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把车子团团包围起来,不管司机怎样按喇叭,就是没人让开道。唐梦云没办法了,掏出手机给派出所长王四友打电话:“喂,王所,我是唐梦云,我被白水村的人困住了!请你设法来救我。赶紧的,否则我就没命了!”
王四有刚被化工厂老板孙发贵请去喝酒,菜都上起了,筷子还没动一下呢,接到唐梦云的电话,便吃了一惊,很惋惜地对孙发贵说:“孙老板,今晚事不凑巧,我得马上跟着出警去!咱们后会有期!”孙发贵满怀深情地端起酒杯说:“既然有公务在身,我也不强留了。喝一杯也是酒。兄弟借贵地生财,希望多多支持!辛苦了!”王四友说:“为经济保驾护航是我们的责任,何谈辛苦。祝孙老板鸿业腾飞,兴旺发达。”言罢二人相互握手告别。
村委大院。在一片喊声中,人们纷纷向轿车投掷砖头石块,唐梦云在噼里啪啦声中吓得卷身缩头,往日威风尽失,哪里还敢动弹半点。
田小雨见此情景,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住的大声喊:“乡亲们,不要砸,叔叔大爷们,不要砸啦呀。砸车解决不了问题。”无奈她的声音太弱了,实在难与众人的怒号相匹敌,很快就被淹没在人声鼎沸中,只能焦灼地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最糟糕的是田二萌竟然摸起一块石头,正要砸向唐乡长的轿车。田小雨不顾一切地上前拦住:“二萌哥,你要干什么呀!这是鲁莽犯傻,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要你管!”田二萌愤怒的推开了田小雨,咣当一下把手中的石块抛向唐乡长的轿车玻璃。奇怪的是玻璃竟然没碎!石块在上面弹跳了一下,又滚了下来,又回到了二萌的脚下。 “狗日的乡长,还按了防弹玻璃呐!再砸一次试试!”人群中有人戏弄地鼓动着,唯恐事情闹不大。二萌二次摸起石头照准砸车门砸过去,只听一声巨响,车门玻璃被砸碎了,幸好没伤着里面的人。把唐乡长和司机许卫国吓了个半死,双双抱头龟缩着不敢动弹。
人群中有人不住地叫好:“砸得好,砸得好哇。继续砸,砸死他乡长狗日的!”田二萌上前抓住唐乡长的衣领子说:“姓唐的,你给我滚出来!”唐梦云躲在车内,惊恐地质问田二萌:“你,你要干什么,你可不要犯法。”田二萌愤怒已极:“犯法,今天我要替打人者讨个公道。滚出来,给大伙说清楚为什么打人!”唐梦云说:“兄弟,你搞错了,我真的没打人。是刘二少闯的祸,我已经处分他了。”田二萌说:“处分你个球呀,你那也叫处分?他打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制止?”唐梦云说:“我没看见呐!”“你没看见,你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今天我叫你好好看看,看看大家伙是怎么看待你们的。”田二萌抓住唐乡长的领带,一使劲把他整个脑袋拉了出来,横在了车窗外头,疼的唐梦云哇哇直叫唤。田小雨说:“二萌哥,你不要乱来!放开他,人确实不是他打的。”“我不听!你别劝我!你跟这个狗乡长一个鼻孔出气!我今天就让大家伙看看,这狗官在众人面前是一副什么嘴脸!”
这时候人群外面响起刺耳的警笛声。一辆警用面包车闪着警灯开了进来。派出所长王四友带领民警下了车,看到唐乡长的轿车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被彻底激怒了的人们,冷冰冰地敌视着,剑拔弩张发的场面使得他感到有些紧张。他一面尽力稳定事态的发展,一面向县公安局指挥中心求救。“县局110指挥中心!我是梨花乡派出所长王四友,现在我所在乡的一名副乡长,被白水村一名歹徒劫持,情况非常危险!请县局速派特警前来支援!”王四友合上手机,拨拉开人群,慢慢向中心目标靠近。当他距离田二萌五米远的时候,田二萌手中的领带本能地勒了一下唐梦云的脖子,疼得唐梦云嗷嗷大叫。田二萌同时发话说:“不要靠近我!否则我勒死他!”王四友立马停住脚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奉劝你赶紧松手,还来得及!否则就是罪上加罪!”田二萌却说:“我可以松手,但是你们不许抓我。”王四友说:“怎么,你还想讨价还价是咋的?”田二萌说:“我没想讨价,我讨的是个说法。”王四友说:“你已经构成了犯罪,还想要什么说法。”田二萌说:“刘二少强奸侮辱妇女,又打伤了人算不算犯罪?我要求惩办凶手。”王四友说:“行,这些我都答应你。你先把唐乡长放开。”田二萌说:“你先给我承诺,我就放人。王四友把枪拔出来说:“怎么,你想要挟警察吗。”田二萌说“你要这么说,那就来吧!你们有枪,我有一条命,我不怕死!弄死一个就够本了!”田二萌说着,又勒了一下唐乡长的领带,唐乡长又杀猪般的叫了一声。王四友用枪对准了田二萌:“你不要执迷不悟!”田二萌说:“你要是不怕伤了这个狗日的乡长,就朝我开枪好了。”唐梦云吓得直哆嗦:“王所长,我求求你,好好跟他商量,千万别开枪!”田二萌说:“告诉你们的人。告诉他们,赶紧后退。”唐梦云憋着嗓子说:“后撤!你们赶紧后撤!”王四友这才说:“大家往后撤!”这时候只见田贵双手抱着一根碗口粗的房梁,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憨笑着对田二萌说:“兄弟别怕,我来了!”二萌冲田贵说:“二哥,好样的!”田贵憨厚的笑了笑,然后舞动着手中的房梁,对警察说:“往后撤!都往后撤!”
