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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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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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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城之恋》连载

第一十一章 娱乐城醉酒惊魂 出租屋恶邻傍身


李国民提着酒菜大摇大摆地走到莫四儿隔壁,他并不急着开门。台阶下的稻田散发着阵阵清香,这让他想到他的乡村老家。老家房子院坝下面也有这样一块田,农村“包产到户”是时本不是他家的,他爹用别处的好田把它换了来。院坝的坎上有棵杏树,旁边还有一棵柚子树。就是现在这个季节,杏子开始熟了,那是童年最欢乐的时光。爬上高高的树枝,挑最大最红黄的杏,酸酸甜甜的杏子几颗就能填饱肚皮。等到他小小年纪能摘到的都摘完了,远处枝头上就只能“望梅止渴”了。如果非要弄到手,那就得冒着掉下稻田的风险了。当然这对于从小就不怕事儿的李国民来说,掉下来又摔不伤淹不死,大不了弄一身稀泥巴,挨顿打!

不就是挨打嘛!从小挨打多了,不在乎多一次少一次。挨爹妈的打就是皮肉之苦,断不会伤筋动骨!可恶!这一次同样是稻田边上的挨打,竟然差点叫人要了性命!李国民也不是没有想过换个地方,但是……娱乐城的装修合同,的确也让他遭遇了莫四儿一样甜蜜的烦恼!上百万的工程从到头到尾没有一分钱的预付款,还是让人不安。陈丽的意外离职,李国民急需再寻一个内部人士,而钟灵无疑是合适的,因为她的身份是会计。

李国民想到N多年前高中毕业时,回到老家,院坝下的稻田里,禾苗刚刚抽穗,一派香气四溢,成群的蜜蜂盘旋飞舞忙着采花粉。他知道以他的成绩,绝不可能考上大学,难道以后也要跟他的父辈一样起早贪黑侍弄稻田麦地,做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李国民虽然不学无术,读书成不了才,但是他善于钻营头脑活络。虽然农村天大地大大有可为,毕竟读过些书还是渴望走出去。对于农村娃跳出“农门”,最直接的一是千军万马过“高考”的独木桥,二是参军。李国民的高考一塌糊涂,剩下参军这条道儿。不过他运气不太好,他们队当年同时有两个高中毕业生,参军的名额只有一个。另一个高中毕业生是书记的娃娃,这显然轮不到李国民头上。

不过李国民对稻香四溢的农田显然没有兴趣,临时当个小学的“代课老师”还是可以的,至少可以暂时不用挥大锄、挑粪桶、耕田、犁地、种庄稼。李国民当了小学代课老师,不久就带回来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同在一所小学的代课老师教语文,唐朝诗人李白的《望庐山瀑布》相信大家都背过。可笑的是,高中毕业的一个女代课老师居然把“瀑布”两个字念成“暴布”!“暴布老师”的传奇故事传出学校传到乡里,女代课老师终于没能继续代课——纯属误人子弟嘛!而李国民也受到牵连,乡里组织“公开课”,李国民的教学自然是不合格的,被清退出教师队伍是顺理成章的事,毕竟那时候每年都有一大批高中毕业生过不了高考的独木桥,很多应届高中毕业生都希望有一份不当农民的工作,等着李国民之流退下来再顶上去的大有人在。

李国民的小学老师生涯被提前结束,开始了闯荡之路。李国民其实是个好学的人,当然读书除外。李国民他们队有一个养蜂专业户被评为“万元户”,李国民眼红了很久,冥思苦想之后决定开“蘑菇房”。队的牛很多,已经分到各家各户,李国民拿代课得来的工资买了不少牛粪,弄到队上一个大院子摊开来晒,再把晒干的牛粪拍碎。李国民租了队上的大保管室,按照书里讲的方法搭建蘑菇种植床。他的蘑菇种植架就是请的莫四儿的爹去做的。种植床两米宽,保管室有多长就做多长。60公分高度的间距,一排一排地从地上开始加层搭隔板,得有好几层,比双人床还高。

蘑菇种植的培养料一是牛粪,一是稻草。与晒牛粪同时进行的就是把稻草晒干透,再浸湿堆垛。几天之后一层稻草一层牛粪铺到种植架上,牛粪和稻草多次铺堆高度达到30公分。之后再是翻堆、施肥、撒菌种、盖土、控温、通风……一系列操作之后,李国民终于有了收获。李国民一家每天都能背着新鲜的蘑菇去赶场,收入相当可观!再后来李国民还弄过大棚育秧苗、贩卖过猪耳朵……总之都没坚持多久。不过后来,在莫四儿大哥莫兴城的引荐下到了达县地区的一家装饰公司,慢慢开启了他的传奇生涯。

李国民这半生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多了,也赚过很多钱吃过不少苦。手底下死过工人,自己又差点被人砍死。经历过的事越多见过的人越多自然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尽管他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一眼就能穿透人心,通过对方几句话或者一个表情就能准确猜测到对方所思所想。不过强中自有强中手,面对娱乐城的郝董,李国民一点办法也没有。

李国民在莫四儿房间外待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住到莫四儿隔壁还是最合乎情理的选择。李国民不急于打开莫四儿旁边的房间,他在等他的那些“麻友”,有钱能使鬼推磨,李国民不想见到那晚留在房间里的血迹,和那满屋的狼藉,清理房间的工作就花点钱交给他们去做吧!

李国民敲了敲莫四儿的房门,没有动静,估计不在家。那也不用着急,有的是时间,好事多磨嘛!李国民对一切料定的事情都充满了乐观主义的精神!

“民哥,我们来了!”一行4人一字儿排开。

“兄弟伙些,帮个忙,弄哈子卫生,晚上尽情娱乐!”李国民把门钥匙交给当头一人麻友甲。

门打开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汗臭味以及各种不明气味传出来。打开窗户打开风扇。几个人分工明确,打水的、拖地的、抹灰的、整理室内器物的各司其职!更有人装了床上的毛巾被、枕巾、枕套,拿了凉鞋凉席到后面的公共卫生间清洗去了。

李国民招呼麻友甲过来:“兄弟,辛苦了!你看哈,这屋里剩下的米面油之类的,能吃不?能吃的,你就拿回去,不能吃就扔了。”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千块钱交给他,“500块给你几个兄弟今晚打麻将。帮我买点米面油调料之类的,我就准备住这里了,再帮我买副麻将、一张麻将桌、几副扑克牌,几副贰柒拾,兄弟几个以后随时来都有吃有喝有玩儿的!这500块,不够再添钱给你。”

麻友甲还假意推辞:“哎呀!民哥,打扫个卫生算啥嘛,不用花钱!”俩眼就盯着钱,口水都快下来了。

李国民笑笑,把钱塞给他。麻友甲喜滋滋地接过去,“民哥仁义!我替兄弟们谢谢了!这就办米面油调料去,把长牌短牌麻将和桌子弄回来,今晚就闹热起来!”一边说一边招呼一个人继续弄房间卫生,又带一个人办差去了。

李国民来这边也有些日子了,不过之前一直住宾馆。某一天晚上到刘燕这来,碰巧那晚她有事耽搁回来晚了,听到二楼的单间有麻将声,上楼去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和那伙人打得火热了。之后的日子,李国民去打麻将输多赢少,又慷慨耿直请吃请喝的,所以麻友们都很乐意跟他混在一起。一伙人在一起麻将免不了说些风流快活的事儿,也听他们提起过小卖部那老板娘,模样儿身材都是一流的,还是个寡妇,一副骚烘烘的样子,甚至还怂恿过李国民去勾引。李国民每次去买东西也借故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拿言语试探勾引,不想那老板娘竟不上道儿,想来不是那类人!也就罢了。李国民在门口踱了几步,又想起刚才在小卖部遇见钟灵。看她和老板娘刚才那光景聊得挺火热,关系应该不错。现在既然已经回来了,有的是时间,且慢慢再接近那女人,探听些钟灵和莫四儿的事。

“民哥!弄干净了,进来坐!”

