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听雨感觉到孟亦非的心渐渐热起来,心中窃喜,自然对孟亦非照顾更加殷勤,俨然一个妻子的姿态。这只是二人独处的表现,在公众场合下,何听雨还是孟亦非房屋的租客。二人出色的演技,外人并不知道他们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
一天晚上,在床上,何听雨倚着孟亦非,又谈起爸爸的死,仍然很伤心,很遗憾。孟亦非告诉何听雨:“我看到我们文化系统内部警示教育材料里有关于你爸爸生前所在协会的问题,没有点名,应该有三个会长级别的人因为受贿和向企业勒索钱物被滞留,协会面临被取缔。”
“真的?”
“听说是有人实名举报。”
何听雨沉默不语。好久,何听雨吧了一口气,说:“唉,我只要一个真相。”
“你还是认为你爸爸是被谋杀的?”
“没有证据表明不是呀。我研究过交警现场勘查记录。我觉得那辆车有故意靠近我爸爸的嫌疑。”
“你想多了吧?相信交警。”
“不相信又怎样?”
“我有一个疑问,一直想问你,不敢说出来。”
“美人计?”
“我总觉得你不是来爱我的,是来套路我的。”
“这就是你一直对我冷漠的原因?”
“我不敢对你有非分之想。”
“现在呢?你已经实现了你的非分之想。”
“我觉得,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真的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我不认为你的英雄,我也不是美人。”
“我真不明白你怎么看上我这个有妇之夫的小老头。”
“这是一个意外。一开始,我真的没有这个想法,没有一见钟情情况发生。”
“后来又为什么?”
“我想过实实在在的生活,不愿活在尔虞我诈的生活里。”
“烦恼无处不在,你对生活太理想化了。”
“现在,我已经实现了理想。那个证,有无我都不想计较。”
“真话?”
“千真万确。”
“我的人生第一要务是爱你,第二要务是知道爸爸车祸的真相。”
“我真的不知道你爸爸车祸的真相。”
“你有权利保持沉默。”
“你到底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我不相信爸爸死于车祸。”
“如果你真心爱我,我俩就结婚吧。如果你想知道崔命鬼谋杀你爸爸的证据,我让你失望了,你可以离开我,我不怨怪你,也不敢不放弃你,否则,对我俩来说,一辈子都是折磨。”
何听雨听了,泪如泉涌,紧紧地抱着孟亦非。
或许,泪水可以铸造爱;或许,泪水可以稀释恨。何听雨的泪水流到孟亦非的胸膛,沿着胸膛流到床单上。
孟亦非看着何听雨伤心的样子,在不断反思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双手拥着何听雨的后背,默不作声,任泪水划过皮肤,刺入筋骨,解剖心脏。
此后,孟亦非对何听雨殷勤起来,甚至在上班前,下班后,常常到何听雨的工作室帮忙。
孟亦非妻亡不到周年就另有新欢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一个星期五的晚上,独行客给何听雨打电话,说星期六要来庙前集看看她的文创工作室。何听雨十分高兴。到庙前集之后,独行客可是第一个和何听雨最亲近的人主动来看她,让她怎能不兴奋。何听雨没有问这位叔叔带几个人来,反正在饭店订一个十来人的包厢,人多挤挤,人少也开朗些。何听雨把地址编辑了一个短信发给了独行客,自己准点在饭店等待。
独行客也准点来到饭店,他带来的人让何听雨诧异,竟然是她的哥哥柏务良和嫂子。
独行客三人落座后,服务员要沏茶,何听雨示意离开,自己从包里掏出茶叶,给三人沏了茶。
没等何听雨询问怎么想起来到庙前集来,独行客就开门见山:“听雨,听说你在这里谈了对象,你哥哥嫂子很想帮你把把关,怕你涉世不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你们怎么知道的呀?”何听雨朝着她哥哥嫂子问道。
“听别人说的。你又不回家,我们只好来看你。”嫂子埋怨道。
“刚开店,好忙。”
“我也想知道他什么样儿。”独行客喝了一口茶,也说道。
“他没啥好看的。王八看绿豆,对眼呗。”
“这丫头,都是你爸爸惯的。呵呵。对眼就好,就怕不对眼。你过不好日子,我的心也不会好受的。这些天,我总觉得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你死去的爸爸。”
说起爸爸,何听雨的眼圈红了,她嫂子站了起来,走到何听雨跟前,替她擦拭眼睛,说:“她姑,哥哥有什么不好,你要担待点,毕竟是亲兄妹,对不对?”
