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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套房，真好！如果这套房属于自己，没什么比这更好！李国民这种人精老江湖焉能不知刘燕的心思？不过李国民向来对女人 出手大方阔绰，如果在娱乐城的工程顺利，刘燕侍候自己有功，赏她一套房子有又何妨！李国民有着与莫四儿如出一辙的想法，娱乐城的名头的确太大了。这里地处平原，交通发达，城区正在加速扩建，李国民预计不远的将来，娱乐城与城区连成一片将是大概率事件。届时这座城市的规模将比现在大出几倍不止！娱乐城的工程无疑他在这里打出的一张王牌！
李国民的计划显然比坐井观天的莫四儿更远大，万山县水泥厂的损失，彭昌县水泥厂的损失那都不算啥！以娱乐城为中心辐射全城区，再到全省，惊人的蝴蝶效应将让李国民声名大噪，以后肯定会有做不完的工程！李国民计划在这里建立自己的王国，再不用像从前那样“打一枪换个地方”，一直都做不大做不强！刘燕苦出身的一个女人，只会对自己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侍候，辛苦当然有回报。小小一套房子，不，以后送她一套别墅！
莫四儿神龙见首不见尾，自从李国民住进他的隔壁，根本就难得一见，他是故意躲起来了，还是真在忙事呢？
莫四儿与钟灵在女工宿舍卿卿我我难舍难分，岳萍等不来莫四儿的回信，坐立不安。“这家伙咋个不回信息给我呢？在回程车上？沐县工地有麻烦？”左思右想不得安宁！
“哟！美女儿，哪个惹你生气了呢？”李国民的声音！
“哎哟！李老板儿哇！咋个有空过来呢？”
“想你了噻！”李国民一边笑眯眯地说话一边观察岳萍的反应。
“想你个大头鬼！凭你也配？！”岳萍想归想说归说，“哎哟！李老板儿莫拿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娃儿开玩笑哦，要是当真了的话，一天到晚扭到你费哟！”
“求之不得！莫四儿咋个恁好的运气？两个婆娘都安逸！”李国民把他那双眯眯眼从岳萍如花的笑脸上滑到喷薄欲出的胸口，只可惜眼睛没有长钩钩，不然连岳萍的胸衣都得勾出来！“真的嘛！别处买的烟都没得岳大美女这儿的香！”
“哈哈哈！”笑得花枝乱颤，一弯腰，白花花的胸口就跟要跳出来一样！
李国民一阵心猿意马，那色欲熏心的本性又蠢蠢欲动了。当日在万山县水泥厂，程小琳让李国民垂涎三尺，只可惜名花有主归了贺彪副厂长。李国民自然拿她没法，转而把目光投向钟灵，结果惹出大祸事！李国民在心里盘算娱乐城事了，还怕与这风骚蚀骨的女人睡不成一觉？！被李国民惦记上的女人，总是会被他千方百计弄到手，独独莫四儿的两个女人让李国民如刺梗喉！
“说真的呢！好羡慕我那莫四儿兄弟！”李国民终于切入正题。
“李老板儿！家里红旗不倒，这里彩旗飘飘！你有啥不满足的？”
“就那……”李国民递一个颜色给岳萍，“哪能和岳大美女钟大美女比呢！”李国民眼角一动，岳萍早知道他说的是与他同居被砍的小姐了。不过李国民老是把自己和钟灵扯在一起，显然是有话说。
“羡慕嫉妒恨？我那弟娃儿是好福气的哦！钟妹儿与他一对儿，般配！”岳萍不露声色，就看李国民咋个说。
“那也未必，我倒是觉得你跟莫四儿合适！”李国民语出惊人，岳萍很意外！这人啥意思？难道钟灵和他在达县还真结仇不浅？联想到钟灵那日对李国民的态度，岳萍心里有底了。
岳萍哈哈一笑，“李老板儿，话不能乱说，我和莫四儿是姐弟，钟妹儿是正主儿！”
“你姓岳，他姓莫，啥姐弟？再说了，我看莫四儿一个人在家，尽是面条当家，米饭都没得吃，听说你一手好厨艺，不正合适？就他住那小屋，叫我选，索性直接搬你家住得了！莫四儿少年老成年轻有为，岳大美女就没动过心？依我看，你俩般配！”
“正合我意！”岳萍越听越爱听！就不知道钟灵在达县与这李国民究竟有啥仇恨，难道……？岳萍脸上浮现一丝怪异的微笑，“钟灵一人在达县势单力薄，眼前这人色心太重，必定打过钟灵主意，被拒绝了还是？”岳萍脑子里飞速旋转，“此人大可利用。”
“来来来，李老板儿，喝口水！”岳萍起身给李国民倒了杯水，一边嘴里不停，“我这情况，不好招呼你进店……”岳萍那意思，“寡妇门前是非多”怕落人口舌，李国民当然明白。
“大美女想得周到。”李国民一边喝水一边暗暗得意，“果然不出所料，岳萍的心思自己弄清楚了！”李国民忽然想起一事，麻友甲某日说过岳萍是外地人，自己也是外地人，不如再拿同是外地人套套近乎？
“听美女口音，不是本地人。”
“彭昌县的！”岳萍的话让李国民大吃一惊！就像当初钟灵听说岳萍是彭昌人一样，李国民也觉得这世界真的是太小了！李国民一拍脑壳，嘴一歪：“嗨哟！半个老乡！”一边掩饰着去揉伤处。
“啥！半个老乡？”岳萍见自己说老家地址，李国民一惊一乍又说又笑的样子，还以为听错了。要知道身居外地的人听见“老乡”二字犹如回到老家一样，那份亲热是外人无法体会的，李国民闯荡江湖自然深知。
