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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技术监督局的昨天到厂里了，要我们提供铝合金管材的合格证明之类的，我也不懂。”彭昌县水泥厂工地的临时负责人打通了王天顺的手机。
“技术监督局不是完工验收才请他们来嘛，咋个现在跑工地上了？”王天顺有点不解。
“这我不知道，他们说是彭昌县技术监督局的，耀武扬威的样子。叫明天去技术科呢！”
“那你咋个回答的？”
“我说了，老板上外地买材料考察去了，过两天才回来。”临时负责人继续说话，“还有呢，大舞厅有几个条线路出了故障，有灯不亮有换气扇不转。”
“那又不是啥大问题，找电工组小李他们查呀！”王天顺火气起来了。
“不是整条线路的问题，串联出了问题，得钻到吊顶里面去查，他们不敢去。”
“有什么不敢去的！以前不都那么干的吗？”
“这事儿不知道咋个让水泥厂的人知道了，问我们要电路施工图。这个图纸在你那里。”
“知道了！”王天顺气得要挂电话，怎么自己才刚走几天，这事儿那事儿的都出来了？工地的铝合金管材是劣质品，王天顺就担心这个，谁他妈把这消息捅出去的？让技术监督局知道这事可不是小事儿！什么图纸啊电路啊都是小事，不过出了小汤哥那事之后，工程队里的人明显的对电多了几分恐惧。他们不敢钻进顶棚也可以理解。这事儿堆起了，看来自己不回彭昌都不行了！
“王总，你几时回来？”临时负责人在电话那头不依不饶的。
王天顺还没挂断电话，李国民的手机响了。
“郝董，你好你好！啊！哈哈，好好好！明天复工？哦！高温假结束了！好的好的！”李国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一张脸笑得稀烂就跟捡了金子似的！
与李国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王天顺铁青的一张脸。
“行了！明天回来！”王天顺挂掉电话，嘴里嚷出一句：“一群笨蛋！”
“天顺，咋个回事？”李国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技术监督局！大舞厅线路故障！”王天顺转头问李国民：“咋个说？”
“娱乐城明天复工，高温假结束。要不明天我们再下去看看？”
“不必了！我先回彭昌看看，老李，这边你盯着，有事商量。”王天顺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自己的身份摆到了老大的位置，他给李国民的对话完全是安排工作的气势。李国民不动声色，合作共事多年，他岂有听不出来的？且让你得意一时！
第二天，王天顺前脚离开三江城，李国民的手机连线了彭昌工地临时负责人，李国民再一次隔空发令，指示王天顺回彭昌县水泥厂之后的应对措施。
“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我的？！我的小翠呢，今晚约一约！”李国民赶走王天顺，此刻正神清气爽，及时行乐，可也！
莫四儿在岳萍家睡到日上三竿，匆匆下楼吃了碗面条，到了团部。三营一连的工地早已热火朝天地开工了。旧墙铲底，水泥找平同步进行，餐桌等全部搬到营房前的小操场里了。腻子粉等材料堆成小山，几个工人各忙各的，满屋灰尘，一派忙碌景象。莫四儿给王师傅等几个工人发了烟，说了几句话，一阵哈欠连天。
莫四儿到了连部，见了指导员，说了些打扰之类的客套话，然后借连部的电话给钟灵通话。
“三妹儿！”莫四儿一头笑嘻嘻的，一头打招呼。
“四哥，你哪儿呢？”钟灵在那头心情很好。
“一连连部，今天开工了，我来监工。”
“哦！那就太好了！这一次比你的那些工程感觉轻松些哈？”
“那肯定的！这玩意儿灰尘大，我那个臭味大。不过呢，这不用出钱的生意，还真的很爽。”
“四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钟灵在那边压低了声音，“停摆的工地今天复工了！”
“啊？”莫四儿有些意外，这事儿有点儿巧！“晓得不，咋个回事儿？”
“听说给了钱的……”钟灵在那边笑了。
这是莫四儿曾经费尽心力想得茶饭不思的工程，也是他省吃俭用花费了好多大洋请那死胖子项目经理耍了好几回歌厅才弄到手的工程。为这个工程，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后来的种种炫目的后遗效应，诸如烫金名片之类的、金字招牌之类的……只是到了最近，莫四儿反倒有了舍弃的念头。巨大的回报与巨大的风险并存！莫四儿有些犹豫不定，尤其当娱乐城工地停摆以来，更是让他莫名其妙地心惊肉跳！
“四哥……”莫四儿半天不吭声儿，那边的钟灵在喊他。
“再探听下，咋个就开工了呢？”莫四儿说不清楚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失望。
“要得，我留意着呢！这边工地复工，你的屋顶防水很快就出来了……早做打算！”钟灵提醒莫四儿。
“就是啊！”莫四儿揪心着沐县工地的工程款，真是让人头痛。“幸好这里包出去了，不然还真没办法！”莫四儿这些年总是这样，没工地四处拉活儿，有活儿干没钱开工，开工了又收不到款，生生把日子过得扭扭捏捏憋憋屈屈的！
“不然你打个电话问问沐县？他们是搞忘了还是故意拖着不给办呢？”
“过两天，这里理顺了哒。”莫四儿不觉得催款能有用，对于催款这个事，他都催成心理阴影了。算了，这个钱爱打不打，懒得催，总不成也跟刘八儿一样想跟老子赖了！
“四哥，回电*****。”莫四儿接到小翠的信息时，和钟灵的电话还没打完。她有啥事？莫四儿疑心和有关李国民有关。
“小翠，有事？”
“四哥，李总刚才给我信息，约我晚上吃饭呢！他说王总走了。”
