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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去是留这个问题不是现在才有在心里想过的。那日随岳萍去看房子，下楼之后和钟灵去转路，看到桑树园，枝繁叶茂的桑树不为采桑叶养蚕只为桑葚果子。那时，莫四儿心里想过：此处不留爷，回家种桑树！那时要走可谓一身轻松，远不是此刻的进退两难！此刻有两处材料门市的债务，两个不容辜负的女人！
岳萍处心积虑要和莫四儿在一起，钟灵没有表现得那样直白，但也早就计划在娱乐城完工之后把二人的婚事提上日程。只不过朱股长的车祸，让本来可以把二人关系浮出水面的想法再一次摁了下来！团部把涂料工程款调查的事交给了主管部门－－后勤处，这让钟灵不得不再一次直接面对王处长。钟灵想着既要从王处长那里要回四哥的工程款，免于被涂料门市追债，又能瞒着王处长不让他知道自己与四哥的关系！还有，上次自己去团部私会王处长本为四哥的工程款求情，哪知帮了倒忙，还让四哥有些误会。尽管后来四哥一直不提，但男人那点心思，钟灵还是知道的：没有哪个男人不在意自己的女人私会自己的情敌的！
莫四儿在娱乐城工地完工已经有些天了，期间钟灵有问过他涂料款的事，莫四儿只能实言以告，在等王处长调查。其实钟灵一直也关注着王处长的行程，不过不用她问，王处长隔一两天就会有信息或电话给钟灵。在王处长这里，自从被莫四儿请到娱乐城，在宴席上当众向钟灵表白过后，就已经认定了钟灵是他的女朋友！尽管钟灵心里不认这桩男女朋友关系，但为了莫四儿的大事，也为了日后与他的未来，不得不与王处长虚与委蛇，做做样子！与王处长私会于团部也有做样子的意思，只不过事先没有通报莫四儿，让莫四儿大受刺激。
在钟灵心里，岳萍对莫四儿的大力相助，甚至于打算卖房子，这不能不让她警惕并忧虑！同是女人，钟灵深知：甘愿为一个貌似与己无关的男人付出一切，这本身就大不寻常！岳萍比自己更爱四哥！尽管钟灵不愿意，但她不得不承认：在最近四哥这段危急时刻，岳萍比自己做得更多也更好！自己除了帮过四哥一个天大的倒忙，还有什么呢？钟灵心里频频自责又于事无补！无论如何得挽回四哥在团部涂料工程的损失！
王处长回来之后约过钟灵吃饭，不过被钟灵找借口回绝了。钟灵的确不愿再被四哥误会一次，毕竟现在岳萍展示出来的威胁已经强大到让钟灵不得不为四哥做点实事！钟灵知道四哥现在缺的和以前一样，就是钱。但现在的四哥已经不是已经无钱可花无钱开工，而是欠下了一屁股债！钟灵同样深知：一旦涂料门市误以为团部已经结账不付款给他们，那后果会很严重！必须尽快找王处长要一个说法，即使是欠着，只要他们认定朱股长没有付款给四哥，也行！
“四哥，你给了发票，有没有打收据给朱股长？”
“没有！”莫四儿一惊，刚刚才意识到自己没打收据的事，钟灵也想到了！
“四哥，我想找王处长谈谈！”
“王处长说了，等他的调查结果。”
“我试试看！”钟灵坚持。
有了前车之鉴，钟灵决定约见王处长之前，先给四哥通报。这个时候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是把他往岳萍怀里推！
王处长愉快地接受了钟灵的邀请，应钟灵的要求，王处长亲自开车去娱乐城大门口接走了钟灵。二人在市里的一家餐厅坐下，相互之间问了一些近况，客气得有些生分。除了电话和信息的交流，二人见面极少，钟灵的矜持让王处长显得有些拘谨。王处长决定要一瓶红酒，酒不醉人，缓和气氛应该不错。
气氛渐渐缓和，二人之间交流也顺畅得多了。钟灵适时提到朱股长车祸。
“王处，听说朱股长在农村老家为父母修山？”钟灵忽然说，“说俗点，其实就是修活死人墓，那是他们那边孝敬父母的一种方式，可以让在世的父母亲眼看到过世之后长眠的地方。”
“你咋个晓得的？我也是回朱股长老家处理他的丧事才知道的！”
“那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呢！做得挺排场，外面都传开了。”
“早就在提倡火化，节省土地资源！这些遗风陋俗应该被禁止！”王处长显得对朱股长的做法很不以为然。
朱股长死后，团部很为营房股的财务状况恼火，不止莫四儿一家说没有收到工程款！但据调查，朱股长去成都前的确在财务股支取了一笔款，而那其中就有莫四儿的涂料工程款！给没给莫四儿，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但财务制度摆在那里，财务股又有支取的证明，莫四儿的涂料款就常规而言，已经可以确定支付了。王处长把这话都讲给钟灵听了。
“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依据正常的结账程序，档案里应该有莫总亲笔签名画押的收据！这份签字文件，在你们的调查的文档里根本就没有！”
“依你的意思？”王处长摇摇手里的红酒杯。
“你们的调查避重就轻！仅凭一张发票就武断的认定已经结账，莫总根本就没有收到工程款！”钟灵抿一口红酒，“朱股长挪用去修他父母的活死人墓也未必不可能！”
“小钟，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说！”王处长听到钟灵说出朱股长有可能挪用工程款给自己父母修坟时，出言阻止。
“那你们就可以无视最基本的结账程序结账文件，轻易就下定论？”钟灵毫不示弱。
至此，王处长明白今天钟灵不为与自己约会而来，更像是专门为莫四儿要账来了！但在王处长这个位置，一言一行都关乎团部声威，又岂肯为儿女私情妄下定论？所以王处长思索良久，以目前情势而论，莫四儿没有收到工程款多半是真，但朱股长生前又支取款项是实。那这一笔钱去哪儿了呢？钟灵所说正常的结账程序，那是地方上的。在团部，以王处长所知，的确是给付发票即为结账！莫四儿第一次在团部做工程，不清楚程序情有可原，朱股长要发票，他也不敢不给，这可以理解。但事发突然，谁知道朱股长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发生车祸呢？说起来莫四儿是自己老乡，能以外行身份拿到涂料工程，完全是朱股长看在自己与他的老乡关系上。发生了这样的事，王处长也很为难，本来挺欣赏莫四儿的骨气，朱股长给他这个工程也是自己默许的，甚至也可以说是自己为他争取来的，没想到弄成这样。莫四儿非但没有因此得益反而会损失一大笔钱，这是王处长不愿意看到的。
“我也很为难，所以一直拖着没跟莫四儿讲。他给过我电话，我也只能说还在调查。实际上调查已经结束，上报团部，团部认定朱股长已经和莫四儿结账！”
“你们这是明抢！我作为专业财务人员，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们的制度有问题，没有当事人亲笔签名的收据，不可能认定已经结账！不要说莫总不会善罢甘休，作为莫总的朋友，我会坚定不移地站在莫总这一边，为莫总讨公道！”
钟灵为莫四儿仗义执言，但王处长不为所动，气氛颇为尴尬！眼见得自己的女朋友为莫四儿大动肝火，王处长心有疑惑，难道……？
