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他无法估算社会的信用成本,他需要询问任何的法官,怎样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夏天已经来临,窗外的知了连续不断发出尖锐的声音。杨进已经完成了ILZ公司的图纸设计。眼看主轴进入测试,大家都忙着核对数据。
这一天,郑立在文件柜里找图纸,对杨进说,“咦,主轴图纸放在哪里了?”语调中透露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关切。
杨进的心一下子收缩起来,像是悬在半空中。“昨天这张图纸还在桌子上的。”他极力地回忆起自己。“你没有还给我呀?”郑立又向他发号施令。
出现图纸遗失,后果不堪设想。那不仅仅是整个技术部工作的心血,而且代表了ILZ公司的商业机密。
他又一次翻箱倒柜,像是跨越了整个山河,在一阵的手忙脚乱碰到了热水壶,热水壶“砰”的一声打翻在地上,溅着他满身都是水,在一身的滚烫中他急忙将文件柜关上。
郑立站在旁边哈哈大笑。“我记得还给你了!”杨进又一次证实自己的判断。
一种急切被理解的欲望在郑立面前暴露无疑。但是杨进查遍了所有的档案都没有找到。“你什么时候还给我的?”郑立毫不留情地而带有一种后发制人看着他。
杨进怎么也不相信,图纸会在他的眼中丢失。事实上,他找遍了整个文件柜,他还是不能相信找不到那张图纸。
“遗失了就是你还给我了?你说话要负责呀,”郑立敲着桌子,拉长了声音,这句话说得很难听,让全场的职工都听见了。
杨进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不仅是他感情的流露,而是他需要在这个公司找到证词。他无法估算社会的信用成本,而且他需要询问任何的法官,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记得还给你了,莫非还让你画押签字?”杨进吐了一口气,自我嘲讽了一番,但这话激起了郑立的愤怒,“你是想标榜你自己吧?”郑立这样对他说,他的脸红了。
杨进他让自己镇定下来,每个人都按照常规出牌,但是没有想到郑立来这一招。
“我确实记得是你没有还给我。”他实事求是地说,“你不会是想拿去发表了吧,”郑立又在抽打他的心灵。他再也没有办法对付郑立,只能老老实实的吐出一句话,“你说话要有根据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大学的技术也是挺高明的吧?”杨进又一次想起了洪英,又一次想起了心里的伤疤,他无言以对。“好吧,你看着办吧。”杨进气愤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郑立将嘴一歪,对着他的背影“嘿嘿”笑了两声。
杨进来到了公司的大厅,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脸上的眉头紧缩着,然后握紧拳头,三步并成两步跑上了楼梯,他来到了总裁Wagner办公室门口。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如果他推开总裁的办公室,将会有各种可能性发生,他最终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图纸,嗓子有点酸,还是坚定地推开总裁办公室走了进去。
秘书董浩接待了杨进,给他引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满脸的汗水,董浩递给他一杯水。
“Wagner,我有话要说。”Wagner扭过头来看他,那高高的鼻子耸了耸,眼睛瞟了他一眼,还是看着手中的文件,“你是新来的技术员吧。”
杨进觉得这种眼光是在敷衍,甚至觉得这个世界让他相信的东西太少了。
“是的,我是对公司有感情,才来找你的。”他们两人对话的距离实在是太长了,以致他需要站起来说话。
“这很好啊,这说明你对工作很有想法。”“我对设计有自己的思路和看法,但郑立不这样看待我,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想的。”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说话的内容与总裁办公室的气氛格格不入。
杨进坚定地说,“我真弄不明白;一会儿捧上天,一会儿又踩在脚低下,居然图纸还遗失了,连基本的诚信都没有。”他一连串地发泄自己的怨气。
这时候Wagner才转身在,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大笑起来。他要与Wagner论证人类的信用吗,主轴设计方案模型修改了三次,最后图纸找不到了,这个巨大的阴霾笼罩着他,让他喘不气来。
“大家都是为公司工作嘛,何以如此看重这些事情的。”Wagner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想纠正他的观点,“哪个人不遇见自己不顺心的事情……”
Wagner轻描淡写地说,这些事情对Wagner来说实在是太渺小了。杨进站在原地,好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公司给你了工资,对此你要有清醒的认识,”他听见Wagner的高鼻尖发出的咝咝声音,他明白Wagner这样说的意图,他只能直点头。
难道他不清楚自己的使命吗?他是一个技术员,要创造出自身的价值,即使不能金蝉脱壳,但也要像蚂蚁一样默默无闻,他站在那里莫名其妙地想着。
“接下去方案要市场论证,你要有思想准备。”他听明白了Wagner的意思,这是让他离开办公室的理由。
“我还想说一句心里话,”他站在那里还是不肯走,像是遇见了救星。“嗯,你说,”Wagner一边在理他所需要的文件,一边在听着,“如果郑立分管我的工作,我真的没有办法保证我的工作。”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Wagner一听又笑了起来,“如果我是郑立,你是技术总监,我也会离开的,”Wagner又说了一句让人感动的话,“象我们这样,每天也是看见不想看见的脸,还不是照样工作?该说的还是要说,该做的还是要做,这不就行了。”
从Wagner办公室出来,杨进的心情放松不少。他迈开自己的大腿,信步走过一个又一个房门,一路上他与每个人微笑着,人们奇怪地看着他。
“难道杨进的方案中标了?”他听到后面有人在议论,“这不一定的,比他水平高的人多的是呢,”这与他以前的习性毫不相关,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对人微笑过的。
郑立似乎早就站在技术部门口等着杨进。郑立“哼”的一声点了一下头,然后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头一歪,就将房门“砰”地关上。
郑立不让他进门,这是他早已料到的。他想起Wagner说的话,不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