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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老宅闹鬼
笑面虎关香升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用手抚摸着满身的伤痛，感到万分地恼丧。这叫啥事啊？自己的亲生儿子竟霸占自己的姨太太！本来想教训他一顿就算了，反被那畜生痛打一顿，这事弄得自己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本来有祖宗的灵位在老宅还能保自己平安，可是不知何时祖宗的画像却不翼而飞。难道我这一手遮天的关老宅气数已尽了？他想到这些，感到头像要炸开一样，不由得“嘿嘿”一阵冷笑，厉声叫道：“把张小脚给我叫来！”
“老爷！”一个女佣应声走了进来，“张小脚几天前就不再厢房了，我们以为和老爷在一起呢。”
“什么？张小脚不见了？”关香升滚圆肥胖的身子，从太师椅上爬了起来，“给我找！我不相信一个小脚老娘们，又能逃出我的手心？逃出我们老宅！”
经过一阵忙乱，下人们找遍了老宅也没有找到张小脚的踪影。
笑面虎关香升心惊了，胆颤了，傻眼了！我这连只老鼠都进不来的高墙大院，紧闭的宅门，怎会让一个小脚女人人不知鬼不觉地走掉呢？从祖宗画像的不翼而飞，想到张小脚地逃走，自然想到了西宅：难道是老三派人接走了张小脚？派人盗走了祖宗的画像？若真是老三，这事可就麻烦了，自己这统治地位就危险了……想到这些，不由得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地冷笑道：“哼哼！老三那老三！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想到这里，有气无力地叫道：“翠红——”
“来了——又干什么？”小翠红不情愿地来到面前。
老东西一把拉过翠红说：“我困啦，陪我睡一会！”一边说一边把翠红搂到太师椅上按倒了……
翠红无奈，只好陪他，老东西筋疲力尽后，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关香升你听着：“你纵子行凶坑害城中善良百姓，欺男霸女，侵吞房产店铺，同鬼子勾结开办洋行，罪恶难书！你们父子共同玩弄无辜少女，败坏人伦，理当下十八层地狱！怎能再做关屯族长？现在我取走关家祖宗灵位，送到关家忠孝子孙家中；顺便救走陈家母亲，让他们全家团聚。你再作恶，早晚我取你狗命！”
关香升听到这里，吓得一身冷汗，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风向自己吹来，窗户忽然打开，只见一个矮小天神腾空而去……
“救命——天神爷爷饶命……”关香升梦中大喊大叫，双手不停地在自己的脸上划拉，翠红趁机将一块丝绢放在他手里。
“你醒醒！快醒醒！”翠红摇晃着梦中的关香升，见他睁开迷茫的双眼，便问：“怎么？你作噩梦了？”
“嗯……怎么？这是什么？哪来的？”关香升茫然地看着手中的丝绢，见上面写着的字，竟是自己和儿子的罪状。
“不知道哇？不是你自己拿着呢吗？不是你的别人哪有这样美的丝绢？”翠红惊讶地看着关香升说。
“刚才可见有人进来？可见有人从窗户飞走？”
“什么？大白天你说什么鬼话？是不是让你儿子打糊涂了，我刚睡了一会，就让你给我喊醒了……大白天说什么胡话吓唬人？”
“那是谁把这东西放在我手里的呢？”关香升惊慌地说。
“哼！什么东西！侍候你这老不死的真难！自己拿的东西硬往别人身上按……呜呜！”翠红委屈地哭了起来。
关香升茫然不知所措……
老宅关香升父子的丑事，弄得他自己无脸见人；祖宗灵位地丢失，张小脚地失踪，他明知是东西两宅的人在搞鬼，可是没有任何把柄在手，无法问罪，也使他胆战心惊。他整日躲在家中冥思苦想，除了有来访的日本人进出外，成天大门紧闭，不敢出门。
关屯没有关香升地指手画脚反倒平安兴旺了。东宅男耕女织连年丰收，不分主仆皆大欢喜；西宅垦荒建房，做买作卖，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张家娶，李家嫁，添人进口，更是其乐融融。
这天，关香烈又请来二哥关香阁。
“二哥！你到现在不答应做咱的总掌门，不做关屯的族长，咱又不承认老大这个总掌门人，你说有些事究竟怎么办哪？”关香烈无可奈何地问关香阁。