“哥哥没有不好,是我不好,我任性,我自己知道。”
独行客一看这情景,马上圆场:“听雨到庙前集开店是正确选择,有眼光。这里很快会发展起来的,将来有生意,应该在这里买几间门面,以便以后立足。”
“现在都没钱呀,把城里房子卖了到这里来买不合算吧?”何听雨的哥哥说。
“今天不讨论生意问题了,不早了,听雨呀,把那个人叫来,一起吃饭。”独行客说。
“好的,叔叔。”何听雨一边答应,一边走出包厢,去给孟亦非打电话。
何听雨本来是要叫孟亦非一起到饭店的,可以是房东,可以是学生的家长,也不避讳是男朋友。但是,孟亦非不愿意去,觉得介绍起来有点尴尬。但是,独行客现在提出了,何听雨觉得,哥哥嫂子在场,公开更好,省得以后还需要过这一关。
孟亦非接到何听雨的电话,觉得何听雨说得有道理,就到了饭店。
何听雨一一介绍了来宾,孟亦非便做起主人来。独行客看着孟亦非递烟、倒茶、斟酒,礼至,情深,语诚,甚是喜欢,打趣道:“这小子像个新女婿。”
柏务良和他的老婆一声不语。
临分别的时候,何听雨见嫂子用目光示意她到一边去,想是有什么话要避开孟亦非说,就假装不知道,一直和独行客说话。她嫂子急了,一把将何听雨拽到一边,低声说:“乡下有什么好人?又老,又矮,说是公务员,文化站的又没权。回家,我和你哥帮你特色一个好的,帅的,有钱的。”
何听雨也低声说:“嫂子,我就是这个命,谢谢嫂子关心。不说了。”
何听雨说完便回来与独行客道别,希望独行客闲时再来指导。独行客说:“你帮打听打听,这里有没有卖门面房的,我准备买两三间门面,做个投资。”
“那就好极了,以后有叔叔在身边,我更有信心了。”
孟亦非也说:“叔叔好眼光,我们马上就打听。”
来客都走了,何听雨和孟亦非收拾一下桌面东西,何听雨把没有吃完的几样菜打了包带回来。
路上,孟亦非笑着问何听雨:“今天是不是算订亲呀?”
“早就是你的人了,还订亲?贫嘴。”
“看样子,你哥哥嫂子没看上我,对吧?”
“不关他们的事。”
“看样子,你挺喜欢那位叔叔。”
“他也喜欢我。他是我爸爸的拜把兄弟,小时候,他要认我做干女儿,我爸爸没同意。说干啊湿的没意思,一起当女儿养。所以,他一直把我当女儿。”
“这样呀,怪不得他今天做主了,认了我这个女婿。”
“瞧你美的。以后,你要一直对我好,不然,他也饶不了你。”
“那当然了,老婆。”
何听雨听到孟亦非叫“老婆”,感觉新奇又开心,笑得满脸通红,用手指着孟亦非说:“今天是你亲口说的,不准以后变卦。”
两个人说笑着,径自到孟亦非那里去午休。
何听雨今天特别兴奋,总是睡不着。看着孟亦非酣睡的样子,何听雨有一股冲动,感觉浑身燥热,但是,想到孟亦非今天敬了独行客不少酒,又心疼他,没有把他弄醒,自己去卫生间冲了澡,吹干了头发,坐在床沿,翻看孟亦非床头柜上的书籍。
孟亦非的书籍多是古典的,何听雨翻看了一会儿,没有兴趣,便把书籍整理好,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帘掀开一道缝,看看外面的骄阳有点闪眼,又将窗帘拉上,回到床边,愣愣地坐着。
突然,何听雨意识到没有带开水上楼,就轻轻开了门,到楼下拿水瓶上来。何听雨把水瓶拿了上来,又发现没有水杯,又下去拿来水杯和茶叶,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可能是嘈嘈杂杂的声音弄醒了孟亦非。孟亦非转头发现何听雨不在身边,就往周围看,发现何听雨正在用拖把拖地面上的水渍,就问:“你没睡呀?”
“睡了一会儿就醒了,给你倒了茶,你喝点。”
孟亦非坐起来,从床头柜固定的地方摸起水杯喝了起来。何听雨听他咽茶水的声音,笑着说:“听人家说饮牛水,我真不知道牯牛儿喝水是什么样子。”
“你过来,我演示给你看。”何听雨以为孟亦非真的要演示牯牛喝水样子,到了跟前。孟亦非看到何听雨到了床边,极速放下水杯,将何听雨拉到床上,吻着她的唇,说:“就这样的。”何听雨不能说话,任他作弄。
这一回,可是孟亦非第一次主动。何听雨几乎激动得要流泪,心里暗暗地想:终于等到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