“李老板老婆是彭昌的？”岳萍又惊又喜，看来在这个色鬼身上掏出更多钟灵在达县的消息就容易多了！老乡关系不比任何关系更容易拉近距离？岳萍在深圳打工多年对于“老乡”二字认识得深刻自然不比李国民差！
“我的工地在彭昌县快两年了！水泥厂你知道吧！”
“天哪！我姐在那里上班呢！”
“啊！”这是李国民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的！
李国民听岳萍说她姐在彭昌县水泥厂上班更是惊掉下巴！小汤哥命丧于此，自己找人散布流言广造声势转移事故责任，差点让钟灵死于非命，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岳萍的亲姐在厂里上班应该听说过。李国民倒吸一口凉气，言多必失言多必失！李国民不清楚她对水泥厂事件晓得多少？
“大美女过年不回老家看看？”李国民试探着。
“每年都回去呢！去年回去帮姐姐带了几天小孩，她公公爹过世了，回去帮忙了。”岳萍神情萧索，“我跟我姐都没说上几句话。”
“原来如此！万幸！”李国民松了口气！看来岳萍对于彭昌县水泥厂去年发生的大事当真一无所知，那就好办了，先瞒着吧。李国民心里忽然又有了打算，既然岳萍亲姐在彭昌县水泥厂上班，那即便以后把彭昌之行造成的大事件黑说白说，都直接推到岳萍身上得了。钟灵和岳萍是情敌，自然而然就相信是岳萍说出去，与自己何干？！因祸得福！李国民为自己无比智慧的头脑再一次击节赞赏。自己千方百计挑拨钟岳二人反目，这不有了现成的一桩事情吗？再加上岳莫二人“莫须有”的肉体关系，钟岳二人何止反目，还得加上“仇敌”二字！一想到这里，李国民心情大好，把刚才听到岳萍是彭昌人、她姐在水泥厂上班时的震惊一并抛到脑后，转眼之间又把话题往“老乡”上扯。
和岳萍攀上老乡关系，虽然刚才被吓出一身冷汗，但迅速调整过来的李国民又恢复了一脸灿烂的笑容。
“老乡，彭昌县是个好地方哦！”李国民装模作样又从头到脚打量了岳萍一回，“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好地方出美人！苗族姑娘能歌善舞身材一流皮肤好得来……看嘛！不然我咋个说莫四儿好福气啊！”
“李老板儿真会说笑，莫四儿喜欢钟妹儿呢！”岳萍暗笑李国民太会套近乎，不过身为女人，天性就喜欢被恭维！
“也不尽然！看在老乡份上，给你支一招……”李国民再次切入正题。
“这个人不晓得对钟灵有多大仇恨，硬是要把钟灵和莫四儿拆散为止！他对莫四儿也有啥算计吗？”岳萍假意埋头找东西，一边细细思量，“敢对莫四儿耍花招，叫你脑壳再开花，不过看看他有啥妙招能挤走钟灵，也好！再有，此人如此热情帮我，对我有所图？图啥？此人心术不正，得叫莫四儿离他远点，也难怪钟灵非要莫四儿搬家避开此人。想来钟灵与此人有仇，过错多半在此人身上了！老娘也得防着他点，别被他当刀使了！”
“李老板儿请讲！”岳萍给李国民续了一杯水，脸上笑得稀烂。
“生米煮成熟饭！”李国民坚定地说！
“李老板儿！我当啥好计策呢，一锅夹生饭吧！”岳萍一声冷笑。
哪知李国民哈哈一笑：“聪明，一点就透，就是一锅夹生饭！就够钟美人吃不下了！”李国民喝口水，鬼魅一笑。
“造一个我和莫四儿在一起了的声势？众所周知，钟灵和莫四儿是男女朋友关系，我和莫四儿是姐弟关系，这李国民明目张胆要我和莫四儿以假乱真做成男女关系，这叫我以后如何在这里做人？！”岳萍心想此人唯恐天下不乱，哪里是可以相处的人？简直卑鄙无耻至极！岳萍也不恼怒，依旧笑脸相迎，且听他后续咋说。
“然后呢？钟妹儿走了，我就填空？”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儿要一步一步做。走着瞧吧，你们两人必有一战！我只看在莫四儿是我同学弟弟的份上，为他好。他和钟美人不合适，和你更般配！我就不信你不想莫四儿当你老公！”李国民振振有词，一为岳萍这个老乡支招，二为莫四儿好，反正与自己无关，说出来岳萍自己掂量自己参考。
岳萍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李老板儿，钟妹儿咋个得罪你了？”岳萍一笑，“我看那钟妹儿也讨厌你得很！”
“误会！纯属误会！”李国民淡淡一笑，“钟妹儿在达县上班，我们在那里有工程，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她托我们帮忙找人。我们也是好心，她一个女娃娃一个人在达县也可怜。好不容易查到了信息，那人几年不回来，结婚了生娃娃了。钟灵一听，急了！在达县待不下去了，回来了！哪晓得前不久住院遇见莫四儿，才晓得弄错了！还有一个同名同姓的，两个人从小到大一起上学，大学都一起上！结婚的是另一个人，钟妹儿认定我们故意骗她，就恨上我们了！多冤枉啊！”李国民一口气说完，听得岳萍目瞪口呆！咋个跟电视剧一样？
