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他继续寻找生命,他需要与这个世界链接。爱情并不是市场的等价交换。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里,远处那个太阳还在闪闪发光,长长的产业链条不断地翻滚着,像一条流动着的火焰,在他的眼睛里面燃烧,使他热血沸腾。
这是一个精彩的世界,他不得不承认。也许这个世界需要链接,将他与整个世界连接起来,他才能在这个大平台上展示自己。
洪英还是站在那里招人。他不愿意主动与洪英打招呼,他觉得没有脸见她。他给洪英发了许多短信,她一封信都没有回复,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因此他走到市场的另一角落,呆在电脑前。
他望着电子屏幕上不断翻滚的信息,他望着长长的产业链条,叹了一口气,他似乎又要开始奔跑了。他实在想停歇下来,做短暂的休息,但他将失去许多的机遇,脑海里面又浮现妻子苍白的脸。
他的每一根神经又开始激烈地跳跃着,大脑的中枢神经系统迅速地分泌着多巴胺,让他在最短暂的时间内做出最优决策,一家最新科技公司—ILZ公司(德国)。
一个中年男子缓慢地走过来,胸前的工作牌闪烁着“ILZ公司技术总监郑立。”郑立悠扬地对他说,“这需要职业资格证书的。”
“我有设计的图纸。”他递上了自己的图纸,这是他的希望,“这是用最先进的伺服理念设计的。”他热情地推荐着自己。
郑立眼睛直钩钩地看着他,没有接他的图纸。他站在那里还是微笑着,手上还是递着图纸。耐心等待对方的回复,但是对方似乎一点也不理会他的热情。
突然“砰”的一声,“难道我不能去吗?”杨进大声地叫道,手中的失业证、毕业证书,像雪花一样在空中飞舞分散开来。他用手强烈地拍着桌子,激昂而亢奋,整个大厅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大厅里面一阵喧哗,许多人都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他们俩。郑立也很窘迫,呆呆地看着他。
他沉默好久了,他的用心太急切了,日益增长的痛苦渐渐让他失去了理智。
“你算什么了不起的,我为什么不能去的,职业资格证书又能代表什么?”他强烈地挥舞着手上的图纸。好像向上帝宣告他的诺言。
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他只要跳上这个产业链条,他就有可能获得阳光,他就有可能获得生命。
郑立冁然地笑了起来,“我已经与你说多次了,需要职业资格证书的。”杨进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设计,你根本就没有看我的图纸!”他还是气愤地说,生命的欲望在他心中喷发。
郑立立刻缓和下来,小心翼翼地走进他的身边,压低嗓子对他说,“你不要这样讲话嘛,有事情好好商量。”
然而杨进似乎很兴奋,多巴胺还在燃烧着,“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找你们老板!”他重重地挥舞着拳头。
郑立脸红一阵白一阵,只得硬着头皮说,“这样吧,你明天将图纸送到ILZ公司,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公司。”郑立忐忑不安地给自己下了一个台阶。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似乎是要大干一场。
这天晚上,杨进疲惫地回到家里。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他吃完饭就坐到自己的写字台前,继续修改着图纸。这张图纸显得比任何时候都重要。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妻子想起逐渐冷淡的日子,心里觉得凄苦的很,“这么好高骛远的,还不实际点?”妻子想与他聊天。
他还是没有回头,沉静在白天不快的情绪当中。
妻子想起了明天的医药费,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出来了,“看病的钱可能没有了。”“我现在可没有钱。”他漫不经心地回答,还是闷着头画图纸。
妻子终于耐不住了,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究竟给了我什么?”
“你究竟想要什么?”他停下手中的笔,回头奇怪地看着妻子。他发现妻子这张脸变了,额头上多了几根白发,皮肤也黝黑起来,变成了市场上通俗的脸。
“你从来没有给我幸福过,”妻子一下子爆发出来。她在怀疑杨进日益增长的焦虑,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这样说呢,这并不是市场中的交换。”他慢慢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似乎平静就能给出最好的答案,又试图让妻子平静下来。
自古以来,女性是一种弱者,是被施舍的对象,难道要将家庭的义务做感情的交易?他想起了齐美尔的一句话:感情就象商业信用一样。
他联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焦头烂额,心里却冷嗖嗖的望着外面冰冷的天空,自言自语地说,“说实在的,如果真有一天,我承担不了这个家庭,你能活下去吗?”
妻子一听见这话,鼻子一酸,“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跑进了里屋。
妻子断断续续地说,“你可以对这个家庭不负责任,但是我不会依靠你生活的。”外面正在飘着淡淡的雪花,他似乎感到世界上最神圣的爱情,在这个时候被冻住了。
“这个家庭是双方的。”他缓和了下来,为自己辩解。这是两人价值观的冲突。“再说了,你不能将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人走到这一步,无论带着怎样的价值观,这一切好像是命运安排好的,将会主导他继续走下去。
电视里面播放着辽阔的海疆。他默默地看着,没有任何心思去画图纸,与没有办法安慰妻子。随着音乐响起,他感觉自己内心就像一个贫瘠的大沙漠,漫无边际没有任何希望。
他不知道该怎样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