“昨晚还请我吃饭的，哪儿就走了呢？”莫四儿一下子就有精神了。娱乐城工地复工，王天顺来了又走，巧合吗？
“真走了，李总说他早上走的，彭昌那边工地有事。”
“那你晓得不他这次来是做啥子？”莫四儿一开始听说李国民请小翠吃饭，莫名其妙的就不想理她。小翠特意给自己电话说这事，和自己有关？
“那晚吃饭，就说跟娱乐城工地有关，别的没有多说。不过提到四嫂了。”
“他们在她面前提钟灵？”莫四儿心想也不过就是他们想从小翠那里探听点啥消息，还好早已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
“四哥，你晓得四嫂咋个回来的？”
“他们说弄错了人，把别人当成我了。”
“这里有问题，王总要说，李总打断了。李总说都怪王总弄错了人，王总一脸不乐意！四哥，他们在撒谎。”
“咦！这鬼精灵的小翠，凭几句话就看出来了，厉害！”不过莫四儿不想太多人卷进这个事里面，越弄越乱。莫四儿坚定不移的要等钟灵自己讲出来，而且他不想小翠乱打听，让李国民们胡说八道败坏钟灵名誉。
“小翠，钟灵已经回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别掺和这事儿了。”
小翠在那边感觉到莫四儿的冷淡，但莫四儿要大家帮忙“打掩护”装不知道他和钟灵的事摆明就是因为李总，自己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这事儿不但要管，而且以她的身份介入此事根本不会让李国民们怀疑。小翠其实没有完全讲真话，因为王天顺早在离开三江城的时候就先给小翠发过一个信息，告诉她暂时离开的事，这比李国民约她吃饭的时间更早。小翠决定暗中行事，没打算告诉莫四儿自己要弄清楚李国民们在达县对钟灵做了什么。
“四哥，我捡了个手机，我用不起，也没得用处。给你吧，你做生意方便些。”
“啊？！你自己用嘛。”莫四儿吓一跳，手机的确想要，就是双向收费接电话打电话都收费，怕用不起呢！而且，小翠送的手机真是捡的？又一想，她那有钱的顾客多，捡的也说不定！
“抽时间给你！”那边小翠就挂了电话。
结束了与小翠的通话，莫四儿只觉得浑身哪哪儿都痛浑身都软得没有一丁点儿力气，不如找个地方睡觉去！这就是赵林他们说的纵欲过度吧？！
“陈经理！找个地儿我躺哈儿，软得跟没骨头样！”
“咋子了，兄弟？”陈经理摸摸莫四儿额头，没发烧，“里屋，有钢丝床。”
“这个好！”莫四儿躺床上再不想动，陈经理想说句话，莫四儿早睡过去了，就只好作罢。
“请回电，王。”小翠接到这条信息时，刚刚敷完一个顾客的面膜，小翠不知道是谁，会是王总？都好几天了，愣是没见他找过自己，小翠以为自己太过自信太过自作多情了。
“喂，你哪位？”小翠决定回个电话。
“我是王天顺，小翠吗？”王天顺刚刚坐上去往重庆方向的客车上，迫不及待地给小翠发了条信息。小翠的回电让王天顺笑逐颜开，这几天在李国民家里过得真是不爽极了。王天顺不知道那么会耍得李国民在自己来到三江城之后，为啥子突然变得很规矩，除了带自己下茶馆打麻将没安排别的活动。昨晚和莫四儿的饭局还是他说了两次才安排的，而且李国民根本不给自己单独活动的机会，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以至于他想和小翠见个面都没成！
“嗯，王总还记得我？”小翠一听是王天顺，那声调立马变得百转千回。
“不好意思，这几天忙，没来得及找你。我在回彭昌的车上，处理完那边的事再回来。”
“哦！”小翠很意外又有些失落，计划得好好的，这人一回去，戏还咋个唱？
“本来想带你去买个手机，这哈儿不行了。你发个银行账号过来，我把钱打给你，你自己去买，行不？”
“啊？！”小翠被惊到了！“出手这么阔绰，看不出来，这王总还真对自己上心了！哈哈哈，你要晓得我是为四哥办事，还给买手机不？”小翠这一头想事，就忘了回答王天顺。
“生气了吗？”王天顺在那边很温柔地问，然后又解释：“过来处理事情，考察项目，忙着应酬，分不开身。”王天顺可不愿说被李国民监视着，哪儿也走不了的事。他在电话里把自己描绘成一个日理万机的老总，不过是为了让小翠感觉自己很有实力很不得了！
“没有，你为啥对我这么好呢？好感动……”小翠娇滴滴的声音不用现学，那声调不过是这几个月才没被使用过的。
王天顺在电话那头早被小翠的声音酥软了。一时找不到话说，只求小翠给他银行账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几天不露面不打电话不发信息的歉疚。在挑逗勾引女人方面他可是没有李国民那炉火纯青的功夫。
“你几时回来？”小翠按下银行账号不提，这事才是重点。
“彭昌那边处理好了，我立马就回来。”王天顺信誓旦旦。
“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小翠有这句话就够了，手机不手机的不稀罕，四哥的事才是大事！
“实在是对不起……”王天顺听出这边有挂电话的意思了，“小翠，莫生气嘛，等哈儿把银行账号发我，以后联系就方便了。”
“不要白不要，买了来给四哥！”小翠暗暗一笑！“你不是钱多吗？等你回来再要一个不就行了！”
“嗯！我要去忙了。”小翠挂了电话，决定晚点再发账号给王天顺，现在发给他不显得自己太心急了？何况他人在车上，发给他也打不了款！
王天顺回到彭昌水泥厂，马不停蹄地召见临时负责人。
“技术监督局的人又来过没有？”王天顺脸色很难看。
“没呢，就那天来过之后，没动静了。我看你没回来，怕他们找麻烦，下午去了技术监督局才刚回来，那边人说没那回事儿呢！好奇怪！”
“没那回事儿？！”王天顺心急火燎地赶回彭昌，听临时负责人这样子说话，气得咬牙切齿，“大白天活见鬼了！”
临时负责人大气不敢出声，一副傻白痴样，龟儿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那俩冒充技术监督局的人就是他按李国民吩咐去找的，花了200块钱！
