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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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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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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城之恋》连载

第一十四章 莫四儿进军团部 小娘子三度勾引

莫四儿是个爱学习的人,遇到问题也肯钻研。有时莫四儿在想,如果当初回到老家,或许找一份企事业单位文员的工作更适合自己。不过,一切关于未来的美好计划都在毕业时因为家里窘迫的经济而改变了。

莫四儿家里兄弟姊妹多,读书成绩又还都不错。那年头农村子弟要跳出“农门”,读书是唯一出路,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好在莫家子女都争气,莫四儿的爹向来也颇以此自豪,一辈子除了农活就是做木匠活。莫老爹上半辈子都净在为几个子女的学费和吃喝拉撒忙活了,拼死拼活的还是在亲戚朋友乡里乡亲那里欠下了不少债。除了欠账,莫老爹积下了不少病,胃溃疡是最严重的。在农村,通常不把胃病当病,在莫老爹这里更不当一回事儿,一般胃痛发作了忍忍也就得了,要是痛了几天也不消停,那就找个中医捡两副中药,所以他那病就经年累月的越发严重了。等到莫四儿终于学业完成,家里也一穷二白了,而莫老爹那病也是拖不起了。莫老爹劳累半生,一病不起的日子需要大把大把的钱,莫四儿要想进个企事业单位也需要一大笔钱,家里四处落下的欠账,处处都要钱。没奈何,莫四儿只好自谋生路了。

莫四儿莫名其妙地走上刮油膏处理屋顶防水的生计。如今,陈经理的一个电话,莫四儿又想着开始另一门完全陌生的职业--刮涂料处理室内墙面。莫四儿在屋顶防水处理这个职业做得不咋样,也想换个职业试试看。年轻人因为年轻,换职业换工作有的是时间去耗费,大不了不行再换。莫四儿想得简单,刮涂料在团部,有王处有陈经理还有一大帮士官老乡可以靠得着,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技术上的事一窍不通,这也难不倒莫四儿,找师傅问就行。还有更简单的办法,假装自己家装修旧房子,到一个涂料门市去问。莫四儿考虑清楚,抽个时间就去了。

“老板,我买了个旧房子,想重新刮涂料,不晓得咋个弄。”

“哦!小兄弟,这你就问对人了!刮涂料这个事,我是行家!不晓得你是要自己刮涂料呢?还是找人帮你弄?”涂料门市老板蛮热心。

“自己弄,整不明白,也没得时间,要上班哒!不如请人干。”

“哦!那就请人干,包工包料!”

“行,反正需要的材料都从你这拿,工人呢,你帮我找。”莫四儿下团部去谈营房刮涂料的事,得弄清楚墙体处理流程,得知道刮涂料的价格行情。

“这个样子的,我给你找个师傅来,给你说得更巴适!”老板儿找的人很快就来了。

莫四儿的功课做得很详实,尽管他对刮涂料这个事是个门外汉,但他从材料门市那里一回家,立马整理出了一套完整的工艺流程,这已经足以应付与营房股朱股长的沟通了:

1.清除旧墙面浮灰,铲除起砂翘皮等;铲除油污部位的涂层,不能铲除就彻底清洗干净;墙面清理完毕,用腻子(选用颗粒细度较高和质地较硬的腻子,在腻子里添加一定的白乳胶,提高腻子的硬度。)批刮两道。

2.打磨完毕,彻底清扫一遍墙面,清除粉尘。

3.上底漆一定要刷匀,确保墙面每个地方都刷到,底漆最好适量的多加一点水,以确保能够涂刷均匀。

4.刷过一遍漆之后,找补墙面坑眼,打磨平整,再用稍微多加一点水的底漆刷一遍。

5.上面漆时不要加过量的水,注意漆膜厚度、手感和漆膜的硬度,选择好一点的工具,滚筒的毛不要太短,要细。注意墙角、每滚中间接茬部分和收漆方向。

6.乳胶漆涂刷完毕之后4个小时就会干燥,7-10天之内不要有擦洗或任何接触墙面的举动即可。

莫四儿把这些整理出来的干货记了又记背了又背,又一遍反复回忆工人师傅的话,反复对照笔记,确保自己像个行家。丈量面积计算工程款,那就是屋顶防水处理那一套,其实也就是“收方”。莫四儿欣欣然自觉很不错!

