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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栗雅芝—快意恩仇
这个世界也许不存在绝对的真理，茫茫天地间却存有浩然正气。
六、雅兴来海城
栗雅芝破天荒地又一次乘坐飞机，飞回海城。她打破外出只坐火车的惯例，火急火燎地抢时间回来，当然是急着要见黑三，问明情况，以便制定对策。
赶回公司已是中午，一进楼厅大门，栗雅芝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黑三。她刚招呼一声“三叔”，正要请黑三跟她上二楼办公室，忽听到身后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姐”。回头一看，喊她姐的人正是自己的弟弟余雅兴。
栗雅芝并不怎么吃惊。她退出一步，只见弟弟余雅兴蓬头垢面，已经站到面前。海城天气热，余雅兴还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军大衣，满头大汗。显然，他是蹲火车一个人从山城偷偷跑来的。
余雅兴一见到自己的姐，登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万分地哭诉说：“姐，再不见到你人，俺就饿死了！”
“饿不死你，气死我。”栗雅芝说。“你咋来的？谁跟你来的？”其实，栗雅芝是明知故问。去北京拜访余得水之前，为余雅兴的事，铁家柱已经同她通过电话。
铁家柱连连叹气，告状说，雅兴是个一看书就喊头痛，一瞅见女娃儿就走不动的碎怂。轻不得重不得，打不得骂不得，你雅芝咋弄勒个这么个麻哒的兄弟么。碎怂还长着腿呢，偷跑了两次，都叫俺抓了回来。俺铁家柱，看来是管不好管不了，雅芝你看咋办？
（碎怂suisong，山城土话：小混蛋的意思）（码哒mada，山城土话：不好办，很麻烦）。
栗雅芝说，头一次见你铁爷也说有“管不好管不了”的事。雅兴既然交给你铁爷了，任你打任你罚。他再敢跑，关进黑屋子，饿他三天，看他还跑得动！
铁家柱说，俺使不来，使不来！雅兴毕竟是雅芝你的兄弟！
栗雅芝想一想、问：你问过没，雅兴没说他想往哪儿跑？
铁家柱说，当然问了，碎怂说是他没法活了，要找你这个当姐的呢！
栗雅芝说，这样吧，我的铁哥。他再跑，由他跑好了。别给钱，你派个人后面跟着，只要是来海城就由他来。我倒要看看，我这个没出息的兄弟，还有没有这么一点儿出息，他还没有出过门，就能行的一个人找到他要找的他姐这儿来。
铁家柱在电话中笑了：行！雅芝，你这个主意行！（行xing，山城土话：好，好得很）！
……栗雅芝除了母亲秋月和这个同母异父弟弟，再没有其他亲人了。在栗雅芝的观念中，她如果连自己唯一的弟弟都照看不好，她不仅对不起因她而亡的继父余长安，她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她连自己都对不起。她见铁家柱也“管不好管不了”雅兴，咬咬牙，决心不管自己多忙，也要亲自管了。如果雅兴为了“逃出”铁家柱的手，能“独自”跑来海城，就说明脑子并非一向认为的那么不够用，就一定还有救！只是，眼下来的真不是时候。
余雅兴见姐姐问他怎么来的，愈发大哭起来说：“呜呜！那狗日的铁爷不叫俺来，俺能咋来？偷偷攒了几个零花钱，才买了先到广州，又到海城的车票。一路都是蹲在人家洗手的地方来的。两天两夜，只吃了两个烧饼。呜呜！”
栗雅芝高兴地说：“你还有这个出息啊！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忍住点儿饿，跟姐上楼先洗个澡，换件衣服，姐再带你去吃饭。”栗雅芝无奈地心想，既来之则安之。与黑三叔说话的事，只能放到晚上了。
余雅兴洗澡的功夫，栗雅芝接到铁家柱从山城打来的电话。铁家柱说他派的暗中跟随雅兴的人，向他回话说，已经看着雅兴到了华翔公司，见到自己的姐姐。他可以交差了。
栗雅芝感激道，谢谢铁哥！
此时，按栗雅芝吩咐，大女已经买来一身港式休闲服。给余雅兴一穿，小伙子焕然一新，判若两人。他们正要出门，随着一阵香风袭来，美国日裔女人亚当·爱普生飘然而至。
她猛一见到长相酷似秋月，又与栗雅芝相像的余雅兴，一双波斯猫般的眼睛立时瞪圆了，闪动着贪婪的绿光。“Oh my God（噢，我的上帝）！”这个日文名叫小田芳子，中文名叫“萧田芳”的混血女人，都顾不上与栗雅芝先打招呼的礼仪了，冲着素不相识的余雅兴，捂掌叫道。
“Handsome boy？Beauty and？Adam and eve mating masterpiece！I have been intoxicated，Have secretly sucking the beautiful,oh I have no control of sexual desire
（帅哥耶？美女耶？亚当与夏娃交合的杰作！我陶醉了，已经在偷偷吮吸那种美丽……噢，我已经欲火焚身了）！”
亚当·爱普生的失态，使栗雅芝吃惊。亚当·爱普生“唔哩哇啦”说的话，栗雅芝当然一句也听不懂。但是，栗雅芝看得出来，眼前的混血女人对自己的弟弟余雅兴，似乎不怀好意。这使栗雅芝暗暗担心。她便开玩笑地说：“哎呦，Miss芳芳！今天怎么啦？见到我这位大美女也不先拥抱拥抱啦？打破惯例，见异思迁啊？！”她又故作惊讶地环视一下，“眼下周围，还没有使我们芳芳更为动心的美女呀,啊？!”