“线路呢？”
“没人敢钻顶棚。”
“把电工组的人找来！”王天顺有些气急败坏，“厂方咋个晓得的？”
“我们正调试嘛，刚好有个领导来参观大舞厅。早不来晚不来。”
“没完工没验收，他们要个啥图纸，莫名其妙嘛！”王天顺简直无语得很，“去，把电工组的找来！”
临时负责人出了门，躲到一个角落，哈哈大笑！线路是他钻到顶棚弄坏的，大舞厅线路故障是他悄悄把消息散布出去的，厂领导是他给招来的！电工组要去钻顶棚又是他拿小汤哥那死鬼吓得他们不敢上去。他说什么小汤哥就是头一天让电打了第二天就摔死了的！他是李国民的死忠，因为啥呢？钱！他一直为李国民办事，上次钟灵被流言击中就有他的一份儿功劳。这次李国民又给了他500块大洋，轻而易举的事嘛！
王天顺不明所以，把电工组先是一通训斥，再是一顿抚慰，总算把几个电工弄到顶棚里，半个小时不到，故障排除了！至于电路施工图，在他皮包里呢，回彭昌水泥厂之前专门在县城里复印了一份，回头给厂里就是了！
假技术监督局官员、装神弄鬼的事、惊动水泥厂领导，都是在搞鬼？！
这一趟回来，又是车又是船的，折腾得够呛。居然屁事没有，这气人的！这一路两天时间也没见小翠发银行账号，看来果真生气了！得，还是自己给她发个传呼，报个平安，等她回电话再说。
王天顺吃了晚饭，冲了凉，和工人们一起睡在大通铺里，这和一群员工吃住一起的感觉还真比睡李国民家舒服。王天顺和工人们聊着天，等着小翠的回信，左等右等不来，心里不是个滋味！都到晚上11点了，王天顺也没打算还能接到小翠回信，电话突然响了！三江城的区号，是小翠的吗？王天顺赶紧起床穿拖鞋，着急忙慌的穿错了左右脚，也顾不了那么多。
“小翠，是你吗？”王天顺的语气又急迫又温柔。
“王总，李总……李总要……强奸我！”小翠在那头泣不成声！
“啊？！这个杂种！”王天顺火冒三丈。
“前天我们通完电话，他的信息就来了，说约我晚上吃饭，我不敢去，就没答应他。”小翠在电话那头不停地抽抽噎噎的，“今天晚上他又来了，刚好我们陆总不在，他就赖在店里不走，说我不去他就不走。别人还以为我跟他有啥不清不楚的，没办法，说好了吃了饭就让我回来，结果他借酒发疯，把我往宾馆带，我不去，他就骗我去茶楼。我以为茶楼人多他不敢把我咋个，结果他开了一个包间，进去他就……”小翠哭得说不出话。
王天顺在这边咬牙切齿地，他就关心李国民有没有把小翠咋个样了！“你喊救命啊，一喊他就怕了！”王天顺还当拍电视剧，女主角一喊救命，就有人出来帮忙。
“他说他喜欢我，要给我买手机买金项链，说他第一次看见我就……他把我当什么了？我又不是卖身的，还没得哪个男人碰过我。”
“嗯！”王天顺心急如焚，小翠被李国民睡了吗？！
“还好我那个来了，他不信，就伸手摸……他摸到卫生巾……还是不放我走，到处……到处……摸……他一个大男人，我……”小翠又哭了一会儿，“我就说再这样我要喊人了……我哪儿好意思喊人呢？被外人看见，还不定他咋个说我呢，要说我勾引他的，我咋个说得清……后来我借口换卫生巾，就逃出来了。王哥，以后咋办呢？”小翠一路瞎编，说到后来，直接叫“王哥”了。
王天顺又气又急，又好像忽然成了小翠的心上人了，这种事儿，女孩子也不好意思对外说啊，他给自己说就没把自己当外人了。这咋办？远水救不了近火，自己还远未到和李国民翻脸的时候。
“你这样，以后他去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呢，想法给刘燕说，让刘燕找他闹！”王天顺急中生智，想出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计！
“哪个刘燕？”
“他现在同居的女人。”
“那样行吗？”
“你再让你们陆总出面，如果陆总不在店里，你就打电话给陆总。”
“嗯。”
“把银行账号给我。”王天顺终于有机会再次提出打款让小翠买手机。
“这，不好吧？怎么能白要你的钱……还有，你先别和他说我的事，我怕他报复我。”小翠对付男人不用教，“欲擒故纵”用得顺手。
“小翠，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一见到你就喜欢你了！我这边完事立马就过来！慢慢找他算账！”
“好吧，你早点过来……”小翠挂了电话，一阵狂笑，“小样儿！臭男人！”呼叫传呼台，把自己的银行账号传给王天顺。
王天顺走的当天，李国民给小翠发信息请小翠吃饭唱歌，小翠本不想答应，哪知道给同事说了，同事都是些好吃贪耍的小姐妹，立马怂恿她答应，到时候大家一路宰他一顿再唱通宵的歌！小翠问陆梅，陆梅笑而不言。小翠知道陆梅的意思既不赞成也不反对，那行！他不是有钱烧得慌吗？小翠决定顺便请小姐妹们耍一场！
李国民精心设计好了晚上小翠到场后的每一步，誓要把小翠弄到手。他哪里知道小翠敲开他定的酒店包房，正要发表欢迎演说，后面跟进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尽是小翠的同事！李国民当场傻眼，又不得不装出一副热情好客的嘴脸，把小翠心里笑得稀里哗啦地。这还没算完，小姐妹们听说过娱乐城的歌厅豪华气派，个个都想去，李国民有苦难言，只好答应。他还想留个心眼，那地儿贵，多的是人不怕贵，去晚了根本没房间。李国民心想等到了娱乐城再定房间，这吃了饭再去基本上就没有房间了，到时候随便找家便宜的打发这帮妖精算了！李国民想不到，里头有机灵鬼偏要先订房间，就怕去晚了没地儿唱歌。大家都知道李国民在那里有大工程，跟娱乐城的经理们熟，先定个房间没问题，还说什么提前预订不到房间那就太不给李大老板面子了！李国民只好吃个哑巴亏，让些小妖精们耍了个安逸！
小翠耍了李国民一道，转过来又在王天顺电话里信口雌黄给李国民抹了黑栽了脏！张无忌的妈说，“不要相信女人的话，尤其是漂亮女人！”可惜李国民没有张无忌那样睿智的妈，王天顺也没有。