钟灵看王处长的表情就明白了，他已经怀疑自己与四哥的关系了，那好！何不就此摊开，把话说到明面上，省得自己与四哥装得辛苦！
钟灵决定把自己到达县三年寻找莫师兄的事向王处长和盘托出！当钟灵讲完在达县的“元九登高”，讲完在彭昌县差点被人陷害致死，讲完在娱乐城大门口偶然相遇，王处长唯有一声叹息！
“莫四儿为啥从一开始不明说你们的关系？”王处长听完钟灵的故事，沉默良久，终于发问。
“你是四哥的贵人！他当你是贵人老乡！这也怪你！是你先入为主认定他与我不认识！好多次他都想明白地给你讲他和我是朋友关系，但又害怕你误会他抢了你的女朋友！你高高在上，他惹不起你，只好忍气吞声！”钟灵心里一片坦然，“我四哥早就给陈经理讲过，我有男朋友了！说过不止一次，陈经理没给你讲过吗？但你们不信！”钟灵索性放手一搏：“王处，你知道四哥的红颜知己怎么评价你？”
“莫四儿还有红颜知己？咋个评价我？”王处长把自己从失去钟灵的悲伤里暂时拎出来。
“王处长哪里是莫四儿的贵人呢？他纯粹就是个灾星！先是把莫四儿的屁股撞伤，再给莫四儿一屁股烂账！”钟灵一口气说完，强调这是原话！
“我认识她吗？”
“你不认识她，但她知道你，她打电话给你，告诉你撞伤了人！”
“哦！我想起了！很有气势的声音！”
“她早想去团部找你理论了，今天是我约你，换作她，桌子都能给你掀翻！哪天她到了团部，领导的办公室她都敢骂娘！”钟灵故意把岳萍抬出来，故意把岳萍说得凶神恶煞！
“那么厉害？”王处长倒吸一口凉气，倘若莫四儿涂料款事件处置不当，一个钟灵就够了，再加一个莫四儿的红颜知己，到团部闹起来，领导非得责怪自己办事不力不可！这要如何是好？可恶的老朱！给自己惹了这么大麻烦，给团部抹了黑！至此王处长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莫四儿一分钱没有收到，相反因为自己的关系，他还倒亏了一大笔钱！而这个钱极有可能被老朱挪用了！正如钟灵所言：挪用去乡下老家修活死人墓了！
“小钟，感谢你今天坦诚相告！咱们做不成男女朋友，做个异性朋友还是可以的！相信我，相信团部绝不会随意处置事关老百姓切身利益的事，更不会坑害老百姓！莫四儿是我老乡，我虽然不能徇私，但秉公处理，还是办得到的！我会把莫四儿的事情如实向上级汇报，争取最好的结果！”
“王处，不会怪我四哥抢你了的女朋友吧？”钟灵莞尔一笑。
“不会！但我会伤心！为什么我没有比他更早认识你？”王处长再次流露出一丝忧伤的神色。
“不对，是我更早认识他！王处，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
“四哥！告诉你一个消息！”钟灵的声音里透露着急迫。与王处长道别后，钟灵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接通了莫四儿的电话。
接到钟灵的电话，莫四儿正躺在臭屋的床上，思考是去是留的问题。岳萍给的消息已经足够震惊的了，怎么钟灵还有更吓人的消息吗？！现在而今眼目下，还有比团部收不到钱，娱乐城难收钱更吓人的吗？大不了是涂料门市的人带人来砍死我吧！那也比李国民偷情被砍光彩些！
“三妹儿，你莫吓我了，吓死我，你没四哥了！”
“四哥，以后没四哥了！”
“咋个的？不要我了？”莫四儿一惊，难道自己才刚刚得知岳萍怀孕，三妹儿也知道了？莫四儿一阵心虚！“不要脸的，你背着人家三妹儿偷人！该遭砍死！”
“哈哈！以后我改口了！我得叫我亲爱的四哥……老公了！”
“老公？！”这的确又是一个吓人的消息！一贯矜持的钟灵，现在能改口叫自己“老公”?
“老公！”钟灵在电话那头很正式很正式地喊了一声！莫四儿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咋子了？三妹儿？”莫四儿想起三妹儿老早就说过，等到娱乐城工地完工就把婚事提上日程！莫四儿一脸苦笑，就算没有岳萍那事儿，现在提结婚的事儿就连自己也觉得愧对三妹儿，好意思把她娶到这样子的一间臭屋？！
“不习惯哈？我都不好意思当你面呢！就想着在电话里改口叫你老公，没那么难为情！”钟灵说这话时，一脸绯红。
“我在想，我一个穷光蛋，一屁股烂账的人何德何能娶到三妹儿呢！”莫四儿倒是说的真心话。
“老公，今天我给王处长说明白了！你是我正牌儿的男朋友！就是他们晓得的我在达县找了三年的师兄！”
“好！装够了！从此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扬眉吐气了！”莫四儿说这话时明显底气不足！如果没有岳萍之前给的消息呢？莫四儿知道：没有如果！
“老公，你不会怪我吧？”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咱们逛公园去！听说有个啥子菊花展？”
“好！”钟灵总是这样，莫四儿说什么，她都立马回这一颗字！
莫四儿翻身起床，跑过小卖部，岳萍叫他也装没听见。
到了公园，钟灵正盯着转棉花糖的机子看，一点白糖撒进去，丝丝缕缕的糖丝缠绕着，一会儿就是篮球大小了。
“想吃吗？给你买一个！”
“老公，我想起了万山的姐姐了。她的两个孩子最爱吃棉花糖！”
莫四儿给钟灵买了一个，钟灵学着两个孩子的样子弯着腰舔，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像个小姑娘。
钟灵挽着莫四儿的手臂，走进公园，不用藏着掖着的感觉真好！
此刻的公园就像是菊花的王国，菊花的世界，菊花的海洋。满眼是大红的、粉红的、嫩黄的、鹅黄的、金黄的、洁白的、淡绿的菊花。绿的如翠玉，白的如冰雪，黄的似麦穗。那千姿百态的菊花造型，有的像观音，有的像飞龙，有的像珠玉，有的像绒球，还有的恰似一只只佛手。有大如娃娃脸的麒麟球，有小如扣子的四季菊，造型各异，色彩纷呈，让人眼花缭乱。
“老公，想没想过以后做什么？”趁着莫四儿心情愉快，钟灵问。
“刮油膏啊！我还能做啥呢？”莫四儿很惊奇。
“你看你这些年老是做些欠账生意，投资大还愁人，纯属浪费时间浪费生命！”钟灵用词颇为大胆！
“你有啥好计划？”钟灵这么说一定有计划，不如听听，莫四儿也的确很厌倦现在这样的活法！
“前些年我去重庆，在一家大商场，看见一个精品柜台，里头全是各种精致的饰品。有玻璃的、木头的、塑料的、陶瓷的……各种不知道材质的……琳琅满目！花草树木十二生肖，笔筒烟台各种造型，各种器具……靠墙一个柜台，各种书画作品装帧精美……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也开一个这样的精品屋，每天都在各种精致的大大小小的精美饰品花草树木里待着，多好！”钟灵站停在一盆张扬着巨大花瓣的菊花前，嗅着花香，忽然说：“我打算辞职了！”
“公司宣布破产了吗？”莫四儿敏感的神经一下被触动。
“公司破产是一定的了，很多人都已经辞职了！我也不想再找在一家什么公司干了，咱们自己当老板！”
“老公，你常年在外面跑，也进过很多人家里，你看他们的客厅里、电视柜、墙上……哪哪儿都有各种装饰品。现在有钱人多，买得起房子的也多，不像以前有地方住就不错了，有新房了都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哪家不得摆几样真的假的装饰品？咱们就做这个！”钟灵眨眨眼，“老公，看着你一阵累得要死一阵闲得要死，真让人心痛！而且，臭得要命！”钟灵一笑：“还骗我那是男人味呢！”
