷几把。

“冯大娃媳妇儿,这哪儿去呢?”

刘燕见是他,心里晓得这人是个老二流子,本不想答应。

“要跑哇?”冯三儿声音忽然就高了八度,把个刘燕吓得赶紧求饶:“三哥,莫喊!可怜这娃娃,他爹把家里值钱的都拿去赌了,早迟得饿死,我带他出去讨口去。”眼泪水儿就下来了。

冯三儿眼见刘燕楚楚动人的样子,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冯大娃留不住这婆娘,莫非老天有眼,要送我个如花似玉的婆娘,还自带个儿子养老送终,省得我费事!”眼珠一转,有了!

“我给你指条路,养得起娃娃,又能吃好穿好耍好!赚了钱,二天还能让娃娃上学读书上个好学校,念大学升官发财!”冯三儿是有这样的路子,但他可不是为刘艳好!他心里也清楚,“等刘燕站住脚,自己也得滚一边去,啥子老天送个婆娘还送个养老送终的儿子都是废话!不过呢,这老流氓冯大娃艳福不浅,讨个小婆娘睡了几年,凭啥他睡得我睡不得!老天让我今天遇到这好事,就不能错过了!”

“送她去按摩店,自己帮他带娃娃,娃娃在自己手里,还怕她刘燕不乖乖听自己使唤?让她去卖钱,自己乐得享清福,晚上还能搂着她睡觉……”冯三儿想想都巴适!哈喇子又要流出来了!

“别是把我弄去卖了吧?我们老家就有姑娘媳妇遭卖到河南山沟沟里去了的!”刘艳心里有点信不过这人,口里直截了当就说出来了。

“哈哈哈!刘大妹儿!我是那种人吗?你听过我倒卖妇女儿童的?国家现在抓到人贩子都得枪毙,我还没活够呢!”冯三儿故意大声说话,其实他知道荒山野岭的没人。但刘艳做贼心虚,怕得紧!冯三儿要的就是这效果!

“看过电视连续剧吧?”

“没有。”

“进过电影院看过电影吧?”

“没有。”

“穿过旗袍没有?”

“啥叫旗袍?”

“上顿下顿吃肉!想不想?”

“……”

刘燕长在大山里,周围人家穷得跟野人一样,哪家买得起电视机?她也没出过大山,当姑娘就净侍候两个老病号,放牛打柴做农活儿,结了婚,冯多财怕她跑,规定了她不准外出,一切吃穿用度都是他弄回来,倒也省事!仅有的两次出门去乡场赶场,是给娃娃抓药。看见过有个店里的塑料壳子,里头有人说话有人哭,看老半天,才晓得那是电视机!回来路上见过客车,听一路的人说,那车子能把人带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两条腿儿走路!就是坐上去就想吐,吐得人事不省,跟喝醉酒一样。

“城里啥都有!”冯三儿巧舌如簧,巴拉巴拉说了老半天,不由得刘燕不信。也没个去处,留家里等死就算了,可怜娃娃来这世上一遭!

就这个样子的,刘燕跟着老二流子冯三儿上了车,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过了几个乡镇几个县城也不知道。

一路上尽找后面的座位,手就在刘燕身上不停摸摸搞搞的。先时刘燕还拿手支支挡挡,后来越走越远,生怕冯三儿把她撇下,扔在半道儿上。她身上偷偷攒下那点钱早让冯三儿骗去了,又怕冯三儿背着她找人贩子把她娘儿母子卖了,所以一路上寸步不离,车子上就由得他随意摸摸搞搞的了。可怜刘燕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就恁个的,也不晓得在哪个城市黑天半晚的下了车,随了这个老流氓住进一家破得不能再破的小旅馆。

当晚就跟他睡在一铺,娃娃在一边哭,她也不敢吱声儿,任由老流氓在她身上折腾,一边哗哗地流泪!心里只怪自己生错了家,投错了胎,嫁错了人,不该生这造孽的娃娃!