小翠给王天顺电话的第二天，就收到了他的钱。王天顺给小翠发了信息，说是手机和一些电话费一共8000块！双向收费嘛，王天顺担心小翠没钱给电话费！这个冤大头真是跟他做三个账本一样用心！
小翠从银行取到钱，直接奔手机营业厅，一模一样款式的手机买了两部！连手机号码卡都给装好了！一部给她莫四儿，一部自己玩儿。莫四儿转过头也说自己捡的，不用白不用，谁让自己没钱又想有个手机呢！莫四儿才没有“雷锋精神”要小翠“拾金不昧”呢！
莫四儿凭空得了一部新手机，这好事儿还没完！好不容易请陈经理教会了用手机，传呼机里好消息来了！
“莫总，工程款已经打到你的银行账户了，真是不好意思，拖了这么久！”
莫四儿又接到信息一拍大腿，高高兴兴地就想给钟灵报告好消息，一转眼又想到怎么没有早一个星期打款，要早打款，这团部的工程说啥也不会转包出去！不觉又是一声悲叹：“你狗日的老天，让我发一回财又能咋的？！”
跟往常一样，莫四儿吃过午饭，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吹风，想些不着边际的事，他的传呼机响了。
“莫总，请你于近期开展屋顶防水处理工程，材料进场后预支部分材料款。”
莫四儿以为看错了，可以开工了？主体工程这么快就结束了？有预支款？！莫四儿揉揉眼睛，信息就是那么写的！
太快了！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陈经理以前提过会有预支款，但娱乐城工地停摆之后，莫四儿再没想过还能有这好事！
莫四儿翻身起来，去小卖部打个电话问问钟灵。
“三妹儿，工地主体工程完工了吗？去看看。然后你问下主管工程款发放的会计是不是近期有笔款打给我。”莫四儿兴冲冲地打通了钟灵办公室的电话，还告诉她马上就到娱乐城开工了。
莫四儿挂了电话，一脸的懵。岳萍看他那样儿，递给他一根冰棍儿，脸上也是不信的样子。
“真要开工了？”岳萍问。
“啊！看嘛！”莫四儿把传呼机信息给岳萍看。
“材料进场有预支款？”岳萍脸上尽是笑！“恭喜老公，你撞大运了！”
莫四儿给防水材料公司去了一个电话，请他们准备材料，就这两天娱乐城工地开工。吴经理在电话那头热情而友好，只说请莫四儿放心，材料随要随拉，有现货供应保证不会断货。吴经理的态度和以前一样，这让莫四儿很高兴。吴经理在电话那头没有提现款现货的事，表明他们对莫四儿还是很信任。尽管如此，莫四儿挂了电话，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再等一个月就好了，团部工程结束，工程款就到位了。”莫四儿本想放弃的工程很快就要开工了，这让莫四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接下来的工作。对于这单工程莫四儿也想过转包出去分担压力，但会损失一半的利润，这会让他很肉痛的。千辛万苦弄下来的工程经过了漫长焦灼的等待终于有希望由此获得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拱手让给别人也太不划算了。屋顶防水处理是自己的本行，不存在刮涂料那样摸着石头过河，而且刮涂料时，他手里几乎没有资金购进材料，转包出去被逼无奈也情有可原。但这次不同了，沐县的工程款可以先期支付一笔给材料公司，稳定军心增强他们的持续供货的信心，团部有陈经理王处长，莫四儿觉得完工即付款也不是不可能。两笔款加在一起虽然还是远远不够防水工程材料款，但有持续的给付材料款，材料公司也肯定不会存在断货的事。风险当然是有的，莫四儿只能再一次寄望于天意。
“不怕，老公，我这有钱！”岳萍依然是莫四儿缺钱时最可靠的“银行”，“不晓得他们要给你好多预付款了。”
“管他的，有预付款说明公司还是有实力，不是前段时间外面传的那样要破产了。”莫四儿觉得预付款多少不是问题，能有钱来给预付款才是关键，“等钟灵传回来啥消息，然后我再去看现场。”
钟灵很快有回音过来，她的电话直接打过来了。莫四儿有些迫不及待地抓起电话，钟灵在电话里告诉莫四儿，经过突击施工，所有的楼房都已封顶，屋顶处理已经完全可以进行了。钟灵私下问了主管工程款支付的会计，说是有一笔专款专用的款子在账户，郝董还没指示给谁。钟灵猜测应该就是给莫四儿的，不过钟灵不清楚数目。
有了钟灵的实信，莫四儿决定明天去娱乐城，察看每块屋顶，然后准备柴火、工具。第一批材料进工地，莫四儿想知道郝董给自己准备了多少钱的预付款。
莫四儿到了娱乐城，爬上综合办公大楼，放眼望去，整个娱乐城尽收眼底。荷塘小岛、亭台楼阁、竹林、办公区、新旧娱乐园区……小河从门楼下进入，从新娱乐园区穿出，公司占地幅员辽阔气魄不凡！莫四儿的豪情一瞬间被点燃，他暗自庆幸工程没有被转包出去，一切关于“烫金名片”“金字招牌”之类的美好，即刻就将成为现实！莫四儿仿佛看见不久之后，再次站在已经完工的楼顶，“收方”验收以及数月之后，更加辉煌气派的大娱乐城娱乐集团！
按郝董的最新计划，防水处理首先从办公大楼开始，这栋楼屋顶防水处理完工，李国民的装修工程随即开工。写字楼层和大小会议厅、多功能厅能立即为公司带来滚滚财源。莫四儿对这里的各处楼顶早已了然于胸，看过这栋办公大楼的顶层楼面，已经知道各处的情况，屋顶的水泥找平层尚算平整光滑，这将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浪费。
看过屋顶，莫四儿再次拜访郝董，然后通知胖子项目经理近期开工事项。莫四儿在娱乐城里四处观察过，能收集到的木材并不多，所以一个电话打给了南门口的木材加工厂。刘十儿爽快地答应了一车丢弃不用的边角料木材。
工人吃饭的问题，莫四儿早定在娱乐城外王五儿的小吃店，不过郝董很客气地邀请莫四儿的工人直接进员工餐厅打饭吃。莫四儿喜出望外，这笔费用也给莫四儿节省了不少。对莫四儿来说，所有的钱都必须为材料款节约，只有持续不断的材料进场，工程才能迅速结束战斗。完工之后才有验收结算阶段的事，至于这一笔工程款何时才能结账，莫四儿心里并没有底。孤注一掷的莫四儿此刻并没有别的办法，除了破釜沉舟，就剩老天保佑！