“咋个解释她也不听，没法！”李国民一脸无辜。“所以老乡，你别以为我在拆散他们两个，跟钟美女也认识几年了，除了会上班啥不会做！那古灵精怪的性格，不说了，自古美人脾气大，我是怕莫四儿以后受不了，我受他哥哥所托，照顾照顾他，咋个会害他呢！天地良心，就你跟他合适！”
李国民言犹未尽，有点激动：“按说，钟美人应该感谢我们！”
“也！为啥？”
“我们阴差阳错弄错了人，她也就回来了，回来就找到莫四儿了！不回来咋个找得到呢？老乡，你说句公道话，歪打正着的事，她不该感谢我们吗？”
“李老板！你哪晓得女人心思呢？总之她就认定你们故意弄错，你也没法！该背时！”岳萍忽然很生气，把笑脸一收，“你们要不弄错，钟妹儿不回来，莫四儿就是我男人了！我恨死你们了！”岳萍眼圈红了。
李国民一听岳萍口出此言，顿时心花怒放！“好你个岳萍，藏不住了！”李国民觉得应该见好就收，让岳萍自己领会去吧！“那对不住了，老乡，我这里外不是人，哎！但愿能够补救，我先走了，有事联系我。”李国民不等岳萍说话，拔腿就溜。
“王八蛋！”岳萍越想越气！“莫四儿是我男人，凭啥拱手让人！老娘得拿回属于我的男人，李国民说得没错，煮不成熟饭，老娘弄一锅夹生饭！不信你钟灵能吃得下去！”
李国民奸计得逞，自然心情愉快。看岳萍刚才那气势，显然已经被自己撩拨得怒发冲冠了。自己就坐山观虎斗，等着看好戏，至于岳萍会不会铤而走险煮一锅夹生饭，李国民的工作就是火上浇油，女人要想留住男人最直接的办法不就是主动献身嘛！自己呢也不过是帮她把心里话挑明了。让岳萍知道自己站在她一边，随时可以为她提供帮助，这就够了！
对于孤立无援的岳萍来说，李国民出现，无疑有了一个盟友。在岳萍看来，钟灵“千里寻夫”、钟大姐一家的支持直接左右了莫四儿一直就摇摆不定的态度，以至于过去的几天里，即使数度把莫四儿摁在自己床上，他也无动于衷。岳萍明白李国民心术不正不可走得太近，不过现在，自己身边无人可用，钟灵和李国民交恶，正好为自己所用。自此，岳萍和李国民相互利用已成定局。
搞定了岳萍，等于在莫四儿身边设置了一个“潜伏者”，埋下一颗随时可以引爆的“定时炸弹”。这样的结果，远比当初在医院计划得好！
李国民优哉游哉地往莫四儿住处去，莫四儿的房门依旧紧锁。这段时间李国民仅仅见过他一次，莫四儿生意做得很好吗？李国民很疑惑。
李国民见不着莫四儿，径直上楼，居然没有人打麻将！李国民意兴阑珊，下楼来又没有去处，只好蹲在原来住房的门口，看那过道下的稻田，抽一根烟又一根烟。莫四儿在外地没有回来吗？刚才在岳萍那里忘了问一句。
“四哥，想啥呢？”钟灵在小院放风，莫四儿安全撤退，小桥上二人相视一笑！
“从去年到今年，我在这里走遍每个角落，上下这座小桥不计其数，怎么就一次也没遇见你？”
“缘分没到！”钟灵灿烂一笑，风吹过，发丝轻飘。二人的倒影在桥下的流水里融合在一起，随波荡漾。
“等你下班，一起回去！”
“好！”此刻的钟灵心里的幸福感爆棚，从未有过舒坦飘扬在眉间，在嘴角。“反正也没多少事做，我去一下，尽早出来。”钟灵笑眯眯的样子让莫四儿有拥她入怀的冲动。
二人挥手作别，钟灵一步三回头，莫四儿目送她渐渐走远，转身走进新娱乐园。或许某一天，莫四儿一样会带着他的客户们、经理们、老总们、项目经理们频繁出入于此，歌舞升平寻欢作乐，但莫四儿依旧还是那个酷酷的、坚守心地善良身体纯洁的迷惘青年吗？
莫四儿三转两转，进了一栋小楼，上到楼顶，屋顶已经水泥找平，还算平整。火辣辣的阳光照下来，莫四儿满头满脸都是汗，站在屋顶望其他的几栋楼，有的接近封顶，有的已经完工。不过莫四儿发现，应该早已完工的几栋楼为何迟迟没有封顶呢？而且那几栋并没有开工的迹象，这是为啥呢？是中午阳光太大气温太高？莫四儿心里疑惑不已。的确温度太高了，莫四儿站在楼顶不多一会儿已经明显受不了屋顶滚滚的热浪，退到底下楼层，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低头，额头的汗珠子只管往地上掉。莫四儿忽然有些心酸！
我本不善言辞，却忙于各种应酬；我本喜欢独处，却四处奔波劳碌，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那能解万千惆怅的碎银几两。原来这个世界，不允许我们内向，更不容我们心伤！莫四儿默默点起一根烟，再点一根烟，任那些混合着泪水的汗水满头满脸地流淌。莫四儿又是个容易情绪化的人，莫四儿不太愿意把心里话说出来，总是憋在心里。就像与钟灵的相处，两个人就显得沟通不够，幸好从沐川回来的车上灵光一现，然后来了娱乐城，莫四儿发现和钟灵在一起真的很美妙。与黄裙子别后数年，莫四儿再一次感受到了思念与牵挂，而这一次是钟灵。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如果没有遇见钟灵，或许莫四儿已经不会再坚守一个人的阵地，而最有可能在一起的女人，只能是岳萍。如果今天不是钟灵约自己一同回去，莫四儿不确定今晚是不是又要睡到岳萍床上。莫四儿自问：自己可以做柳下惠，能不能次次都是柳下惠？尽管他早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与岳萍这样，算不算对钟灵不忠？与钟灵有男女朋友关系，又和岳萍保持那种关系，对岳萍是不是不公？
