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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萧云海—往事如潮
“搞图形发生器，不是为你，不是为他，是为国家的需要！”
八、不去墓园了
高英树吵闹的声音如此之大，以致办公楼一条楼道的人都听见了，私下里三三两两地已经在悄悄议论。院办主任卢明哲则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拍拍高英树肩膀说，“饭照吃，酒照喝，觉照睡，高总。你去过墓园，就直奔山城。院计划部的刘秦，晚上在山城为你摆的‘饺子宴’那是一定要吃的！到时间，咱们电话联系！”又吩咐司机：“小韩，高总说怎么走，你就怎么走！”
“喳！‘哪怕是火海刀山，也冲向前’！”司机小韩是北京人，随口一个京戏台词。“卢主任您老放心，咱又不是第一次为高总办事儿的！”
出办公楼，只见宣传部的人正在往大楼门厅上挂“横幅”。“横幅”上写道：
“学习罗天良的铁人精神，走罗天良走过的革命人生路”！
小韩说，“车队党支部刚开完会，传达了院党委贾书记的报告，要在全院掀起一个学习罗天良的热潮，要我们党员带头讲奉献呢！”
高英树的情绪还没有从与萧云海的吵闹中摆脱出来，冷冷地说，“你们入了党的当然要带头讲奉献喽！否则，怎么宣誓来着，要为哪个事业奋斗终生呢？不过，哎，好听话谁不会说？人们都是说说而已。”
“那，也……是……”小韩随口迎合了一句。
高英树突然问：“小韩，你知道蒋筑英吗？”
小韩说：“蒋筑英？是航天哪一位领导？没有听说过呀？”
高英树冷冷一笑，不再说话。
小韩看高英树一副阴阳怪气、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再饶舌，只管开车。
高英树心想：都什么年头了，还搞什么讲奉献！？这种宣传上的文字游戏，只有在微电子院，由萧云海此类榆木脑壳的人和贾宏俊此类爱做戏给别人看的人，才搞得出来！罗天良倒是个好人。不过好人难长命啊！罗天良明明就是自己累自己，活活累死的。现在谁真要去学罗天良，除非脑子进了水。……
宣传，无非就是政治需要。他不由回想起八十年代中叶，中国知识分子中出了个蒋筑英，他忘我于科研事业，过劳死。事迹上了报纸，掀起了全国性的学习蒋筑英先进事迹的热潮。蒋筑英事迹报告团还来微电子院宣讲过。当时，全场人们深深感动，少有不掉泪的。高英树情不自禁，也热泪盈眶。惺惺相惜嘛，都是同一时代的人嘛！从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虽然因人因环境因觉悟程度不同，表现程度不一；中国知识分子的大多数，却大体上都是这么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的。……可是，时过境迁，也不过才过去十年时间，眼下还有多少年轻人，包括这位共产党员小韩，能够记得或是知道，中国怎么还有过一个蒋筑英？！假如蒋筑英能活到今天，像罗天良一样才去世，他们还会“感动中国”吗？！现在，需要一些什么楷模呵，大概是腰揣亿万资产的商界大亨、或是舞台上唱一首歌演一个小品就红遍京都的明星了吧？！
事在人为，他高英树说不定也会有那么一天，跻身中国首富行列。那时候，你萧云海可算得上哪棵树上的一只小鸟儿啊，呵呵！
车突然停下来。小韩说，到墓园路口了。还有一段山路，冰冻路滑，他得下去给车轮加上防滑链，请高总稍等片刻。
高英树说，那今天就不去墓园了，咱直奔山城。
小韩求之不得，说：“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