就在这时,随着又一阵阵刺耳的警笛声,三四辆警车呼闪着警灯,开进村委大院,公安局的秦局长、特警队的李长带领全副武装的特警迅速下车,以训练有素的姿势,立即对田二萌和那辆轿车展开包围。
秦局长冷静地问王四友:“嫌疑人叫什么名字?”王四友赶紧招呼刘广元:“村主任呢,让村主任过来一下。”喊了半天,才把躲在一边的刘广元喊了出来,此时的刘广元已经他完全没了平时那副深不可测的模样,塔拉着脸忐忑不安地走了过来。王四友问他:“那俩人叫什么名字?”刘广元说:“大个那个叫田贵,矮个叫田二萌。”秦局长拿起扩音喇叭:“老乡们注意了,现在我宣布,凡是与这件事无关人员马上散开,不要妨碍执行公务。”
警察上前驱赶村民离开轿车。村民被赶到院子的四周。田家哥俩以及唐乡
长那辆银灰色的轿车成了众人集中的目标。持枪特警迅速把目标围了起来。秦局长说:“田贵、田二萌你们听着,我是县公安局长,我郑重警告你们,你们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对他人生命的严重威胁,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如不悬崖勒马,将构成严重犯罪。为了你和他人的生命安全,希望你们不要错上加错。有什么诉求可以跟我谈,我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田贵说:“村干部刘二少强奸了我媳妇,并且打伤了我。你们为何不抓他?”秦局长低声问旁边的王四友:“刘二少是谁?”王四友说:“村治安员。”秦局长说:“他说的是事实吗?”刘广元赶紧说:“别他瞎说。一年前的事了,女的愿意,是通奸。唐乡长已经把他处分了。”秦局长对着话筒大声说:“里边的人听着,你们提的问题,只要证据确凿,我们一定会依法处理。现在你们必须把轿车里的人放了,争取宽大处理。”田贵挥了挥手中的原房梁说:“我不怕。大不了一死,你们来吧!”田二萌抓起了一块月牙形的玻璃,对准了唐乡长的咽喉说:“告诉他们别动,动就戳死你。”唐梦云赶紧说:“都不要动啊,都不要不动!
秦局长说:“全体听我命令,车灯全部打开!特警,民警各就各位!田贵,
田二萌,再一次对你提出警告,请你马上放开人质!否则后果自负!”
警车的警灯齐射唐乡长的轿车,照耀如同白昼。所有警察都举枪对着田二萌。田二萌在强光的照射下,几乎睁不开眼睛,显得有些慌乱。
秦局长继续喊话说:“田二萌,现在给你十分钟让你考虑。你离罪恶的深渊只有一步距离了,希望你不要罪上加罪。放下凶器,赶快悔悟还来得及。”秦局长说完之后,又对特警队长下命令说:“安排狙击手,迅速选择好狙击位置,没有命令绝不能开枪。”“明白!”特警队长迅速布置去了。田贵双手抱着木棍,用他高大的身躯尽量挡住田二萌,憨厚地笑着说:“二萌别怕!要死咱一起死!”田小雨跑到秦局长面前说:“我是这个村的支部书记,我请求你们千万不要开枪!请允许我跟他们好好谈谈。”然后就迅速的跑到田贵和田二萌的跟前,用近乎颤抖的声音说:“哥,我求求你们,赶紧把人放了,就算天大的事,咱们一起解决,好不好?”田二萌说:“他们仗着人多,要杀要枪毙就来吧。我现在就戳死这个狗日的乡长,为民除害!”田贵也说:“我也是。我们一起死!”唐梦云惊恐地望着田二萌:“别,别,二萌我的好兄弟,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只要你撒手,我保证你没事。”田二萌说:“你叫他们继续后撤。全部后撤。”唐梦云嘶哑着嗓子说:“王所长,你们再后撤一些。”包围轿车的警察们又后退了几步。警察外围,秦局长问刘广元:“田二萌的家人来了吗,到这边来。”田老四、三婶儿、家树等人走了过来。秦局长说:“作为他的家人,请你们协助我们做工作,劝他放弃暴力,不要执迷不悟。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田老四、三婶儿、田家树等人被带到距离二萌较近的地方。三婶说:“萌子,贵子,我的儿,你可千万别闯祸呀!快放手吧!秦局长答应了,只要你们放手,决不为难你们。”田小雨说:“哥,二萌,千万不要鲁莽冲动,听我一句劝吧。”田家树也说:“田贵,二萌,你们这样做解决不了问题的,赶紧过来!”