“唉——香烈呀！”和事佬关香阁叹了口气说：“都什么时代了？还要什么族长和掌门？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不是很好吗？这几年大哥不再管事，咱关屯倒比让他管着强。”关香阁倒很安于现状。
“二哥——你觉得这日子好过吗？”关香烈满腹心事地又说：“现在日子是很顺心，可是你想过没有？咱俩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能挺几年？幽燕已经十八了，可他的婚事到现在也无法定下来，又天不着家。二又小，这样下去我可怎么办哪？你作为二大爷的，就不为幽燕想一想？”
“这——幽燕和陈二女儿的婚事，他们两个孩子不是挺满意的吗？”关香阁不假思索地说。
“就因为俩人都满意，才使我左右为难！”关香烈说出自己的难处，“你想想：咱满人与汉人之间祖上有严格的族规：不准与汉人结婚。可是对陈家虽说咱都同意他加入满籍，可是自从大哥不管事以来，也没再提起过这事。如果我不经过族长的同意就给孩子完婚，那让老宅大哥不更有话柄整治我了吗？”
“这还真是个问题……”关香阁也犯了愁。沉思良久说道：“这几年我曾几次去老宅想和大哥缓和一下气氛，顺便说说陈家与幽燕的事，可是几次他都推说有病不肯见我。甚至我想拜祭祖宗，他也只派人让我在厅堂里拜祭，不让进祖先堂……”
“哼哼！他把祖宗丢了怎敢让你进祖先堂？他心里有鬼！”
“是倒是这回事，可也不能总是隐瞒哪！我几次提幽燕和陈家的婚事，他倒推得一干二净，让管家老于对我说：‘人家老三敢作敢为你就一切听你的，不要插言’。还警告我不要与你搅在一起，到时别说他翻脸不认我这二弟。你说这叫啥事？这不是让我里外不是人吗？”
“嘿！我看他越老越不往好草赶！他这是在威胁你不要当族长！”关香烈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对关香阁说：“他既然让你一切听我的，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求你两件事。不知二哥敢不敢？”
“什么事你说吧！只要二哥我能办到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关香阁一反胆小怕事的性格，如今为了幽燕，他倒豁出去了。
“好！至今咱祖宗的灵位还在我西宅，老宅大哥既然不肯出面和解三宅矛盾，那我请二哥以咱关家长辈的身份，为陈二加入满籍，为幽燕与陈家格格陈大脚完婚主持大典！我不为难二哥当什么族长和掌门。你看行吗？”关香烈是恳请也是央求。
关香阁看一向说一不二的二弟这样恳求自己，尽管自己怕大哥怪罪，可是此时再推托，那还对得起幽燕侄儿吗？想到这里说道：“好吧！为了孩子，我也豁出去了！不过我看事先还是跟大哥说一声，他来，我们还认他做总掌门人；他不来，就按你说的办！”
“谢谢二哥，只是举行入籍大典和为幽燕成婚必须拜祭祖宗，这样如果与大哥打招呼，那祖宗灵位丢失的事不就……”
“这……这还真是个问题。”不等关香烈说完，关香阁竟挠着头皮抱怨起来，“都是小冯秃那小兔崽子添乱！事到如今可怎么办哪？”
“我看解铃还需系铃人。”关香烈似乎早就胸有成足，“既然冯三能从那样的高墙大院救出张小脚，拿来咱祖宗的画像，这小子的身手和机灵劲儿就不一般。我们何不将错就错，让他真为咱把事办利索？”
“你呀我说香烈！是不是把你急胡涂了？”关香阁有些生气了，“你想指望一个小叫花子为咱办正事能行吗？还不是只能添乱？”
“不一定吧二哥。有些事离开他这样的人能瞒得了咱大哥吗？”
“那你打算让他怎么办？”
“我想还让冯三装神弄鬼……”关香烈压低了声音说出了自己地打算。
“哈哈！哈哈——”关香阁一听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你说的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说了半天，老二你也学会耍你二哥我了！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当什么族长和总掌门！”说到这又想起什么说道：“既然还要装神弄鬼，我看大哥是相信了幽燕是星辰投胎，我们何不再让神仙帮忙，让族长和总掌门的事落在幽燕头上？”
“这……倒是个办法，可是他是个孩子怎能做大事？”
“哎——！管他什么大事小事，反正已成了个虚名！”关香阁终于不再做和事佬，干脆地说：“行了！就这样办！这事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