工人的事目前正值平坝地区正在收稻谷，山区要晚一点，交给吴老头去办。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莫四儿再次登门，防水材料公司吴经理一脸殷勤！
“莫总，你好！”吴经理永远都是那么客气，“防水油膏和玻纤布你定个时间，随时送到，钱总都交代好了。”
“好！先拉6吨防水油膏和120筒玻纤布，明天送到娱乐城新办公大楼。我的工人来这里，一起过去。”
“没问题！”
“我这里先预付4万。”莫四儿取出一包钱。
“哈哈！莫总真是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钱总早交代了，不用着急嘛！”吴经理喜笑颜开。
“工作相互支持嘛！钱总这些年很照顾兄弟的，预付款，你先收下，以后还得赊欠呢！”
“那行！”吴经理取出莫四儿的专用账册，清点好钱数，入账，开好收据递给莫四儿。
莫四儿和吴经理拉拉手，“拉货我就不来了，等工人来了，一起送货下去就是。”
“三妹儿，晚上回来不？”莫四儿在防水材料公司的门市，用办公室的电话接通了钟灵。莫四儿的腰间别着手机，但此刻他更愿意在吴经理面前显示自己在娱乐城内部有人！他想借一个电话给材料公司更充足的信心，此后可以源源不断地把材料赊欠出来。只有持续不断的材料供应，莫四儿空手套白狼的计划才会圆满。
“好啊！晚上咱们庆祝下！”钟灵在那边欢快的声音透过话机的听筒，吴经理听得清清楚楚的。吴经理见过钟灵，美丽的女孩通常会给男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吴经理也不例外。
“在大姐家摆一桌！”莫四儿笑了笑，“今晚可以敞开喝！”
“我陪你喝！”钟灵的声音满是欣喜的意味。
莫四儿挂了电话，指指腰间的手机，“没电了。”
“有免费电话打，我也不会用手机的！”吴经理会意一笑，“女朋友真漂亮！啥时候办喜酒别忘了请哥哥喝一杯哟！”吴经理此刻的殷勤比从前更盛。
莫四儿摆摆手，“那是肯定的！必须请你们喝喜酒！你们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
莫四儿心满意足离开材料公司门市部，吴经理的电话随后就连线了公司老总。
“钱总，莫四儿马上进驻娱乐城工地了。”
“哦！这么快？前些天不是风闻娱乐城破产吗？”钱总在那头很意外。
“莫四儿刚刚在这里和他女朋友通了电话，看上去娱乐城并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子。她毕竟是内部人士嘛！”
“订了好多材料？”
“6吨防水油膏，120筒玻纤布，这只是一部分。他给了4万预付款。”
“哦！工程量大！提前给了预付款吗？我们没有给他讲过预付款的，你提过？”钱总再次有些意外。提前给预付款，在与莫四儿的合作以来，钱总记得这是没有先例的。
“是他自己给的，钱总，钱已经入账了。等他们的工人来，点货装车就给送去工地，莫四儿这样子说的，你觉得行吗？”吴经理虽然已经答应过莫四儿，这不过是口头表态，决定权在钱总这里。
“当然！送货！”钱总很高兴，“又是一笔大单，很好嘛！”
莫四儿出了门市，回头望时，吴经理并没有出来。莫四儿悄悄回身，透过门市部玻璃门，望见正在电话中的吴经理。
“对的，你得请示钱总，汇报工作！”莫四儿再次回身，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柴火舔舐着锅底，黑色的防水油膏在锅里翻滚着，一个工人不时拿木板搅动防止粘锅熬焦。难闻的恶臭让钟灵不敢靠近，她远远地看着正在施工的工人。地板上刮一段油膏，玻纤布就贴在上面滚动一段，这是第一遍。莫四儿换了套工装，那上面全是斑斑点点的油膏，脚上的皮鞋也沾满了。
“四哥，好臭！”
“越臭越好！我都几个月没闻过这味儿了。”
“男人味儿？”钟灵俏皮地问。
“嗯！这味儿在身上、在头发里、在皮肤里，怎么洗也洗不掉。”莫四儿笑嘻嘻的，满头满脸的汗水流得稀里哗啦地，没有什么比开工的感觉更美妙的了。钟灵拿纸巾给他擦汗，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那个在学校里斯斯文文意气风发的文艺青年？
“四哥，你咋个干上这个的？”
“遇上一个老乡，跟了他一年，然后就自己干上了。就他们的技术还没我好，就是累人，你看吴老头，他那腰再皮实，弯腰干一天下来，晚上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莫四儿点根烟，“我可以天天那样干，就现在这样，赶工期赶天时，我也上阵换班干。这没我吃不了的苦！有活儿干才有钱赚，不然买不了房也娶不了你。”
钟灵默默地听着，她很想说她不在乎有没有房，但一家之主的男人舍得吃苦，比什么都好。姐夫那样拉个三轮车都能养家糊口买新房，她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行！
“天气好的话，就这一大片……”莫四儿的手从眼前这一溜串房顶划过，再指向远处的新娱乐园区，“一个月时间，就够了！”莫四儿眨眨眼，在钟灵耳边悄悄说：“三套房子都能买下！”
“啊？！能赚那么多？”钟灵不敢相信。
“对呀！还能给你家一笔彩礼钱！”莫四儿又笑，“你们这儿不兴彩礼钱，不过我也拿得出！”
“哈哈！四哥，你真厉害！”钟灵仿佛看见一套新房正在装修……各种家具……厨房里正在烹制各色美味菜肴……两个孩子满屋乱跑……这一切就在不久的将来都会实现！
莫四儿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娱乐城郝董。