“我用尽了全力，过着平庸的日子。老天几时对我公平了？”莫四儿再去摸烟，盒子里已经空了。
两个默默抽烟的男人，一个在莫四儿家门口，一个在娱乐城某栋楼。一样的在外讨生活一样的拼命在奔波；不同的是李国民一边大把赚钱大把花钱尽情享乐，莫四儿认真地做事忘记了娱乐却怎么也挣不到钱过不上想要的生活。李国民可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换几个女人，撒向人间都是爱。莫四儿死守阵地拒不投降左边一个岳萍右边一个钟灵，两不舍弃两不相忘，渐渐把两个女人推向尖锐的对立面，剑拔弩张。
千人千面，个性使然。每个人经历不同，选择的生活方式不同，待人处事选择的行为模式各异，无所谓对错也谈不上好坏，自有道德、伦理、律法去衡量。莫四儿太过认真的生活方式把他搞得太累，思虑过多又常常把他搞得混沌不清，处理事情左右摇摆举棋不定。而李国民脸厚心黑简单实用的果断又会招致意想不到的麻烦。
李国民等不回莫四儿又不想转回去找岳萍探听，只好穿过闷热潮湿的田坎，遥望一眼莫四儿终日紧闭的房门，遗憾地摇摇头，走了。莫四儿爬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土，数了数地上的烟头，看一眼传呼机上的时间，叹一口气再摇摇头，转身下楼。
偌大的新娱乐园区空无一人，充塞于耳的只有看不见身影的知了不知疲倦的聒噪。“龙飞凤舞”们的身上爬满了藤蔓，被太阳晒得打卷儿的叶片了无生机的斜挂着。精致优雅的小桥下面河水在静静地流淌，魏晋名士们的“曲水流觞”不合时宜地闪现在莫四儿的脑海，从湖心小岛蜿蜒而来的小河，来自哪里，穿过新娱乐园的围墙又流向何方呢？莫四儿倒背双手，想起更早的时候，有个夫子在长得看不到头的大河上吟唱：“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又听见有个居士说：“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莫四儿也写文字，不过他没想过万古流芳，也想不着，他能想的，不过是蝇营狗苟的日子，以及看上去正在好转的生意。
莫四儿想不到的是岳萍和钟灵第二轮暗战已经开始，而这一次不会像上一次寻找莫四儿新住房那么温和。岳萍蠢蠢欲动的心思已经被李国民的挑拨燃烧成熊熊烈火，全然不知情的钟灵正一门心思的为莫四儿打算着如何把没有预支款的风险降到最低程度。没有人可以未卜先知，倘若岳萍也知道莫四儿正面临巨大的风险在娱乐城搏命，岳萍也许会放弃“夹生饭”计划，然而从开始就不想让钟岳二人为自己担心的莫四儿也只是简短知会过钟灵，至于岳萍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钟灵在办公室并没有多少事可做，她现在的心思都在莫四儿的工程没有预支款上。在钟灵看来，陈丽先到公司一年，参与了对外工程的预决算，应该知道一些内情。钟灵悄悄传呼了陈丽，也不清楚她会不会讲。不过遗憾的是陈丽始终没有回话，钟灵试探着问办公室另外的同事，要么支支吾吾要么根本不知情。钟灵牵挂着莫四儿一个人在外面，又热得冒烟，那就干脆溜吧。
接到钟灵信息，莫四儿正在王五儿副食店买烟，原来是钟灵提早下班让自己到王五儿店汇合。莫四儿轻轻一笑，收起传呼机，一扭头看见一辆吉普车从公路上开过，目光所及，车吉普车一拐弯进了娱乐城。不好！王处长？莫四儿抓起电话紧急传呼钟灵报信，挂了电话，眼睛就在远处娱乐城门楼处划圈，心里真不是滋味！
钟灵悄悄给莫四儿发完信息，收拾收拾就准备开溜，传呼机声响，还以为莫四儿给自己回信，不看不要紧，一看信息立马闪人！刚出办公室过道，就看见两个校官模样的人进去了。钟灵闪身在暗处，不久就看见两人出来了，其中一个人直摇头，钟灵暗暗庆幸。