“嗯！可行！”莫四儿想过转行，甚至想过回老家种植桑树，但钟灵的想法无疑更优质！只不过，钱呢？租门市、装修、做展架，做柜台……样样都是钱！
“不用担心！老公！大姐还我的，再借一点就够了！”钟灵知道莫四儿想啥！“娱乐城工地也验收了，咱们等！涂料门市的欠账呢，我们不跑，他们看得见我们，无非就是欠着！他们也不会咋个样！何况……”钟灵故意一顿。
“何况啥呢？”
“王处长答应把涂料工程款的事再次上报团团部，争取最好的结果！虽然对他的话不抱多大希望，但咱们没收到钱相信他们也心知肚明，总会有别的办法的！”钟灵很坚定！
“其实我也没打算还能收到钱的……只不过，涂料门市总归是个麻烦！”
现在摆在莫四儿面前又多了一种选择——留下来和钟灵一起开精品店！莫四儿想到多年以前一个算命先生说他这辈子要吃“软饭”，现在看来，不是靠着钟灵就得靠着岳萍！
“我这没出息的！还真让他说中了？！”莫四儿对着一堆黄花，叹了一口气。
“钟灵，今晚想请你吃个饭，所有工人都参加！王天顺。”BB机急促的铃音响起时，钟灵正在摆姿势让莫四儿拍照留念。金秋的菊花展里，随处都是风景！听见铃音，钟灵还以为这么快王处长那里就有回音了，她一脸的兴奋，却看到这条信息。与此同时，莫四儿的手机响了。
莫四儿看一眼钟灵递过来的信息，按住听筒问钟灵：“也请我呢！去不？”
钟灵点点头，一脸都是笑！
“好！一定准时来！”
莫四儿挂断电话，望着钟灵说：“我们总算可以大大方方地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这是他们最想看见的！他们对我很好！很多人都是几年的老朋友了！还有一个人，他救过我的命，只是我不能说出来。”
这是第一次从钟灵嘴里说出她曾经经历过生死的事！莫四儿意外也不意外的，他相信钟灵一定会把那些藏得很深的秘密一点一点讲给自己听！
其实已经不用钟灵再讲什么话了，莫四儿从小翠、从岳萍、从王天顺的只言片语里汇集的信息已经可以确定钟灵在寻找自己的过程里，一定遭遇过不测，而钟灵却始终不肯多透露一个字，宁愿被自己误解！抬眼四望，菊花满园，莫四儿想起曾经在古达县做官的元稹那句诗：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金秋时节，百花凋零，唯有菊花还在决绝地绽放，它品味高雅而不媚俗，顶霜傲寒而不张扬，正是：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是春光，胜似春光！
还需要钟灵讲什么“秘密”呢？眼前这个俏美的女孩儿，满园的菊花也为之失色！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有什么理由去辜负？！
莫四儿把钟灵拥过来抱在怀里，一边招呼正在招揽生意的照相馆摄影师，把青春的美丽的钟灵定格在自己同一框画面，定格在自己的生活里，同时也定格在自己永远的记忆里。
莫四儿此刻已经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必须直面所有的问题，即使暂时不能解决，那也不容逃避！团部涂料款要争取，自己问心无愧，对涂料门市要坦然说明情况。娱乐城的工程是自己千辛万苦才拿下来的，为什么要把它最后的结果拱手让人？防水材料公司与自己共命运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支持自己，为什么要一逃了之，把欠款的巨大压力全部推给有恩于己的钱总夫妇？岳萍要自己“逃”，或许逃得过欠账，但逃不过良心的责问！为什么要逃呢？莫四儿誓不为此不仁不义之事！
如果不走，莫四儿终究会对不起一个人！同样是不惜一切为自己的女人－－岳萍！莫四儿决定抽个时间，去见岳萍，她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拿掉！
当钟灵挽着莫四儿的手臂出现在娱乐城的豪华餐厅时，先是一片静默，继而热烈的掌声响起！现场一片欢呼！救过钟灵的那个腼腆的工友不知道从哪儿摘的一把野花儿，双手捧到钟灵面前，莫四儿送去医院的那个断指的工友走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与工友们的热烈反应相对比的，是李国民惊愕的神色以及骤然凝固在那张胖脸上的笑！王天顺给钟灵发信息时，李国民还在说钟灵肯定不会来，但他想不到的是，钟灵不但来了，而且是与莫四儿结伴而行！钟灵挽在莫四儿手臂的手昭示着前面所谓的二人已经分手只是一个烟雾弹，一个众多人配合得彻彻底底的“骗局”！二人突然以这种方式出现，为什么？李国民有点不知所措！倒是王天顺愣了一分钟的神就缓过味儿来，他一直就怀疑钟灵不可能和莫四儿分手，现在二人亲热的神情说明了一切！王天顺一瞬间想到李国民说过的“夹生饭”计划，嘿！老小子！你又失算了！
王天顺起身，快步走到钟莫二人面前：“欢迎两位！老乡加战友！咱们今天一醉方休！”
“战友？”李国民闻言一惊！来不及思索，王天顺已经致欢迎词，自己不能稳坐钓鱼台！
“郎才女貌！珠联璧合！请莫四儿兄弟和弟妹就坐！”李国民改口极快，“弟妹”二字脱口而出！当日莫四儿与岳萍二人在饭桌上不也竭尽所能地表演过如此亲热的一幕吗？难道岳萍也是在配合莫四儿演戏？她不想跟莫四儿在一起？不对！有传闻说莫四儿的大部分材料款都是岳萍借的，非亲非故哪有大笔借钱的道理？得找个机会问问岳萍！再有，那日岳萍呕吐明显是怀孕的反应，自己的老婆就是那样子的，反应特别大，装是装不出来的！李国民的脑瓜反应极快，思维极其敏捷，这些疑点一扫而过，且先放一边，再说！
同是一间豪包，第一次是王处长宴请莫四儿，被陈经理请求当“奸细”，第二次是莫四儿宴请王处长，被他当众称作“红娘”！莫四儿对这间豪包记忆犹新，两次被忧伤与愤怒击倒、被烈酒麻痹着忍气吞声！而今第三次重返，莫四儿和钟灵在众人的祝福声里，把那些麻烦的事情抛在一边，尽情享受着终于“浮出水面”的喜悦感觉！去他的贵人！去他的工程款！听着工友们对钟灵的赞美与祝福，一切未知的狭隘的猜疑与时不时在心底冒一冒的误解与怨恨，都该见鬼去了！
当黄七儿的三轮车载着钟、莫二人经过岳萍的小卖部时，明显已经喝醉的钟、莫二人搂着一团！见此情景，岳萍怒从心起！
“我是谁？凭什么我肚子里有莫四儿的孩子，我还得当个见不得人的第三者？不！不能让肚子里的娃娃没有爹！”
“老陈，钟灵的男朋友就是莫四儿，他们不是现在才认识的。”王处长夹起一片“灯影牛肉”，牛肉片还是能对光透亮，但嚼在嘴里已不是当日陈经理设计请莫四儿当“奸细”时的滋味了！
“钟灵在达县找了三年的男朋友就是莫四儿！可笑的是，我们居然想请他当说客！”王处长吞一口酒，那酒里也没了高粱的香气！
“莫四儿是说过钟灵有男朋友，但他一直不说就是他自己呢！”陈经理颇为尴尬，自己这当代“陈平”的头脑也有不灵光的时候！
“他怕我们说他抢了我的女朋友！自古以来朋友妻不可欺，整反了，我才是在抢他的女朋友呢！”