莫四儿去见朱股长之前,先去了趟三营营部,实地考察。刮涂料的师傅详细地给莫四儿讲过,一定要亲自动手在各处墙面“一摸二敲三刮墙”,这里讲的是摸墙面干湿、敲墙面听空壳的声音、拿铲刀铲松动层察看厚度。刮腻子之前要铲除旧墙面,这里有个铲除的厚度,既牵涉到铲旧墙面的工程量又牵涉到刮腻子需要的量。“收方”只看平方数,按单价计算,耗费材料的多少决定了成本高低,直接影响最后的利润。莫四儿在每个营房餐厅都细致地规范查看一番,心里有底了。

既然是陈经理提供的消息,那自然得先拜访他。

陈经理见到莫四儿自然是热情而且周到,铁观音在唇齿之间醇厚的味道很让人舒坦的同时,他给朱股长的电话看似也很随意。莫四儿坐了片刻,与陈经理道了声谢,辞别之后径直往团部大楼去见朱股长。

团部大楼门口,执勤战士查看了莫四儿的证件,给他指了朱股长办公室方位。莫四儿到时,朱股长一脸的笑容让莫四儿心情很放松。

“莫总,团部目前暂时还没有屋顶防水处理的报告,有这方面的信息会优先考虑你的。达县人在屋顶防水处理这块儿的信誉度很高,大家都知道,这个事到时候交给你,大家都放心。不过呢……”朱股长喝口水,停了一下,“不知道莫总在内墙涂料这块儿有没有把握?”朱股长的提问不是没有道理,一来莫四儿年纪尚轻,朱股长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最近王处和陈经理的介绍。二来朱股长是个持重的人,看重的是工程质量。把团部的工程交给一个年轻人,得搞清楚到底他对内墙处理知道多少,有没有确定的方案。

莫四儿做足了功课,朱股长的担心很快就被莫四儿很专业的解答消除了。至于单价,都是随行就市的事。朱股长对莫四儿已经去营房实地考察过墙体墙面的事尤其赞赏,年轻人能在谈合作之前先一步实地考察,说明是个成熟的人,至少在朱股长这里,已经解除了合作的顾虑。

“三妹儿,有希望了!”莫四儿抑制不住的兴奋从电话这头传递到了那头的钟灵。

“啊!太好了,四哥!”钟灵在办公室压低声音,但她同样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

“朱股长说了,打个计划上报团部,等团部首长指示。应该八九不离十是我的了!”

“哈哈!朝里有人好做官!四哥,咱们的好运来了!”钟灵丝毫没有受到王处长追求自己的影响,在她看来,自己并没有对王处长承诺过什么,反而一再地表达过对他没有想法,以后不管怎样,王处长也不应该怪罪到四哥头上!

“嗯呐!我也感觉我有翻身之日了!”莫四儿觉得沐县工地的好运是个开始,国家机关就是比地方上的施工单位规范。对于莫四儿来说,总也搞不来地方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请客唱歌耍小姐那一套让他难以适应。而自己又不得不勉强那样做,别扭到了极点。莫四儿不知道,恰恰因为自己不能迎合这方面约定俗成的陋习,所以怎么也打不开局面。而李国民深谙此道,事业也就顺风顺水得多。

“四哥,那你给陈经理讲过那个事没有呢?”钟灵自莫四儿与陈经理通过电话之后,一直也没有问过他。钟灵心里想过,陈经理他们一定有有求于莫四儿的地方,具体是什么,钟灵猜不到,而莫四儿也从来没说过。钟灵只是觉得莫四儿心事重,不大轻易表露什么,是他对自己有戒心还是别的,钟灵不好多想,就一味地想着,“只要是四哥决定的,就不要多问,他觉得好,就好了!”

“三妹儿,讲不出口,得找机会。一定得告诉他们。”莫四儿心里模模糊糊的,其实他还是有幻想的,幻想能得到王处更多的帮助,幻想着正如钟灵想的那样,自己与钟灵恋爱在先,并没有对不起王处。

钟灵和莫四儿净顾着把电话煲成粥,心里就想着做彼此的宝,不与别人相干。

只是莫四儿和钟灵太年轻了,太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岳姐!”莫四儿从团部回来,趴在柜台上,笑嘻嘻的。

“咋子嘛!有了大娘子忘了小娘子!”岳萍看莫四儿嬉皮笑脸那样儿,又好气又好笑。

“渴了!”

“找你大娘子去!”岳萍一边说一边观察莫四儿,“这小子,这两天嘴都合不拢,除了沐县工地顺利,还有啥好事?莫非……”岳萍心里一下子想起曾经跟钟灵说过,让她跟莫四儿“生米煮成熟饭”!