老光棍儿没咋睡过女人,一晚上不晓得折腾了多少回。第二天一早,买了肉包子白面馒头稀饭回来,又打了一瓶开水。叮嘱她莫乱跑,要走了刘燕的身份证,说是找工作要用,刘燕不敢不给,随他拿去。刘燕给娃娃喂了肉包子稀饭,自己吃了馒头,肉包子闻着就香,比自己家端午节才做的死面疙瘩咸菜包子好吃多了!

城里人天天都吃肉包子?太幸福了!

冯多财又输得精光,回家锅清灶冷的也不见了娃娃,家里也没啥变卖的了,吃的也没有,估摸着刘燕带娃娃回娘家讨饭吃,也就不在意了。过了几日不见刘燕回转,急急跑了百十里山路到了老丈人家,言说刘燕不见了。老丈人倒也没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彩礼钱收够了的,就当她死了,没生养过一样。老丈母娘一着急,急火攻心,就中了风。冯多财见惹了祸,也不久留,临走时偷走了老丈人家一头牛,隔壁家一头羊,便宜卖了,四处寻刘燕跟儿子。刘燕跑了,儿子可是自家的种,传宗接代呢!得找回来!

附近的几个县都找遍了,也没见人,偷来的牛羊卖的钱也花差不多了。走投无路,蹲在街头,又累又饿,忽然就看见同村一个老二流子冯三儿,那人正在街上闲逛。二人同村又同过监狱,算是“狱友”。冯多财扯起嗓子就喊,那嗓子又干又痛,竟似哑了一般,吞口唾沫再喊,好歹那人听见了。冯多财朝那人招招手,再招招手,那人总算是斜斜歪歪过来了。

“冯大娃!你咋子呢?”冯三儿心中有鬼,先试探试探一下,“你不陪你婆娘娃儿,跑出来咋子?”冯三儿一连几个“咋子呢?”把个冯多财羞愧的老脸没地儿搁!

“哎哟!老弟,婆娘娃儿跑了!”冯多财一把鼻涕一把泪,“找不着了,钱也没了,家也回不去了……”

“看来这人啥也不知道!”冯三儿贼眉鼠眼四下里盯一眼,“走,弄点吃的去,慢慢想办法!”

闲扯几句,也算同病相怜。冯三儿心里就有个计划了,成了又弄一笔钱,还顺便报仇!摸兜里还有几块钱,去扯冯大娃起来,找个地儿填个肚子把计划周密周密。哪晓得冯多财蹲了大半天肚子里空空如也,扯起来头晕眼花,往前一扑跌了个狗吃屎,险些带倒了冯三儿。

“你这……”冯三儿再拉他起来,“嘿嘿!邋里邋遢,难怪刘燕要飞!”又想起自己也被刘燕放了鸽子,心里发狠,誓要将那贱人碎尸万段!不!杀人抵命,不值当!弄她一大笔钱才是正经!

走不几步,有个面摊子摆在街边。

“老板,两碗小面,少菜多面加醋加辣椒面不要味精不要酱油!”

“讨口子,穷讲究!”面摊子老板嘀嘀咕咕的,还好没让这俩老二流子听见,不然白吃了面还得赔几碗面钱!

“冯大娃!你得感谢我!”

冯三儿起首一句就让冯大娃冯多财心里老大不乐意!“在监狱里,老子帮你遭打就忘了?看老子这阵落难,吃你一碗面就得感谢你?我呸!”

“我帮你找回婆娘娃儿!”

冯多财惊掉下巴!“当真?”

“豁你是儿!”冯三儿斩钉截铁!

“这顿我请!”

“不止这顿!”卖个关子,把筷子抓起:“跑马溜溜的山上,一个乖乖的婆娘……”哼哼唧唧又不成调。

筷子把桌子敲得铛铛响。

“来了,两位!小面两碗!”面摊子老板手快腿快嘴快,“少菜多面加醋加辣椒面不要味精不要酱油,4块钱!”

