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对生活的渴望,对事业的追求,到了一定的年龄,会情随事迁。
这一天,杨进走到车床前面,像往常那样车削加工模型,就像春天里面朝气蓬勃的树苗。他又一次拿起笔,写下主轴设置伺服驱动的演讲报告,准备在设计大赛演讲。
这时候,方角也拿着图纸走进车间,“真是开天大的玩笑了,刚来的还想参加设计大赛?公司要闹翻天了!”
杨进没有想到方角这么兴师动众。从毫不介意的语调中,杨进可以推测,洪英在方角面前替他作了广告,至于洪英说他到何种程度,那是无法控制的事情。
方角另起炉灶,走到另一台车床起动装置,测试着自己的图纸。似乎向大家表白,他与杨进分道扬镳。
“如果技术大赛成功,我是不会亏待大家的。”方角明摆着给大家发出命令,就像竞选大不了的总统,口气非常的艰硬,跨度非常之大,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杨进苦涩地笑笑,知道这是一个虚设,可以进一步扩展方角的地位,在不清楚未来谁主沉浮,大多数人不作表态;即使是弄清楚了,在方角面前不能有半个字符。
叹,你方角似乎太激动了点。杨进心里想着,这一些话语就像风一样从他眼前飘过。
下班的时间,洪英在公司大门口等杨进。他们越过满地的枯叶,沿着路边的林荫道走着,有一群大雁飞过,与那隐藏在灌木丛中不可闻见的音乐相应和。
“你知道为什么吗,山本为什么会看好你?”杨进的态度不是很灵敏,洪英用手碰了一下他的肩膀,是在提醒他,“是我在山本面前推荐了你,”他只能应承下来,但内心是极不愿意。
“如果方角成功,你与我在公司里的结局将不堪设想。”洪英的意见很明确,要搞统一战线,形成雁阵效应。人就是这样,在与他人的合作之中追求其自身效用最大化。
洪英的眼睛充满着嫉妒,杨进心灰意冷了,他再也不想介入是非。他想起了从前的委曲,不由自主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不想往前走了。
洪英看见他那沉默的脸,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不要将内心封锁起来嘛。”眼睛直盯盯地望着他。
他们在路边的一个长凳坐下,旁边一颗香樟树因为高温而面临枯干。“方角也有自己的看法,根本不在乎你所做的一切。”杨进说出了心中最大的忧虑,“哎呀,你还不明白吗,这是控制产业链,谁就有话语权。”洪英绷着脸问他。
“其实,我最不想标榜自己,”杨进想放弃自己的承诺,“工作做了越多错误就越多,这是大数定理,肯定会有这样的结局。”
“无论如何,你不能与方角与翻脸,更不能离开这个公司,这样正中方角的下怀,”洪英坚定地说,“谁敢与他作对啊,他明明是看我这个不顺眼那不顺眼的,连送图纸都要被他说。”他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不过你在伺服驱动有优势,”杨进望着前方的飞翔的大雁,它们交换左右位置,目的是使另一侧的羽翼也能借助于空气动力缓解疲劳,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变换位置。
“人的内心最深重的伤痛,莫过于被人不理解。”他有点伤心地说。想起至今还存留在心灵上的枷锁,嗓子有一些哽咽,“人各有志,最基本的要讲尊重人性。”他们就这样沉默许久。
洪英又转换话题,“你应该找山本谈一谈?”他惊异地望着洪英,洪英是那样的放肆,“就是找山本汇报自己的思想啊?”他摸了一下这颗骷髅的香樟树,
“一个人的成长确实与领导者有关,不想拥有被培养的对象,但至少有一个生长的环境。”洪英也这样符合,
“‘冷板凳’要比‘热处理’还要难熬,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摆在桌面上‘热处理’,或者干脆大吵一顿,‘冷板凳’最终的效果是,大家都会孤立你。”
洪英望着他,好久没有说话。杨进终于开口了,“如果我去找社长,就让社长为难了,我不能用自己的观念强加给社长,任何事情我会先替对方着想。”
洪英不由自主地笑了,这个社会还有这样单纯、认真的人。“你向社长表达自己的心意,愿意接受公司的挑选。如果你没有这样的心意,领导想用你的方案,都不愿意选拔你了。”
他想起沃尔夫表达的最具概括性语言:“任何事物都有其为什么存在而不是不存在的理由。”
“对生活的渴望,对事业的追求,到了一定的年龄,会情随事迁,”杨进最后感叹起来,洪英不同意他的观点,“人生是一条河流,剩下的人生资本不会很多。尤其对我们女人。”
他明白,洪英将技术大赛看作是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