“也是！也不是！不知者不为过嘛！”陈经理安慰道。
“但现在有麻烦了，莫四儿的工程款，完蛋了！”王处长盯着陈经理问：“老陈，你知道老朱在老家给他父母修山的事不？”
“修山的事听过有传闻，不过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跟莫四儿的工程款有啥关系？”
“很大可能老朱股长挪用了工程款就为修山！”王处长脸色有些苍白。“钟灵与莫四儿是男女朋友关系与老朱有没有挪用工程款这两者本来没有关系，但把两件事放在一起，我就得背上假公徇私打击报复莫四儿的嫌疑跟骂名！”
陈经理仔细想想，人之常情嘛！老朱股长挪用了工程款，后勤处受命调查，团部再一次否决了王处长关于没有莫四儿签字的收据不能视为结账的申请，莫四儿的工程款泡汤。莫四儿有理由认为这是王处长挟私报复！
“团部已经决定了吗？”
“常委会决定按发票已交营房股、营房股已领取款项维持原决定：已支付给莫四儿涂料工程款！”
“这个老朱！”陈经理生气，但木已成舟！莫四儿的为人二人都清楚，二人对他那是相当的赏识！一桩好事让人亏了一大笔钱，的确让王、陈二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以补救不？”
“找你来，不就为这事嘛！”王处长看了陈经理一眼。
陈经理明白了，涂料工程款那是没救了，得从别处想法！一来为莫四儿挽回一些损失，二来得洗去王处长报莫四儿夺女朋友之恨的嫌疑！
“营房股近期有没有维修项目？涂料或者屋顶漏水？”陈经理立时心领神会，这事儿得自己出面找新任营房股长谈。
新任营房股股长是刚提拔上来的，与陈经理同姓，二人年龄也相仿，看上去精明能干！
“家门儿，祝贺你新官上任，前途无量！”陈经理开场白很爽快。
陈经理与王处长素来交往密切，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也是老乡，团部是人尽皆知。对顶头上司王处长的朋友，陈股长自然不敢怠慢。
“陈经理，有事尽管吩咐！我呢，一直呆在营部，这刚刚到团部机关上任，有些规矩不懂，请家门儿多多指教！”新股长说的也是实话，毕竟在连队跟营部那是基层，到了团部机关大楼一切都是从零开始的学习！这位陈经理是王处长的老乡，莫非有事转达？
“客气了，兄弟！”陈经理请陈股长喝茶，“这茶有一个兄弟很喜欢喝，我送过他一罐，你尝尝！”
“家门儿笑话了，我这一介武夫，不懂茶。平时训练艰苦，渴了累了，白开水自来水都是一个样儿。”陈股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认识你说的那位兄弟吗？”
“认识！最近不是在你们营部刮过涂料嘛！”
“哦！晓得了！你说的达县来的那个莫……莫总嘛！对，就是他，挺斯文一小伙子，看上去不像个生意人，倒像个坐机关单位的！”
“那涂料工程款的事，你也知道了？”
“哎！上来就是这个事情！团部和处里严令明察秋毫，反复查了好几次呢！财务股也牵扯其中！”
“结果咋样？”陈经理慢悠悠抿了一口茶。
“调查结果一致：营房股已经支付给莫总工程款了！程序上没有问题！”
“那你知道为什么反复查这个事？莫总并没有收到钱！”
“有所耳闻！但财务股营房股历来照章办事，程序上没问题。”陈股长以为陈经理找自己是想翻案，这事儿可就大了！
“家门儿，别紧张。没有别的意思，团里定论的事情咱们翻篇。”
“那，家门儿今天找我……？”陈股长有点紧张。
“据我们私下里调查，莫总并没有收到这笔钱！莫总是我们老乡，我们的意思是另外给他一个工程，挽回他一点损失。当然团部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合情合理处理，避免事态闹大了！毕竟莫总这一方投资那么大没赚到钱反而损失了一笔巨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闹起来团部脸上无光，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散布流言，说团部借口朱股长死了就赖账不给，这个样子既有损团部形象，也的确坑了莫总这样的老百姓！”
“是这样啊？”陈股长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上报申请维修的报告。
“不一定是营房维修嘛！家属楼那边好像在动工……”陈经理静静地喝茶，适时地提醒。
“对了！那边正在修车库！我这新上任，还不太熟悉业务。”陈股长一拍脑袋，“车库屋顶要做防水处理，好像股里有一份意向性合同，朱股长还没签字！”
“这不就有了嘛！还有没有别的屋顶漏水的？莫总的本行就是屋顶防水处理！达县人嘛，这是他们的专利！”
“我回去再查查？家门儿，等我信儿！莫总这情况做些补偿合情合理，咱们团部不能对不起给咱做建设的老百姓不是？”
“哈哈哈！此事你知我知，不必为外人知，家门儿，看你的了！”陈经理一阵开怀大笑。
有了陈经理的运作，新任营房股陈股长也觉得适当为莫四儿做些补偿可以理解，车库的屋顶防水处理交给他是可行的。所以他回到营房股后，立即查找那份朱股长生前的意向性合同，并于下午时分到实地考察工程进度。经过确认，原涂料工程总造价与本次屋顶防水处理大致持平。陈股长回到办公室草拟了一份合同，交给王处长，请他回复。王处长自然是喜不自胜！随即通知莫四儿到了团部。
“莫兄弟，涂料工程的事，很抱歉！经过再次争取，团部常委会依据程序认定：朱股长已经与你结账！经后勤处、营房股合议决定：追加屋顶防水处理事项，适当为你做出补偿，你看，如何？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新任营房股陈股长在办公室等你。”
“哎！只好这样了！”莫四儿叹口气，总算不至于在团部啥没捞着倒欠一坨！
“你先去陈股长那里完善合同，回来我们说几句话。”
莫四儿答应一声，转身去了营房股。
莫四儿敲门，里面应声：“请进！”待到莫四儿进去，一眼就认出是个熟人！
“陈股长高升！祝贺祝贺！改天兄弟摆一桌！”莫四儿很客气。
“谢谢莫总！不必了！今天咱们说正事儿。”陈股长请莫四儿坐下。“陈经理和王处长跟我讲了涂料工程的事儿，的确很遗憾，老朱股长走得突然，现在说不清楚了，王处长应该也给你讲了处理办法，你看，如何？”与王处长一样是征询的语气。
“好吧，事已至此，按你们说的来，感谢体谅！”莫四儿拿着陈股长递过来的屋顶防水处理合同书，仔细看了一下，价格，处理层数跟市场价一致，结账方式已经注明了“给发票即为付款”！附件有一份车库施工图，莫四儿算了下面积，居然总价和涂料工程款差不多，心里想：“莫非这是天意吧！”
没必要讨价还价，莫四儿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实属幸运了！当即在一式两份文件上签字画押，又说了些感谢话，拿着合同书离开营房股，转身回到后勤处。莫四儿知道王处长让他再回来说几句话的意思，所以二人自然还会再说些客气话，沟通之前关于钟灵的一些误会。气氛不热烈，也不能说不融洽，只是没有从前那样的亲热劲儿了！莫四儿离开后勤处直奔车库工地，眼见得一长溜平房看看已经封顶。莫四儿跟工地负责人打个招呼，上去看看屋顶，水泥找平层正在进行，一周之内可以处理屋顶防水！