冯多财掏钱。

冯多财早饿昏了,扒拉扒拉一筷子面往嘴烫得眼泪的眼泪水冒。“慢点慢点,你饿死鬼投胎?”冯三儿不紧不慢,把面汤菜调匀,“这哈儿一碗面算啥,过几天山珍海味随便整!”

“不想那个,找婆娘娃儿要紧!”冯多财呼噜呼噜连汤带水早把碗舔干净了!“来一筷子……”就在冯三儿碗里捞了一坨面,抹把鼻涕眼泪,三下两下就进了肚子,打个饱嗝,“冯三儿,说……”

“你慌个啥子嘛!”冯三儿也连汤带水舔个底儿朝天,“买包烟去!”

冯多财咬咬牙,“今天让你吃面让你抽烟,找不回婆娘娃儿,大爷我把你……”唧唧歪歪迈着碎步儿找烟摊摊去了。

“点起!”

冯三儿吧嗒一口烟,两个嘴皮儿一伸一闭轻轻一吹,一串烟圈儿飞出去,缓缓飘过头顶,散了。

拉起冯三儿,找个僻静地儿,叽里呱啦好一通!

刘燕租那房子就在对面,隔着一块稻田。冯多财抬眼望去,几栋独立的楼房一字儿排开,高高低低,两层三层七八层的都有。据说以后这一片是规划的街道,一直延伸出去到远处山下,中间的水稻田,连过去的葡萄园,甘蔗园……全部铲平。冯多财和冯三儿现在蹲守的位置以后就是街道的另一边,中间有田坎,可以直接通过去。

“看嘛!”对面那栋三层小楼底下两层全是单间,都是出租房。冯三儿手指底层第三间,“就那间,你婆娘住那儿!”

“不要脸!”冯多财心急,立马就要穿过田坎找人去!

“莫慌!”冯三儿一把拉住他,“这哈儿人在上班,你找得到个啥?”

“去上班那哈儿找她!”

“烟!”冯三儿一把抓过冯多财手里的烟盒,发一支给冯多财,划痕根火柴点起,剩下的装自己兜里了。

“你听我的,莫闹!”冯三儿吐个烟圈,“莫遭别个发现了,躲起来,你找不到!你记到起:咱们现在又要找到婆娘娃儿,又要找那奸夫弄一笔钱!这才是正经!我都已经把那几个狱友约好了,单等这对狗男女在家,半夜三更动手,把你的气出了,把钱弄到手!整醒豁没得?咹!”

“好嘛好嘛!听你的……敢偷我的婆娘!”冯多财咬牙切齿的吐口痰,“砍死他!”

“哈哈哈!”冯三儿心里笑惨了,“你婆娘遭我睡两年了,气死你!”

刘燕在按摩店挣钱,都是冯三儿找按摩店老板娘结刘燕的工资,每个月按时到手,日子儿过得逍遥自在!老板娘也不敢不给结账,冯三儿扬言要举报按摩店卖淫嫖娼。

刘燕跟了达县来的大老板,换了个按摩店,新换那店高档多了,他穿得邋里邋遢的门儿都进不去。店家有后台老板不怕他告,店里有保镖进不了店,就在店外大街撒泼,闹过一次,差点被人弄死。至此,刘燕就完全飞了,冯三儿也是盯了很久的梢,才摸到刘燕跟一个姐妹换了住处,阴悄悄地住到现在这里很久了!冯三儿几次想找刘燕要钱又惧怕那达县来的大老板那一身横肉,又何况自己名不正言不顺霸占良家妇女!只好自己吃个哑巴亏算了。哪晓得刘燕正牌男人来了,一哈子就勾起了他“复仇的烈火”!从昨天到现在两个人盯梢的盯梢,约人的约人,就等半夜三更打“黑棒”!

两个人到了刘燕上班那地儿,抬头望去,气派非常,莫说去闹,就站门口,腿儿也打闪闪!

“算了,你就看哈子得了,上去挨顿打不值!”冯三儿要拉冯多财走。

二人正要转身,忽然看见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姐”从高高的梯步儿下来了,俱是穿得袒胸露背,短裙白腿诱惑人得很!