李国民进去一看,窗明几净的,各色家具器物都摆放整齐。麻友乙早把开水烧好了,给李国民倒了一杯,“民哥,咋样?”

“好兄弟!弄得巴适!”

正在说话,洗毛巾被、枕巾、枕套的回来了,拿了衣钩挂在外面的晾衣杆上,凉鞋凉席摊在外面晒太阳。李国民把烟给两人点上,又说了些感谢的话。忽然想起莫四儿几个兄弟在病房扯贰柒拾粘纸条子的事儿了,看上去他们都像是有正经工作的人,不比这几个麻友成天无事可做。不玩儿钱也热闹得很,李国民就羡慕起莫四儿了,那才是可交的朋友。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单是看莫四儿身边的人就能看到他的为人,想来他也算是个正道上的人。不过“水至清则无鱼”,一看身边人二看居住的环境,莫四儿恐怕在钱财方面不是很厚实,这样看来,这些年他在这里恐怕混得也不会很好了!李国民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他的观察并没有错。莫四儿的几个兄弟都是拿工资的人,年轻人几乎没有存钱的计划,净是些“月光族”!几个人在一起几乎都是不玩儿钱的娱乐,朋友之间不牵扯大数目的金钱债务才能做得长久。李国民想要接近莫四儿,当然不可避免地会跟他的兄弟们打交道,既然不玩儿钱也能娱乐,那也可以投其所好。不如把贰柒拾弄明白,以后有很多机会跟他们凑在一起,也好有个沟通交流的由头。

“你们这扯贰柒拾的比打麻将还多些,有些技术活儿我还整不大明白,两位兄弟教哈我?”

“这有啥子好难的!我们兄弟闲来无事就好琢磨这个。”麻友乙变戏法一般摸出一副长牌,“来嘛,民哥!”

三个人刚好凑一桌。说些没用的瞎话,摆些无聊的龙门阵,李国民把他笼络人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当然要套些扯贰柒拾的绝活儿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李国民浪迹江湖多年,各色人等见得多了,见什么人说什么人话,见什么鬼说什么鬼话,见什么神仙唱什么高调,那火候掌握得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老板娘,来一袋最好的大米、一壶油、几把面条、酱油、醋、盐巴、……各种调料都要……你懂的!”麻友甲从三轮车跳下来,让另一个麻友先送麻将桌之类的回去,自己一个人来撩岳萍。

“哟!住新家了?一样一样的来,包你满意!”岳萍见来了大客户,喜上眉梢!

“李老板搬新家,兄弟伙些帮忙采购!”麻友甲笑嘻嘻,“仁义!耿直!我要是个女的嫁给他算了,这辈子吃喝不愁,净享福了!”一边说一边拿眼瞟岳萍,瞟了脸蛋瞟胸脯。

“哪个李老板?”岳萍假装不知道。

“达县那个……老板娘还不晓得哇?就是在娱乐城弄了几百万装修的李老板啊!”

“哦!他住那小姐家里去?那么大老板咋个住这里,至少应该住宾馆哈?”

“就是哦!放着宾馆不住偏要住这里,搞不懂他们!”

“他就不怕别个老公还来砍他呀?”

“哪怕不敢再来砍第二回了哦!肯定拿钱摆平了的。现在有钱人家里一个外头几个都养得起,没得钱的讨一个老婆也留不住,多现实嘛!”

“替我给李老板带个好哈!也谢谢你带生意给我哟!”岳萍冲那麻友甲妩媚一笑,把那人骨头都酥了半边!“一共是266元,拿260算了。”说完又取了一包“天下秀”香烟送给麻友甲,把那人高兴的晕了。

麻友甲提了两大口袋,一边道谢,一边问:“还没有问美女叫啥呢?等哈李老板儿要问呢!”

“岳萍,岳飞的岳,浮萍的萍!别忘了给李老板儿带个好哈!”

麻友甲回去,一通眉飞色舞把刚才的经过一讲,大家都说那小卖部的老板娘岳萍对李老板儿有意思,又怂恿李国民出马!李国民明白人家不过是想多做点生意,与男女那事无关,又不想扫了大伙儿的兴,只点头称是。

麻友甲报了账,除去用了的450,还剩50元。李国民手一挥,哥儿几个买酒喝!大家都感谢。当下三下五除二加上先前给的500,几个人每人分了110元,皆大欢喜!

李国民歪在床上,一边看几个麻友分钱,一边胡里混沌地想事。岳萍对自己有没有意思,李国民早知道,不过至少她对自己不反感。这一来二去的照顾生意,渐渐地就更熟络了,以后要打听点什么事儿就更好说话了,好!好极了!不知不觉就是下午两点了,李国民有些困,眼睛就打架了。几个麻友也知趣,给李国民道了谢,就准备出去了。李国民也不留人,只说晚上请大家喝酒,众人再道谢,带上门,都走了。

钟灵自从岳萍店里回来,恹恹地躺在床上,中午饭也没有吃。大姐来问,她只说去河边晒了太阳吹了风不舒服,躺躺就好。看看天黑,仍然躺床上,黄菊花儿写完作业,来叫她小姨吃晚饭,刚在门口听见轻轻地啜泣声,吓得赶紧找她妈去。

“妈!小姨在哭呢!”黄菊花儿扯她妈的衣角,惊丝丝的!

“啥?”大姐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去看钟灵。这早上跟莫四儿去看房子都好好的,就回来时候,自己去买菜,让他们先回来的。他们路上吵架了?也不对,莫四儿在新房子里话很少,只说小区的屋顶防水业务他没谈成,别的没啥异样。莫四儿不是今天下团部去了吗?也惹不着三妹儿啊!三妹儿自从见着莫四儿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脸上尽是笑模样,倒是让钟大姐省了不少心。想想她刚从达县回来,一天到晚气息奄奄的样子,钟大姐就心里不得劲儿。今天这是出啥事儿了呢?

“三妹儿!”钟大姐拉亮电灯开关,“你咋子了?”钟大姐坐在床沿摸摸妹子的额头,没发烧。

“姐,遭刀砍那个人住四哥隔壁了。”

“啊!不要脸!好意思吗?还跟那小姐住一屋,不怕遭人砍死!”大姐呸一口,又想想不对,“人家住人家的,关咱们啥事呢?”

“万一,哪天又来砍人,黑灯瞎火地砍了四哥了呢?”钟灵不敢明说李国民差点坏了自己的性命,就担心李国民那黑心肠会坏了自己与四哥的好事!

“和这种人做邻居,是不安全。”钟大姐心里也犯嘀咕,“偷人都能遭砍,砍了还住一起,多胆大包天一个人!莫把莫四儿带坏了!”钟大姐丝毫没料到钟灵心里其实担心的是别的事。“那咋办?”