“老实交代!你把她睡了?”

“我把你还……”莫四儿四下里瞅瞅,悄声说:“你把我还睡了呢!赔我青春损失费!”

“哼!”岳萍脸一红,“那不算,没睡成!你不还是个童男子吗?”岳萍忽然心里痒痒的,“我这犯贱的,咋个净想那事儿了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逗你的,岳姐!”莫四儿还是笑嘻嘻的。“刚去团部了,嘿,你猜,咋样?”

“咋子嘛?”岳萍给莫四儿倒了杯冰水,“又请你吃了喝了?”

“没有,大好事!咱,要去团部做工程了!”莫四儿“咕咚咕咚”几口,冰水凉到肚脐眼儿了。

“真的呀,老公?”岳萍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咋咋呼呼地冲口而出!

“瓜……”莫四儿扫一眼四周,“瓜婆娘”三个字差点飙出来!

“瓜婆娘?哈哈哈!”岳萍不以为然,还高兴得很!“小娘子成了瓜婆娘,关系更接地气了!”

“不怕人听见?”莫四儿放下杯子,作势要走。

“哎呀!不说了嘛,坐哈儿哒!”岳萍赶紧上前,扯住莫四儿。“说说,啥工程?”

“刮涂料!还没最后定,你莫说出去了哈!”莫四儿一眼看见岳萍盯着他看那样子,眼睛都要喷出火了。

“好!能干!厉害!有出息!”岳萍笑得满脸桃花,“还以为你那高兴的样儿,是为别的呢!”

“别的啥?”莫四儿装不懂。

“那个砍脑壳的前天来过,说了好半天话!”岳萍顾左右而言他。

“咦!这小娘子几时跟李国民弄熟了?”莫四儿觉得岳萍有别的话说,又故意装不在意,“那人,信口开河的,当不得真。”

“他现在的工地在我老家涪城的彭昌县。”岳萍眨巴一下眼睛,“他原先的工地在达县,和你的大娘子是老相识!”

莫四儿一下子就有兴趣了!还说的啥呢?

“钟灵应该感谢他!”岳萍忽然有点变脸!“不然你俩还没见面!咋个没砍死他呢?”

“哦!那是得感谢他!”莫四儿看着岳萍阴晴不定的脸,“砍死他?”

“你倒是高兴了!你个没良心的!有了大娘子就忘了小娘子!”岳萍眼睛都红了,“砍死他,就没钟灵啥事了!”

“岳姐,咋个又说到这个了?不是叫你嫁人哒?我这号人,活该结不到婆娘。又没出息又长得孬,哪个要?”

岳萍忽然想起上次莫四儿去团部,钟灵不让他承认有女朋友的事儿,一直想问总也没个机会。

“钟灵不叫你承认有女朋友,她啥意思?”

“那就不承认吧,还能有啥意思?李国民在钟灵公司有工程,这我早知道了,钟灵在财务科,李国民要巴结她很正常,帮忙找个人也是顺水人情。我和另一个莫兴建这几年都没回去过,他们把另一个莫兴建的信息给了钟灵,然后她就回来了。有问题吗?”莫四儿噼里啪啦说完了。

“没有问题吗?”岳萍白了莫四儿一眼,“他们怎么不把你的信息给钟灵呢?”

“他们不知道有两个莫兴建。”莫四儿还是不以为然。

“能查到一个莫兴建的地方,就一定能查到有两个莫兴建!教育局有档案!”

“啊!”莫四儿有点清楚了!“李国民在说谎,三妹儿顺水推舟?三妹儿说过以后会明白,但现在不会告诉我,不想给我惹麻烦,她在担心什么?”

“老公!他们两个有猫腻!”岳萍定定地看着莫四儿,岳萍相信莫四儿什么也不知道。

“就你聪明,瞎打听瞎琢磨!管闲事!”莫四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哼!我姐在彭昌县水泥厂上班,李国民的工地现在还在那里,我一个电话就能弄清楚!”

“钟灵在万山县水泥厂,不是彭昌县水泥厂,你问得到啥子?”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国民和钟灵之间肯定有事,他的工人肯定有人知道!”岳萍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你要咋子?”莫四儿忽然觉得岳萍有些不可理喻!