笑面虎关香升与儿子关幽洪因争夺翠红，几年来视同仇敌，简直是水火难容。但是毕竟是父子，关香升遇有难决之事，还得同儿子相商。这天，关香升因为一个奇怪的梦，不得不叫回关幽洪。
关幽洪一回到老宅，先到翠红处快活一回，才牵着翠红的手来到关香升身边，进屋也不说话，大模大样地把翠红抱在腿上坐下，旁若无人的拿出“老刀牌”洋烟，自己点着和翠红一替一口地吞云吐雾。关香升虽然恼在心里还是笑在脸上，生怕惹儿子又发脾气。
“幽洪啊——我叫你回来是有一件大事想让你拿主意。”笑面虎笑着说到这里，偷看儿子的表情。见他好像在听，又说：“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看你是吃饱饭撑的！”关幽洪一听不等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做个梦你把我叫回来干啥？耽误了我的大事你能担当得起吗？”
“不，不是没事找事，这梦关系到关屯以后谁说了算，如果像梦中天神指示的那样，这关屯的族长和总掌门人，可就落到西宅的手里了！”关香升焦急地说。
“一个梦你也当回事？真是没见过大世面！”关幽洪鄙夷地说：“谁当族长还不是咱老关家的人？你可怕的是啥呀？”
“可是梦中的话却说祖宗弟兄三人今后保佑狗剩子关幽燕，他们已经到了西宅，我怀疑是西宅你二叔在捣鬼，弄不好是他派人偷了祖宗画像……”
“哼哼，哼哼！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一股土财主的小家子气！鼠目寸光！”关幽洪气恼地又说：“你越老越不要脸！为了和狗剩抢陈大脚，竟想出种种诡计陷害人家！还是人吗？”关幽洪越说越气，“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可好，不但霸占我的妻子，还编出种种谣言陷害狗剩！想拆散人家青梅竹马的姻缘，你还有人味吗？死了算了！别活着给我丢人现眼！”
“你爱咋骂我都行，可这回这梦是真的！”笑面虎在儿子面前矮一节，厚着脸皮又说：“我这可是为了你啊！你想想关屯如果让狗剩子当族长，你今后的地位会怎样？老宅的一切将来还不都是你的吗？”
“哈哈！哈哈——老不死啊老不死！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眼睛光盯着眼前的关屯？”关幽洪嘲弄地又说：“其实你早就该让幽燕当族长，他年轻聪明伶俐胜过你百倍！会把关屯治理得兴旺发达！正是我的可靠助手。指望你还不让人把关屯搞垮才怪呢！”
“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笑面虎一时被儿子搞糊涂了。
“什么意思？这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呢吗？你想想：现在我是西门里洋行的大老板，整条街全是我的！我又是警察局的警长，不久将来我就能把局长的位置弄到手，在幽州城党政军警各界都有我的人，想当个书记长、县长什么的那是水到渠成。我哪有时间管小小的关屯？正想让狗剩——我这个天上星辰的弟弟，和我一同谋划幽州，让他先当我在关屯的大管家有何不好？关屯不还是咱老宅的吗？”
“你——你——嗬嗬，呵呵——”笑面虎这回真地为儿子开心的大笑了，“这才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原来我儿子比我的野心还大！不过狗剩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让他成了气候，怕你斗不过他！”
“你他妈的就长别人的志气，灭我的威风！我不相信他狗剩子在幽州党政军界的势力能超过！要摆弄一个狗剩子还不像玩似的！我不像你老糊涂我，花钱送他念了大学，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活该！”
“ 那你说就按神仙的指示办？”
“狗屁神仙！他们爱咋办就咋办！不能再得罪西宅了！让他先替我当族长！等我有空再收拾他。你不是惦着张小脚吗？早晚我会把那老梆子给你！可是那陈大脚你可不许再打他的主意，早晚我会把他弄到手！如果你在敢另搞一套，小心我打烂你的狗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