“姐,有没有别的住处,四哥不能住那儿了!”钟灵现在一门心思就想莫四儿远离那个烂人,至于以后到了娱乐城,他们几个人虽然避免不了见面,但终归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一块儿,以后的事儿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是,搬!搬家!你莫担心,我来找房子,起来吃饭,我当啥大事呢!”钟大姐宽慰着三妹儿,就像宽慰自己的孩子。

“四哥今晚就应该知道为什么我提前请假回来的原因了。也不知道瞒着王处长能瞒多久,哎!能瞒多久算多久吧!既然四哥很希望王处长能帮到他,自己就得躲在暗处了!”钟灵起身随大姐出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涛娃儿巴巴地看着她,“小姨,我小姨爹呢?”

“小姨爹等哈儿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他去团部了!”黄菊花儿就晓得她弟弟就想好吃的,昨晚的螃蟹他还没吃过瘾,烧烤也还差几根儿!

“民哥!”

外面的敲门声持续响着,李国民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来来来!民哥,看我们给你带啥吃的了!”麻友甲招呼大家把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到桌上。“就晓得民哥还没有吃晚饭,兄弟几个来陪你喝一杯!”

一个麻友手脚麻利地淘米熬稀饭,一个麻友去收中午晾在晾衣杆上的东西。桌子上早摆放好了各色食物,盘装的、食品袋装的,5个杯子两瓶酒。

李国民走出门去,看看隔壁,莫四儿的门依然关着没有开灯。过道下的稻田里,蛙声四起,天空繁星点点,月如钩淡淡清辉洒下,远远近近都在一片朦胧的夜色里。

“等等莫四儿!”李国民没想到他一天也不见人影。如同钟灵所想如何处理与李国民关系一样,李国民同样颇费心思。烟头闪烁着亮光照在李国民的脸上,他的脸在暮色里并不清晰,心里一样的杂乱无章。彭昌之行,必定是躲不过去的劫。真相只有一个,就在他和钟灵嘴里。李国民不清楚钟灵有没有给莫四儿谈过,但钟灵明显生硬冰冷的态度让李国民的心头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或许莫四儿早知道自己对钟灵非分之举造成的一系列后果知之甚详了,不然他出院应该会跟自己道个别的。“为人莫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李国民现在是深有体会了。因为小汤哥的丧葬,李国民在彭昌水泥厂的工程虽不至于血本无归,但肯定不会有盈利的了。李国民心里对钟灵再度泛起一丝恼怒的情绪,“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恶!而今,初来乍到这个地方又让钟灵看了一个大大的笑话,李国民心里不爽的情绪随着愤怒的烟头激烈地飞向稻田的远处!李国民再点一根烟,联想起中午麻友甲的话,小卖部老板娘岳萍似乎有意与自己沟通!再联想起莫四儿几个兄弟扯贰柒拾的对他的建议,聪明的李国民再一次灵光一现,岳萍无疑是钟情于莫四儿的!不如……

李国民扭头对里面的几个麻友打个招呼:“兄弟伙些,先整,我买包烟去!”

岳萍喝着中午剩下的稀饭,有点酸了,不过她喜欢这味道。对于从小到大难得吃上一顿饱饭的岳萍来说,有吃有喝就是幸福的,还计较什么酸了馊了呢!

“莫四儿现在哪儿呢?团部?娱乐城?”眼见着莫四儿正在一天天好起来,岳萍其实蛮高兴。姑且不论是不是争得过钟灵,莫四儿有好日子过是她最愿意看见的。莫四儿在这里好几年还从来没有像李老板那样大方过,不缺钱花的日子着实让人羡慕。很快莫四儿就会去娱乐城开工了,也不知道他开工的钱有没有着落。

“老板娘!大美女!”一个声音猛然响起,很夸张的声音!

岳萍抬头看时,李国民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嵌在圆乎乎的脸上,正对自己笑。李国民耳朵上方的脑壳上包着的一块白色的纱布在灯光下分外显眼!

“哟!李老板!你那些兄弟不是去你家了哒,不喝酒你跑出来咋子?”岳萍微微一笑很倾城!

“莫四儿真是好命!钟灵美若天仙,这老板娘又风情万种的样子!”李国民心里忽然就不舒服了!

“来跟老板娘道谢呀!该收好多钱就收嘛,还少收钱,多不好意思的!”李国民总是保持着笑容。

“哎哟!我当多大个事啊!这几天走不开,本来应该去医院看哈儿你的,你看嘛,我这一个人……”岳萍给李国民倒杯水。

“大美女的好意,心领了!感谢!烟抽完了,来包红塔山。以后嘛,就是邻居了,少不得来麻烦你!”

“哈哈!那敢情好!”岳萍灿烂一笑。“我呢,就还不怕麻烦呢!”

“咋个没见我那老乡莫四儿?老板娘见过他今天路过没得,找他喝酒,一屋人就等他一个呢!”

如此言语正中岳萍下怀!岳萍把烟递给李国民,一边补钱一边问话。

“也!李老板!就请我弟娃儿喝酒,不请弟娃儿他姐?”

“他姐?”李国民张口结舌。李国民只晓得莫四儿跟钟灵,不晓得莫四儿几时有个姐!

“哈哈哈!”岳萍笑得花枝乱颤!“我弟娃儿莫四儿,我当然是他姐了!比姐还亲昵!”

“比姐还亲!”好有玄机的一句!

李国民心头一喜,多日以来的猜测终于实打实的被眼前这风情万种的女人证实了。李国民不露声色,照样笑眯眯地说话,“也!我那小老乡真的是好有艳福的哟!不但有钟大美人这样的女朋友,还有老板娘这样有情有义的大姐姐!”李国民一语双关,一来明确区分钟、岳二人身份不同,二来独赞钟灵大美女而称岳萍为大姐姐。李国民试图从年龄和身份的区别上来刺激岳萍,看看岳萍有啥反应!一句“比姐还亲”还不足以看出岳萍心里对莫建到底有多深的情意,与钟灵相争有多大的决心。

“果然是个心机男,怪不得钟灵如此忌惮,定要让莫四儿远离此人。”岳萍一边假装埋头整理账目,一边思索此人问话的用意。“此人将要对莫四儿不利?对钟灵不利?对二人都不利?看他此番言语,明显在探问自己与钟灵关系,里面又夹杂挑拨的意思!他是从哪里能看出我与钟灵都有情于莫四儿的呢?”敌情不明,岳萍决定顺水推舟装糊涂。

“李老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那弟娃儿重情重义年少有为与钟大妹子正相配。我还准备当他儿子的干妈呢!”

“也?干妈?这婆娘刚刚自称姐弟,干姑姑才对!”李国民也不着急,且慢慢观察。撕开烟盒,点根烟,一边假意要回,“也不晓得莫四儿哪儿去了,不等了,二天专门请他小两口儿!”李国民把“小两口儿”几个字说得轻描淡写,目不转睛盯着岳萍看。

“哼!小两口儿?还指不定谁呢!”岳萍脸上渐渐有了不快。但她没摸清李国民来意之前还不想过分表现。不过岳萍岂是那么好惹的!

“李老板儿,好像钟灵不大喜欢你呢!你请莫四儿喝酒,怕是请不动的哦!”