莫四儿早在门楼处等着了，三轮车上钟灵闷闷不乐，“四哥，得给那王处长明说我有男朋友准备结婚了，让他死心。不然以后王处长还以为是你抢了他看上的人，你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不用担心，我会尽快告诉他们。”莫四儿挽过钟灵的腰身，钟灵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了，“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到。”钟灵发丝的清香和她特有的体香充满了莫四儿的鼻腔充盈了莫四儿的脑海，喜欢一个人就喜欢跟她在一起，就是简单的怀抱也心满意足。钟灵同样如此感觉，幻想了多少年的遇见，担心过多少年莫四儿不喜欢自己，一朝躺在心上人的怀里，多少有些不真实的况味。钟灵捏一把莫四儿的手，是真的！去他的王处长！自己喜欢的是四哥，拒绝过多少次，陈丽就带过多少次话，咋个有这么脸厚的人呢？是啊，脸厚！再想想自己，不也是脸厚嘛？巴巴地跑去达县几年，巴巴的托人找人，巴巴的连续“初九登高”，巴巴的一个人苦熬苦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自己还真没弄明白咋个就一门心思喜欢上了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呢？
“四哥，为啥子我要喜欢你呢？”钟灵仰起头，吹气如兰。
“我这么一表人才……”莫四儿说这话自己都笑了！“英俊潇洒……”也不对，跟这就不沾边。
“我喜欢……喜欢你的感觉……”钟灵嘻嘻一笑，“不管，喜欢就行！”抓起莫四儿的手又要啃！
“我喜欢喜欢你的感觉！”莫四儿仔细品味这句话，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当日在门楼处看见钟灵红衣飘飘发丝飞扬，钟灵雪白光洁的脸上一团红晕飞起，纤手一握的滑腻，回首一瞥的惊艳，那银铃般的声音有勾魂摄魄的美妙！一见钟情不就是喜欢藏在心底的那种感觉吗？
“在门楼，我对你一见倾心！”莫四儿动情地说。
“在门楼，你不是学生时代的光景，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你了！我也没想到从前那么高不可攀的一个人，变成了个傻了吧唧的社会青年。”钟灵“噗呲”一笑，“四哥，当时你咋个不会说话呢？在学校你不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吗？”
“啊？没有吧，我多自然啊！”莫四儿死不认账，“说话了，握手了，手脏我还在衣服上先擦了一把！”
“四哥，我和珊珊姐，哪个好看？”钟灵轻轻地问。
“三妹儿好看！”莫四儿捏一把钟灵的耳垂，书上说，女人喜欢和假想敌比美，看来是真的。
“那你墙上还挂着她的画像？这么多年都舍不得撕下来。”尽管钟灵说过要让黄珊珊看着自己与四哥相好，但心里还是有一丝醋意。
“这不怪我哈！菊花儿不撕你也不撕……”莫四儿弄不懂女人心思，就像没人弄懂他一样。
“岳姐……”钟灵在小卖部门口大声招呼，在她心里岳萍已经不是大威胁了，路过门口还是应该招呼下的。
“哟！三妹儿回来了？不是周末哒！以前周末也不见你回来，现在咋个了呢？”岳萍一边说一边瞅钟灵不注意，狠狠剜了莫四儿一眼，“这家伙回来先找的三妹儿！”
莫四儿只当没看见，“岳姐，渴了，整口水喝。”
“各人倒，我跟三妹儿说话。”岳萍看着三妹儿笑眯眯地说：“砍脑壳的搬走了，晓得不？”一边摸出一张租房广告，“看嘛！贴了好多出去！”又冲莫四儿喊：“莫四儿，广告钱算你头上哈！”
莫四儿定睛一看，好家伙，还真上心了的！一边喝水，一边回话，“留起，二天用。”一边嘻嘻哈哈地笑。
几个人正说话，过来一个人：“岳萍，说你要租房子哒，我们隔壁那栋楼，有人昨天搬走了，租不租，去问哈？”
岳萍盯一眼莫四儿，回来人的话：“要得，张姐，几楼？”
回说：“4楼2号，我也听人说的，你去问嘛。”然后走了。
“还租不租？”岳萍问钟灵。钟灵心想，“我让四哥躲你还来不及呢，咋个可能让你隔他一栋楼住呢？”也不露声色，把眼望着莫四儿。
“咦！这两个女的搞啥名堂？要我说，搬去楼房住不是三妹儿想要的有一间厕所的房子吗？好！不过也不行，离岳萍那么近，不得天天晚上溜我家住来！那不行，那算啥子？结两个婆娘？想得美！”一念既了，立马作答：“三妹儿让搬，就搬！”
“三妹儿？”岳萍笑眯眯的，她心里巴不得钟灵同意呢！
“要不，我们看看房子去？”三妹儿心里不愿意与岳萍住太近，但有厕所的房子肯定比跟四哥住臭屋舒服。“就不晓得那户人在家不？”
“说去就去，拉门下来，看看再说。”岳萍就等钟灵这话呢！撵出莫四儿，“哗哗”的关了卷帘门。一路拉着钟灵的手亲热得不得了，把后面跟着的莫四儿心里笑得不行！“瓜婆娘好会装！”
岳萍拉着三妹儿上楼，莫四儿四下里打量楼下院子，看看哪儿可以放自己那些家伙式儿，防水油膏之类堆在哪儿，那玩意儿极臭，不能离人家住户太近。好像院墙角落还行，不过得拉塑料布盖严实，否则天天有人找麻烦，真的是太臭了！
“莫四儿，快点！”岳萍扯着嗓子在吼。
“你倒是巴不得我住这里！”莫四儿暗笑，“钟灵又不是傻子。”
运气真不错，房东正在整理一屋的狼藉。原来是认识的人，莫四儿在这里呆了好几年，人缘儿不错，认识的人不少。
“莫老板儿哇！看房子？”