莫四儿很奇怪，怎么始终不曾听朱股长提起过呢？这才是自己的老本行呢，他又不是不知道！
拿到一份这样的合同，莫四儿说不清楚应该高兴还是悲伤，不过在电话里告诉钟灵，钟灵很高兴，告诉岳萍，岳萍也很高兴。其实都明白，团部追加了这样一份合同，基本可以抹平莫四儿在涂料工程上的亏空了！
莫四儿之前已经被涂料款结算单签字那个环节让常委们的不断缺席整得有些后怕了，再后来朱股长的车祸让莫四儿一度在精神上备受煎熬，以至于岳萍数次提到“逃”！莫四儿还真的动过心！还有理由继续在团部完成这样的工程吗？莫四儿拿到防水处理合同的那一刻，其实已经在心里决定了：给涂料门市老板，自己分文不取！莫四儿算过账，这份防水处理合同的利润要高过涂料工程，就当给他们一点补偿吧！谁叫自己没那命挣到团部的钱呢？！
莫四儿回到他的臭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心里八百遍地说了些去他的电视机去他的洗衣机去他的落地扇去他的涂料去他的防水油膏！然后把自己“挺尸”在床上，也没有吃晚饭。夜里尽是梦，梦见的净是些“牛鬼蛇神”之类的噩梦，一遍一遍被吓醒一遍一遍泪流满面！
第二天，莫四儿经过岳萍店门，被她看见一双肿眼泡，吓一跳！
“老公，你咋个了？”
“给我泡碗面！”
岳萍忙不迭地烧水泡面，莫四儿闷头抽烟不开腔。
莫四儿吃面，岳萍再次问莫四儿咋个了，莫四儿不发话，眼泪早下来了！把个岳萍吓得不轻！莫四儿挑了两筷子面，也吃不下，就说了声：
“我把团部的防水处理合同赔给涂料门市……”一转身走了。岳萍看着莫四儿转身那一刻的脸上，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泪水。
莫四儿到了涂料门市，简单明白的给那老板讲了朱股长车祸后的一系列事情，取得了谅解。莫四儿把防水处理合同交给对方，二人又签了一份“委托书”，明确写明了由涂料门市全权负责施工、验收及结账等所有事项。然后又在之前二人关于涂料工程的“保密协议”上做了一项说明，明确写明了因涂料工程结算出现意外事故，本涂料工程各种责任归属全部终结，合同终止！随后，莫四儿给涂料门市一些技术上的指点，并推荐自己的工人为其施工以保障工程质量！防水材料自然而然的推荐了钱总的公司。涂料门市按照莫四儿的建议，把工人和防水涂料一一落实。至此，团部的涂料工程、屋顶防水工程都与莫四儿再无半点瓜葛，莫四儿也算了了一桩大事！至于团部的工程，莫四儿从此再无念想，甚至于出了涂料门市大门，莫四儿已经心如死灰，连赖以谋生的屋顶防水处理工程，他也决定再不参与了！以后咋办，是去是留，先清静几天，再说！
莫四儿想要的清静，终因李国民的乱入不得清静，但莫四儿并不知情。
“晚上去你家里吃个饭，有两天没吃过米饭了！”莫四儿从涂料门市回来，手里已经空了。岳萍明白，他的那份团部的屋顶防水处理合同已经归属于他人了！不过也好，这些年，莫四儿的哪个工程到最后不是拖到神魂颠倒的才有结账的？更可气的是，满以为遇到一个贵人，结果是差点“黄泥巴揩屁股，倒巴一坨”！能抹平涂料门市的账，又怎能不说是万幸的呢？可怜的男人，有两天没吃过米饭了？一个人关在屋里，除了泡面怕也就只有白开水了！
“冰箱里有汤圆、饺子，你先回去吃点。”岳萍很心痛眼前这个男人，只一个转身，把他这几天也不露面的怨恨就丢开了。
“好！还是姐对我最好了！”莫四儿咧嘴一笑，“煮一截香肠，喝口酒。”摆摆手，走了。
“这是我老公呢！咋个刚才叫我姐？以前在姐前面加个岳字，这连岳字也省去了！还真只当我是个姐了？”岳萍心里一阵乱跳，胃里又有点翻。这一段时间，反应越来越大了，岳萍不晓得别人怀孕是不是也这样，又不敢问亲姐姐！有次刚从里间干呕了出来，看见钟大姐奇怪的眼神，岳萍强自镇定，总算遮掩过去了。钟灵要是怀孕，钟大姐不定多心肝宝贝呢！可怜自己竟要遮遮掩掩的，任谁也得瞒着！
莫四儿在家，岳萍天黑就关了店面，慢慢回到家里，桌上早已摆上了……芹菜炒肉丝、清炒瓢儿菜、香肠炒花菜、一盆海苔蛋汤。
“嗬！能干！奖励一个吻！”岳萍在莫四儿脸上点了一下。莫四儿扶岳萍坐下，自己倒了一杯酒，给岳萍盛了一勺蛋汤。
“姐！你对我这么好，要我怎么报答你呢？”莫四儿提起杯子，“我喝酒，你喝汤，先敬你一杯！”
“隔三差五给我煮顿饭，我吃个现成的，就是报答！”岳萍一笑。“这小子，有话要说？他几时这么正式的跟我说过话呢？”
“不是我不跟你借钱开工，而是……”莫四儿的酒杯与岳萍的碗碰了一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回回开工都跟你借钱，借得我都没脸了！娱乐城那里还不晓得猴年马月才能还得上！”莫四儿喂了岳萍一颗小白菜，“姐！我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我这种性格不适合干工程，我得干点别的！”
“哦！不跟我借钱开工，原来是为这个？那你准备跟我回老家？”
“我没想好，我要清静几天，过两天跟防水材料公司谈个事，然后就可以决定了！”莫四儿静静地说完，又喝了一杯酒。
“吃个菜，光喝酒，不准你喝醉了，我这身子，你醉了，我没法……”岳萍刻意地说自己的身子，想提醒莫四儿，自己可是怀了你的孩子了！
“姐！把孩子拿了吧！我养不起……”莫四儿脸一红，撒了个谎，他知道即使没有自己，岳萍一样可以养大孩子的！
“你说啥？！”
岳萍手一抖，汤碗跌落，清脆的声音响起，漂亮的汤碗在坚硬的地板上碎成几块儿，洒落的蛋清在地板上白得耀眼…
岳萍很害怕，但有些事又不能对外人说，唯一的亲人是远在彭昌的姐姐，说了不但帮不上忙，还会被埋怨！莫四儿那里，岳萍成心隐瞒，又担心他不同意，何况他那工地让他焦头烂额的，团部的工程款很可能收不到，他自己都一堆烦心事，岳萍更不能给他惹麻烦了。自从确定自己怀孕之后，一方面自己保养一方面又遮遮掩掩地不让外人知道。岳萍只想等到肚子大了藏不住了再和莫四儿说，到那时看莫四儿咋个做，自己再做决定，不管怎样，肚子里的孩子是必须得保住的！岳萍千般小心还是出了状况，这些天老是肚子痛，下身还常有出血！岳萍没怀过孕不懂这个，但肚子痛和出血是咋个回事呢？明明自己到药店买了验孕试纸条，测试了确定是怀孕的！前几天肚子痛时间很短出了一点血，岳萍没在意，但今天时间长，出血量也多，岳萍吓到了，赶紧到了医院。
“医生，我肚子痛……还有……”
“还有啥？”
“下身有血……”岳萍一脸苍白。
“你老公呢？”医生问。
“出差去外地了！”岳萍只有撒谎。
“打个B超，查血查小便。”医生看岳萍痛的不行又不能动，招呼了一个护士进来，帮着她交了费，抽了血，接了尿，又带着她去打了B超。
“前置胎盘！你要注意卧床休息，少运动，切忌剧烈运动，尤其不能跌倒！”
岳萍点点头，这也好办！啥叫“前置胎盘”呢？医生看她不懂，只说容易流产，嘱咐她自己小心。岳萍在医生办公室又呆了一个多小时，护士拿来了化验结果。
“血小板减少，孕酮和hsg不正常！”
岳萍更不懂，心里就害怕了。