“各了各的事儿,我请我同学的弟弟喝酒,有啥不可以?何况现在是邻居。钟灵对我有误会,疏通疏通就好了。”李国民依然是轻松自如,其实他心里很想知道下午这俩女的在一起,钟灵有没有提过彭昌之行。

“莫四儿的哥哥是李国民同学?这喝酒的理由不错!”岳萍再想多问,李国民已经走远了。“看你狐狸尾巴能藏到几时,要敢对我那莫四儿男人使坏,叫你头上再开花!”

李国民没问到莫四儿哪儿去了,看来今晚想和几个麻友一起灌醉他套点话出来是不太可能了。李国民有点垂头丧气,进到公厕撒尿时又冲个脸。凉水一激,忽然就笑了!

岳萍仅仅只是说钟灵好像不喜欢他,只字不提钟灵钟灵与他有什么过节,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钟灵差点死在他手里。岳萍说钟灵好像不喜欢他,所以岳萍觉得他请莫四儿喝酒,请不动。“好像”二字!--如此看来,钟灵不单是没告诉岳萍,连莫四儿也没讲。

“古得!(英文:good)”李国民一下子又被自己的绝顶聪明感动了!习惯性一拍脑袋,不提防刚刚拍在纱布块儿上,痛得一歪嘴:“骚锐!哎嘛脑壳,骚锐!(英文:sorry)不用等了,喝酒!庆祝!”

娱乐城。豪华包房里,一众来自达县的士官老乡欢聚一堂,莫四儿毫无疑问是今晚的主角。后勤处王智勇处长、服务社陈经理等人是熟面孔了,晚上陆续来的还有运输队何副队长、作训股文书等人。

莫四儿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子的众星捧月,他在洗手间拿冷水冲脸时情不自禁地感觉--人生之美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莫四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好像又有什么人到场了,看来王处长真是够义气!跟自己一面之缘,竟然隆重介绍自己认识这么多老乡!莫四儿不知道的是,外面来的居然还有更重要的人物:娱乐城的郝董和团部营房股朱股长!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下。”王处长显得非常热情,“这位我的老乡莫四儿兄弟!郝董,你们应该很熟悉了!”

“莫总!”郝董一见到莫四儿立马爽朗大笑,“当然啦!王处!莫总与我们公司正合作共事呢!”郝董握着莫四儿的手,连声称赞:“莫总年轻有为,合作愉快!”莫四儿连声称是。莫四儿心里乐开了花!想不到王处长竟然请来了郝董,那……工程款预支有希望了!接下来介绍的营房股朱股长是主管团部营房建设与维修的主官,莫四儿握着朱股长的手,立马想到陈经理说过与朱股长牵线搭桥进做工程的事!

“小兄弟,能在郝董这么大公司做工程,必定能量超凡哦,既然郝董都与小兄弟合作,那咱们团部,一样可以跟你有合作嘛!”朱股长望着王处长一笑!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莫四儿抬眼望去,王处长正含笑点头!“整个川内,屋顶防水处理都是咱达县人的天下嘛!团部大礼堂屋顶是达县老乡处理的,质量很好嘛!莫兄弟,朱股长发话了,老乡归老乡,质量第一哈!”

莫四儿激动地又在心里连声说:“感谢屁股!感谢王处!”

客人到齐,王处长宣布酒宴开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莫四儿本就酒量不济,这桌上人等个个都是酒中豪杰,他哪里撑得住!没奈何,只好借故尿急到洗手间躲躲,哪知莫四儿前脚进屋,陈经理后脚跟进。

“莫兄弟,咋样?”陈经理也是脸红脖子粗了。

“不行了,再喝得钻桌底下了!”

“兄弟喝酒实诚,当然撑不住!喝酒看人品,老弟实在人。那我也不兜圈子,求老弟一事。”

莫四儿酒醉心明白,当即道:“陈经理但说无妨!”

“今晚还有一位重量级嘉宾没到,她呢,是咱们王处长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这里上班。王处长妻子去世后一直没有结婚,不过自见过这女子之后,发誓非她不娶!老弟日后见到这女子,请你为王处长多多美言,王处长与她成就了好事,一定会重重谢你!”

“咦!是何人也?”莫四儿冲一把冷水脸,“王处长待兄弟不薄,当然义不容辞!”

“这女子在达县呆过几年,说起来跟你我算是半个老乡,老乡见面好说话嘛。”陈经理也冲一把冷水脸,“不过这女子好像不大愿意跟我们的王处长接触,我的意思是,请兄弟帮个忙,探一探她是不是在达县有了男朋友。半个老乡嘛,你们又都是年轻人好说话,好沟通!”

莫四儿听到这里,心头一惊,“这不是说的三妹儿钟灵嘛!这可如何是好?”当下酒醒一半,汗水都下来了!

上午走时,三妹儿郑重其事不让自己承认有女朋友,原来是为这事?

娱乐城的工程、团部的预期工程、王处长的盛情、钟灵的痴情、陈经理的请求……一团乱麻似的在莫四儿脑壳里横冲直撞,撞得人心神不宁头昏脑胀!莫四儿脸红脖子粗,纵使他强压心神也压制不住!

“为什么我这么难!”莫四儿眼一红,心口一热,胃里翻江倒海……

陈经理扶住吐得一塌糊涂的莫四儿,一边拍他的背一边说话:“老弟喝酒实诚,场面上的酒能推则推嘛,这样子可不行的……”

莫四儿不说话。陈经理不明所以,继续刚才话题,“她叫钟灵,财务科,老弟记住了?”莫四儿点点头。陈经理拿出一个信封,塞进莫四儿裤子口袋里,“王处的一点心意,委托我转告你:撞了老弟的屁股,很对不起!”

陈经理陪同莫四儿回家,莫四儿摇摇晃晃下车,挥手告别。陈经理不放心,下车来扶,“老弟,能走不?”

“谢谢陈经理,没事,进去就到了!”

“好好好!慢走老弟,记得刚才托你的事哈!”

莫四儿挥挥手,“Yes,sir!”

转过身,一个人迎面扶住,岳萍迎出来了!

“小娘子~”莫四儿打个酒嗝。

“喝这么多!慢点~看路。”岳萍把莫四儿的手臂放自己肩上,进店,拉下门。倒杯水喂莫四儿喝,又进里屋挤把湿毛巾盖在莫四儿脸上。

岳萍蹲在莫四儿面前,把双臂趴在他的膝盖上仰着头静静地望着,“男人刚才叫我小娘子的?”

“摸出来,瞄看。”莫四儿指指裤兜。原来莫四儿酒醉心明白,陈经理塞钱进裤兜,其实他有心拒绝的,但是一瞬间想到王处长要跟自己争钟灵,心里就不乐意了!“你那么大团部,找个啥样儿女人填房不行,还得找个黄花大闺女儿!找个黄花大闺女儿也就罢了,还得跟我争三妹儿!大家都叫我跟你要赔偿,又不是我开口的,你自己要给,不要白不要!”

岳萍正望着莫四儿发神,心里一个劲儿在盘算要不要把眼前这个醉醺醺的男人弄进里屋去,趁他酒醉睡了他?岳萍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呼吸也重浊了,趴在莫四儿膝盖的手臂都有点发抖。吊扇的风呼啦啦地吹,把岳萍滚烫的心吹得更热把她的脸吹得更红了。莫四儿的声音忽然响起,岳萍一惊,莫四儿手指的裤兜里有啥呢?