“听说了吧?刘燕跟了大老板了,刚才又出台约会去了。”

“该她发财,土老帽儿遇上金蛋蛋!”

“别个以前刚从乡下来时,就不肯接客人干那事。正经按摩也不会,遭了原来那老板娘好多骂呢!”另一个问:“咋个骂的?”

“有x不卖,活该受穷!”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小姐”浪笑不止,才不管楼梯外大街上的人听见呢!

冯多财听得耳根子发烧!“我那婆娘也干这个了?丢死人了!丢死仙人板板了!”一边又眼睛搞不赢,净找那些女的胸口盯!看见有个“小姐”穿了件开衩到肚脐眼儿的半透明衫衫儿,里头一件黑色胸罩,冯多财使劲盯没看见啥子胸哒,心里就想,“包都没得一坨,漏的个啥子?!”

正在遐想,忽然被那“小姐”发现!“看看看!讨口子!埋到脑壳看你各人!”

把冯多财臊得脸红到脖子下面胸口去了!

“不要脸!”转头对冯三儿说一句,“找个地方撒尿去!”三转两转不见人影儿了。

冯三儿左等右等不来,“遭了!这里听说刘燕出台了,莫是一个人跑去她家找了?”跺跺脚,“这老二流子还要脸?”转身赶紧回刘燕住处找人!

“不要脸!在家偷人,出来偷人!跑几个县偷人!”

冯三儿一看坏了!打草惊蛇!要那一身横肉的达县老板儿出来,一脚都能把他给踢到下面田里去!

冯三儿就在稻田对面看那冯多财不晓得从哪儿弄来一根竹竿从窗子往里夺(刺杀的意思)!

夺了半天,没见开门,冯三儿断定家里没人。赶紧跑过田坎,不由分说,拖了冯多财就跑!拖过田坎,一锭子(一拳头)打在冯多财屁股上,“你脑壳夹在裤裆里了?打草惊蛇你晓得不?到手的钱要遭你夺飞!你要不要婆娘娃儿了?!”

“不要脸!当小姐当鸡婆当妓女!”

“你以为你比她高档?!你还不是个偷儿贼娃子赌鬼劳改犯!”冯三儿吐他一口口水!“龙配龙,凤配凤,蚊子配臭虫!”

几句话说得冯多财脚杆一软,坐地上了!

“喝喝喝!”

“吃吃吃!”

四个小杂皮,两个老二流子。一个小饭馆,一张小方桌,几样简单菜品。冯三儿早把计划讲给四个小杂皮听了,有钱挣,三更半夜打个人,小事一桩!

打蒙打痛不出人命,这是原则!有现钱得现钱,没现钱打条子画押签字!弄的钱来三三见九,两个老流氓各得三份四个小杂皮得三份,多出一份给娃娃,大家都没意见。

还有一点,不能伤到娃娃,进屋先抢娃娃,冯三儿守在外面接娃娃,冯多财带人进屋认人,莫走错屋打错了人。

吃喝整一顿,半夜就抢人。

分工好明确,大事很可行。

只能图钱财,不可伤人命。

没钱就签字,按个血手印。

几个人就在小饭馆吃喝打闹,老板明知惹不起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又加菜又添酒又赔笑脸,几爷子喝得二麻二麻的,就怕他们借酒装疯一顿打砸,哭都没地方!好容易挨到零点过后,冯多财把兜儿翻遍,10块钱不到。几爷子楞眉鼓眼的,吓人得紧,收了钱送走瘟神了事,大不了白干一天!

几爷子吹着凉风,唱着小曲儿,沿路逗了几回黑天半夜耍朋友的小青年,就到了下午两个老流氓蹲点的稻田边。捧了田里的水冲个脸,清醒哈脑壳,围成一圈,冯三儿再次言明纪律。

几个人摸黑穿过田坎,噼里啪啦破门而入,开灯不见小孩,地上两个狗男女正重在一起行那云雨之事!