“血小板减少，凝血功能差，容易导致出血不止。”医生的话简单，明白这个容易懂。
“你的下身出血是孕酮和hdg不正常引起的，你这是先兆流产！”
“啊？！流产？”岳萍一脸惊恐，自己好不容易怀个娃，就要流产了吗？
医生再一次仔细看了B超，确定孕囊发育正常，安慰岳萍说：“先兆流产，不是流产，吃点药，注意保养多卧床休息少运动就没事了。”然后开了几盒“黄体酮”，让岳萍回家按时服用。
毕竟不是流产，岳萍暗说幸运！医生又开了吃药，不就是少动嘛，那好办，守店也动弹不了啥！
“莫四儿这是不打算管我们母子了！”岳萍独自一人坐在小卖部想着昨晚莫四儿要自己打胎的事，心里一阵悲凉，眼泪也就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了。一时间，岳萍想起自己从小父母相继离世，自己和姐姐两个孤儿受尽折磨，说自己是在苦水里泡大的一点儿也不为过！难道要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也跟自己一样？不！绝不！岳萍一阵悲伤一阵心乱如麻，胃里一阵翻腾，直吐得天昏地暗！正当此时，外面响起一个声音，岳萍听得真切，那个阴魂不散李国民，来了！
“大美女！老板娘！”
李国民又一次亲耳听见岳萍呕吐的声音，又见岳萍歪歪斜斜的出来，扶着椅子缓缓坐下，一霎时，什么都明白了！
“恭喜老板娘贺喜老板娘！这哈儿你是明明白白货真价实的老板娘了！”李国民眯着一双永远也睁不开的细长眼睛，一脸的胖肉皮笑，肉不笑！
“何喜之有？”岳萍甩了李胖子一眼，学了句电视剧里的台词。
“莫四儿真是好福气！左拥右抱的不算，阴悄悄的儿子都有了！羡慕嫉妒……不恨！”李国民一嘴的阴阳怪气儿。
“嗯？”岳萍喝口水，缓缓心神，“左拥右抱？他又不是皇帝！”
李国民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把那晚钟、莫二人在娱乐城的豪包里场景给岳萍说了一遍，还不罢休，又把小翠拉扯进来，圆了他一个“左拥右抱”的形容词！李国民何其精明，他早已意识到小翠的前倨后恭大不寻常！钟、莫二人“早已分手”的传闻一再从小翠口里蹦出，种种迹象表明，小翠是莫四儿一伙儿的！只是他一直弄不明白，钟、莫二人不但没有分手，而且看那光景结婚也就在近日了！他二人耍个朋友，何以要处心积虑地找了这么多人一起来帮他瞒着自己？
“你瞎说！放屁！”岳萍破口大骂：“唯恐天下不乱，你什么玩意儿！”
李国民一愣，他没想到岳萍不但不感谢自己提供消息反而一反常态破口大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自讨没趣了不是？不过他不甘心，狠狠地甩了一句，然后拂袖而去！
“换做我，直接找钟灵！肚里有孩子，你才是老大！”
“姐！把孩子拿了吧！我养不起……”
李国民的话不断地在岳萍的耳边回响，莫四儿涨红的脸和他那句听上去并不坚定的话不断地撞击着她！
“要不要拼一把？”岳萍抚摸着渐渐隆起的小腹，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我答应过钟大姐的，现在这样了，以后在这里要怎么做人？要让孩子一生下来就背上一个偷人生的野种的骂名吗？！”岳萍仔细回忆了一遍那日在钟大姐家酒醉后对她的承诺：
“我不跟三妹儿争，不跟三妹儿抢……三妹儿不要莫四儿了，我才要！”
岳萍的脑子里现在有三句话不断的交汇不断地激烈碰撞！
“我抢了三妹儿的男人了？”岳萍蓦然想起李国民的话，莫四儿和钟灵早就分手了！岳萍还想起到陆梅的美容院、王天顺初来这里时自己和莫四儿吃饭。“他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我管你们是真分手还是假分手，外面不都说你们分手的吗？”想到这里，岳萍为自己找了一个平衡，“我有什么错？你们早分手了！”
岳萍立即打通了钟灵办公室的电话，打铁要趁热！她害怕自己一旦错过这个时间就再没勇气和钟灵面对面了！岳萍在电话里紧急约见钟灵，说她在娱乐城附近送货，等会儿去公司找她耍。岳萍到了娱乐城大门又觉得说这种事闹起来大家都没脸，于是又给了她一个电话约钟灵出来转路。二人沿着公路边转到一个小路口，钟灵想起前段时间莫四儿在娱乐城开工，晚上很多次二人会转到田间小路去。白天的乡间小路啥样呢？钟灵拉着岳萍往小路而去。
“岳姐，晚上才清静呢，我跟四哥转过很多次，有时还怪吓人的！”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怎么还在一起？”岳萍明知故问，但她的语气又一本正经的样子。
“谁说我们分手了？那是我跟四哥的一个秘密。”
“钟灵，大家都在传你们早分手了，我本来也不信！但你知道吗？莫四儿带我去了陆梅的美容院，还带我和李国民王天顺一起吃饭呢！他亲口说的你们分手了！”
“是吗？四哥从来没说过呢！”钟灵有点懵！“我和四哥的秘密……”钟灵显然被岳萍的话震惊到了，“四哥会带她去……？”
“莫四儿可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们的秘密，反正我是信了！不然……”
“不然咋样？”钟灵一脸错愕。
“不然我怎会怀上他的孩子？”岳萍不看钟灵的眼睛，她害怕钟灵看穿她在撒谎！
“不！这不可能！你在骗我！”钟灵一震。
“这是B超单，你自己看吧！”岳萍递过去一张纸。
钟灵不需要看，她早明白了岳萍说的话一定是真的，不然怎会借给四哥那么多钱，甚至还打算卖房子！钟灵神思恍惚，一脚踩偏，跌倒在路边的沟里。
岳萍见状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拉钟灵，钟灵一甩手：“你……”一语未了，只见岳萍脚下一滑，也倒在沟里，嘴里一声惨叫！
“哎哟……我的……妈妈哟……痛死我了……”岳萍捂着小腹脸色苍白泪雨滂沱！
钟灵望着岳萍，除了泪流满面还有一脸惊惶！
“岳姐！你咋个了？”
“痛……痛死我了……三妹儿，救我……”
“天哪！”岳萍裤子下面一滩血，裤子里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岳姐……岳姐……救命哪！……救命哪！……”
空旷的乡村田野，哪里有一个人？！
“岳姐！……岳……姐！这可咋办……咋办啊……岳姐！”
等到岳萍终于被送进陆军医院急救室，钟灵已经虚脱了！
急救科里医生护士进进出出一片忙碌，钟灵不知道莫四儿和大姐一行几时到的医院。钟大姐搂着钟灵，擦干净那张苍白脸上的泥土灰尘，想要拍干净她身上粘着的泥土……
“姐……岳姐……岳姐她会不会死？”钟灵一脸恐怖！
莫四儿铁青着脸，一脸茫然地蹲在急救室外。
“病人家属……”急救室门开了，一个医生出来了，莫四儿呆呆地迎上去。
“早就给你们交代过，她血小板很低容易出血不止，前置胎盘不能跌倒……早就有先兆流产的症状，你们怎么不重视呢？进去看看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莫四儿低声嘟哝着，拼命冲进急救室。
