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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楚春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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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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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楚搜神记》连载

第二十章 不义财(四)

我们三人趴了一会儿,四周一片安静,地板上经几代人行来踏去的青石,平整光滑得如镜子一般,一道道从窗户的间隙中射进来的月光在其上以令人犯困的速度缓慢挪移着,才让我感受到时间在流逝。除了屋外不停歇的虫鸣,只有夜风偶尔拂过,引动木制的窗几吱呀作响。起初我还以为有情况出现,只是看面前的于吉细细的眼睛不知是睁是闭的,不为所动,也便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

嘿~我说,咱犯不着大半夜的跑人屋梁上睡觉吧,还带着个NPC。我心里百无聊赖地嘀咕着,有啥事不是您于吉一张符能解决的么,如果不能的话,哥哥我上去砍他丫的,砍不过咱就脚底抹油。做事就要痛痛快快的,比在这灰尘堆里睡觉强不是?

就这么任心思胡乱飘着,我的睡意渐渐浮上来,实在抬不住眼皮了……我忍着想不睡……我在想从前的人真行,能趴草丛,趴屋顶,趴路边,说埋伏就埋伏的,一点不会犯困,咋做到的……

要说睡觉,还得标配个乳胶枕……

当然,有张乳胶床垫那更是舒坦坦……

每次睡觉夫人都会把床铺得又平整又干净……

……

忽然间,我隐约看到正门自己缓缓打开一条一人宽的缝,让月光透了进来,月光里冒出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随着晃动,人影变得越来越长,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人跨进了门槛,高高瘦瘦的样子,散发着黄色的气雾。从看到人影开始,我浑身的寒毛就当场从头到脚都“唰”的一下梳立过一遍,心都要飞出来了。我睁大眼睛,想看清来人,眼前这个黄衣人,估摸着有一丈高,戴着的半米左右的高帽子,几乎擦着屋梁而过。我借着窗户里透来的月光,却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脸一片模糊,隐没在气雾里。来至堂屋中央,黄衣人发出一种空洞的声音,像是在金属桶里说话一般:“细腰、细腰……”

堂屋北边里间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在!”

“今日似有生人之味?”黄衣人问道。

“今天未有生人进。”里间的那个声音回答。

这番诡异的交谈,这个诡异的人形怪物……什么意思?我该怎么做?我轻轻抬头看向于吉,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我全身刚躺下的寒毛又倒竖了一遍!嘿?卧槽!人呢?!于吉?何文?都不在?整根人腰粗的屋梁上就趴着我一个人?我的额头顿时冷汗直冒,浑身都湿了。这是要吓死爹啊!

怎么办?

短暂的恐惧、紧张、心慌过后,常年修剑锻炼起来的心境使我很快冷静下来:因势思策。我想起出发前于吉说的,今晚只需静观。不错,对方并没有发现我,我就继续隐藏在黑暗中,以观其变。若是被发现……那就立刻顺柱子滑下,狂叫着撒丫子原路撤退,相信以彼时的肾上腺素水平,那冲刺速度大约堪比猎豹。一瞬间谋定退路后,我的心安定了下来,开始静静地趴在屋梁上,冷眼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黄衣人问完话,慢悠悠地在四壁转了一圈,又从正门出去了。我依旧不敢动,北堂里间是厨房区域,明明适才进来的时候于吉探看过,没有异样,如今怎么有人在说话。而我此时是向南趴着,于是就感觉背后毛毛的,又不敢在房梁上转身,难受得紧。

就在一切归于平寂之时,门口又出现一个人影。人影也是细长,显得来者很高瘦,也戴着个高帽子,唯一的区别就是一身青色衣着,散发着青色气雾。青衣人进来后也是发出了在金属桶里说话一般的声音,只是较黄衣人清脆许多:“细腰,细腰……”

北堂里间幽幽传来一声:“在……”

“今日似有生人?”青衣人也问道。

“今日无生人。”里间的那个声音回答道。

青衣人听罢,也在四壁转了下,慢悠悠地出门了。黄衣、青衣……如果没猜错的话,接下来该是来个白衣人吧。果然,没让我等太久,白衣人就来了,说话的音色清亮些,也是这么问答一通,转一通,走了,留下了些白色气雾。

接下来应该没事了吧,我想,等天亮就回去。可是于吉与何文去哪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们不会丢下我自己走的呀。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正门又出现人影,只是比之前的三个影子粗短些。我定睛细看来者,嘿?!可不得粗短些么,进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何文。而此时的何文,额头上并没有贴着道符,我才发觉,也摸摸自己的额头,没有道符,咦?怎么回事?不是说要用道符盖住生气的吗?

没等我琢磨,何文脸色平静地走至堂屋中间,学着前面三个人的口吻说道:“细腰,细腰……”

话音落,空气凝固了一会儿,北堂里间传来声音道:“在……”

“黄衣何在?”何文说道。

“黄衣在堂屋西外墙下。”里间的老人回答。

“青衣何在?”何文换了一种口吻说。

“青衣在堂屋前井边往东五步远之所。”

“白衣何在?”何文又用第三种语气说。

“白衣在堂屋东北角墙下。”

何文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儿,道:“汝何在?”

“灶台下。”那个声音顿了顿,反问道:“汝何人耶?”

“喔喔喔……”正在此时,外头传来一声公鸡的打鸣,紧接着,全村各处三三两两的都响起了打鸣声。何文没有回答,他的身形也渐渐变得模糊,消失不见。

咦?!什么鬼?正当我想起身看个究竟时,就听到……

“星君,星君?请睁开眼。”

我迷迷糊糊的,发现眼前还是有道符挡着,通过余光看到于吉正在叫我。他两腿夹着屋梁坐在上面,何文也坐在他身后,睡眼惺忪,好像也才睡醒的样子。

嗯?我刚才是在做梦吗?我也坐起来,摸摸昏昏沉沉的脑袋,感觉睡得好累。

于吉将额头的道符掀起来,冲我笑笑道:“星君,开始干活吧。”,说罢,直接身形一歪,翻身下了屋梁。身后的何文也擦擦眼睑,跟着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地。你们两位,落地动作满昏,老夫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爬到柱子边,双手双脚紧抱着柱子,慢慢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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