一拥而上,直捶得二人呼天抢地鬼哭狼嚎!冯多财不解气砍了男人一刀,又把刀朝地上那女的死命扔去!只见白光闪闪菜刀朝那女的飞将过去,那女的一头扑在地上!

连杀两人!几个人拖起老流氓就溜,哪管地上两个狗男女死活,各自逃命要紧。

李国民是个忍耐力很好的人,机会总是隐藏在细节里,莫兴建会有表达的时候的,不急!与他的几个兄弟插科打诨,把自己污蔑的像个任人宰割的鱼肉又有啥关系?博大伙儿一笑,融入这个群体,就好。

所以当彭为国不失时机地帮开美容院加按摩店的女朋友陈梅拉生意时,李国民哈哈大笑!把本就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完全嵌进发面馒头的脸里了。

“好!喊一个来!”李国民还是那么逍遥!

“以后我就住你们兄弟莫四儿隔壁!欢迎兄弟们随时来耍!”李国民入乡随俗,把他知道的“莫兴建”这个名字换成几兄弟口里的“莫四儿”,拉近与这个群体的关系。

一切二流子都是纸老虎,谅那几个流氓也不敢再来砍一次!索性大大方方地住进刘燕的房间,顺理成章就成了莫四儿的邻居。

一根钉子从此就扎根在莫四儿和钟灵之间了。

名正言顺与刘燕住在一起,李国民并不怕冯多财找麻烦。冯多财变卖祖产给了刘燕那老病号的老爹一笔“彩礼钱”,算是买断了刘燕的后半生。但是法律上并没有履行手续,大山里的婚姻向来如此。

以后住在莫四儿隔壁是几小时前的决定,因为给“麻友”的一包烟还得到另一个信息--“我妹娃儿,钟灵,娱乐城会计!”这是莫四儿给几兄弟的介绍。

绕来绕去也绕不开钟灵!在万山县的最后时间,钟灵要升任万山水泥厂财务总监的消息,逼得李国民使出最后一招命中钟灵“死穴”,钟灵随即决定回归三江城,保全了李国民在万山水泥厂的既得利益。只是他没有想到,此后工程量更庞大的娱乐城装修工程,将会再一次直面参与其中工程款结算支付的钟灵钟会计!自己依然是客场,钟会计再次占据主场之利!提前找到对策排除隐患是李国民一贯的作风,这是他多年以来事业越做越大的根本所在。

拉拢莫四儿缓解与钟灵的紧张关系,不指望钟灵当“雷锋”,也不愿意钟灵暗地使坏下绊子。李国民工于心计,所以他会把直面他的人“类似化”,一切可能的风险是务必要排出的。如果钟灵怀恨在心挟私报复,他这颗安插在莫四儿身边的钉子随时都会爆发巨大的能量。李国民心里恨透了钟灵,找到莫兴建又咋个?绝不能让她过得舒舒服服的!

几兄弟扯“贰柒拾”,必须再次被拉回“莫四儿喜欢哪一个女人”这个话题上来。

“李哥,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美女?”赵林的提问无疑是最好的引子。

男人之间聊天,最喜闻乐见的话题不外乎“女人与性”。虽然尚未成家,莫四儿几个兄弟其实早就开荤了,说些与“性”相关的话题是自然而然的事。尤其这个看上去恬不知耻的外地人身上会有更多有趣的故事。

李国民暗暗一笑,“与你几个小毛头逗逗乐子,小菜一碟。”李国民还要借机观察莫四儿,这个一言不发的年轻人小老乡看上去要稳重得多。

李国民心里知道,这几个年轻人很想知道他这个久走夜路的人是咋个遇到“鬼”,又咋个被人暴打砍头的。

莫四儿住在隔壁,一定也在那晚围观的人群里。自己被人赤条条围殴,刘燕同样被白花花围观,这件令人羞耻的事,必须淡化由此带来的恶劣影响,呆在这座城市还有漫长的日子,不能活在阴影里,必须阳光化!

