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纯真的柔情
“什么?你说什么关尚文?你说话文绉绉的,我听不懂!”穆冬梅又羡慕又惊讶。她自叹着,“我只读了三年书,什么也不懂!”
“只念三年书?你家也是农村?”关尚文不由得问。穆冬梅点点头。关尚文深有感触地又说:“早知今日到农场,何必当初进学堂?我看你文化不高,倒比我念书好,在这茫茫草原修理地球,书有何用?”
“你错了!我恨我念书太少,做不了大事儿。在这北大荒,咱这百湖农场,可是大型机械化国营农场,需要开垦,需要建设!没文化连机械都掌握不了,怎么改变它的面貌啊!”
关尚文半信半疑,不愿再说下去,又不吱声了。穆冬梅却是个闲不住的姑娘,见他不吱声没话找话。
“哎!我说你究竟多大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么?我九九八十一。”
“胡说!八十一岁已经老得走不动了!”
关尚文心里说:这真是个傻丫头,连这倒过来都不懂,便问:“那你多大了?”
“我今年十九岁,七月十三生日,属龙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该说实话了吧!”穆冬梅天真而娇羞地说。
好一个穆冬梅,简直天真纯洁得可爱,一个十九岁的大姑娘,竟把自己的生日属相都告诉了人家。关尚文一听,少有地笑着说:“我告诉你,你自己去猜。我属生在高山地洞间,草上飞行怕沙滩,爱吃鸡蛋和老鼠,栖息草丛和树干。记住了吧?你自己去猜吧。”说着继续小跑。
穆冬梅像是认真地思考着,不时地看一眼关尚文,一直到分场也没说话。
“我猜不出来,你真坏!出这样的难题捉弄人,等我猜到告诉你。”
关尚文想,这个山东大妞,不但天真纯洁,还有点儿憨。
二人到了关尚文的宿舍,见万大爷又去捞小鱼了,任自强已经上班,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快把湿衣服脱下来,我好帮你烤!”穆冬梅催促着说。
“可是……可是你在我怎么脱衣服啊?”关尚文为难地说。
“哎!真啰嗦,小小年纪那么封建!我不看你,你脱吧!脱完钻被窝去。”穆冬梅笑着转过身去。
关尚文无奈,只好脱掉大衣和棉裤,赶紧放下被钻进被窝里又脱下湿衬裤。
“完了没有?”穆冬梅问。
“好了!完了。”关尚文躺在被窝里说。
穆冬梅转过身红着脸向关尚文微微一笑:“你还有衣服吗?我帮你找出来,你好穿。”
“不用了,一会儿我自己找。谢谢你,你也把湿衣服脱了吧,怪冷的。”
“别想美事儿了!让我在这儿脱衣服,我光屁股给你看哪?我回去换衣服。”说着看一眼满脸通红的关尚文,轻声说:“你先暖和、暖和吧,我换完衣服来陪你,嗯?你等着……”说完推门走了。
穆冬梅一走关尚文立刻找出绒衣绒裤穿上,本打算把衣服挂在火墙上烤干,可是屋里又阴又冷,冻得他上牙直打下牙。只好又钻进被里。这时,穆冬梅回来了,见关尚文直打哆嗦,忙问:“怎么了?冷吗?”用手摸他的头说:“没事,不发烧。”语言温柔而体贴。简直像知疼知热的姐姐,对自己的小弟弟。
“穆姐!谢谢你的关心。”关尚文由衷地说,不知不觉间叫声姐姐。
“得了吧,我可当不了你姐姐,还是叫我冬梅吧,但可别叫我没脸了,多难听!”边说边把关尚文的棉衣翻了过来,挂在火墙边的绳子上。
关尚文见人家给自己烤衣服,过意不去,便坐了起来。
“你坐起来干啥?炉子我还没捅,这屋多冷啊?快躺下!”穆冬梅挂完衣服,见关尚文只穿绒衣,围着被还坐着,便把他按躺下,又给盖好被说:“你躺着吧,我去捅炉子,让屋里暖和些。”
不一会炉子捅好了屋里渐渐暖和起来,关尚文思绪万千,渐渐进入梦乡……
“文哥,你真行!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又喜欢上山东姑娘了,哎——可惜我一片心哪!”岳兰抹着眼泪说。
“兰姐,你别哭,等他和山东姑娘有关系,你看我怎么收拾他!”邱淑香冷笑着说。
“香妹,兰妹!你们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们,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接来。放心我不是没良心的人。”关尚文表白自己。
“你先别说那么好听,谁知你以后什么样啊?我们俩不妨碍你,为了你的幸福,我们还是离开你吧!”岳兰说着就要走。
“别,别离开我,我像一只离群的孤雁,太孤单寂寞了,这里山南海北的人都有,说话都听不懂,哪有我的同学,老师和亲人哪?”说着,拉住岳兰,泪水流了出来……
“我不走,小关你醒醒!”穆冬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关尚文突然惊醒,见炕沿上坐着身穿咖啡色女士呢子大衣的穆冬梅,正亲昵地望着自己,脸似盛开的山茶花那样娇艳。自己正拉着她的手,他突然像蝎子蜇了一样,一骨碌坐到炕里紧靠火墙呆呆地看着窗外。
“怎么了?我是老虎哇?怕我吃了你?”穆冬梅不满地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关尚文惶恐地说。
“好了,看你吓那样,拉我手有什么关系?”穆冬梅大方而又关切地说:“你还是躺下吧,看你出满头汗,别冻坏了。”她有意把关尚文的泪水说成汗水。又咳了一声走了出去,这才擦去眼角的泪珠。不一会,她又端着一个小钢精锅进来了,拿来了勺、碗、筷子和一个小炕桌。他把关尚文的褥子卷起,把炕桌放上,从锅里盛出两大碗鲫鱼汤。说:“过来喝点鲫鱼汤,再吃点鱼,去去寒。”又拿出两张烤饼,见关尚文仍呆愣地坐着,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哎!怎么了书呆子,还等我喂你呀?”
这一句话如雷灌顶,一下子把他击醒了,岳兰的面容又呈现在面前,忙笑着说:“好,我吃!我吃,你也得吃呀!”说着,拿起饼咬了一口,离桌子远远的。
“你坐过来一点,离那么远干啥?”
“曾老师让我和女同学在一起,保持一定距离,不能太近。”关尚文仍回忆地说。
“哎!你呀你呀,我不是你的同学,也不是你恋人,更不是你的情人,我是你姐姐!”说着,上炕硬把关尚文拉到桌边坐在对面,自己也坐在另一边吃了起来。
“穆姐,这汤又辣又鲜,哪儿的鱼?谁的手艺,做这么好?”关尚文回到了现实。听人家说是姐姐,索性叫姐姐,也少麻烦。
“鱼是河里的,下班自己挂的。这汤是你睡觉时,姐姐给你做的!”穆冬梅说着,话题一转,“你属蛇,我属龙,你跟我叫姐姐一点也不屈,你说你是孤雁,我也在北国无亲人那!你我既无它念,今后咱就是异姓姐弟,互相帮助,互相关心怎样?尚文弟弟!”
“这……好!穆姐!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孤雁了?你怎么知道我属蛇?”关尚文疑惑地说。
“呵呵!傻弟弟呀,你聪明。姐姐也不像你想的那么笨,你梦中称自己是一只孤雁,我都记得。你在路上给我说的谜语,其实我早猜到了,特意不说。用眼神看你的表情,我那是看你的品行如何,往往聪明的人,多数欺负憨厚、傻里傻气的女孩。”穆冬梅说了这些,关尚文听得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