“郝董，你好！”
“莫总啊，开工了哈，等下到我办公室来下。”
“哦！好的，我现在工地，有啥指示吗？”
“哈哈，答应你的预付款嘛。”郝董在电话那头很愉快的声音。
“太好了！中午下班前，我去找您！”
挂了电话，莫四儿看着钟灵，还是不相信是真的！
“管他呢！等下去找他！”钟灵又问：“食堂有饭盒，师傅们早点去打饭。你呢？去我寝室吃？”
“我这身太臭了，我跟他们吃算了，中午就楼下躺哈儿，等半下午再开工，这天太热了！”
随着莫四儿屋顶防水工程队决定进驻娱乐城工地，郝董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李国民。李国民在电话这头那一张本来就笑起来能看见一丝黑眼珠子的眼睛这哈儿只剩一条缝了！
“感谢天顺兄弟！”李国民不禁感叹一声！王天顺从彭昌水泥厂赶过来，本意是趁乱向郝董发难，撤出娱乐城。哪知李国民支招郝董，让郝董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最后不惜再次以娱乐城资产抵押贷回一笔款，给停摆的工地支付了部分预付款。停摆工地无话可说，只好加班加点突击完工。与此同时，堵住了王天顺撤回合同的申请，避免了一场更大的风波。郝董虽然因此支付了一笔不菲的费用，但娱乐城在建工程因此主体工程全部完工，避免了烂尾楼事件发生的同时，部分新娱乐园区的出租成为了现实；商住楼主体工程完工，郝董加强了对外宣传攻势，楼盘销售也小有起色。郝董的娱乐城由此躲过一劫，一月之前的破产传闻弄得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如今再次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天顺，这边可以进驻娱乐城开工了！”李国民拨通了远在彭昌的王天顺的电话，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得意。
“这么快？”王天顺显然没想到娱乐城会奇迹般地翻盘！王天顺更没想到帮助娱乐城创造奇迹的是恰恰是他！
“莫四儿的屋顶防水已经进去了，综合办公大楼屋顶防水处理几天工夫就会完工。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郝董刚刚给我通过电话。”李国民刻意把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
“哦！”王天顺的语气里透着失望。莫四儿那工程和自己这工程相比是小儿科，这百多万的工程，投资的风险是巨大的。当然，与之成正比的，收益也是巨大的！在金钱面前，没有几个人能保持淡定，尤其在金钱已经唾手可得的情况之下。王天顺毕竟是生意人，生意的本质就是赚钱，尽管王天顺对进驻娱乐城的前景满腹狐疑，但莫四儿工程队的进驻无疑给了他一剂强心针。何况，还有一个人让他牵肠挂肚的呢！
“小翠，我很快就过来了！”王天顺此刻的神情和刚才李国民给他电话时一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同的是，李国民有对王天顺的短视讥讽的意味；王天顺对小翠则充满了热切和欲望。
“啊！是吗？那太好了，王哥，这一天我已经等太久了！”小翠的回答和李国民与郝董如出一辙！不过是各有各的期盼罢了！
随着莫四儿屋顶处理的开工，李国民的新综合办公大楼装修也进入了实质性的阶段。远在彭昌的王天顺加紧了水泥厂的收尾工作，部分工人先期到了娱乐城。
因为陆陆续续还要到达的各类工种的工人较多，李国民向娱乐城申请了四间男工宿舍，在最边上的空地上支了一个雨棚，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厨房。搭建厨房，这在李国民的装修工程历史上是第一次。这一方面是为了兑现给刘燕的承诺，解决刘燕的工作；另一方面，自己开火做饭既省下不少开支，又干净卫生，想吃什么做什么，想什么时间吃，早点晚点都行。为了方便刘燕带孩子，李国民还在女工宿舍为她申请了一个单独房间。
安顿下来的工人们聚在一起，聊起了钟灵。这些人几乎都认识钟灵，对她的印象都还不错。彭昌水泥厂事件，钟灵差点死了，这事在他们心中各有各的看法。不管后来水泥厂出了多少传言，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判断。钟灵有一点最值得他们看重－－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跑达县找她的同学，要做个达县媳妇儿！何况还是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儿！
“听说钟会计在这上班呢！”
“抽时间看看她去！”
“找的是她师兄，不是同学！”
“听说好像找到了！好家伙，功夫不负有心人！”
“听王总说，她师兄也在这家公司里做工程！刮防水油膏的老板儿！”
“这么巧哇！钟会计在达县几年呢！这家伙就在她老家，太巧了！不晓得是个啥样子的人，能把钟会计迷倒！”
“肯定很帅！帅哥美女嘛！”
一群人正聊得热乎，李国民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儿。
“来来来，给大家伙儿介绍哈儿，这是刘燕，以后我们就不用天天下馆子了，不卫生又贵还吃得不安逸！她来给我们煮饭！”
刘燕给大伙儿点点头，“以后兄弟们想吃啥子尽管说，保证让大家都吃得好吃得饱，不花冤枉钱。”一边把小男孩儿拉到面前，“这是我儿子虎儿，都帮忙照看哈儿，谢谢兄弟们！”
“要得要得！这哈儿安逸了，下馆子就怕不卫生！”
“听说是李老板儿的情人哦！”有工人悄悄和另一个人说。