李国民人生最大的爱好,一是赚钱,再就是女人。在李国民看来,赚钱多少是一个人能力的体现;同样的,征服多少女人也是能力的体现。即使在彭昌县栽了大跟头,在三江城依然故我!即便如此,李国民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要活在阳光下的想法都不会改变。

“兄弟,等我好规矩了,带大家去耍!随便耍!男人嘛,赚钱来爪子?上下两张嘴嘛!”李国民当然有底气,万山县水泥厂因为钟灵拒绝上任,只好让原任财务总监戴罪立功。即使李国民再度上下打点,总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打我黑棒,砍我脑壳,这算啥子呢!砍死了大不了重新回炉,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李国民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咋个看。

“都说按摩店小姐卖身求财,也有人家不得已的一面嘛!我那个婆娘刘燕,人家是逼上梁山,没得法嘛!嫁个男人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五毒俱全,进监狱跟回家是一样的!娃娃张口闭口都要钱呢,自己出来挣钱,不管挣哪种钱,人家是为娃娃呢!能养活娃娃,卖身算啥?光荣嘛!我呢,就是看中这种女人的气节!”

“咦!李哥!看不出来哒!高风亮节,你这是在发善心救济灾民哈?”周云将信将疑。

“这人信口雌黄,谁知道真假?我是亲眼看见了刘燕那老男人白天趴窗户,晚上砍人的!”莫四儿不以为然,“旧社会讲的是给妓女赎身,现在你也可以给她找份正经工作,能养活娃娃就行,做善人嘛!何必霸占别人妻儿呢!”

“我这个人,明人不做暗事,说话也不转弯抹角。”李国民继续侃侃而谈,“我也是单身汉,耍朋友谈恋爱天经地义的噻。刘燕是遭她爹卖给那个老流氓的,他们虽然有娃娃,没扯结婚证,就不是合法婚姻!”李国民眯成一条缝的嘴巴越说越有劲,“刘燕当然有追求自由婚姻的权利噻!”

“也!李哥,恁个样子说起,你们都是受害者哒!”周云起身倒杯水给他。

“三妹儿咋个那个样子对他呢?”莫四儿忽然想起中午他来时对钟灵那几句话。“帮钟灵找我,按说应该钟灵感谢他才对,咋个钟灵对他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就连自己对李国民说改日请他喝酒,也被钟灵按下不提,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莫四儿兄弟,以后我们就是邻居,朋友是处出来的。”李国民显然已经看出来莫兴建对自己的话有兴趣,今晚人多,有些话不合适外人听,“我呢,跟钟灵是有点过节,不过都是误会。等我们都出院了,再把钟灵喊在一起,话明气散嘛!”

莫四儿吃了一惊!“这人能掐会算?”

“大的那个,会心疼男人!”李国民话锋一转,四兄弟面面相觑。

“转眼之间跳转话题,李国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国民想要传达自己被冤枉挨刀砍的信息已经表述清楚,同样的信息早已通过“麻友”传出去,不必多说了。越描越黑这道理李国民清楚,调转话题才是正经。

“李哥,娱乐城的工程好久开工?”但莫四儿并不接招。

“主体工程还没结束哒。”李国民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本来就注视着莫四儿的表情,一听这话,忽然感觉钟灵不晓得给他讲了多少娱乐城的事。

“娱乐城外头有几家小吃店,右手第一家老板儿叫王五儿。前不久我在他那儿吃面,听他说你们的工程有百多万呢!”莫四儿不紧不慢出张牌,“想请我帮他传个话儿。”

“啥子话?”

“你们经常在那里的小吃店吃饭,一次也没在他那店吃过。他呢,想做你们的生意。”

“哦!这个事哦!还以为钟灵说过啥子呢!”李国民草签意向合同到后来形成正式合同,钟灵还在万山县没有回来,合同细节她不可能知道。

“有个打算,下半年开工了,就弄个伙食团,刘燕去弄饭,将就带娃儿。”李国民解决刘燕工作,这个想法好!