“王哥！你的房子哇！好安逸！”莫四儿把烟递过去，两个人说闲话，让两个女人去看。
“你女朋友哇？哪儿的人呢？”
“钟大姐的妹儿，她姐夫黄七儿，三轮车。”
“哦！晓得了晓得了！实诚人！不错不错！好久办事儿？”房东王哥还以为莫四儿看房子为结婚呢！
“快了快了！”莫四儿心想，八字没一撇呢！娱乐城工程顺利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四哥！好大哦！三室两厅呢！”钟灵过来了，又冲房东王哥点点头打个招呼，“太大了！房租不便宜吧？”
“你们两个人住呢，是显大，租金呢？莫老板儿是熟人，租来我也放心，不得乱来……就打个折嘛！”
莫四儿正要发话，看见钟灵使眼色，对房东说声等哈儿，与钟灵到了一个房间。
“四哥，不划算，太大了。”钟灵说的实话。
“你想要带厕所的哒，楼房是安逸。”莫四儿其实并不想与岳萍住太近，怕出事。钟灵周末才回来，那岳萍肯定天天晚上得跟自己泡在一起，这不好。房子太大正是回绝的好借口！“要不，等等看，娱乐城也快开工了，完工了再说？”
“就是！”钟灵很高兴，因为她四哥听出来了，她不想租住在这里。
二人出门来，岳萍正与房东说话。
“莫四儿，王哥房子要卖，不然就买了？”岳萍口气不小，她又不是不晓得莫四儿的经济状况，莫四儿不晓得岳萍啥意思。
“买了？”莫四儿转过头，假意问房东，“王哥，你咋个想起要卖？”莫四儿还真看得上这套房子，三室两厅，每间屋都有窗子，其实就比岳萍那房间多一个卧室，所以他不用每间屋看都晓得，岳萍那房间莫四儿太熟悉了。不过，哪儿来的钱？岳萍这疯婆娘不晓得啥意思。
“成都有房子，儿女都在成都，这里没人住了，租房子出去，去来都得跑，老了，不想跑了，卖了算了。”房东还真想卖。不过莫四儿还真买不起！
“那这个样子的，王哥，我们留个联系方式，等娱乐城那工程完工……”莫四儿心里还真想买！一来二手房比较便宜些，再就是拎包入住省得麻烦。而且这火电厂的家属楼，基本都是单位职工，住户不像有些地方那么杂。
“莫四儿，租不租呢？”岳萍一边问，一边找房东说话：“我说老王，我弟娃儿租房子，你得便宜些吧！都是邻居我也晓得行情，最多半年，直接就买了，还省了你跑来跑去找中介公司的麻烦！”岳萍那样儿，志在必得！
“她咋个给我四哥做主了呢？还怪了！”钟灵明白莫四儿不会租这里，更不用说买在岳萍隔壁楼了。也懒得多说，自去窗台看风景。
莫四儿与房东互留了传呼机号，只说再考虑考虑，辞别了房东，三个人就撤了。
一切受困于经济。莫四儿想起一句名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让莫四儿的心情从兴奋迅速转为沉默不语。莫四儿情绪化的一面再一次高度爆发，这让岳萍和钟灵都不太敢说话。下了楼，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到了岳萍店门口，莫四儿也只是简单的挥了挥手。
钟灵跟在一边时不时看他一眼，她不明白莫四儿何以心情不好了，因为没钱吗？钟灵其实不太清楚莫四儿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但岳萍太清楚了。多少时候就那间臭屋到了交房租的时候，也拿不出来，甚至有时连每个月的水电费也得给房东赊欠。莫四儿是穷得发疯的人，李国民猜想得没错，不是因为生意没做好，他咋个可能租民房呢？不是因为租民房省房租他咋个可能丢了一整车油膏呢？那车油膏钱至今也没能还给他爹。也不知道他爹要给人撞多少大料（给老人做棺材）才能还上呢！
“三妹儿，换房子住的事以后再说，等我把娱乐城的工程弄完，就啥都有了！”莫四儿说这句话时，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但是，除了指望在那里翻身，莫四儿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指望的地方了。
“四哥，不用太担心，一起想办法，会好起来的！”钟灵听见莫四儿说话，大致肯定了刚才猜测他没钱的想法。但娱乐城的“不平等合同”，目前的确没有一点办法。陈丽到现在也没有回信息，钟灵也不太指望她了，还能指望谁呢？钟灵叹一口气，就怪自己一回来就影响到人家的大事！
“四哥，对不起！”钟灵眼巴巴地看着正在难受的莫四儿，不知道怎么表达歉意。
莫四儿叹口气，抓起钟灵的手，“我们前面去转转。”莫四儿指的是连通到山下的那些葡萄园、甘蔗园、蘑菇大棚、柚子园、桑树园……
莫四儿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时候也曾经走过这条道，他也曾经非常羡慕这里的农民，他们可以种这些经济作物很轻松地赚到钱，而在自己的老家，除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种水稻、小麦、红苕、苞谷这些可以让人畜都可以果腹不至于挨饿，根本不可能指望种别的。