“Miss栗，不好意思，芳芳失态了。”亚当·爱普生改用汉语说。她一边说一边同栗雅芝拥抱，并不掩饰她对余雅兴不伦不类的欣赏。“在你身前，突然出现一个如花似玉的帅哥儿，芳芳嫉妒了！”
栗雅芝很无奈，只好笑颜介绍道：“他是我的弟弟，叫余雅兴，刚从山城来。”
“A stunner(一对尤物)！”亚当·爱普生愈发兴奋起来。她先说了一句英语，接着又换说汉语，“那就更令芳芳高兴了。是准备吃饭去？走，今天芳芳做东，OK！”
余雅兴在一旁呆头呆脑地看热闹。
“日他个先人，骚情得很！”他看着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香气扑鼻的大洋马般的洋女人与自己的姐姐拥抱，评价之后不由浮想联翩。他想起儿提时被人教唱过的一首歌：
“戴花要戴大红花，
骑马要骑大洋马……
（注：脑子不大好使的余雅兴，记忆出差错了。原歌是：“戴花要戴大红花，骑马要骑千里马。唱歌要唱跃进歌，听话要听党的话。”体现了那个年代人们对劳动的热爱，对信仰的尊崇。）”
骑马要骑大洋马，骑女人就要骑这样大洋马般的洋女人。额的个神呀，骚情得很呐，这没得说。
余雅兴自被铁家柱管束后，除过与黄皮、二蛋一块儿合奸了肥女那一次，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挨女人了。在余雅兴看来，“女人”就是叫男人“日”的。当然，栗雅芝不是“女人”，她是自己的姐；眼前的大女也不是“女人”，她是与自己从小一起玩耍大的妹子。只有这个穷咋呼胡骚情的洋女人是最该被男人日的“女人”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洋女人日一次得多少钱？肥女日一次是二十元，这个洋女人日一次不会超过一百元吧？日肥女的钱是向妈要的，日洋女人的钱就得想方设法向姐要了……
眼下，余雅兴一边想入非非一边也愈发兴奋。他感觉，他这次终于能逃离那个狗日的铁老板，千里迢迢忍饥挨饿来海城，找到自己的姐，按报纸上的话咋说咧？对，是“英明的决策”！
不料此时，华翔的办公室副主任谢文静急匆匆地跑来了，说，“栗总，听说您回来了，院领导唐总叫你马上去见他……”
栗雅芝故作惊讶地问,“小谢，你看不见我这儿有外国客人吗？唐总能有多大的事？我送完客人，下午上了班，就去见他！”
“好我的栗总，华翔眼下都火烧眉毛了，发不出工资了。好多职工也不知是谁煽动的，都跑到院调研组的办公房间，叫着闹着叫院领导给华翔的工人发工资呢……唐总很生气……”
“是吗？……”栗雅芝忽然感觉，她这个办公室副主任谢文静怎么一下子变得有点胳臂肘朝外拐呢？才几天的功夫，就学会趋炎附势了？便说，“听说院调研组把财务账封了，公司一把手高总还在山城，我没得任何办法。小谢，去报告唐总，说栗雅芝有一肚子委屈，给谁说去？眼下预定好的，我得陪外国客人去吃饭谈生意。没有生意，他们屁股一拍走人了，丢下几百个打工的，大伙儿去喝西北风啊？到时候，我第一个先开了你小谢！”
说完，拥着亚当·爱普生扬长而去。
亚当·爱普生则回一下头，不忘给她的性伴侣“小静”一个飞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