“哎哟！李老板儿你还不晓得，就好这一口儿，这婆娘还长得好看。”
“今天不开伙，晚上请大伙儿在本地最豪华的餐厅吃顿饭，为大家接风！吃完饭唱歌！”李国民宣布。
“哪儿最豪华？”一个工人问。
“笨得很，这里的餐厅歌厅就是最豪华的！”有工人接口回答。
“对头，就是这里，今晚吃好喝好耍好！”李国民很久没见到过这群人，见面分外亲切！请吃请喝小恩小惠，李国民惯用这招笼络人心。
李国民安顿好工人，把刘燕也安顿进了女工宿舍，想起在这里刮防水油膏的莫四儿，以后随时都得见面，不如顺便拉他来吃个饭，认识一哈儿这群达县老乡！
“莫四儿，我的工人今天进场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就在娱乐城里头，完了再唱个歌！”
“啊？我这一身脏兮兮的臭烘烘的，莫把兄弟们熏跑了哦！”
“来嘛！都是一群达县老乡，听说你是钟灵的师兄，都想认识你！”李国民嘴角一笑，“他们想看哈儿到底你是个啥子样子的帅哥，能把钟灵迷到达县去。”
“迷是迷倒了，这哈儿都分手了哒！让兄弟们失望了哦！”
“各了各的，都是达县老乡嘛！”
“李哥，这哈儿在忙，等哈儿再说哈！”莫四儿挂了电话，心想这李国民还真是胆大，就不怕他的工人告诉我点儿啥事儿？！懒得理他，问问钟灵呢？
“三妹儿，李国民的工人来了，今晚在娱乐城接风，请我去吃饭。”
“啊！我也去，都认识呢！”钟灵脱口而出，“下午听说达县来了一批人，装修公司的，住在男工宿舍。我猜是他们。”
“我们不能同时出现哒，那这样子的，你去，我这一身臭烘烘的，就不去了。”
“就是哈，我们分手了的耶！那算了，我不去，你想去就去。”钟灵有点失望，她太想带着莫四儿一起出现在这群人面前了，所有人都知道为了找人，她差点死在彭昌县！
“有的是机会，他们在公司要呆很久，我今天也懒得去，太臭了，这一身。还是回家洗澡安逸。”莫四儿现在不想见这些人，身上臭而且脏。莫四儿还是觉得在家乡人面前穿得体体面面的更有面子。
钟灵没想到的是，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本来她已经计划好了去工地看看莫四儿，没想到财务科门外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钟会计！”
“是钟会计，背影就是！”
太熟悉的口音了！钟灵在达县地区呆了三年，他们的口音和三江城太有区别了！而这声“钟会计”曾经让她死而复生！钟灵从来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和已经在彭昌摔下山死掉的小汤哥是最好的朋友。
“哈哈！是！”钟灵轻轻转身，出现在大家眼里的还是那个曾经在万山县在彭昌县的美丽女孩！不过是更清瘦了些。钟灵和每个人都拉拉手，她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记得每个人的样子！最后一个和钟灵拉手的是曾经在彭昌县和小汤哥一起爬过山、在钟灵一个人躺在彭昌县水泥厂宿舍奄奄一息时偷偷来看她、帮她打电话给程小琳的那个工友。
“谢谢你！”分别大半年，钟灵终于再见恩人，就这几颗字，钟灵再也说不出话。
莫四儿终究还是没有去和李国民的工人见面，到岳萍的小卖部时，天已经黑尽了。一身恶臭的莫四儿趴在小卖部的柜台边，岳萍给他倒了一杯水，浓郁的臭味熏得她想发吐。
“老公，我想吐！”岳萍转身往里面跑。
“娇贵！”莫四儿一笑，又不是没闻过这味儿。
岳萍揉着胸口，出来。离莫四儿远远的。
“咋子了？感冒了？”莫四儿问，一边又说：“天热，中暑了吧？喝支藿香正气液。”
“不是的，这几天都想吐呢！”岳萍头歪着，又揉了揉肚皮，好像想起什么，跑到日历边去看，脸色有点异样。
“喝支正气液嘛！多半是中暑了，我几天都给工人买了的。”莫四儿不以为意。
“老公，我有4天没来那个了！”
“哪个？”
“超过4天没来了，大姨妈！”岳萍提醒莫四儿。
“那有啥子嘛，提前延后一周都正常，书上说的。”莫四儿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句话。
“还吐呢！”岳萍脸一红，“别是怀上了吧？！”
“啊！”莫四儿吓一跳！这可不是啥好消息，要真怀上了，咋个整？莫四儿脸都白了，岳萍又进去吐，吐得莫四儿心慌慌的。
岳萍出来，看莫四儿那样儿，一笑：“看你，脸都吓白了！怕啥子？我养得起！怕我赖到你呀？”
“我怕啥子！放心，跑不了。”莫四儿一笑，从屁股兜里摸出一个信封皱巴巴的，放好几天了。
“娱乐城给的预付款，就两万，我当好多呢！帮我收起。”莫四儿再喝一口水，“回去洗澡，脏死了！”
“上楼去洗嘛！给你配了一把钥匙。”岳萍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钥匙递给莫四儿。
“臭死了！我回去洗，换身衣服，多久没开工了，受不了这味儿！”莫四儿夸张一笑。
岳萍一手捏着钥匙一手捏着信封，盯着莫四儿远去的背影，半晌没言语。里间的盆子，岳萍刚对着吐过两次，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有。岳萍傻在当场，莫四儿故作轻松地挥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转过岳萍看不见的拐角，莫四儿觉得腿肚子有点抽筋，手也有点抽筋，心头跟着也有点抽筋！莫四儿蹲下来，一脸苍白，豆大的汗珠就跟着下来了。岳萍的话像一把刀子在他面前晃，原来前些日子做过的那个梦竟然正在一步步走向现实。不过是岳萍没有拿刀划她的肚皮，调头挑着莫四儿的筋了！
莫四儿点根烟，默默吸了几口，“贱人，上午还跟三妹儿说结婚彩礼，不要脸！”莫四儿狠狠地再抽一口烟，扔在地上，站起来，一脚摁下去，走两步，烟头还黏在鞋底边的油膏上。莫四儿刮了两下地皮，刮不掉，只好拿手扯下烟头，“不要脸，想结两个婆娘吗？！”