眼下的桑树园正枝繁叶茂，成串的桑葚果子乌黑油亮，莫四儿见过桑树园的主人每天都能有一挑子的桑葚果子挑到集市上去卖……老家只是在田边地角种来养蚕，从未见过卖桑葚果子的。
“三妹儿，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不争气！再干两年，如果我真不适合干这个事，那就打道回府，回老家种桑树去吧！”莫四儿望着成片的桑树园若有所思。
“四哥，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钟灵毫不犹豫地冲口而出。“反正，再不会让你从我眼里消失了！”
钟灵的话这让莫四儿很感动同时又很无奈。莫四儿一直都不想娱乐城的合同让钟灵担心，所以一直也没有说，甚至前段时间有意疏远她，这也让钟灵明显的感觉到了。莫四儿最近与岳萍超越男女友谊的亲密接触颇为频繁，那其实是他心里在寻找另一份慰藉，而岳萍恰如其时投怀送抱又让莫四儿非常的谨慎，他也无意把岳萍卷进娱乐城这趟浑水。莫四儿单枪匹马在这个地方打拼几年怎么也打不开局面，这让他对自己很怀疑。有女人对自己好本来是好事，但莫四儿唯恐自己拖累了人，所以把很多事都憋在心里，一味地想要一个人承担。不过一趟沐县之行，让莫四儿理顺了一些事情，两个女人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必须要明确。
莫四儿其实已经告诉过岳萍，让她自己找个人嫁了，不过莫四儿犹豫不定的性格又让岳萍很误会，以至于让李国民钻了空子，那一阵撩拨，把岳萍本来就想挤走钟灵的心火烧得更旺。岳萍刚才的一番操作让莫四儿有些担心，她在钟灵面前为自己做主明显让钟灵不满，莫四儿注意到了。而且莫四儿本人对岳萍越俎代庖的做法很反感，这源于他敏感的自尊。岳萍要做什么呢？
这同样是钟灵想问的。在自己面前替四哥做主，这也太没把自己放眼里了的。给四哥租房子倒像是给她和四哥租房子一样，甚至说到了买下那套房子！凭四哥目前的状况不可能拿得出钱，自己也拿不出，岳萍想替四哥垫付房子钱？！这就奇怪了，为什么？凭什么？
莫四儿阴沉的脸，让岳萍很不安。是唐突了些。不过一向快人快语的岳萍并没有隐隐藏藏的意思，她就是要在钟灵面前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对莫四儿已经不甘于做个姐姐！李国民的话已经起作用了。在岳萍这里，从此要明目张胆地跟钟灵抢人了。岳萍要买下那套房不是问题，只要莫四儿愿意，当然只能是把钱借给莫四儿。岳萍太清楚莫四儿的性格了，混了这么多年社会，他还是有些书生意气，还是不肯放下面子。莫四儿不会为刚才的事翻脸，这个岳萍有自信，岳萍注意到了钟灵的反应，在她看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三妹儿，不用担心。”莫四儿看出了钟灵其实有别的话要说。“不用担心”这四个字一语双关，莫四儿要解除钟灵对于自己和岳萍的担心，也想钟灵在娱乐城合同这个事上放轻松些。莫四儿不是个太多话的人，钟灵也试图适应并融入他的生活。两个人默默地走路，牵着的手拉得更紧了。
“王处长那里，我尽快告诉他，得让他死了那条心。”莫四儿坚定地说。钟灵说得没错，不能让他以后误会自己撬了他看上的女人，也避免王处长频繁地去娱乐城找钟灵，毕竟容易让人说闲话。
莫四儿当前的主要任务是娱乐城工地，与之无关的事情都是次要的。不过对于钟灵和岳萍，莫四儿这个人才是主要的。莫四儿已经决定了与钟灵的关系，在他看来，已经不会更改了，但以岳萍刚才的表现，她并没有放弃，相反，想把自己变成“老公”的想法更加强烈了。莫四儿没想到会这样，他当然也想不到李国民在背后煽风点火。必须消除钟灵的顾虑，得找岳萍好好谈谈。莫四儿是那样的一个人，他不把男女之情看得过重，所以对于此前岳萍不断地引诱无动于衷，没想过人家越得不到越想得到。他一厢情愿的既想和岳萍保持姐弟关系又想和人家暧昧不清，现在看来已经过火了。
“岳姐那里，这些年一直当我是小弟，她自作主张的要我租房子买房子都是顺理成章的。她就那性格，想哪儿说哪儿，我习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莫四儿讲的也是实话，不过终是有点心虚，但话还是得给钟灵讲。
“四哥！反正她喜欢你，这我知道，不过她抢不走你！”莫四儿终于说话了，这让钟灵很开心，虽然依旧对岳萍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但四哥已经表态了，不如顺着说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所以尽快从刚才的事里走出来，不要影响心情才是最好的。