岳萍把莫四儿抱起来,从他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男人,里屋躺哈儿?”莫四儿不吭声儿,岳萍顺势扶他进了里屋平放在床上,脱了鞋子。岳萍再挤了把湿毛巾仔细给他擦了脸和手。莫四儿头晕得不行,呼呼喘着酒气,又不能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天旋地转,只好瞪着眼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

“好点不了?”岳萍捏一把莫四儿耳朵,“喝口水?”莫四儿还是不说话。岳萍去外面端了水来,莫四儿示意不能动,“动就要吐!”

“那你不动,喂你。”岳萍包一口水,拿手指点莫四儿的嘴唇,示意他张开。岳萍对嘴把水喂了他。

岳萍捏起那个信封沉甸甸的,有棱有角,“钱?”岳萍抖出来,一堆钱撒在床上,新崭崭的,像崭新的扑克牌很滑手。“赔你的?”

莫四儿动了下手指。

“哼!我才不信,就你?你好意思要?”

“不要白不要!鼓捣给的!”莫四儿的语气有点重。

“两千呢!男人。”岳萍装回信封,塞回莫四儿裤兜里。“咋个看你不大高兴呢?”

岳萍脱鞋上床偎在莫四儿身边,一手拉灭了电灯。

涛娃儿等不到莫四儿回来,李国民也没有等到莫四儿回来,岳萍等到了!王处长等到了莫四儿伤愈出院,却没有等到钟灵出现在酒宴现场!莫四儿等来了王处长接他的信息,意外地等来了郝董和营房股长的出现,更意外地接到了王处长要他做间谍刺探钟灵在达县有没有男朋友,甚至要求他做“红娘”!大家都在等,都在各种等待里望眼欲穿,等待着希望与梦想实现的那一刻,有人等来了好消息,也有人永远也等不到。在希望和失落之间,我们总是不断地被巨大的兴奋与悲伤反复蹂躏。

“可惜钟会计请病假了。”王处长在回团部的车上,紧锁的眉头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莫四儿收了钱,应该能办事!”陈经理对他印象极好!喝酒看人品嘛!不过王处长眼里犹如“陈平再世”一般的陈经理怎么也不会想到钟灵在达县有没有男朋友,那答案不但肯定而且答案就是刚刚受他重托的莫兄弟!

“老陈,给老朱股长打个招呼,一是让他给他的老乡郝董提个醒,莫四儿是咱们的人,不要为难他;二是让他看看最近有没有项目,优先考虑下莫四儿。”王处长说完叹口气,“陈丽不晓得发啥子疯,不想在里头干,回成都了!”

“我看那郝董是个滑头!陈丽不想干定然有缘故。”陈经理与郝董见面不多,但对其少有好感。

“生意人嘛,无商不奸,那么大个盘子没得点手段也玩儿不转!”王处长不以为然。“陈丽走了,递话带消息的人也没有了,还好有莫四儿,现在也只有倚仗他了!”王处长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不过此刻正在岳萍床上的莫四儿可不这么想!

清早起来陪钟灵吃蒸饺,钟灵说也想要两个孩子,莫四儿心里升腾起希望;陪大姐看房子,想到与钟灵在一起不能住臭屋,心情很落寞;在团部与老乡愉快地摆龙门阵共进午餐,感觉人生之美上了一个新台阶;豪华包房里与郝董,让莫四儿感到那份“不平等合同”里的条款一定可以碎成渣渣,预支款仿佛已经到手了;朱股长的邀约更是让莫四儿又开辟了一条更宽阔的致富大道,以至于酒量不高硬充好汉喝到躲厕所!莫四儿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仿佛这个从来就不待见他的世界一下子就明朗了。一切关于未来的美好计划都应该推倒重来,目光远大些规划完美些!谁说的天上掉馅饼?饿疯了的莫四儿刚好就接到了,穷疯了的莫四儿被馅饼砸中也在情理之中,老天总得给人留条活路吧!拼了好些年命也不能衣食无忧的确有些对不起人。

莫四儿不禁想起那年买福利彩票的事。南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一字儿排开有10辆小车,20辆摩托车,100台电视机,200台洗衣机……都是奖品。宣传车满城高音喇叭吼,现场领奖台锣鼓喧天,不停有人中奖,莫四儿兜里干瘪,净看热闹了,心里呢,痒酥酥的!莫四儿从不赌博,大小都不,眼看着满地刮开的彩票,犹豫着始终也没有掏2元钱试试运气。离开那条人潮涌动的大街还是恋恋不舍地回了几回头!回来跟岳萍讲,岳萍直骂他抠门儿!“管他娘的中不中奖,买几张试试看嘛!万一中了呢!不中就当为中国的福利事业做贡献嘛!”岳萍话说完了,莫四儿拿了包烟,就说了句,“挂账!再借50块大洋。”岳萍当时就无语了。回到家的莫四儿煮了碗面条吃,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万一中了辆小车呢?不会开!万一中了辆摩托车呢?也开不来!中了奖拿回来放起,好丢脸的事!不晓得可不可以换成现金,打折也成!如果运气差一点中个电视机洗衣机冰箱呢?也成,更实用!哪晓得第二天一早被人弄到外县去了,说是有大业务,兴奋地去失望地回来,没搞成!回来的路上还惦记那抽奖的事。运气确实不大好,抽奖就搞了3天,等莫四儿飞叉叉去时,满大街的车啊啥啥的奖品啥啥的活动早没影了。“哼!也不等老子!抽走你10台车!”就想起天上掉馅饼的话,“绝对是假的!中奖的都是媒子!”

“馅饼!”

“啥子?”

“天上掉馅饼!”莫四儿再也忍不住,伤伤心心的哭!慌得正在心猿意马的岳萍赶紧开灯,撩开毛巾,莫四儿一脸都是泪!

岳萍一边给莫四儿擦眼泪一边心慌慌地问:“男人,咋子了?出啥事了?”一边又想起想问又不敢问的话:“钟灵不叫你承认有女朋友,为啥?遭刀砍那李老板今天住你隔壁了,钟灵说要给你搬家。是不是为钟灵?男人!”

莫四儿不知道要怎样回答岳萍的话,但老天的确是在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与娱乐城的一纸合同,把莫四儿逼得山穷水尽,渴望一战翻身的莫四儿啊!该怎么办呢!早上钟灵想要两个孩子的话言犹在耳,晚上就听到有人要跟他做一笔交易,筹码正是钟灵!

一边是看上去无限光明的未来,一边是卖妻求富贵!老天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这么难!“你狗日的老天瞎了眼了吗?你狗日的老天要逼死我吗!”

这些事是必须要烂在肚子里的,即使岳萍也不能讲,莫四儿心里清楚,岳萍啥也不说,其实心里把钟灵恨了个透!如果没有钟灵,或许与岳萍已有了夫妻之实,而钟灵不远千里守在达县3年,此等深情又岂是莫四儿轻易可以辜负的?即便酒醉,莫四儿依旧没有与岳萍越轨的念头;即便心乱如麻,莫四儿,依旧会保护钟灵。莫四儿的泪水不是为卖与不卖钟灵,而是哭自己终究没那么好命可以把娱乐城的“不平等合同”有一星半点儿的改变!去他妈的团部的工程!如果老天执意要让自己活得艰难,如果老天执意要自己一直都只能混成个穷光蛋,那么好吧,就一直穷着吧,又不是曾经富裕过!