“不咋子!她回来就抢走了你,我关心关心她,可以吧?”岳萍理直气壮。

“明给你说吧!钟灵早就说过了,以后会告诉我!管好你自己!找个男人嫁了才是正事!”莫四儿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岳萍眼泪下来了。

这么多年了,莫四儿第一次看见这个泼辣的女人哭。

莫四儿有些慌。但莫四儿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也知道再不能像前段时间和岳萍那样子暧昧不清了。这个默默帮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女人,啥时候就有了跟自己在一起的想法了呢?以前那样子多好啊!有事没事说几句浑话,有事没事盯几眼她饱满的胸,脸红心跳几回,啥事也没有!忽然搞成这样,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真下不得狠手说再也不见那话!

“岳姐,你这条件这么好的,嫁个啥人不行嘛!”莫四儿不晓得咋个说,就是觉得再不能莫名其妙地耽误人家。

岳萍闷声不响。

“哎!娱乐城那工程还不定咋个样呢!岳姐,我一直没给你讲……”莫四儿一句没说完,岳萍就已经听出啥了。

“啥子不定咋个样?连我也不能说吗?娱乐城那工程有问题吗?”岳萍一迭连声地问。岳萍知道莫四儿缺钱,是没钱开工吗?这好说,莫四儿开口,她就一定给。但好像不对,莫四儿脸皮薄脸皮也厚,哪回缺钱了不是跟自己这儿借呢!这回好像不同,莫四儿根本不提要借钱那档子事儿。

“总之,你莫添乱,李国民你接触过的,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搬走了皆大欢喜,节外生枝的事你不要做。”莫四儿没头没脑的话颇有分量。岳萍很少看见他这个样子跟自己说话,莫四儿心事重,岳萍知道。莫四儿一定有麻烦了!

“你今晚吃啥?”岳萍看着莫四儿。

“啊!”莫四儿才想起来,早上去了团部,中午啥也没吃,这都下午了忘了吃饭这个事了。“净顾高兴了,早上到现在还没吃呢!回去煮碗凉面。”

“那咋个行!”

“有啥不行的?我煮的凉面天下无双。有没得葱子?”

“有!上我家去煮,你先弄来吃点,晚上我回来给你弄好吃的!”岳萍拿了几根昨天剩下的,葱苗都打蔫了。

“算了,老上你家去,让人看见了说闲话,二天你嫁不出去赖我!”莫四儿接过葱子转身走了。莫四儿知道必须狠下心来了。岳萍看着他的背影,心都空了。

说起莫四儿煮凉面,那是他老妈的做法:

面条煮熟起锅吹凉,葱子、生姜、大蒜洗净切碎,加辣椒红油、芝麻油、花椒油、酱油、醋、白糖少许、味精,最好的拌料上场--两勺泡菜水,和匀。怎么吃都好吃,莫四儿老妈就是这么弄的,当然莫四儿老妈买不起那么多调味品,不过泡菜水才是关键,那酸爽的滋味,是正宗的家乡味道。

“哟!老弟!”莫四儿正大口吃面,李国民大剌剌的声音灌进来了。

“哎哟!李哥,稀客!坐坐坐!”莫四儿给李国民拉了一根凳子。“老家凉面,来一碗?”

“哈哈哈!不了,你各人吃!”李国民打量着房间,“简单!”就这俩字!

“李哥,说好了邻居咋个我回来不见人,你咋个搬家了呢?”莫四儿看似不经意地问起,其实还是有疑问的。

“哪里嘛!刘燕那儿子没地儿睡觉,干脆搬个套房,宽敞!”李国民哈哈一笑,“我说老弟,你现在也耍朋友了,也换换住处,一间屋太挤了。”李国民又笑,“你两口子办个事,外头大听见,不安逸!”李国民成心试探。

“不怕,谁爱听谁听去。我这单身汉也没得个啥好听的。”莫四儿装聋作哑,假意隐瞒和钟灵的关系。

“啊?钟灵呢?”李国民显然没弄明白状况。

“看嘛!李哥,我这状态,跟钟灵不合适。”

“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啥不合适的?成家立业,先成家噻!”李国民还当起好人了。

“混好了再说,大丈夫何患无妻!”莫四儿继续装,一边吃面一边静等李国民的反应。

“闹矛盾了!我说兄弟,漂亮女人脾气大,事事都得迁就她,你忍忍就算了。依我说,扯一伙,啥事都没了!”

“没得火扯,我跟她没上过床!”莫四儿心想,“这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扯火找女人,人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就是他说那意思了?”