秦局长借着田家人喊话的时间,悄悄地和特警队长、派出所长商定对策:“第一,为绝对保证唐乡长的生命安全,前面继续喊话麻痹对方,争取时间;第二,解救队员迅速从车的另一面迂回靠近;第三,狙击手马上到位,必要时候果断开枪,迅速解救人质。”特警队长、派出所长不住的点头。
刘广元的女儿刘巧玲来了。他听说村委大院里有人把老爸和乡长围住了,并且还砸了乡长的轿车,就急忙跑到了这里。她见一群持枪警察正对着田二萌,不知哪来的勇气,不过一切的冲了过去,紧紧贴在田二萌身上,大声说“你们不能伤害他!要死,我愿跟他死在一块!”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几乎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人们想象不出,原来刘广元还有这样一个女儿。这情形让刘广元几乎要哭出声来。“玲子,你不要命了!”刘广元万万没有想到,他处心积虑,满打满算苦心经营制造起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玲子,你可不能啊,田二萌现在是个罪犯,你太让我失望了。”刘巧玲说“我不管!要开枪,就先打死我!”刘广元转身向秦局长哀求着说:“秦局长,不能开枪,千万不能开枪!玲子是我的独生女儿呀!”秦局长马上做出决定,用电喇叭大声说:“特警队请注意,特警队请注意,请保持高度冷静,没有命令决对不许开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乡长牛三泰乘坐乡里的桑塔纳赶到了。
秦局长握着牛三泰的手说:“老乡长,你来得正是时候啊。”牛三泰说:“我了解这孩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伤他性命。请给我点时间,让我来做做工作。”秦局长说:“好吧,你可以去试试。我们配合你。”牛三泰来到唐梦云轿车前,对田家兄弟说:“我是你的牛大叔,还认得我吗。”三婶儿说:“他牛大叔,你来就好了,赶紧说说他们吧,这俩孩子犯了倔了。”牛三泰说靠进轿车说:“孩子,你们俩能听我一句吗,咱谈谈怎么样?”田二萌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呢。”田小雨说:“萌子哥,牛大叔的话你还不信吗。”牛三泰说:“这么着吧,我也不多说,你把手撒开,有什么事对我说,我替你办。要是办不好呢,我这个乡长不当了,回家和你一起当农民。怎么样?”田家树说:“二萌,听牛大叔的,快撒手吧。”田二萌说:“行,我信你一回吧。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一是这些警察全部撤走,不能抓我,二是打人不能白打,必须有个说法。”牛三泰说:“这可以做到,我向你保证,警察不抓你,打人的人也必须受到处理。可是这车玻璃被砸成这样,毕竟损毁了公物,别看我是一乡之长,我也为难。小唐,你表个态吧。”唐梦云被勒着,只要放了他,说什么都行。赶紧答应说:“行行行,我完全同意牛乡长的意见。只要你撒开手,什么条件都好说。车玻璃坏了就坏了,不用你赔,我自己掏钱换上。快撒手——”田二萌说:“牛乡长,你当着大家的面,把刚才说的再说一遍。”牛三泰转身说:“我是乡负责人,今晚发生的事由我负责。我向大家承诺,一不抓人,二不袒护,违法打人者必须受到追究。”田家树说:“希望牛乡长说话算数,落地生根。”有的村民跟着说:“对呀。牛乡长可要说话算话,不要食言啊。现在就请把打人者法办。”
一直躲在村委办公室里的刘二少见事不好,吓得赶紧从窗户爬出来溜了。
牛三泰走到秦局长那里说:“事情就这样谈妥了。剩下的问题让我们自己解决。把警察都撤走吧。”秦局长说:“好吧。既然牛乡长说了,李队长,把人撤了吧。”特警李队长赶紧集合队伍:“全体都有,撤回。”田二萌手从唐乡长的脖子上松开,唐梦云这才转了转已经麻木了的脖子,长舒一口气,司机许卫国赶紧起动,呼的一下载唐乡长跑了。三婶儿悲怆地跑了过来,抱住田二萌声泪俱下:“萌子,你们长大了,越发不叫人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