“岳姐,还记得那年我没买彩票吗?”

“记得呀!你一张也没买,后来再想买,人家收摊子不买了!我还骂你抠门儿呢!”

“都是馅饼……”莫四儿长长的叹口气!

“岳姐,这些年,其实,我也喜欢你!只是,我一直都穷,穷得把人都不敢奢望啥了……娱乐城的工程……我现在说不好……也不想你担心……团部今天给我一个大馅饼,砸不死我,掉地上,踩烂了。我就这命……你也莫等我,找个人嫁吧,嫁谁也比嫁我好!”

岳萍听不懂莫四儿的有些话只觉得不是好事,但她听懂了最后的几句话--莫四儿不要她。岳萍不说话,只紧紧抱着莫四儿,今晚说啥也不会放他走……

“四哥回来没有呢?”同样在床上不睡觉的还有钟灵,“不晓得喝酒喝成啥样儿了?”四哥在娱乐城的工程迫切需要一个贵人帮他,为什么呢?

四哥娱乐城的合同、李国民做了邻居以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恐惧感让钟灵心有千千结!李国民与自己的纠葛该不该告诉四哥呢?四哥在娱乐城的工程有需要李国民的地方,四哥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或许关键时刻李国民还能帮得上忙,如果自己执意这样与李国民僵持,四哥与李国民何以相处?但钟灵知道,要与李国民平静相处她办不到,那,退避三舍,躲他还是可以的吧!如果李国民逼人太甚,甚至有不利于四哥,钟灵就绝不会袖手旁观听之任之了。

至于对王处长保守和四哥是男女朋友的秘密,钟灵只能寄望于保守到最长时间以及尽自己最大限度的努力。等到王处长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实质上帮到了四哥而不至于干扰到四哥!一切都看天意了吧,但愿这一次没有什么人从中作梗,横生枝节。钟灵没有想到的是,王处长会请她四哥当“红娘”当间谍,钟灵没有想到恰恰是因为自己,会让她心爱的四哥渐渐陷入绝境,陷入泥沼不能自拔!

李国民的大部队很快就会开过来,多数人对钟灵持同情态度,但总有更亲近李国民的人讨好李国民的人。钟灵也明白纸包不住火,一定会有人告诉给四哥一些事,但钟灵还是不愿意过早与四哥讲,她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果四哥不辨忠奸听信谗言不愿意相信自己,那,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做什么辩解呢!与四哥百年好合,那是老天垂怜,看在自己这几年一心找他的份上!如果注定与四哥不得好结果,那也是有缘无分,何必强求呢!不知道钟灵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劫后余生的淡然还是爱得不够深的托辞,我们不得而知。只是悲观的情绪终究还是浓厚了些,这个,算不得好事!

刘燕回来时,已经快到凌晨了。为了跟李国民幽会,她把儿子托付给了一个小姐妹。李国民喝得烂醉如泥躺在床上衣衫不整,四个麻友鏖战正酣,在李国民这里有吃有喝,桌上钱都是李国民给的,输了也不心痛,赢了当然更好。李国民住院这段时间,把几个麻友想念坏了。为啥呢?跟李国民麻将,赢多输少啊!他们又哪里知道,李国民是故意的呢?李国民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对自己而言,打个小麻将是小意思,输赢根本不当一回事儿,重要的是有人陪着自己玩儿!意外的收获是,遭刀砍了还有人跑前跑后不至于身边无人左支右撑。酒肉朋友也是朋友!李国民才不管有没有档次,在他眼里,有用就行!朋友嘛,都是拿来利用的!李国民记得“战国四公子”里头有个啥公子,他的门客里头既有“阳春白雪”文采风流的无双国士,也有“下里巴人”的“鸡鸣狗盗”之徒。李国民没有皇亲国戚的高贵血统,但李国民自有其独到的生存策略。连恨之入骨的钟灵,他都还想着如何缓和关系善加利用,又有什么人他不能用呢?

醉麻将自有妙处,几个麻友不亦乐乎!刘燕回家自然只能鸣金收兵了。几个人冲刘燕嘻嘻哈哈打着招呼,“嫂子回来了?哎哟!民哥醉了,我们不能走,得陪他!这好了,哥儿几个光荣完成任务,民儿哥就交给嫂子了!”呼啦啦撤了,留下一屋杯盘狼藉!

刘燕半晌无语。只能先去给李国民洗脚脱衣服,把醉得死狗一般的胖子推到床的里边去,再来收拾屋子。

尽管李国民一再保证冯多财之流肯定不敢再来兴风作浪,但那晚半夜差点被砍死的经历至今还是让刘燕心有余悸!那之后,李国民住院,刘燕再没敢一个人住这里,以至于她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着地上的血迹满屋的狼藉!

还好,尽管屋子被几个麻友弄得乱七糟八,总是好过再见血腥的吧!未来怎样?李国民说了要让自己脱离皮肉生意,做正当职业,但愿这个男人言而有信吧!不然,又有什么更好的出路呢?

刘燕弄完房间,洗漱完毕,李国民尿胀醒了,就在门口对着稻田了事。进屋带上门,也不关灯,拉了刘燕扑在床上,只将那男女之事尽情享受,别的一概休提!

“老公,没关灯啊……”

“管他呢!谁爱看谁看!”李国民饿了这么多天,看见母猪都冲动!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人都说小别胜新婚,何况李国民这种一天也离不得女人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儿子,刘燕也许早就支撑不下去了。遭天杀的冯三儿把自己骗进小旅馆奸污了她,从此陪男人睡觉就成了生活里唯一可以做的事。日子长了,刘燕也就习以为常了,仿佛自己生来就该如此,生来就是男人身下的玩物。

也无所谓羞耻,“有x不卖,何该受穷”!穷日子是过怕了,好歹饿不着自己也饿不着儿子,与大山上好多天也见不着白米饭相比,隔三差五还有阔气的老板带出去吃大餐,这样的日子还有啥可不满足的呢!刘燕还记得第一次被冯三儿骗进小旅馆,第二天早上吃着老流氓买来的白面馒头,把香喷喷的肉包子留给儿子吃,自己闻着那肉包子的香味,心里就想着:“城里人天天都吃肉包子,真幸福!”而今,在大山上想都想不到山珍海味啥没吃过呢?一天到晚吃得太好,早把从前干瘪的身体丰腴得不行,甚至都已经计划着节食,该减减肥了!

与同样操着皮肉生意的小姐妹一起,每天都有大把的钱进账,可以幻想着把儿子送进学堂,读书成人成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快乐的呢!指望完事了瘫在一边的男人吗?他终究是要走的。如果李国民以后能把自己弄进娱乐城上班,也算从此有个体面的职业。儿子渐渐长大了,也能骄傲地抬头做人!

“老公……”

“咋子?”李国民想起那天在病房,莫四儿有个兄弟的女朋友不就是开按摩店的嘛!“安全!”李国民记得有这个话,明天,对,就明天,请莫四儿和那帮兄弟伙吃个饭,耍一哈儿!男人嘛!三妻四妾算个啥?挣钱不就是图个享受?性生活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嘛!孔夫子都说过,“食色,性也!”咱平头百姓当然可以正正经经把应该过的生活都给他过得完美不是?!在李国民这里没有比享乐主义更至高无上的了,即使孔夫子的话也能被他活学活用!