“啊?!”李国民大惊小怪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一点了。“钟灵跟莫四儿不是耍朋友嘛,不上床耍个啥子?豁我的哟!(骗人的意思)”莫四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把李国民蒙住了。“得,等哈儿问问小卖部那女人再说。”

“一个人习惯了,懒得将就哪个!是不是?李哥。”

“哎呀!你这想法跟我不一样!男人嘛,会挣钱也要会享受!”李国民换话题了,“兄弟,上回在医院,你那兄弟不是说给我找个妹儿哒,好久把他约过来,我们去他女朋友那美容店看看去!”李国民真是个闲不住的人,“饱暖思淫欲”这几个字一点儿不假。

“行!也好久没见过他们了。”莫四儿想了想,团部的事还得等消息,不如明天约他们,看看都有没得时间。“这个样子的,明天下午我约哈儿他们,李哥。”莫四儿心想,“你这骚货离不得女人,哪儿花钱都是花,不如介绍给赵林那女朋友店里去,也算还了陆总收小翠当徒弟一个人情。”

李国民转身到了小卖部,张嘴就是大嗓门:“老板娘,大美女,来包烟!”

“哟!李老板儿哇,今天手气咋样?”岳萍满脸堆笑。

“孔夫子搬家,尽是输!”李国民不在意那几个钱,有个地方娱乐混时间就好。“去看了一哈儿莫四儿。一个人吃凉面,好造孽!”

“活该,他是!叫他上我家去,晚上弄好吃的不去!”岳萍收住心神,哈哈一笑:“他就那样儿,一个人吃喝拉撒没人管。”

“耶!一个人?这不是跟莫四儿刚才说的一样嘛!”李国民兴奋过了头,“你说他一个人,刚才他也说他一个人,他真的跟钟灵算了?”

岳萍正埋头收拾账本,闻言一惊,也不抬头,“莫四儿搞啥花样,豁人家李国民呢!我且装不知道,试他一试!”

“啊!没见过他们一路过了。难不成真算了?依我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抛妻弃子的没一个好东西!”岳萍夹枪带棍的连李国民一块儿骂进去。“莫四儿在沐县弄了大工程挣了钱,在娱乐城有大工程要开工了,不稀罕钟灵了?”岳萍顺水推舟,一下子提到娱乐城。岳萍在想,李国民在娱乐城也有大工程,他应该了解一些莫四儿的情况。

“哈哈哈!”李国民对岳萍的洗涮不以为意,他只关心钟灵。钟灵要是现在和莫四儿下课了,自己得另找娱乐城内部的消息来源,麻烦事!莫四儿那工程比自己要小得多,他可能承担得了风险,自己那大工程可就难受了!李国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还没等岳萍这颗暗藏的奸细起作用,钟灵倒先和莫四儿拜拜了!李国民将信将疑,他实在是不信钟灵千辛万苦才找到莫四儿,这么快就分手!

“哈哈!老板娘的机会来了!莫四儿还不又物归原主了嘛!”李国民尽管心里嘀咕,还是不失时机卖个乖。

岳萍才不吃那一套,她只想知道莫四儿在娱乐城到底遇到了啥大麻烦。

“李老板儿,娱乐城那么大工程,要赚得盆满钵满的哦!好羡慕你们做大生意的!”

“话是恁个说,工程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哦!”李国民不假思索的一句话让岳萍的心一下子就悬起来了。“如此说来,莫四儿刚才的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听李国民这话的意思,不单莫四儿有麻烦,连他这样的大老板也伤了脑筋了!钟灵要莫四儿不承认有女朋友,莫四儿对李国民说和钟灵分手了,这里面都是啥道理?”岳萍一头雾水。

李国民也不多说,甩甩手走了。

岳萍就着李国民刚才的话,细细思量:“莫非莫四儿觉得在娱乐城赚不到钱,觉得和钟灵在一起可能性不大?钟灵也知道莫四儿在娱乐城赚不到钱,有意和他分手,所以不要莫四儿承认有女朋友?有道理!莫四儿挣不到钱无所谓,我能养家!何不趁此机会彻底搅黄他们?”岳萍暗暗一笑!

“姐,回个电话给我,想你了!”岳萍给她姐发了个传呼。

不多时,岳萍的电话响了,老规矩,岳萍挂电话,再打过去替她姐省了电话费。两姐妹在电话里相互问了近况,表达思念之情,终于落到实处。

“姐,你说你们厂里新装修了舞厅呢,你也去跳舞嘛,说不定就遇见了那啥呢!你们那舞厅是外地人装修的哈?”

“豪华哟!你还不晓得,那帮达县人在厂里弄出大事了!我也是听他们说的。”

岳萍一听,精神为之一振!