“好!”周云抓起赵林出的牌,碰了一对,都他以为割牌了。

“李哥,二天哥儿几个下来打平伙!(一起吃饭的意思)有你们两个老板在娱乐城,不愁吃喝儿了,安逸安逸!”周云拍一把莫四儿又拍一把李国民。

周云此举无疑是几兄弟对李国民的默认。诚然拈花惹草为道德所不齿,但总比那些吃着女人的花着女人的还糟蹋女人的强吧。

这世上吃软饭的人多了,不单是女人可以寄生在男人身上,男人也多了去。吃得心安理得吃得天经地义的,比如冯三儿之流。

“我们在娱乐城听说了,达县几个老乡在争屋顶处理业务。兄弟搞定了?”李国民暗暗一惊。“年纪轻轻,厉害!不苟言笑,果然是深藏不露!”

“前些天的事!”莫四儿轻描淡写。

“好!二天直接就在我那伙食团搭伙!你嫂子的手艺不错!”李国民硬是把自己当成刘燕老公了!这人的确有气魄!想干啥事根本不叽叽歪歪瞻前顾后!

李国民的哲学里,挣钱是第一要务,有钱就有一切,有钱就是大哥,有钱腰杆硬,有钱就有话语权!美帝国主义日本鬼子不就是仗着有钱扩军备战耀武扬威的嘛!有钱还可以当个大善人。刘燕的大善人无疑就是李国民。曾几何时,在按摩店老板娘和冯三儿双重威逼利诱下,刘燕不得不卖身求财,所得收入被冯三儿尽数拿走。李国民撵走冯三儿换了高档娱乐场所,生活自然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李国民在家里的正宫娘娘是一标准的美女,可惜夫妻两个常年不在一起,也不说感情淡漠,男女之间那点事,他老婆也了解。李国民还算顾家,给家里的钱不少,娃娃的学业也兼顾,他老婆也明知管不住李国民,索性听之任之了。男人嘛,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也乐得李国民逍遥自在了。彭昌水泥厂摔死工人,传言起因在李国民,就心痛损失了一大笔钱,居然隐忍了,可见夫妻俩的感情也不咋地。李国民在彭昌人心尽失,失了面子失了威望,只好委托王天顺全权处理,自己乐得清静,一人跑三江城了,不想惹了大麻烦,让人“开了瓢”(砍破头),不过他也没打算让家里人知道。

钟灵找到莫四儿让李国民很意外,巴结莫四儿,缓和与钟灵的关系,有个内应,这是当务之急。

“弟娃儿,以后我们一是邻居,二是在一个公司做业务,一起有个照应!三是你大哥托我照顾你。吃饭的事,就在哥哥的伙食团解决,连你的工人一起!”李国民说这话倒是实心实意的。

“三妹儿与他有啥过节呢?”莫四儿只字不提。李国民这么热心,好事一桩,慢慢再了解吧。

“要得,李哥!以后就给你添麻烦了!”莫四儿心里也高兴,毕竟工程量大,工期长,一堆工人的吃喝得先考虑好。以前计划在王五儿那里搭伙,开销肯定大,这下肯定要削减不少!

李国民疑虑重重的那个点,有这帮兄弟在,李国民不好问得。同样的话,莫四儿想问李国民,也没有张嘴。合同上写的工程完工验收合格才付款,前期都不会预付款!

一块大蛋糕,诱人得很!常年小敲小打的活路倒是不少,结个账伤脑筋得很。莫四儿不知道,他那些达县来的同乡其实都是一样的烦恼。不过有的人资本足拖得起,欠得骗不得嘛;有的人运气好,有还会处事,好处费不少,提前给了主事的人,结账来的也快;有的人跟莫四儿一样,小本家业的,一单接一单的过活,一旦前面的结不了账,后面连生活都恼火,更不用说做下一单工程了。

莫四儿就想打个翻身仗,一门心思就想弄下娱乐城这个大单,所以让李国民隐隐不安的那个点,也不是没犹豫过,但最后还是屈服了。速战速决,尽快完工,等着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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