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洪英给他戴上了沉重的心灵枷锁。他与妻子激烈地争吵,他说,“这并不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他又想起那个太阳,还有那长长的产业链条,生命只能在产业链上延续。
“我怎么能够感动这个世界?”他自己闷闷不乐地想着,这一切包含了他的思想、他的智慧,还有他的灵魂。
洪英好像也喝多了,眯起了眼睛,与他干杯,“看见你喝酒的样子,就想起你当年英勇的样子。”洪英向后仰着头,微笑地看着他。
杨进也闷头笑了笑,抬起头看着洪英,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洪英又拉起话茬,“哎,当初你应该去找金老师,让他帮你说说情,要不然今天不会这个样子。”
洪英又提起西溪大学的往事,他心里不痛快。洪英体会不到他现在的心境,难道时代发展的迹象,还不足以显示他需要一个重新的开始吗?他需要挣脱一切枷锁,在一个崭新的人生道路上奔跑。
“你后来找过金老师吗?应该有缓解的余地的。”洪英老是惦记着这件事情,又一次刺激着他敏感的心灵,给他的伤口又抹了一把盐,让那个已经沉睡已久的伤疤又显露出来,好像是给他的心灵戴上了沉重的枷锁。
他觉得洪英太不够仗义了,这么多年还提起从前的往事。他非常清楚洪英还是惦记着那张图纸,在大学期间他们讨论过课题,此时洪英想表达一些形式上歉意?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市场可以根据新的估价,通过完全着眼于互惠的行为而被维持下去。
洪英用手指点着桌子,像在弹钢琴,形成了一种动听旋律,在他耳边萦绕。她看着低头头喝酒的杨进,显得是那样的自卑,与当年大学英勇的样子完全两样。洪英开心地笑了,“我也不想再谈从前的往事。”
他也触景生情,谈起人生的艰辛,“这些年来,我体会到一种社会的熵,它可以将自然地趋于变质,并且丧失掉它们的特殊性,这是我看到的事实。”
“你还没有看到全部的事实。”洪英还是那样的干练,“其实,你完全有可能对现实妥协的嘛,你就会生活在自己的感化当中。”洪英声音充满着的热情。
与洪英相比,他已经很迟钝了。这时候洪英的电话响了,她站了起来,“这样吧,我把你的图纸推荐给山本社长。你等我的电话吧。”他没有想到洪英的表态是如此的爽快。
他将图纸递给了洪英,洪英将图纸塞进自己的皮包就走了。他迷惑地看着她的背影,那翘起来的头发稍一晃一晃的,与她的臀部一扭一扭的,形成了气势上的协调,她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女人。
这天晚上,杨进哼着小曲回家。家门口的水果店还亮着灯,就走了过去。很长时间内,他没有帮助妻子干活了。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果店,两边用红蓝相间的防雨布支撑,中间留出走道,就是他家的大门口。
这时候妻子已经准备打烊了。
“今天找到工作了?”妻子在问。他一边帮助搬运着水果,一边收拾着许多杂物。“还没有呢,不过今天遇见大学同学了。”他用脚踢了一下木框子。“啊?”妻子手上的竹竿掉在了地上,一大片红蓝相间的防雨布从上面滑了下来,正好盖在了她的头顶上。
他连忙跑过去将防雨布拉开,看见妻子那张苍白的脸,已是满脸的皱纹。他双手托起妻子的脸,“怎么了?”妻子转过身去,不会理会他。“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呀。”妻子还是伤心地说。至今没有办法证明杨进是清白的。
他没有理由说服妻子,觉得心中有一团闷火,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他默默地帮助妻子收拾好这一切,走进里屋的写字台前,查看自己的图纸。
妻子一把抢走图纸,没有好气地回答,“你还是卖水果吧。”他知道妻子最担心的是什么。但他更不愿意这样迷失自己。
多少年来,卖水果和画图纸是这个家庭长期争论的话题。妻子是经济学专业的,她不同意杨进设计图纸,就像是为人作嫁,一切取决于对方的主观评价;而卖水果,她感觉心灵上获得了最大的自由,这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
妻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她始终想不明白杨进那么固执,“你已经找了N次工作了。”这是妻子嘲笑他的理由,像是给他心里撒了盐。
“你知道的,任何效用都是递减的,最终会趋向零。”妻子总是用经济学来规划人生。“但这并不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他为自己辩解。他走了过去,将妻子手中的图纸取回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他叹了一口气,妻子的话没有错,人的生命是短暂的,所谓经济人生,人生的经济,不就是在最有限的生命里面,获得自己效用最大的满足吗?
他望着妻子松散下来的头发,帮她缕了缕,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妻子说,“人总是在不断地改变着自己的,去寻找生命效用最大化的那个点。”
他为自己N次的失败与痛苦,做出了最好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