“兄弟，有事。请回电*****。老陈”莫四儿的传呼机上来了条信息。
“他们找不到你，找我了。”
“四哥，他们找你是不是团部有工程给你？”钟灵满怀希望的样子差点让莫四儿告诉她陈经理希望自己当间谍的事。
“可能吧！得回个电话，这不能去岳姐那里回，找个公用电话。”莫四儿想了想，“你回大姐家，我回了电话就回来。”
路过小卖部门口，岳萍正在发呆。莫四儿这阵不敢惹她，急急溜了。
“陈经理，有事吗？”莫四儿很镇定。莫四儿决定今晚一定要把钟灵有男朋友这事告诉他。
“当然了，好事！”陈经理在电话那头声音很愉快。这让莫四儿很吃惊，不是问钟灵的事吗？
“哈哈！陈经理找兄弟必定有好事！”
“上次你不是去了三营营部吃饭吗？就那营部餐厅墙壁，要处理。”最近内墙比较流行的处理方式，莫四儿倒是听说过，不过不太清楚流程。
“咋个处理法？刮涂料吗？”莫四儿不懂装懂。
“对！就是那个！所有营房统一处理，今天和老朱一起吃饭，说了一句，目前还没有定具体方案。”
“哦！陈经理的意思，我可以参与投标？”
“工程量不大，不用投标，有兴趣不？”
“哈哈！当然！”莫四儿还真不懂，不过又不要自己亲自动手刮墙刮涂料，有啥不敢弄的？找个师傅一问不就清楚了。施工操作流程、材料、工资、价格……不跟屋顶防水处理一样，按平方结算嘛！
“那行，你抽时间下来，找老朱具体商量下！”
“要得要得！”莫四儿没想到有这好事。
“还有呢！”陈经理在电话那头不紧不慢的，“娱乐城郝董那里，也打招呼了！”
“啊！咋个说？”莫四儿一下子兴奋起来了。
“施工期间，郝董会给你开绿灯，你有要求，尽管提。”
莫四儿对这话不感兴趣，能有啥要求，按部就班施工就得了。不过，还是得感谢陈经理，“谢谢陈经理！”
“不急着谢，兄弟，这是王处安排的，还有呢！鉴于工程量大，郝董答应给你一定的预付款……”
莫四儿以为听错了，他可没提过要王处办这事！他知道娱乐城的工程没有预付款吗？谁说的？
“真的吗？陈经理。”
“很快娱乐城就会通知你的！”陈经理毋庸置疑的口气让莫四儿相信这不是假话。
“太好了！谢谢陈经理谢谢王处！有老乡就是好！”莫四儿这会儿忘了老乡偷了他防水油膏的事儿了。
“王处今天外出学习，要耽搁一段时间，顺道去了娱乐城，很不巧，钟会计刚刚走。”陈经理话锋一转。莫四儿立马感觉，这才是今晚的正题！
“哦！你们没有事先约好吗？”莫四儿心里偷笑，“能见到才怪，我先看见你们了。就算我没在，你们找到了又能怎样呢？”
“兄弟，你知道的，王处对她一见钟情，还就一门心思地想娶她。其实我们也早听陈丽说过，钟会计没有那意思。”莫四儿知道接下去陈经理会提及要自己当间谍的事了，这怎么回答？在莫四儿看来，刚才陈经理一堆的好事不就是交换条件嘛！
“钟灵有男朋友了！”这句话，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
“大姐，我回来了！”与莫四儿转了一圈回来，钟灵明显心情好了很多。
“也！不是周末哒！你咋回来了呢？”钟大姐朝钟灵身后看，没看见莫四儿，“莫四儿呢，从沐县回来了？咋个样，他顺利不？”
“顺利！”钟灵笑眯眯的，“很快就结账了！”莫四儿的工程在钟大姐看来，就从来都没有顺利过，一不小心有个顺利的事情讲给她听，倒好像不是真的。
“嘿！看把你高兴的！莫四儿，他人呢？”钟大姐又问，“你这回来，是给他庆祝的吧！”
“嗯！姐，有啥好吃的呢？”钟灵掩饰不住的高兴，“刚来信了，四哥回电话去了。”
“咋？团部有工程给莫四儿？依我说，国家单位的工程就是踏实！你看沐县那监狱，做完就等着收钱了，团部的，还不一样踏实？好！得庆祝！”
“是啊，国家单位的工程多踏实啊，四哥从沐县回来，满面春风的样子、同吃一碗面的甜蜜、女工宿舍的亲密约会……可不都是托了国家单位工程的福吗？如今团部……王处长……哎！也不知道四哥等会儿怎么给他们讲！”大姐的话像一把锤子，一下子把钟灵钉在当地，突然间哑口无言。
“看你，高兴傻了吧？去看看酒够不够？得多喝几杯！”
“好！”钟灵答应着，心里无端端的又悬起了。“哎！光明正大地谈个恋爱咋个这么难呢？”
“我回来了！”莫四儿的声音。
“莫四儿，三妹儿给你带财了！”钟大姐一笑。“妻财！莫四儿，你懂不？”
“啥叫妻财？”钟灵先问话了。莫四儿也一脸懵逼。
“找了个带财气的老婆！我们乡下就这说法。”钟大姐毫不避讳三妹儿还没嫁给莫四儿。“说的是一个男人一直做啥啥不顺，讨个老婆之后呢，啥都顺了！家业也兴旺了！”
“对头！带财！”莫四儿兴奋地搂着三妹儿：“感谢老婆大人！”
看着再度满面春风的四哥，钟灵能猜出来一定是有好事了！且不管那么多，四哥高兴就好！
酒呢？够够的！
钟灵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四哥笑逐颜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