“他们那个老板从达县带了两个女的过来耍,一个老的是那老板的情妇,另一个年轻的也想勾引他,结果遭那个情妇发现了,差点把年轻那个弄死了!传言多,还有人说,是那个老板勾引年轻的那个,没搞成,差点把人弄死了。他们出去爬山,还死了个工人,也说是那个年轻的跟那个工人勾勾搭搭在山上把人推下山摔死了!”

“啊?!”岳萍听得毛骨悚然的!她姐在电话那头继续说话,直把岳萍听得目瞪口呆!

“听说那两个女的是我们厂的合作单位的,达县的一个水泥厂,老的那个姓蒲,年轻的那个,姓钟!”

“等等,姐!姓啥?”岳萍抑制不住的狂喜。

“老的那个姓蒲,年轻那个姓钟!蛮漂亮的,她们都是会计。爬山死人的事传得满公司的人都知道,姓钟的那个差点死了,送县医院抢救才活过来了。”

“那个装修老板姓啥?”

“一个姓李,一个姓王。妹,你问这么多干啥?”

“哈哈!姐,天机不可泄露!”

岳萍挂了电话,原来钟灵和李国民之间还有这么深的渊源!钟灵差点死了?难怪非得要莫四儿搬家!钟灵真沉得住气,这么大事硬是对谁也不说!岳萍那姐在电话里也是说的传言,不是确定的东西,真相只有一个,只有李国民和钟灵两个人知道。但二人都不提,为什么?要不要告诉莫四儿呢?岳萍想了想还是暂时保密,免得他又要黑脸骂自己多事!

李国民说莫四儿在家吃面条,现在请都请不动他了,咋个变化这么快呢?跟钟灵要结婚了?钟灵不准他和自己接触了?也不对,年轻人要结婚的事哪个不事先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还至于传出话来分手了?岳萍咋个想都不对,又不敢去问莫四儿。

莫四儿说娱乐城那工程“还不定咋个样”,李国民刚才说“工程有风险”,他们指的是啥呢?岳萍不禁替莫四儿担忧。他这几年不顺,好不容易弄个大工程,又不定咋个样。这家伙说话说半截留半截,咋个能让他说出来呢?

李国民让自己和莫四儿“生米煮成熟饭”,又说哪怕是一锅“夹生饭”也能帮到自己抢回莫四儿,联系到钟灵在彭昌的“生死劫”,不难发现两人之间远不止弄错了“两个莫兴建的信息”这个误会这么简单。看来李国民对钟灵记着仇,但他明显巴结莫四儿的举动是为啥?他想从莫四儿那里得到啥好处?李国民一双眯眯眼一脸笑得稀烂,这种人通常是言而无信。岳萍在想,李国民利用自己只为搅散钟灵和莫四儿吗?如果只为这个,倒也合了自己的心意,就怕他对莫四儿起了歪心!这可不行!老娘为这个去找你莫四儿,总不至于像下午那样为钟灵翻脸不认人吧!

天刚黑尽,岳萍拉门上锁,径直去找莫四儿。哪晓得刚到莫四儿门外就听见涛娃儿的声音,小崽儿在问作业。岳萍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去见莫四儿,怎会轻易放弃,进去不行,涛娃儿转身就得告他妈去。那日岳萍在钟大姐家里喝酒,岳萍酒醉,畏惧钟大姐人多势众,勉强答应过她,“钟灵不要莫四儿,自己才和他一起。”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得忍。

“肚子疼,不晓得是痛经还是啥子,痛得要命!”

莫四儿正在给涛娃儿讲题,传呼机来了这么一条信息。

“瓜婆娘,豁老子!”也不管它,继续讲题。涛娃儿最近不晓咋的,简单的题也不会,莫四儿气都弄出来了,涛娃儿还是有个题弄不懂,可能是自己讲的方法不对,干脆带涛娃儿回去问他姐。

从钟大姐家出来,又想起岳萍那条信息,再看时,注意到有“痛经”两个字,哈哈!这就不怕了,睡一起都没事!莫四儿知道,“经期忌房事”,书里说的。

莫四儿去时,小卖部的门半开着,进去看时,岳萍半躺在里面小床。莫四儿看她一个人的光景,与自己一个人在家一样,自己好歹是个男人呢!不由得又有些怜惜,转身倒了半杯水,又问:“有痛经那毛病,家里备药没有呢?先喝口热水。”岳萍不吭声。

“要不上医院看看?莫是别的毛病。”莫四儿知道阑尾炎也在下腹部痛,那玩意儿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可能是大姨妈来了,没得事。你回去嘛,痛过了就没事了。”岳萍假意不用莫四儿管。

“有个题涛娃儿做不来,我也讲不来,耽搁了。家里有止痛药没得?”