“老公,儿子大了,老跟我在一起,别人都笑话他呢!娱乐城的工程几时开工呢?”刘燕此刻的心思只想立马就从那个淫窝里抽身出来。钱不是问题,自己这段时间也存了不少,李国民出手也大方。不过,儿子大了也的确不能再呆在那种地方了。那些“小姐”口无遮拦,都把儿子教坏了!

“快了。不然你就不去上班了,就呆在家里。”李国民其实也觉得不太舒服,他与刘燕虽然只是露水夫妻,但终归算是自己的女人,一天到晚地被别的男人睡,想想也恶心!

李国民忽然想到恶心两个字,自己都笑了。满大街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脱了衣服都一个德行,谁高尚了!李国民记得某次和一个良家妇女睡觉,完事之后那女的说,“外表多纯洁多善良多温顺多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光身子在床上都一样,都是比男人更好色更饥渴的狼!”都道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世上没有红杏出墙的女人,哪有偷腥的男人呢?坏坏的男人就是特别逗女人喜欢,骨子里其实都是贱人!还有什么可恶心的呢?李国民不装圣人,他就是个暴发户,没有那么多礼义廉耻。“我睡了人家的女人?谁知道是不是女人睡了我呢?!周润发、刘德华们,不晓得全世界有多少女人想睡他们呢!”只不过,李国民听说过“梅毒”、“淋病”“尖锐湿疣”以及要死人的“艾滋病”!不行,不能再呆在那里!

“明天,你收拾一下,我去给你们老总说声,不干了!”

“真的吗?老公!”刘燕精神为之一振,一翻身爬到李国民身上。…

莫四儿早上回到自己小屋,蒙头又睡,昏头昏脑,梦也没有一个。也不知睡到几时,门外敲门声起,不得已从地上爬起来,开了门,原来是吴老头来了。

“来来来,进来坐!”莫四儿一边说话,一边把地上的凉席卷起,“昨晚喝多了酒,现在几点?”

“嘿嘿!”吴老头搓搓手,“10点了。”

“哎哟!我的个神!喝酒误事!”莫四儿又烧水泡茶,把烟发起。吴老头摆手不要,抽来没劲儿。

“你再不来,刘八儿那收的账就遭我用完了!”

“不妨事,不妨事!”吴老头净是憨笑。

“算了没得,是好多钱工资?”莫四儿一边问一边翻工资本。“查到了,一共1800,对不对?”

“莫老板儿说好多多好多嘛!”吴老头把凳子端到门口,摸出烟叶裹了一根,吧嗒吧嗒地抽。

“来,给你2000,这用不了多久就下娱乐城开工了。本来说今天去沐县看看年初坐那活路能收到钱不,懒得去了,晕头晕脑的,明天去了。”

吴老头把钱接过去,“多了200哒!”

“买叶子烟。”莫四儿向来对工人大方,就是迟迟收不到账,总是把工资拖起,也算给人点补偿吧。莫四儿倒是会体恤工人,就没见哪个项目经理施工员多给他一分钱,不额外请耍一回歌舞厅就算不错了。

“小吴那女朋友,处得咋样了?”莫四儿又想逗下吴老头。

“狗日的,天天都跑去给他丈母娘家里干活,把家里的都撂下了!”吴老头吧嗒一口叶子烟,飙一口口水到过道下的稻田。稻子正在抽穗,阳光很好,今年又是好收成。

“啊?儿大不由爹,帮你亲家母养的!”莫四儿也划根火柴,点一盒烟。看着眼前的吴老头,莫四儿想起他爹,其实也就这模样。莫四儿好些年没见着他爹了,应该比吴老头清瘦些吧!

“嘿嘿!好事,也不能白捡个媳妇儿嘛!人家爹妈养大的呢!”吴老头说这话时满脸的褶子里尽都装满了笑。

“不晓得我爹收到前些天给他的信,是不是也满脸满心都是笑呢?”莫四儿怅然若失。

“哈哈哈!莫四儿兄弟!”门口传来一个大嗓门。吴老头赶紧起身让道。

莫四儿听那声音,想必是李国民回来了。抬头望时,果然看见他满脸笑容伸手过来。莫四儿起身,握了手,招呼落座,把烟递过去。此刻的李国民头脸已经消肿,皮肤油润光滑,方脸阔面、粗鼻大耳、眼细唇薄,耳朵上方头顶一块儿纱布。

“李哥出院了?恭喜恭喜!前几天我是偷偷出院的,去跟你道别,你睡着了,就没吵醒你!”

“原来如此!莫四儿不是不来告别,这就放心了!”李国一笑,“咋样?把你那几个兄弟喊过来,哥儿几个欢喜欢喜?我这出院了,以后咱们兄弟又是老乡又是邻居,得亲近亲近!”

莫四儿蓦然想起昨晚岳萍的话,“钟灵说要给你搬家呢!”

“为什么要搬家呢?就为李国民做了邻居?”昨晚头晕脑胀的也没问岳萍。钟灵跟岳萍聊啥了?不对,得问问大姐去。她们姊妹一定谈过这个事儿。但这里,李国民的邀约,行还是不行?不行!第一,明天得去沐县,第二,钟灵为何如此忌惮李国民做邻居?得先弄清楚。李国民在医院那句话,莫四儿始终记得清楚,“大的会心痛人!”这话摆明了李国民更愿意看见自己和岳萍在一起而不是钟灵。他们在达县一定发生过严重的事,不然钟灵不会让自己搬家。而李国民好像并不以为意,不但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反而使劲在朝自己靠拢,他想做什么?

“李哥……”莫四儿正要说话,吴老头站起来说要回去了。莫四儿借机转移话题,“李哥,今天周一,哥儿几个都在上班,反正你也住这了,有的是机会,改天?”

李国民也知趣,不好再讲,起身回去了。莫四儿示意吴老头坐下,喝口茶。

“老吴,我明天去沐县,也不清楚那边工地有没有漏水,你让小吴留意传呼机,有事我就发消息。那边剩的材料还有,如果小问题,我就自己处理了,如果问题大,得去材料公司拿货,你们得上沐县。”

“应该问题不大,那段时间天气好,屋面都干。有事传呼我们。”吴老头的话让莫四儿很舒服。那就看明天下去运气如何了。送走吴老头,莫四儿去找钟大姐。

“正说找你去,莫四儿,昨晚喝安逸了哈?”

“不行!喝不过那帮人,一塌糊涂。”莫四儿四下里望,“三妹儿上班去了?”

“早就走了,莫四儿,三妹儿回来,给你说过她在达县的事没有?”

“说过一些,咋个了?”

“三妹儿很不喜欢那个遭刀砍的,要我给你找地方搬家呢!”

“啊!搬家?住得好好的为啥要搬?”莫四儿假装不知道。

“还不是为你!怕你跟那人学坏了,怕人家又来砍他砍错了人!”钟大姐停了下,“三妹儿跟那人在达县就认识?”

