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好有一个特务暗探在周围巡察,一下子就闯进屋里来了,特务掏出了手枪,凶神恶煞地一步步向桌子靠近,情况十分危急。
桌上的文件都没来得及收拾,正当大家束手无策时,赵一曼急中生智,环顾了一下周围,看见窗边主人刚煮好,放在窗台上那盆滚烫的稀粥时。她镇定自如、若无其事地边摇动手中的扇子,边靠近窗边。
当特务举起手枪对准一位同志时,赵一曼伸手把这盆稀粥扣到特务的头上。特务发出狼嚎般的惨叫声,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感觉头脑像火烧一样,使他失去了反抗之力。
趁此时机,孙大明等同志,迅猛地围扑上去,把特务捆绑起来,塞到床下。到了晚上,赵一曼等人就将这个特务,秘密地扔到松花江里喂鱼了。
这一次有惊无险的经历,在同志们间传为了美谈。看似平常的一盆稀粥,在对敌斗争的过程中,却起到如此重要的作用,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在哈尔滨工作期间,赵一曼和《国际协报》的副刊编辑方记者,成了志同道合的朋友。话又从头讲起——
方记者是一个刚刚加入共产党组织的青年人,党性和思想觉悟还不是很高,在采编副刊稿件的过程中,暴露出了一些问题。
因此,老曹就安排赵一曼去做方记者的辅导老师,帮助他提高觉悟,提升思想,以求采编的文稿,更有利于激发民众、唤醒民众、吸引民众、团结民众投身到反满抗日的大潮中来。
一天,同方记者单线联系的同志,给方传递了党的指示,要他很好地利用报纸副刊这个窗口,来作为我党宣传革命、团结进步人士的阵地。
方记者那时刚参加党内工作,没有读过马列主义著作,对于党内文件和宣传品也读得不多,对党当时的方针政策理解得肤浅。
当时选用来稿和方记者写稿,都无人讨论,也不经谁编审,完全由他决定。
有一次,赵一曼读了方记者写的一篇文稿,认为文笔可以,但在思想性上存在问题。她就请联络员联系方,叫他到滨河公园接头。
联络员立即到《国际协报》编辑部,通知了方记者,叫他去滨河公园,找一位赵大姐联系。
方记者按联络的时间,准时来到了滨河公园。他就看见在一个棵大树下的一石条上,坐着一位青年女子,上身穿着时髦的红毛衣,脚上穿的是一双白色高跟鞋。坐在哪里很是亮眼。
那个美丽的女人,正若无其事地照着镜子,用手梳理着头发,不时用眼睛的余光,向身边四处扫描。
方记者慢慢地走近了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时,她合上了小镜子,慢慢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方记者:来者手里拿着一份《国际协报》。
对上了接头联络暗号。那位女人才从石条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请问你是朱先生?”
方记者立即按接头暗语回答:“大姐,你咋把我的姓忘了,我不姓朱,我姓方。”
“对了,是姓方。”对上接头暗语之后,她就请方记者坐下聊:“你就是《国际协报》副刊编辑的方记者?”
“是!”方记者向她点头。
“我姓赵,你以后就叫我赵大姐吧。”
方记者这才确认了接头的人就是她:“赵大姐,你是四川人?”他听出了赵讲的四川口音。
“我老家是四川的。”
赵一曼同方记者都是文化人,而且又是同志。两位一结识,就感觉相识恨晚。从此,他们就成了好同志、好朋友、好战友。
方记者住在《国际协报》社的一幢二层楼单人宿舍。赵一曼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约好来到了方的住处,两人就在一起聊天,谈形势、谈思想、摆家常、聊工作。
当然,赵一曼记得自己的任务,帮助方记者提高写稿编稿的水平。于是,赵就给方讲授一些革命理论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
赵一曼讲课时,像一名老师一样认真。在听到赵大姐讲的这些新鲜“课程”内容时,方记者开始不太听得懂,偶尔会出现精力不集中,有走神的空白。
赵一曼就充分调动老师讲课的做法,不时抽问学生新课“内容”。
当方记者被抽问,不能完全准确地回答问题时,他就更加专心听课了。
当时,方记者正在学习俄语,赵一曼就给他纠正俄语发音,教俄语语法。
方记者懂日语。赵一曼就说:“方记者,我教你俄语,请你教我日语,我们互不交学费了。在日本人占领的地方,学习日语,有很多地方用得着的,行动也更加方便一些。”
于是,他们就互为老师,相互做学生。比学赶教,有时还比试谁进步快。
讲课的间隙,赵一曼就请方记者谈谈学习心得体会。当方的体会谈得不太深刻时,赵大姐就向方讲述曾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过共产党的理论知识。
赵一曼说:1927年9月,党组织派我们到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1929年1月我因怀孕,向党组织提出要求回国,只在苏联留学了1年多的时间。
那时,学校国共两党学生,斗争尚未结束,“斯托”(大林、洛茨基)两派学生斗争也很激烈。我们一面积极参加政治斗争,一面努力学习革命理论,同时,还刻苦学习俄语。所以在革命理论方面,我也没有能集中精力学习,所知道的还是不多,可以说是沧海之一粟。这一“粟”也快要向你道完了,我的腹中也就空空了。
方记者听了赵一曼的讲述说:“你自以为是沧海之一粟,而我却感到要学好党的理论,犹如攀登珠穆朗玛峰一样——望顶莫及啊。”
“我学的革命理论,好多都是在苏联学的,你将来如有机会去苏联学习,回来后,我们如能在一起工作,那你站在我的面前时,才真正成了一座珠穆朗玛峰!”
听了赵大姐讲在苏联求学经历后,方记者就开始注意苏联了。于是,他经过多日寻找,四处借书,终于在一位党内同志家里,借到一本译成中文的《列宁主义初步》的书,贪婪地看了一起。