莫四儿冲进去，满屋的医生护士退到一边，岳萍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莫四儿握着岳萍的手，那双滑若凝脂的手已经没有了温度。莫四儿徒劳的喊着“岳姐”，但岳萍嘴里再也喊不出“老公”或者“男人”这样亲昵的字眼了！
钟灵不敢走近，钟大姐扶着她，她的嘴里低声念叨着：
“她来拉我起来，我甩开她的手，她就倒了……我没有拉她，我没有推她……”钟灵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忏悔，那张美丽的脸上尽是泪水，“四哥，她滑倒的……真是她自己滑倒的……”转过头来，抱住她姐，“她来约我出去转路的……她跟我说她怀孕了……我没想害死她……”
钟灵自从急救室回到大姐家，就再也没有出过门。钟灵把自己关在大姐家整日以泪洗面！
“我为什么要回来呢？！”
“我没有要害死岳姐！”
那日钟灵约见王处长，借岳萍之口骂他是个“灾星”！自己何尝又不是“灾星”呢？在彭昌，小汤哥的惨死，终究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小汤哥为给自己找四哥爬山洞找菩萨许愿，到了山洞方知已是绝路一条。再后来爬洞壁找出路，然后摔下来……然后自己被李国民陷害……
我为什么不死在彭昌呢？
一回来就给四哥惹了大麻烦，生生把王处长这个四哥的“贵人”变成了“灾星”！要没有自己，王处长就不会给四哥这个门外汉一个涂料工程，也不会有后来朱股长车祸让四哥倒欠一坨。更不会有到手的防水处理合同赔偿给涂料门市，让四哥颗粒无收！
岳姐的死自己更是难辞其咎！要是自己不回来，她和四哥本是最好的一对夫妻！帮了四哥那么多年，见到自己回来，还主动对大姐说自己不要四哥了，她才要四哥！岳姐没有错，自己和四哥不是很早就对外宣布分手了吗？对外宣布分手就为了瞒着李国民这个奸人找机会告诉王处长！王处长是四哥的贵人，怎么能抢他看上的女人呢？！
但终究岳姐还是和四哥做了事实上的夫妻，这让钟灵很心痛。钟灵心里很明白四哥其实是爱她的，但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和岳姐有了孩子！钟灵想起手术室门口医生的话让四哥一脸懵，他似乎不知道岳姐怀孕期间的任何事……什么“前置胎盘、血小板低、先兆流产”之类。四哥好喝酒，是酒后乱性，还是岳姐故意……？一切都没有追究的意义了！岳姐已经死了，钟灵心里那个诗文书画无一不通的师兄早变成为生计苦苦煎熬的失败的生意人。那个和黄裙子黄珊珊在一起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早就随了黄裙子的离开沦为路人了。然而即便如此，屡屡生意碰壁生活不如意的四哥依然还是自己心里那个踏实的勤劳的不轻易放弃的意中人！但是现在，四哥和别人那样了，还有了孩子！可怜自己为了找他差点死在彭昌！
我为什么不死在彭昌？
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思呢？
小汤哥为自己而死，岳姐死在自己面前，又差点害死四哥，都说是“红颜祸水”！这朗朗乾坤，还留我这“祸水”干什么？
接到钟灵语无伦次的电话，莫四儿还睡在岳萍家的大床上，早上岳萍从家里出来不过三个小时，而现在，鲜活的生动的性感迷人的岳萍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已经活不成了！
“为什么我要这么自私，要害死帮了我这么多年的女人？”莫四儿颓然坐地，欲哭无泪！
岳萍的丧事在邻居们的帮助下完成了，莫四儿把岳萍房子的钥匙交给了从彭昌过来奔丧的亲姐姐。莫四儿知道，这个地方他是再也待不下去了。那日从涂料门市离开，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再碰工程的事，心里颇犹豫是要回老家还是跟着岳萍回她的老家抑或是留在这个地方和钟灵一起开精品店。莫四儿忙着给岳萍办理丧事，钟灵的情况他一概不知，钟大姐一家根本就不搭理他。
“钱总，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到门市部去谈吧！”莫四儿接通了防水材料公司钱总的电话，他已经打定主意回老家了！
钟灵这里，莫四儿既见不着她的面，也无颜再见！即使见着，还能说什么呢？不如自己消失了吧！完结了涂料门市的事项，对于有恩于己的钱总，莫四儿自然得有一个交代！
“钱总，实在是对不起，我已经在这里呆不下去了，以后不会再碰跟工程类似的任何业务了！”
“怎么你要走吗？娱乐城工地不是你千方百计打造的名片吗？可惜了！”
“话是没错，勉强奋斗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不想再耗下去了，以后干点别的营生吧！我想我这性格的确不适合干这个！”莫四儿苦笑一下。“这么多年，得感谢钱总你这个老大哥不遗余力地支持！我知道你很器重我，但我还是要辜负你了！”
“发生什么事了？”钱总闻言颇为惊诧，这么多年，可没见过如此沮丧的莫四儿兄弟！
“钱总，你看看这个。”莫四儿从皮包里抽出两叠文件，无奈一笑。
是《委托书》和《屋顶防水处理合同书》，两份文件。钱总仔细看完两份文件，定定地看着莫四儿。
“只能这样了吗？”
“只好对不起钱总了！还有，工人跟我多年，请钱总预支他们的工资，不能对不起他们！”莫四儿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苦笑。
“把娱乐城防水处理工程决算业务全权委托给我处理，把一半工程款给我？你不是给我们一大笔材料款了吗？这样算下来，你给得多得多了！”
“话是这样子讲，钱总你也清楚，这笔工程款什么时间能收到，谁也不知道，拿一笔欠账抵给你，怎么讲也是兄弟的错！”
钱总无言，这结局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太不公平了！
“如果钱总没什么意见，到公证处公证一下，就算合法了！”
“那行！娱乐城的工程款何时能到账就只有拭目以待了！不过我们的合作并没有结束，哪天兄弟你还重操旧业，哥哥我依然鼎力支持！”钱总的话情深义重，但莫四儿决意要走，离开三江城只是时间上的事了。
与钱总办完公证，莫四儿的两笔大宗欠账划上句号！
“我还欠谁的呢？”莫四儿自问。
“还有岳姐的借款没有还！但她那里已经不需要还了，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是的！岳姐已经死了！莫四儿已经把眼泪都流干了，除了自责，莫四儿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
然后呢？
还欠钟灵！
莫四儿自问无颜再见钟灵，但除了自责，莫四儿也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
莫四儿很想给钟灵一个道歉，但钟灵已经向娱乐城提交了辞职。莫四儿收不到钟灵的传呼机回复。钟大姐像一个护犊子的母老虎不准莫四儿靠近家门半步！