岳萍就等这句话呢!

“扶我起来。”

二人走到楼梯口,岳萍就耍赖了,“爬不动了。”一边按着小腹。

刚才扶着岳萍走那么久,还好一个人没遇见,这阵到了楼下,再下来个人,看见了还说不清楚。咋个办?只有背上去了。莫四儿想起那晚屁股撞了,岳萍半背自己上楼,她都不顾忌,自己一个男人还磨叽个啥呢?

“来,背你。”莫四儿蹲下身。岳萍软滑滑的身子伏在莫四儿背上,莫四儿一下子就感觉到她胸口的温度,岳萍要的就是这个!甚至她还巴不得有个邻居下楼,刚好就看见了!

“老公,像不像猪八戒背媳妇?”

“我背你个黑风怪!”莫四儿那汗珠儿哗哗地流。

“老公,放我下来。”岳萍装得差不多了,就快到家门口了。

莫四儿也不吭声儿,赶紧背回去,他可不想被别人看见了说不清楚。

“一身肉,压死我了!”莫四儿拧开风扇,倒在沙发上,他不太结实的身子还真累得够呛。

“赶紧,吃药。”莫四儿还不忘这档子事儿。

“要得,老公!”岳萍假意进屋找药,顺手就换了身睡衣。

莫四儿躺在沙发上好一阵才缓过气,背心黏在身上早已湿透了,索性一把扯下,舒服多了。

岳萍出来,看见莫四儿光着上半身躺在沙发上,油亮亮的发光,不由得心头一动。

“老公,我还没吃饭呢,你想吃啥,给你弄?”一边说一边就俯身下来。

“幸好!大姨妈来了,不然就她现在这样,我还真受不了。”莫四儿有些心猿意马的,活这么大,还没有过李国民说的那样,跟女人扯过火。

“我给你熬碗稀饭,炒个小菜。”莫四儿还没为岳萍做过事,弄个饭侍候她一次,也好。

岳萍不动身还得再装哈儿,等哈儿连莫四儿一块儿吃了。岳萍斜靠在沙发上自己翻电视看。终于可以等饭吃了,以后都这样那就太好了。

莫四儿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不多时就熬好了一锅小米粥放进凉水盆里,炒了一碟青菜,油炸了一碟花生米,凉拌了一份泡菜。

“老公,喝一杯啥酒?白的啤的都有!”莫四儿在冰箱里见着有啤酒,花生米就是为这个炸的。

二人吃着喝着,其乐融融。岳萍久未享受过二人世界,也还从未有过一个男人为自己下厨,心里高兴,不觉喝得多了。莫四儿想着这些年受过岳萍不少恩惠从未有过报答,一顿饭不算什么,又想起刚才她一个人半躺在床上,忍着痛等自己的样子,也有同病相怜的意思,喝着喝着也有点多了。

“老公,再碰一个。”岳萍脸上泛起一团酡红,在灯光下娇俏可人。

“小娘子,最后一杯。”莫四儿晓得自己酒量,再喝,就得醉了。闭上眼,屋子有点转,这状态,刚刚好!

二人一饮而尽。

“老公,你扶我,我要撒个尿。”

“好!一起去!”莫四儿舌头有点打卷儿。

“老公,你先。”岳萍在厕所门口不走,就看着莫四儿撒尿。

“老公,帮我撩睡衣。”莫四儿没注意岳萍根本就没穿内裤!岳萍一手拉着莫四儿蹲下去,身子一歪差点倒了,莫四儿蹲下去扶住她的肩。

“有个男人,真好!”岳萍笑嘻嘻地说话,歪着头看着莫四儿。

“老公,这床比店里舒服多了。”岳萍四仰八叉躺在床上。

莫四儿望着岳萍,她那点睡衣就跟没穿也没有分别。莫四儿蹬鞋上床。不料岳萍又笑:“老公,你裤子脏。”

莫四儿一晃神,又记得岳萍大姨妈来了,不怕。

岳萍又笑:“老公,看你......”莫四儿要扯灯绳关灯,岳萍不让。

莫四儿和岳萍颠鸾倒凤,钟灵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钟灵被人带到一片荒无人烟的草场,草场的边缘是一望无垠的沼泽地。

