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人生愧疚的事情很多,但不能伤害一个人的尊严。
从市场出来后,杨进心情已经冷静下来。他已经失去了一只右手,但不能再失去一个朋友,他对自己的刚才举动产生了怀疑。
这时大风将地上的污秽卷起,他双眼凝视风暴,力图穿透那黑暗。银杏树已经泛黄,它却变得更加坚强、更加自如了。
郑立正站在银杏树下,张开两个手臂虎视眈眈档住他的去处,这是杨进从未看到形象,并且瞪着眼睛对杨进说:
“你今天不给我说法,你就别想走了。”郑立不让他走,眼睛瞪着像皮球,像是要吃掉他。杨进知道人的意志会遇到阻碍的世界。这种羁绊来自于周围又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我现在与ILZ公司无关,你来找我干什么?”他直楞楞地注视郑立,谨慎地观察郑立的举动。
他极力地按捺着自己,考虑自己不能主宰这一切,他的心情变得狂躁起来,未能发生心灵交换的社会背景,深刻地影响着他的机会成本。
郑立的嘴张得大大的谄笑着,“那你留在ILZ公司的图纸?”这是与他清算历史的总帐吗?他的自尊心似乎又一次受到伤害,一种极其悲愤的心情油然而生。“我的图纸怎么了?我是尽心做事的。”
“如果你还充满幻想,那我们就在法庭上见。”郑立恶狠狠地对他说。
杨进的精神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界线,“对于内心的法庭与世间的法庭来说,你自己选择吧。”他觉得自己不必要再解释了。
杨进想起许久以来的怨恨,“我对自己的图纸负责,”他重复地说了一遍,似乎要将所有的气愤都转化对郑立的指责,与郑立激烈地争吵。
路上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杨进也满不在乎,不能解脱心中郁闷,心情由懊恼转为悲愤。
郑立突然“趴”地跪在地上,双脚支撑着地面,流着眼泪对杨进说:“Wagner让你回去,”
杨进被震撼了,似乎与郑立交换了自己的位置,让他成为了精神上的主人。生命就是这样在那儿流动着,震颤着,不停地撞击着自己的内心。
银杏树的黄叶洒落在郑立的脸上,郑立明显已经苍老了许多。获得自由的惟一方法,是运用批判性的理智,亦即了解什么是必然的、什么是偶然的。
杨进走到郑立身边,将他扶起来:“人生愧疚的事情很多。但最愧疚的事情是不能伤害一个人的尊严。图纸不会给你的。”
沉默了片刻,“我可以在Wagner面前做说服工作?”“你还想羞辱我吗?”“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对工作还充满幻想,”
杨进的心情放松了不少。“让我做一朵在天空飘浮的白云好了,”他瞟了郑立的一眼,所有的愤怒都在此时化解掉了,“但我不相信这种飘浮是你终极的花朵。”
他认为郑立永远不会理解真实的感觉,许多想法与自己的大相径庭,这因为郑立从来没有完整地理解他。
郑立的脸上立即堆满笑容,“你放心,你只要与ILZ公司签约。”
望着郑立远去的背影,郑立在他眼中越走越小了。杨进一点也不怜惜。
就在这天晚上,陶建在家门口等着杨进。“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别心急嘛”,大楼前面是平缓的河流,从远处飘来了音乐的声音。
他们走在温和宁静的夜空下,一片宽广的土地上,“明天行业技术鉴定会议,”杨进心里一阵激动,“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杨进知道陶建的用意,对于这次技术鉴定,不仅仅是ILZ公司,FDI公司也遇见了困难。“模型你比谁都清楚,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杨进回想避陶建的问题,
“你可以承诺图纸是你的,但必须以FDI公司出现,”陶建已经退了一步,可以承诺图纸是杨进自己的,杨进皱起了眉头,“让我回FDI公司是不可能的,”杨进的态度也很强硬。
转眼过了两个小时,陶建最后拗不过杨进:“你说,交换图纸的条件是什么?”他似乎看到陶建赤裸的内心,死死抓住陶建的意图不肯放手,“我再不会出卖自己了,”多少年来,他好像失去了自己,所有一切都是看着别人的脸色。
“你在FDI公司时间最长,你要认清你自己,不要为溢出的牛奶而哭泣……”杨进一听就火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杨进瞪着眼睛,陶建的脸转为笑容:“现在是法制社会,要为公司前途着想嘛。”
“卸磨杀驴?”杨进会意地笑了笑,前进的道路上充满着坎坷、泥潭、甚至陷阱,“你放心,我们目标是一致的。”陶建的语调显得缓和。
杨进强烈地意识到,陶建与行业技术鉴定协会达到了默契,可以控制整个产业链条。“我这个人不去管别人的事,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杨进觉得这是一场演戏,他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