莫四儿打点行装，准备走了。
“四哥，岳姐姐死了吗？四嫂呢？”
“我见不到她们了！”
“四哥你知道吗？都是李国民那个杂种在搞鬼！我不会放过他的！”
莫四儿想要说什么，但小翠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小翠挂了电话立即把刘燕约到一家茶楼。“刘姐，你知道李国民上一次回家都干了些什么吗？”
“不是回家弄钱去了吗？一分钱没弄着，现在还是在我这里拿钱呢！”刘燕叹口气。刘燕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命苦，嫁个老男人冯多财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唯独不管家！被老流氓冯三儿骗进按摩厅，月月工资交公自己净卖肉啥没得着！好不容易遇见个有钱的主儿李国民又倒霉了工地都开不起工，连一大群工人的吃喝还得自己掏腰包！实在不行了，自己搬回来住，当个暗娼接客还被李国民三天两头拿钱去赌博，钱没赢到欠了一堆的帐！说好的回家找他老婆离婚卖房子还账，还说什么把租的那套房子买下来送给自己，哪儿知道空手回达县空手回来，一分钱没带回来，还跟自己这儿白吃白住白睡，最近更是从这里要钱数目越来越大！他老是说娱乐城结账了就还自己钱还说买房子！但刘燕心里早不相信他了。不信也拿他没法，自己一个大山里的女人还带着个孩子，要不给他钱，指不定他要对自己孤儿寡母地做些啥！想到这里，刘燕那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他回家打了他老婆和情人一顿，诈了一笔钱！还逼着他老婆离了婚卖了几处房产，回来给王天顺王总50万，娱乐城能开工就是用的这笔钱！他把从他老婆的情人那里诈骗来的20万一半还了王总一半还了赌债！”
“你怎么知道的？”刘燕吓了一跳！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老婆告诉王总的！王总听李国民说离婚了，心里过意不去。他们多年合作伙伴又是朋友，本来王总是给他老婆打电话表示歉意的，哪知道他老婆会讲这些！他老婆成心把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整得朋友们都知道，就是要羞辱他！报被他半夜黑打的仇！”
“啊？！”刘燕一脸恐惧。“他对他的老婆都无恶不作，哪天我得比他老婆更惨！连自己当暗娼挣的钱都被他赌光，这以后咋办？”刘燕又是一阵嚎哭！
“我有一个办法，让你永远脱离他！”小翠攻心成功，自然有办法让刘燕配合！
二人离开茶楼，分头行事。
小翠回头来本想找莫四儿帮忙，但又想四哥那脾气优柔寡断的，又善良，做不来这样下死手的事！不如找王天顺！小翠知道王天顺对李国民那是恨之入骨，二人之间早恨不能弄死对方！
“李总，咋个回来这么久也不召见我呢？”小翠在电话里娇滴滴的声音弄得李国民骨头都软了。
“咋的？晓得娱乐城工地开工是我出的钱了？哈哈哈！你的老情人莫四儿倒了大霉！这阵晓得来巴结我了？莫四儿啊莫四儿，老子弄不到你的钟灵，这小翠也是我的最爱！”李国民一阵心花怒放，这小翠自己先来招惹自己，那怪不得我今天要下手了！
二人就在南城找了个餐厅，席间喝了不少酒，小翠假意喝醉，任由李国民带到一间宾馆。一进屋李国民就要撕扯小翠衣物行那男女之事。小翠媚笑着假意嫌李国民身上臭要他先去洗澡，等李国民进了洗澡间，小翠从包里取出一包纸巾扔在床底。翻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挂了电话，再把手机开了录音。
李国民在洗澡间哼着歌，他哪里知道自他和小翠一碰面，从吃饭到开房，身后都有一个人跟着！这个人此刻的就在门外，接到小翠的电话指令，立马拨通了派出所“扫黄打非”举报电话！
李国民洗完回房，迫不及待地抓小翠的衣领，只轻轻一拉，那衣领就顺着撕下来好几道口子！
“看你猴急的，衣服都被你撕烂了呢，等下咋个出门？”小翠拦住李国民的手，忽然问：“听说你把钟灵钟大美人也弄上床了？是不是真的？”
“哪有啊？人家不干呢！她都喝醉了也没让弄成，不过我也没让她好过，在彭昌差点饿死了她，哈哈哈！骄傲得很，还不是被我撵出达县了！老子就是要她嫁不成莫四儿！那死了的岳萍就是让老子挑拨怀上莫四儿的种的！岳萍大出血死了，莫四儿不得恨死钟灵？哈哈哈！想嫁莫四儿？她这辈子休想！！！”李国民说完，伸手就去扯小翠的短裤，哪知轻轻一扯，短裤也破成几块！
“啪啪啪……啪啪啪……”拍门声骤起，“查房！”
李国民一听门外声起，一声低叫：“完了！”
又听外头在喊：“服务员来了，快把门打开！”
门忽然开了，床上床下一片狼藉，满床满地都是小翠衣服裤子的碎片！
警察在床下找到一团纸巾，略摊开……黏糊糊的液体……
“强奸！带回去做笔录！服务员，去找一套工作服来给受害人穿！”
小翠只管缩在床脚呜呜直哭！李国民一瞬间啥都明白了！
他只是不明白，床下那团黏糊糊的纸巾是刘燕给小翠的，上面是李国民的精液！
他也不明白，守在门外拨通报警电话的是他的“好兄弟”王天顺！
他更不明白，小翠早已把衣服和短裤内裤上剪了无数条小口子，就等李国民一抓，立时稀碎！
他当然也不明白，他讲的最后那段关于钟灵、岳萍、莫四儿的话已经被小翠的手机录了音！
等到小翠录完笔录口供，李国民涉嫌强奸被羁押候审，等待他的只能是牢狱之灾了！小翠找到刘燕家里报告了李国民被抓，刘燕喜极而泣！小翠顺手也就拿走了李国民放在刘燕卧室的那包文件！然后小翠给莫四儿打电话，把他约到茶楼。
“四哥，四嫂呢？”
“见不着了……”
小翠听到莫四儿一脸茫然的话，还以为听错了！
“怎么会？她那么爱你！为了找你差点死了！”
“她吃了一瓶安眠药……”
“然后咋子了？”小翠一脸的难以置信！“为什么相亲相爱的两个人，会变成这样？”小翠为莫四儿鸣不平！“都是李国民这个杂种惹的祸！”
莫四儿一脸泪水，谁惹的祸？李国民吗？不！都怪自己！
小翠拉开一个大包，取出一堆文件。“这里面有三个账本！有两个人签字画押的口供证明！四嫂被李国民陷害！四哥！”
莫四儿木然看着一堆文件，现在给钟灵证明清白，还有什么用呢？钟灵已经失踪了！
这几天莫四儿一个一个去他和钟灵走过的地方，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青青河边草，螃蟹石底捞。不见伊人影，岷江水滔滔！莫四儿在那颗大榕树下去了三次，在那里，他和钟灵相约：到老了也和那对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夫妇那样，搀扶着一起坐一起走一起到老。
莫四儿去了公园，满园的菊花早已撤走，空荡荡的公园稀少有人。那些金黄的、艳丽的、绽放的、张扬的、羞涩的花儿呢？钟灵在这里留过影的，莫四儿摸出钟灵的照片，亲了亲贴在胸口。公园依旧，菊花没了，钟灵也走了！
莫四儿去了娱乐城外面的公路，去了每一条那些秋天的夜晚，他和钟灵走过的乡间小道，他挽着钟灵的腰身，牵着钟灵的手，听钟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