钟灵在这片草场和沼泽交汇的地方,从春天走到秋天,看见了草也开花,各种各样的植物开花,满世界都是花,仿佛草场不是草场,就是一片花的海洋。钟灵隐隐约约见过一头狼站在高高的白蚁堆上,它嚎叫的样子和它凄厉的声音一点也不可怕。钟灵想要穿过沼泽地,但她穿不过茂密的芦苇荡。钟灵不停地走,不停地张望,就这样,钟灵从春到秋,从草场到芦苇荡,从沼泽地到草场,迷失了方向。变换的季节变化着草场的温度,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夜,白雪飘扬,厚厚的积雪里,钟灵已无力挪动脚步,刺骨的寒冷暗示她会死在这个地方。陷在雪地如同陷进沼泽,那些春天里摇曳的花儿只是她回忆里绚丽的景象。

“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我在这里从春到秋,从秋到冬,我怎么走不出这怪异的沼泽怪异的草场?”钟灵在彻骨的寒风里,又一次听到春天那匹狼凄厉地嚎叫!

春天的那匹狼吐着长长舌头来到她的身旁,不,在它的身后还有两匹虎视眈眈的狼,在它们的身后还有一群狼……

钟灵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前所未有的绝望。她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叫喊,她看见她亲爱的四哥就在前方。

她亲爱的四哥冷冷地看她一眼,漠然转身,倒背双手,任钟灵如何大喊,再不回头……

“四哥,我要死了……四哥,你不要我了吗?四哥……”恐惧的钟灵绝望地惨叫。

醒来的钟灵一身大汗,永不停歇的电风扇还在呼呼转响。

“四哥呢?”钟灵摸摸身旁,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同样空旷的宿舍除了自己还是自己,钟灵一阵莫名其妙的惊慌:“四哥,你会不要我吗?”

一场噩梦把钟灵吓得不轻。心里清楚得不得了,手脚不能动的感觉太吓人了,张着嘴怎么也叫不出声……钟灵知道这是梦魇。但这梦来得也太奇怪了,中午四哥不是兴高采烈地给过电话吗?怎么会在梦里就不管自己死活了呢?钟灵想起刚才四哥冷漠的样子,倒背双手根本不管自己绝望的呼叫,心里再一次不寒而栗。如果有一天,四哥真如梦境一般,自己怎么活得下去?刚才下意识的摸身旁,难道自己的潜意识里渴望四哥睡在身旁吗?钟灵看一眼对面的床铺,前天和四哥在一起的样子历历在目,在四哥怀里的感觉除了幸福没有别的。想想这些年的守望,钟灵都佩服自己的坚持。那日在公司门楼的偶遇,让钟灵觉得自己已经通过了老天爷的考验,只是梦里的景象太让人意外了。

李国民的出现难道会让自己与四哥有什么变故吗?钟灵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是已经像个瘟神一样住到四哥隔壁了吗?谢天谢地,李国民最终还是搬走了。除了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公司机密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呢?

岳萍常常以四哥的姐姐自居,盛气凌人的样子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要四哥租房子买房子时的霸气已经实实在在地透露出她根本不想只是当个“岳姐”,她这完全是要安排四哥生活的妻子的架势。

被吓醒了的钟灵把围绕在四哥身边的人都想了个遍,甚至连他的那几个兄弟。他们都不足以对自己和四哥的关系造成影响。不过钟灵还是不断地在脑子里搜寻。

钟灵想到了还有一个变数,那就是王处长!以前陈丽在,他尚且只是带信,怎么前天居然就大模大样地找到科室去了呢?钟灵看见同事们的笑,看见了善意看见了调侃也看见了别的。四哥暂时不告诉他们自己已有男朋友,钟灵理解他的心情,但夜长梦多,难保不会生变故。

钟灵忽然觉得自己太难了,当初在达县只是一门心思地想找人,现在找到了,怎么有这么多事剪不断理还乱呢?一切以四哥的生意为重,他比自己更难,钟灵这么想着,快到天亮才模模糊糊地睡了。

莫四儿半夜让尿胀醒了,揉一把胀得生痛的脑壳,忍不住暗骂自己糊涂,翻起身,床上也没看见血迹。

“哪里来的大姨妈呢?!”莫四儿四下里找内裤,尿已憋到不行,一阵疾风暴雨的撒尿,又想起睡觉之前和岳萍一起上厕所。莫四儿拍一把自己的眼睛,“瞎了眼的,盯不见屁股上没穿内裤!”下午不是还假模假式地不上人家里来嘛,晚上又睡一床,还干了不该干的事!“伪君子!”莫四儿恶狠狠地骂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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