“认识啊,就是那个李老板说的,我结婚了有孩子了,三妹儿不就为此才回来了嘛!”莫四儿也就知道这么多。

“那你想不想搬家嘛?三妹儿要你搬呢。”

“我明天去沐县,过些天就去娱乐城开工了,搬不搬家也无所谓。还是听三妹儿的吧,就是得问人,看哪儿有合适的。”

“那行,我帮你留意。我看那李老板儿也不像啥好人,你自己防着点儿,到了娱乐城,你们几个又在一处……”大姐点到为止,也不说了。

离开钟大姐,莫四儿就觉得她话里有话,但大姐不说,留给莫四儿自己猜,大姐知道什么呢?钟灵明显不愿多提,也没法多问。岳萍知道多少?莫四儿想去问问。

“岳姐,我打个电话。”莫四儿拨通了传呼台,给钟灵留了句消息,就说自己明天下沐县去。

“哼!光记得给你大娘子报告!”岳萍瞪他一眼。

“小娘子~”莫四儿四下里望望,“明天去沐县。”

“我也去!”岳萍还真想去,不过她知道肯定不行。

“走嘛,一路!”

“真的?男人!”话音未落,赶紧捂嘴,还好没人听见。

“我才不想你们打架呢!”莫四儿点根烟,“不晓得明天收得到钱不,烦得很!”

“不正好嘛!”岳萍撅着嘴,“就喊你大娘子这去那去的!人家都不陪你,我去还不让!帮你收账去?”

莫四儿忽然正色问道:“钟灵要我搬家,给你说过,还说啥了?”

“不想让你被那遭刀砍的带坏了!不想你被人认错了遭刀砍!”岳萍看莫四儿脸上,也正经回答。

“这不就跟大姐说的一样吗?”莫四儿皱着眉头的样子,让岳萍心里一动,“敢情莫四儿还不知道呢!钟灵和李国民在达县有啥不对头吗?感觉是钟灵挺害怕李老板儿!”

“钟灵和李国民在达县就认识,她没给你说过别的?”岳萍有意试探一下。

“怪了,钟大姐也这么问?她们都知道什么呢?”其实没有人知道什么,知道内情的只有钟灵和李国民,不过,敌不动我不动,莫四儿不会开口去问李国民。暂时弄不清楚的事情就放下,等等看,总是有水落石出的时候的。

“去沐县呆几天?”

“去去就回,哪儿能待几天呢,我才不想待几天哦,呆越久问题就越大。”

“男人,今晚去我家,给你弄好吃的。”岳萍才不管沐县不沐县的,做了活路就得付钱,天经地义的。“再给我讲讲团部的事。”昨晚莫四儿喝多了,就说几句话,哭得稀里哗啦地。岳萍就觉得跟钟灵脱不了干系,得仔细问问。

莫四儿也想知道钟灵给她讲了啥连自己也不知道的事,当下就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待这么久,嘀嘀咕咕地让人看见不知道咋个想呢!

昨晚在娱乐城的事,前半截就像人生开了挂,要飞黄腾达了。躲进厕所时,陈经理那些话又像黑夜里挨了一记闷棍,让人云里雾里。都是些找不到人能说出口的话,那不妨去岳萍家里,就当散心吧!

回到娱乐城的钟灵也百无聊赖,财务办公室的确没有多少事儿干。陈丽在时,还有个聊天说话的人,这下好了,整个上午除了在一张纸上画横线交叉线,别的啥也没干。

吃过午饭,钟灵信步走到新娱乐园区,那些成了精的猪狗不如、龙飞凤舞们身上披满了绿的叶片,活灵活现的样子让人觉得搞笑。倒是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极有趣味!园里的花草树木大都是钟灵从未见过的,还好各种名目的牌子做了简略的介绍。这么精致的园林,未来将会是男人们娱乐的天堂,钟灵想想都觉得是糟蹋。四哥的工作就是给那些造型各异的建筑物的屋顶做防水处理。一想到四哥很快就能到这里开工了,那自己就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了,钟灵就觉得很开心。不过,王处长追求自己的事情让人很无奈,要是自己天天跟四哥泡在一起,早迟会让王处长知道,四哥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风马牛不相及的团部首长怎么就成了四哥的贵人了?

莫四儿放弃归放弃,王处长并不知情,莫四儿期望王处长办的事,同样是王处长不知情的。但希望得到莫四儿帮助的王处长早已为莫四儿规划了一些事。就在上午钟灵在白纸上画横线交叉线的时候,郝董接到了来自陈经理的电话。陈经理在电话里委婉地表达了莫四儿是自己朋友加兄弟的意思,希望郝董能给予莫四儿关照。陈经理很清楚那么大的工程,莫四儿肯定会在资金方面有些棘手,所以陈经理好人做到底,直截了当地提出希望郝董能在工程款上给莫四儿些方便。

毫无疑问,郝董是生意场上的佼佼者,摸爬滚打了多少年才有如今这庞大规模的娱乐城。他当然知道应该买谁的账,迎合什么人的想法。所以郝董不会拒绝来自各路财神爷的要求,爽快地就应承了。至于开工期间实质性的关照,一句话的事,一切都好办!电话打到营房股朱股长那里,就更不消多话了。

“能不能就这附近给四哥租套房子?”钟灵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脸红心跳一阵过后,又觉得是可行的。钟灵心里畏惧李国民,据此可以不做他的邻居;钟灵心里拿岳萍没有太多办法,切断岳萍和莫四儿见面的机会;住在自己身边,可以关照莫四儿的生活起居;自己也不小了,该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大姐早就催了。如果和四哥住到一起呢?即使岳萍再有勾引也无济于事了。岳萍和四哥之间,终归是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岳萍有她的优势,钟灵其实心知肚明。每每和岳萍一起的聊天,她总是比自己更多的知道四哥的脾气秉性,知道四哥需要什么。这些年她给四哥的帮助,无论经济上精神上,都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岳萍把四哥的兄弟们拉到她家办招待,尽管她开诚布公地告诉大家她是四哥的姐,自己才是四哥的正牌女友,这也不妨碍她暗度陈仓暗地勾引四哥。这些日子,李国民、王处长、岳萍三个人随时随地在脑壳里蹦跶 ,搅得人不得安宁!对自己而言,岳萍是心腹大患,李国民次之。

钟灵所想同样是岳萍关注的。也不晓得家属楼里哪家正在出租,要是有就租一套,最好是楼上楼下,想到这里,岳萍自己都笑了!要真是楼上楼下,自己得天天晚上钻莫四儿家去!

尽管与钟灵相争,岳萍自觉胜算不大,不过不争取焉知一定不可能呢?和钟灵不同的是,岳萍没那么多顾虑,岳萍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钟灵。钟灵在达县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些秘密连莫四儿也蒙在鼓里,岳萍想过向李国民寻求答案,但李国民目前敌友不明,不宜打草惊蛇。钟灵不让莫四儿承认有女朋友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李国民打断了,莫四儿知道为什么呢?

这些天满脑子都是莫四儿,岳萍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钟灵一回来,就明显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呢?不还是原来那个有时吊儿郎当有时一本正经的穷小子嘛!岳萍很纳闷,明明以前莫四儿盯着自己遮掩得并不严实的身体会脸红会偷看,明明他就是喜欢自己的身体!自己搂着他睡了一夜,他为啥就能憋得住,好像睡在他身边的根本就不是个女人!

“咋个就没有吸引力了呢?”岳萍低头看下自己饱满的胸,一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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