莫四儿一头冒汗一头回家，进屋两把扯了衣服，扔在一边，抓起盆子、香皂、洗发水进了洗手间。洗了好多年都这样端起盆子往头上身上冲水，在岳萍家用过淋浴器，现在就觉得没得自来的热水哗哗哗地冲在头上身上安逸了！买房子！有洗手间的房子！装个放热水的淋浴器！正在洗第二遍，外面有人敲门，说要上厕所，憋不住了！莫四儿只好胡乱再冲了两盆凉水，套上短裤就出来了。“买房子！买房子！买个有洗手间的房子！老子想洗多久洗多久！”莫四儿边回家边摸一把水淋淋的头发，再闻了闻，还是臭！
岳萍发着呆，手里捏着钥匙和皱巴巴的信封，人都走了还是臭，哪儿来的？找个地方把信封藏起来，捏着信封找地方放，一下凑到鼻子尖，那股恶臭再一次袭来。
“钱都是臭的！你人也是臭的，还嫌弃我不想要我！给你钥匙还不要，气死老娘了！”岳萍觉得这半年莫四儿变化好大，跟自己说话的口气都变了，啥啥都在变。不过还好，就一条没变－－有大额支票、银行存单都放在自己这儿。
岳萍赶紧找个塑料袋把信封包起来里三层外三层，藏起来，又闻闻手上有那味儿，打了香皂洗了，总算好些了！就那味儿，岳萍闻多少年了，她也知道闻得见莫四儿那味儿，他就有钱赚了。许是今天太热，刚才真是闻着那味儿想吐，就想借机试探下莫四儿，看她对自己说怀孕有啥动静。莫四儿不尴不尬的，倒也没啥让人特别不满意的，就是好像并不在意。
“他不怕我跟他生个臭儿子？”岳萍摸摸肚皮，“咋个就不见个反应呢？是我怀不起还是他有问题？”想大姨妈不来，月月都来，昨天才走的呢！怀个屁的孕！
莫四儿洗头洗澡，中途叫一个屎尿憋流了的人给打断了，浑身上下都是那不舒服的劲儿！回头找面条煮碗鸡蛋面吃，发现面条没了。只好转回来去小卖部，顺便给李国民打个电话。
“李哥，我回来了！这一身太臭了，改天一起吃饭。”
“哦！那行嘛，你那玩意儿臭死仙人了！今天在娱乐城，一进来就闻到臭味，后来才晓得是你制造的！对了，还有个事，明天我们的伙食团就开张了，你们也一起来吃饭，打平伙嘛！”
李国民的邀请是早就许诺了的，不过现在，莫四儿和工人得到郝董的格外开恩，直接去伙食团打饭吃，那就不必要跟李国民再掺和了。跟李国民说明了情况，莫四儿挂了电话，瞅着一脸不高兴的岳萍，忽然觉得下午有点冷淡。这不好，万一她还真怀上了呢？
“一般晚上有生意没得？”莫四儿问。
“不一定。”岳萍的声音有点懒。
“关门，吃麻辣烫去！要不？”
岳萍歪着头看了莫四儿半天，这话没毛病吧？这么多年，还没听他喊过自己一块儿外面吃过东西呢！
“关门，瓜兮兮的，吃麻辣烫去！”莫四儿嬉皮笑脸的劲儿又来了。
“真的哇？我以为听错了哒！走！”
“有个地方，去年我请一个施工员吃过，味道不错！”莫四儿累了一天也想吃顿好的。
莫四儿和岳萍去吃麻辣烫，李国民的接风宴在娱乐城的豪华包房里也正在进行。
李国民一如既往的热情洋溢，他那张天花乱坠的嘴让本来就热烈的气氛更加火热。这些工人有很多是跟随李国民一起创业打江山的，虽然不能说挣到了大钱，但也算是能养活一家老小，娃娃的读书升学各项开销不成问题。从万山县到彭昌县，从彭昌县到三江城，还有之前的无数个大小工地，李国民对工人还算不错，所以工人们也愿意跟着他。李国民对别人怎么样他们管不着，自己有活儿干比啥都强！现在既然到了钟灵的老家，又在钟灵现在任职的公司上班，和她熟悉的人就很想知道她现在咋个样了？新来的工友听说过她的传奇故事也想看看据说美若天仙的一个妹儿到底是个啥样儿。
酒是越喝越闹热，也越喝越脑门发热。忽然就有一个工友发话了：“钟会计现在这里上班，干脆把她也请来，喝个酒嘛！”
“老相识了，喝酒耿直得很！”又一个工友接过话头，仿佛他只记得在彭昌县一起喝过酒，再后来人家姑娘差点死在那里，他都忘了。
然后大家都有请钟灵来喝酒的意思了。内中的有些人，或许是觉得当初不应该听信谣言错怪了钟灵；或许有些别的心思，有些借题发挥的成分，谁知道呢？
“今晚我们吃饭喝酒，也没有提前请她来，喝成这个样子了，再喊人来，不礼貌。我看这个样子的，不如等王总来了，我们的人也到齐了，再请，要得不？”李国民自觉请不动钟灵，怕丢面子，找个另外的托辞，再者莫四儿不来，王天顺不在，他不想和钟灵尴尬地面对。
王天顺从三江城回到彭昌县，随后那里的工人就知道钟灵和她的师兄后来的事了。听说钟灵和她师兄分手了，很多人惋惜，更多的是替她不值。尽管不知道钟灵和她师兄为什么分手，但一个三江城女孩千里之外到达县找师兄的故事在这些人心里始终都是一个传奇。
和岳萍一起吃麻辣烫的莫四儿此刻也显得很轻松，娱乐城的开工让他莫名的兴奋。也许，人生的转机还真就在这里了，没有什么比有可以展望的未来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了！
“岳姐，我要买套大房子，有一个有热水洗澡，想洗多久就洗多久的澡堂子！把这一身的臭味都洗掉的澡堂子！”莫四儿端起杯子跟岳萍又碰一个。
“有三间卧室，我们一间，儿子一间，女儿一间！”岳萍有点醉眼迷离了。
“蒙我的！我还不晓得你？不上你当！”莫四儿转眼又是嬉皮笑脸的。
“老公，你咋个晓得我怀孕是蒙你的？”岳萍果然上当。
“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莫四儿猛然听到岳萍承认怀孕是假的，心里一乐，其实他也是诈岳萍的！“你不就是怕我天天在娱乐城，和钟灵会那啥嘛！”
岳萍只管傻笑，“不准和她……那啥！”
“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心里要藏那么多事。”
“你心里不也藏着事？你那嘴严实得，撬都撬不开。”岳萍捧着啤酒杯，若有所思。
莫四儿看她一眼，碰了个杯。
“李国民的工人来了，你要的答案很快就有了……”岳萍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